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古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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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是真不知掌柜去哪兒了,段少爺,您說您天天往這大堂一坐,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啊,關鍵這人來來往往的,若有誰衝撞了您,小的也擔不起這責任哪……」
徐景福苦哈哈地對面前身坐輪椅的男人道,就差對這位爺敬茶作揖了,這三天,他對這位爺的耐心可算是有了個新的認識。
整整三日,從清晨店面開業一直到傍晚打烊,這位爺就這麼干坐在這荷寶齋大堂,頭頂上方像是盤著一股子黑氣,冷冰冰地審度著來往的客人。
只為知道一個問題:他家掌柜去哪兒了。
蘇青荷臨走前的千叮嚀萬囑咐,她去123言情城這事不要對外人說起,怎麼也得瞞到她回來再說。徐景福自是守口如瓶,於是整個荷寶齋,只有他和盧騫兩人知道。
然而,這麼一座活人冰雕置在店裡,導致這兩日流水活活少了一半。徐景福等人不光不敢攆,還怕慢待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這位礦場主。
一邊是掌柜的叮囑,一邊是不敢得罪的侯府公子,徐景福在心底連連哀嘆,他家掌柜到底做了什麼孽,怎麼將這尊大佛從京城給招來了。
不過也難怪段離箏會如此,千里迢迢坐了十幾日的馬車,到了兗州第一時間趕到荷寶齋,卻得知蘇青荷已在前一日離開了兗州,不知去了哪裡。
被放空了兩次,段離箏的心情簡直不能用糟糕來形容。
容書默然站在他身後,絲毫不敢上去觸霉頭,雖然對面前這位夥計的遭遇表示同情,但瞄了眼全身像是被黑氣繚繞的自家主子,容書還是決定繼續裝啞巴。
徐景福就差跪下了:「下月荷寶齋與對面漱玉坊及點翠樓上掌盤,我家掌柜如今出去採購毛料,您就是在這兒等上十日,她也不一定能回來啊。」
段離箏刮著茶盞的手頓住了,終於捕捉到一個關鍵的信息:「上掌盤?」
徐景福連連點頭:「是啊,您還不知?這兗州城都傳遍了呀,您天天在這荷寶齋呆著,還不如多出去走走問問。」
段離箏神色微動,手指有節奏地叩著桌面,採購毛料……兗州附近的礦區……忽然像想到了什麼,偏頭問容書:「今天是什麼日子?」
容書愣愣回道:「十九。」
聽到容書的回答,段離箏心裡更加篤定,算了算日子,如果現在趕去,應該來得及在祭玉節的最後一天趕到。
段離箏放下茶盞,抿起唇:「去備馬車,我大概猜到她去哪兒了。」
***
「瞧一瞧,看一看,絕對是未經轉手的第一手貨,剛從礦區挖上來的,還熱乎著呢!」
隨著搬石大漢的吆喝聲,又是一群人呼啦啦地圍了上來,瞬間將那一小塊攤位里三層外三層地包裹住。
古韻和蘇青荷憑藉身材嬌小的優勢,泥鰍似地擠進了人群的最裡層,反而將古意殷守這倆大男人丟在了人牆外。
只見雙馬並驅的馬車上堆著滿滿一大車的翡翠毛料,各個都有十公斤以上的塊頭,黃梨皮、老象皮、洋芋皮以及少量的黑烏沙,俱是上等的皮殼毛料。
黃梨皮容易出翠陽色的翡翠,顏色鮮亮活放,老象皮質地好,多出玻璃底,洋芋皮則肉質細膩,容易出半透明的糯化種,而黑烏沙更不用說,是出高翠的典型代表。
123言情城三面環水,產出得也多是老坑礦石,其質量檔次與兗州玉石街,乃至京城玉石街的毛料相比,根本不是一條水平線上,遠勝於後者。
然而,蘇青荷連上手了幾塊品相不錯的毛料,用異能一探后,皆是失望地放下了。
