第60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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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蘇青荷氣呼呼地出了玄汐閣,剛回到自家府邸,屁股還沒坐熱,就從管家手中收到一封催命的家書。
蘇青荷眉頭緊鎖地看完這封信,心中怒極亂極反而鎮定下來,對旁邊正在整理床鋪的鶯歌道:「鶯歌,幫我收拾下行囊,明日一早回兗州。」
鶯歌訝然:「明日一早?什麼事這麼急?」
「兗州店鋪出了些事,需我回去處理,你把焦遠叫過來,我有事囑咐他。」
鶯歌應了聲,領命出去。不一會,管家焦遠顛顛地跑來,蘇青荷沒多廢話,直接抽出一百兩銀票遞給他道:「我這一走恐怕得數月,這錢用作這幾月府中開支及下人們的月例。若有什麼要緊事,寄信到兗州荷寶齋便可,我走後,這宅院可就交給你了。」
焦遠接過銀子,咧嘴道:「小姐您就放心罷,明日何時啟程?我好差人去提前雇馬車。」
「明日辰時。」蘇青荷想了想道。
蘇青荷初到時,覺著焦遠有些嘴皮子油不牢靠,但住在京城這半年來,府中上下事務被他打點得還算井井有條,蘇青荷對他倒有些改觀,覺著這人有點像是精明版的盧騫。儘管在油米採辦上的銀子與兗州實時的物價,有些細小的出入,但蘇青荷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哪家的管家沒貪過錢,身為管家,身上的擔子重了,付出的心思多了,適當的拿點回扣,也是情理之中。若是貪了錢,還不好好做事,蘇青荷定叫他滾蛋。但焦遠辦起事來還是盡心盡責的,至少沒讓蘇青荷在家宅瑣事上費過神。
蘇青荷將宅院交給他,還是挺放心。
囑咐完焦遠,鶯歌回來幫忙收拾衣物,蘇青荷則在一旁清點家底。
前些日子皇上賞的銀子被她兌成了銀票,加之初到京城時,同雲映嵐幾人打賭贏來得那九千兩銀子,以及這半年來領的薪水,在扣除府里的各項開支后,蘇青荷驚訝地發現,她呆在京城的這小半年賺到近兩萬兩銀子。蘇青荷暗道,來這一趟京城也不虧,幾乎快於荷寶齋的半年利潤持平了。
盧騫要是知道他累死累活地打理店鋪,還不如她到京城兜一圈賺得多,不知會作何感想。
清點完家當,蘇青荷同鶯歌一起收拾行李,她只打算帶些路上要換穿的衣物,同來時一樣,輕裝上陣。然而當她從堆砌的雜物中翻到一袋紅光珠時,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袋紅光珠便是當初段離箏送她的那袋,一想到那人,蘇青荷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唇邊和腦海中又浮現出那灼熱的觸感,以及那人戲謔的眼神。蘇青荷餘氣未消,抬手就想把那袋珠子丟在一旁,可手停在半空中時又想了想,不要白不要,好歹值上千兩呢,幹嘛跟銀子過不去,何況這袋珠子日後說不定又大用途。
於是,蘇青荷深呼口氣,將那袋紅光珠及一些銀票放進了包裹的最深處。
兩人合力將包袱打包好,此時天色已晚,蘇青荷洗漱完便上了床。懷著有些沉重的心思,艱難入睡。
***
翌日清晨,管家焦遠早早地去雇來了馬車,停靠在府門口。蘇青荷拎上包袱,坐上馬車,讓車夫先去了一趟瑰玉坊。
剛邁進坊間大門,就瞧見了高岑那柱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身影。高岑也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扭頭一看,臉色瞬間黑沉了下來,細長的三角眼裡滿是嫉恨怨毒。
放在平時,蘇青荷尚會被他這眼神盯得不舒服,而如今看到他拄拐的狼狽模樣,聯想到他昨日囂張到不可一世的氣焰,不由得覺得滑稽又可笑。
