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四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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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菁聞聲勒馬停車,蘇青荷撩開帘子,跳了下車。
正一邊掃視著沿街的毛料、一邊低聲談論的年輕男女,被突然蹦下車攔在面前的蘇青荷嚇了一跳,定住神后,臉上獃滯的表情轉變為驚喜。
那對男女正是自斗石大會後,一別許久的古韻古意倆兄妹。
「誒,蘇青荷,你怎麼會在這兒?!」古韻的表情像見到了天外來客一樣驚異,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古意亦是眼帶笑意走過來:「真是趕巧,我兄妹二人昨晚也才剛到這123言情城。」
蘇青荷輕掙脫出她的熊抱,對他二人笑說:「下月底,荷寶齋要和點翠樓上掌盤,我是想來看看這裡有沒有合眼緣的料子。」
「上掌盤?」古韻眨眨眼,納罕道:「他們難道不知你有塊四色翡是鎮店之寶么,還敢應下這賭局?」
蘇青荷神色微斂道:「那兩位東家敢應下,想必也是有底氣的。所以我才來此,想碰碰運氣……」
思緒回到三日前的那場飯席上,盧遠舟和傅同禎先是裝模作樣地客套寒暄了番,然後不出蘇青荷所料,他二人提出想要共同收購荷寶齋。
蘇青荷自然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果斷拒絕了。
然而還未等他二人發難威脅,蘇青荷便提出來一個極具誘惑的提議,那便是採用最公平公正的方法:上掌盤。
上掌盤有很多種形式,蘇青荷自然選的是最狠的一種:贏的人承接輸的二人的店面,並在全城人的見證下,遞交房契地契,牌匾當場砸掉,換上新東家的。
這賭注之大,讓盧遠舟不由得猶豫了,但隨即想到荷寶齋生意日益壯大,自家生意的清冷寥落,以及女兒在冷宮中遭受的折磨,盧遠舟幾乎是強忍住怒火,才剋制住自己沒有一口應下。
盧遠舟望著蘇青荷冷笑,她是當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存貨么?她荷寶齋才開業多久,左右不過一件四色翡能拿得出手,如何能跟自己數十年的積澱相比?再聯想到自己安插在荷寶齋的那顆棋子,這場賭盤的輸贏,幾乎是沒有懸念的。
而傅同禎,純粹是靠著盧遠舟這棵大樹混的,作為荷寶齋的對門鄰居,每天一打開門就能瞧見荷寶齋里迎來送往的,傅同禎天天抓心撓肝,比盧遠舟還想要得到荷寶齋。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在得知點翠樓也想除掉荷寶齋時,傅同禎是第一個湊上去的。
還未垮台之前的盧遠舟,壓根看不上和小小的漱玉坊合作,但如今的盧遠舟,已經沒有什麼可傲氣的資本了。於是,二人一拍即合。
能不花一分銀子就能除掉這競爭對手,白落得一家店面,實在是件讓人心動的事。
盧、傅兩位東家私語一陣,蘇青荷估計他們是在商量合作,只要有一人贏了她,他二人便可一起瓜分荷寶齋的兩間鋪子。
商討過後,二人應下了這場賭盤。
而荷寶齋與點翠樓和漱玉坊兩家店,也算是徹底撕破了臉。
蘇青荷確信綁架小包子的事定是他二人中的一位做的,具體是誰,她也不想費心去查,直接一鍋端了就是。