「師傅,有沒有開過窗的?」古韻飛快地掃了眼,只見搬出來的全是全賭料,於是抬頭問那正在吆喝的大漢。
「有,姑娘別著急,好貨都在下面壓著,得慢慢卸。」說著,大漢扭頭催促了搬貨的夥計幾聲,接著去應付起別人了。
面前的毛料不斷被人挑走,直到人群散去快一半時,大漢才將壓在車底的幾塊翡翠明料搬了出來。
開過窗的明料,根據實際情況一般要比全賭毛料價格貴上數倍,甚至數十倍。對於古韻、殷守這樣主賺成品加工費的玉石商,只要能降低風險,哪怕多花上幾倍價錢,也總比全部錢都打了水漂、滿盤皆輸要好上許多。
但對於蘇青荷來說,買明料那多花出去的「風險錢」,是沒有必要的。
不過當看到大漢搬出來的一件楊梅沙皮的開窗毛料時,蘇青荷倒是心動了一下。
這塊毛料大概有十公斤重,在原料的頂部僅開了個雞蛋大小的天窗,露出了裡面半透明半乳白色的翠肉,不摻雜色,冰糯種質地。
蘇青荷一直都對白色翡翠情有獨鍾,可惜穿過來后,並未遇到過質地好的白翡翠,荷寶齋倒是從進來的貨源里解出來兩塊,結果都被做成首飾賣出去了。
如今店鋪走上正軌,貨源充足,蘇青荷琢磨著趁此機會,也該給自己做幾套中意的擺件了。
蘇青荷就勢蹲下,手指覆上那塊露出的翠肉上,只覺神識一直往裡探了好幾寸,那水頭還依然在,直到把整塊毛料探完,蘇青荷才滿意地收回了手。
這塊料子若是橫著切開,有點像切開椰子后的景象,中間盈著的椰子水是白翡,周圍的一圈薄薄椰肉是垮石。
蘇青荷將目光再次落在這毛料上,楊梅沙皮因表面沙粒像熟透的楊梅而得名,皮殼呈暗紅色,整個石料圓滾滾的,乍一看倒也像熟椰子。
冰糯種也算不錯的了,加之這毛料長得有趣,甚至可以保留些皮殼,稍加雕琢就會成為個很有意思的擺件。
蘇青荷詢問那大漢這毛料的價錢,大漢倒是一點沒少要,開口就是八百兩。
這毛料解出來的價值在三千五百兩左右,已是多賺了好幾倍了,蘇青荷便也沒講價,直接買下了這料子。
她這次出來,本著有備無患的心思,身上帶了整三萬兩銀,有兩萬是從京城帶來的銀票,有一萬是直接從荷寶齋的盈利中取的,這已經是她一半的家底了。
那邊古韻也看好了兩塊開窗料,每件都是擦了兩三個窗口,露出了幾抹陽俏綠,價格比她那件白翡翠稍貴。蘇青荷沒上手摸,但用肉眼看感覺品相還不錯,賭漲的幾率在七成。
古意和殷守也都各挑了一塊中意的開窗料。這時,趙菁也尋了過來,蘇青荷便讓他搭把手,把毛料搬回了暫住的客棧。
古韻兄妹住的客棧與殷守的宅院及她住的客棧,相距都不遠,於是四人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結伴同行著淘毛料。
兩天探下來,蘇青荷只入手到五塊毛料,皆是芙蓉種、糯種之流,讓她頗感鬱悶的是,每次見綠的毛料,要麼是種太嫩,要麼是水不足,挑挑揀揀,就選出這五塊成色還算不錯的。
鑒別一塊翡翠的價值就是看種水,種是指翡翠的質地結構,水是指透明度。翡翠的纖維交織結構就越緊密,種越老,反之,纖維結構相對疏鬆,稱之為種生、嫩。種嫩的翡翠玉質很粗,尤其是她的異能看到的是翡翠內部放大幾倍的畫面,很清楚地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斑晶,所以每次一摸到種嫩的翡翠,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在別人看來,種生嫩點不算什麼,好歹也是翡翠,也是賭漲,但蘇青荷心中自有份標準在,自覺沒必要去貪那點讓自己覺著膈應的蚊子肉。
畢竟翡翠買回來是供人觀賞的,自然要挑自己喜歡的,看起來賞心悅目的。
這五塊毛料中,最讓她滿意的是一塊芙蓉種的灰藍色飄花翡翠。灰藍色的翡翠相對比較稀少,但其色調並不被人們的所喜,因此價格反而偏低些。相較這種灰濛濛的翡翠,人們更喜歡明亮的紫羅蘭、冰藍等顏色的翡翠。