蘇青荷眼含笑意地與他擦肩而過,徑直入了大殿。
喬掌事正坐在殿前批閱章文,餘光翹見她大步流星的進來,於是擱下筆,抬眼看來。
蘇青荷上前,有些急促道:「掌事,我兗州家中出了些急事,我想離京一段時日,每月的圖紙我會定時寄來瑰玉坊。如今金鑲玉的製造已步入了軌道,我想那高岑等人會安分一段時間了。」
喬掌事昨日維護蘇青荷的舉動,充分表明了她在兩派中的傾向,而且昨日那事,徹底把兩派間的鬥爭搬到了檯面上來。蘇青荷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索性捅破了平日里二人間先照不宣的窗戶紙。
喬掌事知曉她在兗州尚有一幼弟,有需要人打理的店面,如今在京城已呆了半年,提出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又見她拎著包袱急匆匆地來,想必真是急事。於是只叮囑她務必按時寄來圖紙后,便應允了。
而蘇青荷一刻也沒耽擱,出了瑰玉坊便直奔城門。馬車經過玄汐閣樓前時,蘇青荷的目光僅是逗留了一下,即刻便移開了目光。
馬蹄揚塵,車行漸遠。蘇青荷就這麼毫無眷戀地,毅然地離開了這座居住了半年的都城。
然而就在她走後不過半日,段離箏造訪了她那已是人去樓空的宅院。
焦遠拉開大門,哈腰笑道:「段公子,我家小姐她已去了兗州,沒有數月,怕是回不來了。」
段離箏當即臉色寒了三分,脫口道:「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焦遠心下納罕,小姐竟沒和這位爺說過這事嗎?
「今日一早,此時怕是早已出京城了。」焦遠耐心地解釋。
見段離箏一副臉黑到即將暴走的模樣,容書極有眼色地上前打圓場:「無事了,管家您去忙罷。」
府門漸漸合上,容書推著他往玄汐閣的方向走。
「昨日,我見蘇姑娘一言不發、眼圈紅紅地跑出了玄汐閣,少爺,你是不是……」是不是做了啥壞事?容書摸了摸鼻子,沒敢問出口,但他知道少爺明白他意思。
「……」段離箏緊繃著下巴,眸色暗沉到深不見底。
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容書嘆口氣:「少爺啊,這種事不能心急,這下好了,人姑娘為了躲你,都跑回兗州了,可見是鐵了心要……」
「你今日話怎麼那麼多。」
段離箏被他說得心煩意亂,低啞的嗓音帶著一絲冰到極點的怒氣。
容書立馬噤聲。
呵,一句話不留就直接跑回了兗州,也只有她會做出這種事來,真是夠可以。
段離箏危險地眯眼,真當他無法了嗎?
「回去收拾東西。」段離箏忽然調轉輪椅,朝侯府方向而去。
容書沒反應過來:「收拾東西?」
「去兗州。」段離箏眼底滑過戾氣,冷冷道。
***
與來時遊山玩水的悠哉不同,蘇青荷這次日夜兼程,抄山路走捷徑,短短十日便瞧見了熟悉的兗州城門。
蘇青荷也被馬車顛簸折騰得夠嗆,一路上為了趕時間,飯食基本上就是在馬車上靠啃乾糧解決了。
到了兗州,正是響午時分,蘇青荷沒有去荷寶齋,而是直接奔去了自家宅院。
推開大門,只見蘇庭葉正襟危坐地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板凳上,手裡捧著一冊書卷,低頭認真地看著,而春杏踮著腳尖,在修剪光禿禿的樹枝,應該是剛吃完午膳,伙房裡傳來周嬸洗刷鍋碗瓢盆的聲音。
兗州的冬日比京城要暖和許多,雪都未曾下過,日頭高高地懸在枝頭,陽光帶著一絲初春的溫暖洋洋洒洒地飄下。
一別許久,再看到這樣的場景,蘇青荷突覺眼眶有些濕潤。
聽到推門聲,蘇庭葉抬頭一看,望見蘇青荷的面容,先是怔愣了一下,半響,放下手中的書,慢慢朝她走過來。
「阿姐,你回來了……」小少年抑住動容的神色,卻抑不住顫抖的嗓音。
