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面積不大的院子里有幾間簡陋的茅屋,在院子中間一個七八歲大,五官精緻,皮膚雪白的小女孩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枯燥的劍招。突然,她停了下來,緊接著連續比劃著同一個招式,顯然是遇到了什麼問題。女孩想了一會兒又試了幾遍似乎還是不得要領,微蹙著眉頭女孩有些為難地看著茅屋似乎想開口卻又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嚴肅的聲音從屋中傳出,「怎麼不練了?好好練武切莫偷懶!」
女孩顯然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有些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小聲地說道:「師父,我有一招不是很明白,練了好幾遍總是練不對,你能教教我嗎?」
「真是沒用!」那聲音嚴厲地說道,「這麼簡單的招式都學不會你要怎麼幫父母報仇。一遍不會就練兩遍,兩遍不會就練十遍,二十遍,練不會不許吃晚飯!」這話說完屋裡便沒了聲音,整個院子再次陷入沉靜。
女孩顯然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撇了撇嘴,重新擺好姿勢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直到筋疲力盡才放下手中的長劍。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女孩將長劍放好來到廚房果然飯菜都已經沒有了。師父對她一向如此,若是錯過了飯點是絕對不會給她留飯的。熟練地生火下面,女孩坐在灶坑前看著跳躍的火苗,通紅的火焰襯得她白皙的臉龐更加紅潤。
眼前這個小女孩其實就是林依依,只不過她這次算是嬰穿。在這個孩子剛出生不久她就進入了這具身體,有著成年人的思維卻只能當個任人擺布的嬰孩,這種感覺真是不可言表。當嬰兒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大小便不能自理還要面臨著喝奶這樣窘迫的情況,林依依真是羞憤欲死,要知道現在可是不存在什麼奶瓶。
林依依痛不欲生地度過了幾個月的嬰兒的時光,然後又一次受到了驚嚇。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是吳三桂和陳圓圓的女兒。好吧,其實這也沒什麼,不管怎麼說她娘也是天下第一美女,何況吳三桂雖然是個大漢奸但至少人家也是和王爺啊!可是即使知道了父母的名字她對這次的身份還是很迷茫,畢竟你不能指望可以從一個嬰兒的腦海中得到什麼有用的記憶。
直到她娘為她取名為阿珂,而她又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被一個叫九難的尼姑偷出王府後的時候她總算是知道自己是誰了。她不就是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是吳三桂,親生父親是李自成,韋小寶的七個老婆之一的阿珂嘛,呵呵,有什麼啊!好歹這次她是個大美女呢!
再說說那個將林依依偷出王府的尼姑,有人稱她獨臂神尼也有人稱她九難師太。但林依依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崇禎皇帝的女兒長平公主,所以她才會那麼恨吳三桂。九難將林依依偷出王府後一路躲過吳三桂的追查費儘力氣總算是安全地回到少室山,她將林依依託付給一戶普通的農家撫養,這一路上她簡直被這個孩子折磨的夠嗆,畢竟她是個尼姑不方便帶孩子再說她也不知道怎麼帶,就算是出家前她也是雲英未嫁的一國公主,哪裡懂得怎麼照顧嬰兒。
九難將孩子託付給這戶人家並留下一些銀兩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一直等到林依依四歲的時候她才來將林依依帶走,於是林依依只能匆匆告別了忠厚老實的大叔大嬸還有那個從小就嚷嚷著要娶她當媳婦的小哥哥,跟著九難來到了少室山附近的這個簡陋的茅屋,一住就是三年。如今她已經八歲了,九難從小就告訴她,她的父母都是反清復明的英雄可惜全都死在吳三桂的手裡,她要做的就是殺了吳三桂為父母報仇。這堪比洗腦的功夫若林依依真是個小孩恐怕早就將刺殺吳三桂當做自己畢生的目標了。
不過這九難也挺奇怪的,她既想讓阿珂殺了吳三桂又不肯真正教她練武,這些年她交給林依依的都是一些花拳繡腿的招式,沒有內功心法不說就連招式也是雜亂無章,根據林依依判斷這些招式甚至不是出自同一種武功。真不知道九難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難道她還指望阿珂能用這些華而不實的招式殺了吳三桂?別開玩笑了!
