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世
87_87271蘇臻真用威脅逼得虎王出兵蘄州,其實他們彼此都清楚虎王在蘇臻真抵達山寨后就有出兵蘄州的決心。
就算虎王同蘇臻真前生略有偏差,在品格上不會改變太多。
一副湯藥讓虎王母親齊老太太的病症減輕不少。
齊老太太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不至於被咳嗽折磨的寢食難安。
她對救了自己的蘇臻真格外感激,讓自己的孫女陪伴並保護明艷動人的蘇臻真。
到底是山寨土匪窩,像蘇臻真這般漂亮的小姑娘定有許多人惦記的。
虎王是俠肝義膽的草莽英雄,其餘山寨頭目不見得都隨了虎王。
謝妮把準備的乾淨衣物送給洗漱后的蘇臻真,荊釵布裙,長辮子垂在後背,蘇臻真對鏡一看,頗有天然去雕飾,出水琢芙蓉的韻味。
「你真好看。」
謝妮膚色偏黑,泛著健康的光澤,眸子璀璨,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她天性一副直爽的脾氣,不懂怪外抹角,既是虎王愛女,她的拳腳功夫極好,騎射也遠超將門虎女。
蘇臻真眉眼彎彎,雙眸似清澈的潭水,笑盈盈的拉了謝妮的手,讚歎:「我是嬌花需人保護,謝姐姐就像傲雪的松柏,敢作敢為能用功夫逼退登徒子。」
得官家小姐宛若畫上仙子的人稱讚,謝妮渾身都是勁兒,硬是給蘇臻真練了一趟拳腳,並主動教蘇臻真防身術。
「你出落得好,可不能讓登徒子欺負了去,我不在你身邊,你有危險也能應對一二。」
蘇臻真略有晃神,他說過有朕在,只有你欺負人的份。
果然,她把仇敵整得苦不堪言。
亦留給註定名垂青史的聖主一個不大不小的污點——寵幸奸妃。
謝妮沒察覺出蘇臻真的異樣,一個勁的說著練功的好處並鼓動蘇臻真練習功夫。
不過三日,困擾齊老太太的咳嗽漸漸好轉,蘄州方面也傳來好消息,虎王神兵天降,先領寨兵幫蘇知府穩固堤壩,后協同總督派來的援軍一舉殲滅圍困蘄州的叛軍。
蘄州百姓感激臨危救難,俠肝義膽的虎王,為忠義無雙,心懷百姓安危的蘇知府送萬民傘,立長生牌。
不僅蘄州,因蘇知府的堅持不退縮而受惠的江南百姓亦都為他揚名。
江南是明王朝的重地,文風鼎盛,清流文人極多。
蘇知府的果敢,忠誠,捨身取義的氣節極受文壇的追捧。
百姓的感激只是在民間為蘇知府樹立威信,文人的追捧,江南總督的提攜可使得蘇知府直達上聽,驚動遠在都城的明景帝。
一直關心江南局勢的明景帝自然曉得守住堤壩和蘄州的重要,他當著百官的面大加讚揚蘇知府,派遣欽差去蘄州表彰蘇逸的功績,宣召蘇逸入京。
任何人都無法阻止蘇逸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蘇逸備受矚目,他的身世,求學經歷很快被人挖了出來。
他——竟然是永安侯,太后侄子的親生兒子!
朝臣一派嘩然。
當今早年喪母,登基后遵從先皇遺命尊撫養他的蘇貴妃為太后。
明景帝對太后頗有孝心,對永安侯頗為恩寵。
比起永安侯的功績,他以善妒,殘害庶子愛妾為名貶妻為妾,扶正愛妾極是有名。
當年此事鬧得很大,永安侯貶妻為妾明顯在挑釁禮教傳統。
如不是永安侯的貴妾側室劉氏著實高雅賢惠,又治好太后多年頑疾,且為陛下智退挑釁明帝國的番邦,劉氏絕不可能被扶正。
有頗有名望,賢惠的劉氏對比,永安侯嫡妻柳氏既無知,又不賢惠,心狠手辣殘害永安侯骨血,又因柳氏的娘家貪婪無能,比不得劉氏娘家滿門清貴。
柳氏只能恥辱的讓出正室之位,居於侍妾。
蘇逸本應是永安侯嫡長子,他因為生母柳氏變成庶子,被削去世子之位,年僅六歲的蘇逸憤然帶著母親決然離去。
誰知離開侯府後,柳氏被查出有了身孕,生下三子蘇遷。
世人多以遺忘這段貶妻為妾的奇事。
成年後蘇逸低調進京,高中二甲頭名,他放棄庶吉士的館選,悄無聲息去吏部選官,外放江南。
既然捨棄永安侯府邸的背景,蘇逸不願再受他們『恩惠』,亦不願意得世人同情。
他從未同任何人說起過自己的身世,然在他銘傳天下,有功於社稷時,他的出身自然是瞞不住的。
蘇逸功成名就自然讓很多文人,朝臣出面為其鳴不平。