讓蘇青荷對這塊翡翠動心的原因,是當她探入異能時所看到的那副畫面。
四周像是澄澈透明、微藍色的水中渲染著几絲墨跡,恍然置身於一副水墨丹青的畫卷里。於是蘇青荷收回異能后,毫不猶豫地將其買下。
這五塊毛料都是全賭蒙頭料,加起來也不過花了她三百兩銀。而趙菁從她的隨身保鏢,也徹底淪為了搬石料的師傅。
在來到123言情城的第三日清晨,蘇青荷同前兩日一樣,先來到古韻倆兄妹暫住的客棧下,等著他們一起去選石。
足等了兩盞茶的時間,才見古韻笑挽著一位身穿緇色長衫的老者從客棧走出來,而古意則是畢恭畢敬地跟在他二人身後。
蘇青荷見此愣了愣,心中猜測,古韻挽著得那位大腹便便、兩鬢微白的老者八成就是古家家主,古晟老爺子了。
古晟蓄著半寸八字鬍,雖然有些微胖,但是精神抖擻,滿面紅光,額頭又大又飽滿,很有福相。長相憨實慈和,一點也不像個家纏萬貫、唯利是圖的商人。
「青荷,讓你等久了,」古韻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蘇青荷說道,同時有些無奈地瞥了眼古老爺子,「我爹他非鬧著要吃街頭的燒鵝,我臨時出去買,這才耽誤了時間……」
大早上吃燒鵝……老爺子一把年紀,胃口倒挺好。蘇青荷心中暗嘆,同時面上含笑道:「古伯父,久仰大名。」
古晟目光卻無意間落到她露出袖口的半截鐲子上,眼中亮光迸現,難掩激動道:「那可是金鑲玉鐲子?可否借我瞧瞧?」
蘇青荷聞言猶豫片刻,隨即便將鐲子摘下,遞給了古晟。
古晟眼中滿是驚艷,手中摩挲著金絲與翡翠的交接處,輕輕嘆息了兩聲,像是在讚歎這工藝,又像是在遺憾這麼好的工藝卻要被朝廷給獨攬了。
片刻后,古老爺子將玉鐲還給了她,頗有深意地嘆道:「小小年紀便能進入瑰玉坊,真是後生可畏啊。猶記得如今瑰玉坊的喬掌事,當年也是你這個年紀入坊的,真是了不得。」
蘇青荷笑笑:「伯父謬讚了,我一路走來全憑運氣而已,怎能和喬掌事相比。」
古晟頓了頓,還想再說什麼,只聽古韻催促道:「咱們還是先走罷,殷守只怕是也等急了。」
古韻挽著古老爺子走在前面,蘇青荷同古意走在後頭。接著順路走到殷守的宅院,殷守倚靠在牆根,像是也已等候許久,見古晟走來,表情亦是很驚訝。
殷守的父親和古晟是故交,小時還在古家暫住過,於是上前很恭謹地給老爺子問好。古晟則微笑著問殷守家中近況,在得知殷守的大嫂已懷孕,其父馬上要抱孫子后,古晟有些別有深意地看向古意和古韻。
古老爺子屬於老來得子,如今已近六旬,膝下只有古韻古意這一雙兒女。古意和古韻裝作沒看懂古老爺子的眼神,作眼觀鼻鼻觀心狀,惹得古晟連連嘆氣。
五人路過一家解玉坊,店門口聚集了不少人,像是在圍觀解石。
古晟這時耳朵動了動,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那人群對古韻說道:「韻兒,你眼睛好使,快過去看看,那正在解石的是不是羅家那小子?」
「啊?不會吧……」古韻踮起腳尖巴望,想要從人群縫隙中看清中間那人的長相。
蘇青荷也走近人群,伸長脖子一看,還真是羅英,那兩道英氣勃勃的劍眉,十分有辨識度。作為在斗石大會上唯一一給投票給她的評審,蘇青荷對他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怎麼一出門就碰見了他……」古韻望著人群皺著眉頭,小聲嘀咕。
未等古韻轉過身跟老爺子彙報,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切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