要說九難也真是恨毒了吳三桂,要不也不會想出讓女兒手刃生父這麼惡毒的點子。只可惜阿珂並不是吳三桂的親生女兒,恐怕要讓九難失望了。不過若是她知道了其實阿珂是闖王李自成的女兒,想必她要殺的對象就變成李自成了。反正李自成和吳三桂這兩個人在她心裡一個是反賊,一個是漢奸都是害她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
就在林依依胡思亂想的時候鍋里的水已經開了,林依依將切好麵條放入沸水中等著麵條出鍋。從一開始錯過晚飯只能餓肚子到現在可以熟練地為自己煮上一碗麵條,這個過程不可謂不心酸。林依依向鍋里加了些調料和蔥花,等到麵條煮好之後林依依將鍋中的麵條撈了出來就著腌好的鹹菜解決了一頓晚飯。
吃完飯將碗筷收拾妥當林依依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和九難的房間隔得很遠,想來是因為九難不想時常見到她的原因。林依依的房間很小隻有一張床和一個放衣物的柜子,整個房間沒有一件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東西。林依依鋪好床就開始打坐,她從練武開始每天白天跟著九難學一些雜亂的劍招,晚上臨睡之前就會練習小無相功。九難其實經常不在家,她總是出門見一些有意反清復明的人或是教一些被朝廷迫害的人家,還好她還記得出門前給林依依留下些銀兩,只是她卻不會為仇人的女兒考慮太多,要不然也不會留下一個八歲的女孩獨自在家也不考慮會不會出什麼意外甚至會不會被人拐賣。
第二天一早林依依早早就起床先去廚房將米用涼水泡好,然後開始洗漱、整理房間、將院子清掃乾淨,這時米也泡的差不多了她將火點好將米倒入鍋里加水把蓋子蓋好。做完這一切林依依拿著長劍到院子中練習昨天師父教她的招式,練了一遍后覺得時間剛剛好,這時廚房裡已經飄出淡淡的粥香。
林依依將粥盛出來又夾了幾塊腌好的鹹菜,這一頓早飯就算是完成了。每天的午飯和晚飯林依依雖然是吃現成的,但是早飯師父卻是交給了她來做。好在她師父是尼姑不重視口舌之欲,通常一碗清粥,一份湯麵就可以,不然她目前這小身板還真是沒辦法了。
「師父,吃飯了!」林依依沖著九難的房間喊道。房間並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聲音,林依依心中有數並沒有著急,等了一會兒,她瞭然地一笑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果然不出所料,房間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林依依向前走了兩步拿起桌子上的紙條,這是九難留下的,大意是她有事外出,歸期不定,讓林依依不要疏於練武。整張紙條上既沒有交代離開的原因也沒有說回來的時間甚至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好在她並不是真正的孩子。
拿起桌上放著的錢袋顛了倆下,銀子不算多省著點用到是能堅持幾個月,想來她那個好師父應該能在她餓死之前回來。煮了一早上的粥沒人欣賞林依依只好獨自品嘗自己的勞動成果,拍了拍有些吃撐的小肚子。林依依將門鎖好向後山走去,山路崎嶇難走但她卻是路履平地,心情頗好的她還順便檢驗了一下自己的凌波微步,眨眼之間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棵特別粗壯的樹,枝繁葉茂,生機勃勃。奇特的是在樹枝中間竟然還有一個木屋,這就是林依依的秘密基地。每次她師父不告而別後她都會住到這裡,當然這個木屋並不是她建的,她只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被人廢棄木屋並將它整理出來。
攀著懸挂在外面的繩梯爬上了樹,林依依對她現在這副短小的身材實在是不滿意,等她再大一些就可以直接用輕功上樹,到時就不用撅著屁股爬上爬下了。
許久沒來樹屋裡已經積滿了灰塵,林依依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就躺在她特意放在這的躺椅上拿起放在一旁的話本看來起來。來之前她已經讓人給那群人送信,相信他們應該馬上就到了。慢慢地樹屋前開始有人出現而且越聚越多,他們互相之間顯然是認識的,只是打過招呼后就不再說話而是敬畏地看著樹屋的方向。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林依依放下手中的話本走出樹屋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幾個人,這幾個人是她的手下。這兩年九難每次出門時留下的錢都被她拿來做生意,六歲的孩子做生意想想起來都覺得不可能,於是林依依只好找了下面這些人替她出面。雖說她看重這些人就是因為他們為人忠厚老實知道感恩,可人心易變,何況那麼大的產業幕後的老闆卻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誰能保證在這樣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動心。於是林依依給他們每個人都下了生死符,這事他們也是知道的,只是林依依找的這些人多是被逼的走投無路的人,林依依既然給了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哪裡會拒絕,再說只要沒有背叛的心思即使被主人家下藥也沒有性命危險,不過見識過林依依的這番手段他們都不敢小瞧了自己這位年幼的東家。
將自己要辦的事交代下去,林依依就將人打發走了。她這次主要是想將自己的生意向外發展,她可不想指望別人,若是哪天她師父心情不好決定不要她這個徒弟,她好歹也要能養活自己啊!
林依依打了盆水準備洗臉,看著倒影中那越發精緻的容貌林依依不盡感嘆陳圓圓基因的強大。她現在的這張臉至少和她生母陳圓圓有七八分的相似,看見這張臉林依依才知道什麼叫做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而在林依依的印象中陳圓圓的相貌還要更勝阿珂幾分,這樣的女人也難怪那麼男人趨之若鶩。
只是怕是陳圓圓寧願長相普通可以平凡地度過一生也不願要這天人之姿而被稱為禍水吧!在林依依與陳圓圓相處的幾個月里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對女兒的關心,可以想象她知道自己女兒失蹤后該有多難過,如果將來有機會她一定將這個可憐的女人接出平西王府去過她想要的生活。林依依早就陳圓圓對她表示全心全意的關愛時就在心中暗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