蘇青荷迎上去,將他緊摟在懷裡,待複雜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抬頭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問:「病可好些了?」
蘇庭葉長高了些,但還是只到蘇青荷腰部的小豆丁身材,精神狀態都挺好,只是臉色還帶著一絲蒼白,像是大病初癒的模樣。
蘇庭葉一本正經地悶悶答道:「嗯,大夫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說我明日就可回書院了。」
春杏亦是很意外地上前,驚喜道:「姑娘,你怎麼回來得那麼快?」轉念一想,定是她顧念蘇庭葉的病,日夜兼程趕回來的,於是安慰道,「小少爺的病委實已痊癒了,大夫前日便已停了葯,說好好調養就好,沒什麼大礙。」
蘇青荷揉了揉他腦袋:「不急著去書院,先把身體調理好再說。」
她在信上看到說,蘇庭葉某日下了學堂,突然被一夥歹人強行抱上馬車,幸好被前來接他的春杏及時發現,不顧危險隻身上前攔住了馬車,隨後有路人聽見她的呼喊圍上來,一起堵住了車道,歹人見事不妙,於是丟下蘇庭葉直接跳下車,棄車而逃。
蘇庭葉只是在被歹人拉扯中有些輕微的擦傷,但許是被驚嚇到了,那日回來之後便一直高燒不退。
春杏不敢將此事兜瞞著,於是托盧騫寫了家書,寄給了蘇青荷。
蘇青荷隨春杏回到了屋內,詢問了春杏那日事情發生的經過,春杏一五一十地細細道來,蘇青荷聽得一聲冷汗。
這件事,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幹的。要說這兗州城中,誰最記恨蘇青荷,點翠樓的東家盧遠舟是頭一個。
盧貴妃被貶入冷宮一事,早就傳到了兗州城。盧家全憑這當貴妃的女兒才有了現在的富貴,如今,盧妃垮台,盧家相當於塌掉了大半邊天。這些年,盧家在宮中自然安插了一些眼線,必是探聽出盧妃的垮台與她有莫大的干係,所以怒火中燒,藉機報復。
且最近這段時日,荷寶齋有蘇青荷千里之外的支援,通過囤積紫羅蘭、改進解石機,已在各方面力壓點翠樓,而荷寶齋的東家當選了御用相玉師,發明了轟動京城的金鑲玉一事,也漸漸傳到了兗州城,眾人口耳相傳,荷寶齋在兗州的影響力已隱隱蓋過了點翠樓。
點翠樓這兗州第一翡翠樓的招牌,已是搖搖欲墜。
盧遠舟此刻因為店鋪的事而焦頭爛額,別說僱人綁架這種小事,恐怕連活吃了蘇青荷的心都有了。
蘇青荷對春杏誠懇地說道:「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如果當時不是你豁出性命,上前攔車,庭葉恐怕……」
春杏上前握住她手,笑嘻嘻道:「姑娘,你臨走前,就交給我這麼一項任務,照看好小少爺去上學堂,我若連這點事還做不好,還叫小少爺被賊人虜了去,那我實在沒臉見您了,也對不住你這每月給我的工錢呀。」
蘇青荷望著窗外還在研讀書卷的蘇庭葉,清淡的眸子里第一次爆發出懾人的厲色。
她的親人是她的底線,她的逆鱗。誰要是觸及了,就別怪她下狠手。
***
周嬸見她回來,連忙又重炒了兩道菜,蘇青荷囫圇地吃了些。
經十日不間歇的馬車顛簸,蘇青荷已是疲極,飯後躺在床上小憩了會,醒來后開始檢查小包子的功課。
令她意外的是,她走了不過半年,小包子的字大為長進,原來還歪歪扭扭的字跡,現在已經練成一手端正的楷書了。
蘇青荷暗道可見夫子教得好,有歷史積澱的書院就是不一樣。
直到近日落時分,蘇青荷才動身去了荷寶齋看了看。
擴張后的荷寶齋十分氣派,兩家鋪子連通,面積擴大了一倍。鋪子之間以拱門相連,左麵店鋪在賣大眾款式的翡翠飾品,而右邊店鋪則走的是精裝高端路線,皆是冰糯種以上的料子。
這個格局顯然效果不錯,都已這個時辰,店內的客人仍然絡繹不絕。而店鋪夥計們各司其職,搬貨的搬貨,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一切井然而有序。