畢竟永安侯貶妻為妾就算理由充分,柳氏無良無德,永安侯此舉也不是士大夫的好榜樣,在德行上有虧。
也虧著永安侯屬於外戚勛貴,若文臣清流這麼做,早被文臣集團拋棄了。
以明帝國的傳統,就算皇帝天子廢后也是困難重重的,天子不敢輕言更改后位。
若蘇逸和柳氏默默無聞,世人不至於抓著永安侯不放,偏偏蘇逸不僅才幹出眾,還做了明帝國的英雄。
從欽差彙報給明景帝的消息來看,蘇逸倒是沒想回永安侯府,居於老家的蘇逸生母柳氏婉拒朝廷冊封的誥命名分,寫下血書只求明景帝給自己正名。
勛貴名門子弟大多三妻四妾,為正室的很少待庶出如同親生。
當年柳氏對待庶子和貴妾王氏的確簡單粗暴了點,但永安侯完全偏向王氏和庶子,無視柳氏正妻的體面促使柳氏行事越發偏激,最終永安侯忍無可忍貶妻為妾,甚至不承認蘇逸為嫡子,只認王氏所生出的兒女。
因柳氏的血書這場風波越鬧越大。
文臣集團比之二十年前更有能量,他們早就看勛貴不順眼,藉此機會削弱勛貴的實力。
明景帝去了一趟慈寧宮,同太后相談許久。
翌日,太后召見永安侯夫婦。
在蘇臻真同父母劫后團聚時,京城聖旨下達,明景帝格外施恩,柳氏為永安侯右夫人,劉氏為左夫人,同享侯夫人誥命。
蘇逸接旨后不見任何喜色,隱隱帶著一股難言的憤怒。
得了消息的柳氏喜形於色,灑出大把的銀子酬神。
「我盼著這一日,一直一直盼著這日。」
柳氏早已沒有年輕時的風韻,只能依稀從眉目中看出她年輕時也是一位美人。
如今柳氏眼角眉梢堆滿皺紋,膚色也因為生活艱辛變得粗糙暗黃。
當年離開侯府,柳氏只帶走不多的嫁妝,倒不是永安侯貪墨她的嫁妝,柳氏做侯夫人時大手大腳,用嫁妝銀子籠絡侯府的下人並補貼早已落寞的娘家。
柳氏不擅經營,又是享受慣了的,他們離京后,存銀很快消耗殆盡,所以少年時蘇逸過得很清苦,常常餓著肚子去學堂讀書,放學后蘇逸還得謄寫書卷賺取微薄的收入。
不是得岳父王舉人資助,蘇逸不會熬到高中之日。
遂他對妻子蘇王氏極好,從未動過納妾的心思,更是把岳父當做親生父親孝順。
「母親,您不該上血書。」
蘇逸的腿傷還沒痊癒腿腳不利索。
守住堤壩,洪水退去,叛軍被官兵打散,事情並沒完結。
蘄州還有很多事需要蘇逸處理,安撫百姓,發放賑災的錢糧讓蘇逸忙得不可開交。
他只來得及讓三弟蘇遷把柳氏從蘄州鄉間接回來,對血書的事一無所知。
蘇遷看出兄長很生氣,道:「娘一心想回侯府,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怎能錯過?大哥孝順娘,就不該阻止娘。」
他相貌才學都不如兄長,隨生母柳氏長了一雙小眼睛。
眼睛雖小但很靈動,透著油滑,算計。
「大哥,永安侯的富貴咱們兄弟都有份,憑什麼讓別人佔據?」
蘇遷一臉悲憤,「當年我不記事,無法助娘一臂之力,讓劉氏陰謀得逞,如今咱們兄弟都長大了,理應奪回失去的一切為娘爭口氣,兄長心裡也有父親,要不您不會在蘄州危難時把侄女託付給父親。」
柳氏得三子蘇遷贊同,底氣更足,「讓你們兄弟歸宗,是娘這輩子的心愿,見不到你父親,娘死了也閉不上眼。」
蘇遷孝順的為柳氏拂去眼淚,「有兒子在,絕不會讓劉氏那賤人再欺辱您。」
柳氏眼淚掉得更凶,同蘇遷抱頭痛哭。
在旁看了一場好戲的蘇臻真上前勸道,「祖母切勿悲傷,調養身子為上。您榮歸京城是喜事,該高興的,您風光回京也可讓世人曉得您過得很好,不給想看您笑話的人可乘之機。」
柳氏摸了摸臉龐,喃喃的說道:「當年我就比不過劉氏貌美,她有侯爺護著,又享受榮華富貴,我……只怕比不上了。」
鏡子里映出她的老態,柳氏感到失落沮喪。
「調養幾日,您氣色會好上不少。」
蘇臻真笑著說:「就算劉夫人比您小上兩歲,風韻猶存,您同她在名分上也是平起平坐的。我爹可比她養大的兒子爭氣多了,到了您這歲數,不就是指著兒子么?兒子爭氣出息,便是在侯府也沒人小看您。」
安撫柳氏歇息,蘇臻真同父母一同離開。
「真兒。」蘇逸試探的問道:「你想回永安侯府?」
「有爹娘和哥哥在,哪去不得?」
蘇臻真明媚的笑顏,在驕陽下越發耀眼,這一次她可不是犯官之女,而是朝廷功勛的千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