「想要淘得一件比還要出彩的翡翠?不是我說你啊,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哪能次次都讓你揀著……」古韻揚揚秀氣的眉,心直口快的性格一點也沒變。
蘇青荷只是笑問:「你們呢?來這兒是專門參加祭玉節的?」
古韻雙手環胸,看向那人頭攢動,望不到邊的街道:「可不是嘛,淘點合適的明料回去是其次,你忘了我爹是小望山的礦主之一,祭玉節最後一天,是要拿出私貨公開拍賣的,不得不來。」
見蘇青荷沒什麼反應,古韻湊近她,神秘兮兮道:「我偷偷告訴你啊,你這次過來算是有眼福了,我爹今年準備大出血,拿出了一直存在倉庫里沒捨得開的毛料,準備在祭玉節上好好煞煞羅家的風頭。」
在梁州,古、羅兩家的關係就猶如荷寶齋與點翠樓,鬥來鬥去幾十年了,且名下都有各自的礦點,每年的祭玉節,就成了兩家互相攀比的檯面,哪怕多搭銀子也再所不惜。像他們這種玉石世家,最重視聲譽,若是拿出來捐賣的毛料不夠檔次,會被世人背後議論的。
蘇青荷只捕捉到一個重點:「你爹也來了?」
古韻拍拍自家哥哥的肩膀,頗有些自得地說,「我倆先來給我爹探探路,他老人家兩日後就到。」
蘇青荷自從開了荷寶齋后,整日都是跟翡翠玉石打交道,哪怕去了京城,進了瑰玉坊,那些刻工玉雕師們茶餘飯後最為樂道的話題,還是賭石。
北疆國盛產和田玉,西越國盛產各類寶石,南曼國遍地是金銀礦,唯有大夏國是坐擁著最多的翡翠礦脈,賭石也就成了一項全民熱衷的活動。
一年來,蘇青荷聽了一耳朵這時代的賭石界八卦,心裡也有個暗自崇拜的偶像,便是古家家主,古晟老爺子。
古晟在賭石界的名氣遠沒有他在生意場上的名聲大,他在人前僅僅賭過三次石頭,三次俱是大漲。因連擦漲了三塊毛料,古晟在賭石圈裡名聲大噪,然而就在他聲名鵲起時,他突然宣布退出賭石圈,安心做起了生意。
這買賣自然也做得順風順水,只不過缺了賭石時那份刺激,與許多宣布金盆洗手、後來又悄悄入行的人不一樣,他在宣布退出賭石圈之後,果真再也沒有賭過一塊石頭。
而現今,古老爺子在賭石圈被人提及得很少,一說起他,人們第一時間會想到的詞是礦場主、迂腐、耳根子軟。
古老爺子的生意經是:吃虧是福,和氣生財。所以很多人都喜歡跟古家做生意,他總會讓給你最大的利潤,以保證長久的合作。
蘇青荷卻不那麼認為,當年能連擦漲三塊賭石,已不光是運氣的成分了,說明古老爺子還是有獨到的眼光的,更難得的是,在接連的擦漲后,古晟並沒有被暴富而沖昏頭腦,而是做了個在世人看來愚蠢,其實十分明智且需要勇氣的決定。
蘇青荷心裡其實很好奇,古老爺子到底是如世人所說的那般愚昧耳根子軟,還是在平庸的皮囊下,隱藏著大智慧呢。
蘇青荷幾人所站的這條街,是123言情城唯一一條主幹大街,街上兩旁全是席地而坐的玉石小販們,馬車橫在路中間基本就將路擋了一半,蘇青荷連忙揮手叫趙菁先去前面的客棧停車,自己則隨古韻兩兄妹沿街慢步走著。
123言情城佔地遼闊,約有兗州城的三分之二大小,然而街上的樓宇多是客棧酒肆,用來招待外地人,街上的翡翠成品店一家挨著一家,更別說原石店與解玉坊了,本地百姓的住宅區只佔很少一部分,是一座徹頭徹尾靠翡翠文化過活的城鎮。
古代的交通如此不發達,能在異鄉遇見故交,實在是很有緣分的事了。
三人聊著聊著自然就說到了共同熟識的人,古韻摸著下巴,對蘇青荷道:「前幾日我收到殷守的信,他說在123言情城裡置辦了個宅子,不如我們先去拜訪他?」
難怪自送鐲子事件后,在京城的幾個月都沒見到他的身影,原來是跑到這兒來安家落戶了。只是為何沒有跟她寄過書信說明,難道是因關係不夠鐵?蘇青荷回想了下,隨即釋然,殷守走時她還未去殿選,他只怕把信件都寄去鴻來客棧了。