蘇青荷走得時候,荷寶齋的擴張還未建成,因此有些新招的夥計都不認識她。直到她跨進店門,走到櫃檯前,輕輕敲了敲桌面,埋頭算賬的盧騫茫然抬頭,看到蘇青荷放大版的臉,驚嚇到差點沒把手裡的算盤給扔了。
「我有那麼嚇人嗎?」蘇青荷環胸笑道。
盧騫見了她,簡直是熱淚盈眶:「掌柜,你可算是回來了。」
蘇青荷戲謔道:「你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店鋪不都挺好的嗎?」
「是不錯,正如我寫信同你說的那般,現在每月的流水都在穩定增長,」盧騫苦笑兩聲,低聲道,「只不過前幾日……」
聽盧騫附耳細細道來,蘇青荷漸漸皺起眉頭。
就在蘇庭葉出事後的第二天,點翠樓突然出了一批首飾新品,向來都是跟在荷寶齋屁股後面撿漏子的點翠樓,突然自己出了新品,可謂是件稀罕事。不過讓盧騫感到憤怒震驚的是,那批新品竟然與荷寶齋過兩日就準備上市的新品款式一模一樣。
出了這種事,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店裡出了內鬼。
蘇青荷在店內掃視了一圈,突然微眯起眼,目光落在裝作替客人倒水,卻不住地身體前傾,伸長耳朵想要探聽到什麼的阮湘寧身上。
蘇青荷垂下眸子:「我知道了,勿要打草驚蛇。」
盧騫還是忍不住道:「可是,這內鬼留在店裡,始終是個隱患啊……」
蘇青荷忍不住勾起唇角,眸色閃動:「你且看著罷。兩月內,我便讓點翠樓和漱玉坊兩家店,徹底滾出兗州城。」
***
蘇青荷懷疑阮湘寧不是沒有理由,整個荷寶齋僅有蘇青荷一個人相玉,剩下得便是玉雕師和刻工。要竊取到荷寶齋的新品紋樣,不能直接將圖紙偷走,那樣早被盧騫察覺了,只能偷偷地臨摹圖紙。而荷寶齋的刻工們皆是目不識丁的糙老爺們,專註於一門手藝,臨摹紋樣對他們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唯有阮湘寧,是大家閨秀出身,描個花樣對她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
然而,這也僅僅是她的猜測。不管這內鬼是誰,她要做得便是利用這顆棋子,反將她身後的那勢力,連根拔起,徹徹底底地剷除。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充分保證她親人和她自己的安全,小包子上學堂差點被綁那件事,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於是,蘇青荷這兩日便交給徐景福一個任務,找幾個身強力壯、最好有點拳腳功夫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背景乾淨。
徐景福從小在玉石街長大,各種門道都通,何況跟著前任掌柜曹顯德的這些年,飯也不是白吃的。
沒讓蘇青荷失望,不到兩日,徐景福便帶來五位腰有桶粗、個個看起來體重都不低於兩百斤的大漢回來。
蘇青荷看著他們油光鋥亮、鼓起來像山堆似的肌肉塊,點點頭,表示十分滿意,至少看起來,讓人很有安全感。
最關鍵的是,這五人原本就在玉石街里做搬運玉石的活計,從小亦是在玉石街長大,家就住在荷寶齋後面的一排平房裡,這樣知根知底的人才放心。
蘇青荷將四合院外院,原本堆放雜物的倒座房清掃出來,新置了被褥床鋪,將那五人安置妥當了。而當那幾位大漢得知他們的任務就是看家護院,和送小包子上學堂時,一個個都拍著胸脯打著保票。
直到蘇青荷再三囑咐,並告知他們已有前車之鑒時,大漢們才面色凝重起來。
蘇青荷從那五人中挑出一位模樣最為憨厚,名為趙菁的漢子,對他道:「以後你就跟著我罷。」
大漢像被餡餅砸中腦袋一樣,激動地梗直脖子道:「是,掌柜。」
***
荷寶齋掌柜從京城回來的消息,漸漸在兗州城傳開了。