古韻拉著她二人,按照信上寫的地址,兜兜轉轉,問了不少路人,找了快半個時辰,才摸到了宅子的大門。
府門竟是大敞開的,有兩個漢子在從院中往外搬翡翠毛料,殷守則背對著他們,清點著院中的原石。
三人直接跨門而入,古韻笑嘻嘻地揶揄:「殷大掌柜,這是在做哪家的生意呀?」
殷守聞聲轉過身來,三人看見他的模樣當下愣了愣,隨即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古韻把古意拉到殷守身邊,讓他二人並排站著,自己笑得先仰后合:「看看,這倆人才像是親兄弟。」
殷守原本就是一白面書生的長相,這才幾個月不見,皮膚竟曬得同古意一般黑了,兩個男人並肩挨在一塊兒,就像兩塊煤球相偎著取暖。
殷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底:「可別取笑我了,你們可不知這123言情城的天氣,加上我天天往礦區里跑,晒成這樣是理所當然的事。」
殷守走到蘇青荷面前,眸光閃動:「你何時離開的京都?怎麼跑這兒來了。」
「兗州家裡出了些事,上個月就已回來了,」蘇青荷頓了頓,笑道,「忘記同你說了,我通過了殿選,已進入瑰玉坊了。」
「我聽說了,這已經是兩月前的事了罷,說是有位新晉的蘇掌司,同靖江侯的公子一起研製出了金鑲玉,我猜到了,八成是你。」
古韻像是嗅到了什麼不對勁,眯眼道:「你們倆……?」
殷守忙解釋:「是之前我同雲映嵐還有幾位京城少爺添彩頭時,在街上巧遇了蘇姑娘……」
一聽到雲映嵐,古韻身上的八卦細胞瞬間被激活了,纏著蘇青荷同她講那日添彩頭的事。
此時已近響午,蘇青荷被她纏得沒法,只得說:「先找個客棧用些飯吧,邊走邊說。」
四人於是出了院門,沿街找了家靜僻的客棧,坐了下來,喊來小二,點了些菜。
飯席間,好不容易應付完古韻的蘇青荷終於有了喘氣的空隙,好奇地問起殷守:「你怎麼會突然離京,來這裡置了宅子?」
殷守徐徐地解釋道:「你們都知我才在京城開了家玉石鋪子,自開業來一直都是用拂安山礦區的貨源,前一陣,不知怎麼回事,那走石商人突然斷了貨源。我臨時找不到替補的貨,索性直接來了這123言情城,直接蹲守在礦區買毛料,再叫人運回京城。」
蘇青荷愣了愣神,拂安山?那不是段離箏名下的礦區么,荷寶齋一直進的都是這礦區的貨源。
蘇青荷輕輕放下筷子,若有所思。
殷守有些自嘲地輕笑:「如今,我也算是半個走石商人了。」
古韻很不給面子地哼哼:「誰讓你放著好好的皇商不做,非要開玉石店。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京?」
殷守想了想道:「事情已辦得差不多了,我重新搭上了堯沙江礦區的線,預備過完祭玉節,就回京城。」
酒足飯飽后,四人在123言情城的主幹道上溜達。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一聲蓋過一聲。
同樣的四人組,同樣熱鬧非凡的場景,蘇青荷忽然有種重回斗石大會的錯覺。
忽然,古韻扯了扯蘇青荷的袖子,興奮道:「前面有馬車在卸貨,估計是剛從礦區拉來的新鮮毛料,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古韻眼尖地發現一輛停靠在角落的馬車,幾個粗仆正手忙腳亂往下搬著石料,此時已有不少人朝馬車方向圍了上去。
就在蘇青荷在123言情城忙著會友、湊熱鬧的時候,殊不知在兗州,有人找她快找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