並不是蘇青荷有多出名,很大一部分歸結於她腕間帶著的金鑲玉鐲子。
金鑲玉現在是皇家專用品,民間流通得只有從玄汐閣里賣出得那百餘件,並且只限於京城,鮮有流通到別的州郡的,因此也難怪兗州人如此稀罕了。
每日走在街上都像在享受注目禮,她暗自琢磨著是不是要將這鐲子掛在店裡算了,還能招攬客人,也省得她被人如此圍觀。
不知為什麼,蘇青荷到底沒捨得將這鐲子摘下,只安慰自己道,鐲子就是用來戴的,被人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
然而,荷寶齋如此招搖,有人坐不住了。
蘇青荷也未料她無意間的舉動,竟引來了這條朝思暮想的大蛇。在收到盧遠舟派人送來的請柬時,她眼角都快笑出褶子來了。
請柬上的內容沒什麼,就是說盧遠舟和漱玉坊的掌柜傅同禎,一起想請她在攬月樓吃頓飯。
蘇青荷就帶著趙菁一人去赴宴,笑眯眯地出去,笑眯眯地回來。
盧騫及店內的夥計都很好奇,那二位東家同她都說了些什麼,蘇青荷只淡笑這回道:「很快,不用我說,你們就知道了。」
接著,蘇青荷轉身對正站在門外的徐景福喊道:「徐景福,快去備馬車,我即刻要出門遠行。」
徐景福驚訝地伸著脖子喊回去:「現在?去哪兒?」
「123言情城。」
***
果然,未出三日,從玉石街一直瀰漫到整個兗州城,人人都在討論著一則爆炸性的消息。
點翠樓、漱玉坊、荷寶齋,這三家在兗州城皆是首屈一指的玉石店,要在下月底,在玉石街門頭下,上掌盤。
上掌盤,是取各店鋪的鎮店之寶,在大庭廣眾之下,比個高低。
這次上掌盤是由荷寶齋的東家提出,並且賭注之大,令人咋舌。這次上掌盤,不賭銀子,不賭聲譽,而是賭一個店面的全部家當:房契與地契。
荷寶齋的鎮店之寶,人人皆知,是在那塊斗石大會中險奪魁首的四色翡翠,但點翠樓和漱玉坊都是經營多年的老店,尚有什麼壓箱底的寶貝,都未可知。
對於什麼寶貝可以超越四色翡,人們都滿懷著期待。
而人們卻不知他們都在為這則消息而津津樂道時,蘇青荷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距離兗州城千里之外的123言情城中了。
123言情城,又名翡翠城,地處兗州與梁州的交匯處,這裡盤踞著許多膾炙人口的老坑礦區,如123言情、堯沙江、小望山,以及一直為荷寶齋提供原石的拂安山礦區等等十數個。
123言情城之所以被稱之為翡翠城,是因其出翠率高、品相好而聞名,可以說兗、梁兩州的原石輸送十有八-九都要經過123言情城,只因其是個被各大礦區所包圍的「礦中城」。
同時123言情城的翡翠貿易產業也是全國最繁盛的,走在城中大街上,十家店鋪有九家都與翡翠有關,這裡連半大的孩童都能說出十數種翡翠的品種來,連宰豬的屠戶都兼任著解石師傅的活計。翡翠文化充斥著這座城鎮的每一個角落。
每年都有大量的賭石愛好者來此,妄圖能在此地一賭翻身,抱得翡翠而歸。然而大浪淘沙,真正的幸運兒,並沒有幾個。
而今日是123言情城一年一度的「祭玉節」,這個時候不設宵禁,沿街除了留給行人過道的兩丈路之外,隨處可以擺攤賣石,其熱鬧程度可與斗石大會相媲美。
整個祭玉節持續七天,最有趣的環節在於最後一天,123言情城四周的各大礦區的礦主會無償提供一件至少價值萬兩級別的翡翠毛料,公開拍賣。所拍得的款項,用於建設這座翡翠城。
初到123言情城,趙菁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趕著馬車,蘇青荷則撩著帘子,饒有興味地看著夾道兩旁的熱鬧景象。
突然,一對久違而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蘇青荷難掩激動驚喜,轉頭對趙菁喊道:
「等等,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