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意志流
自然界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總算得到了凌嘯親簽放行手令的北歸船隊運氣不太好。海上有大風自照海吹來不利於東北而行船隊行進緩慢眼見著過了霞浦就浙江在望卻終於在外海遇到了不期的颱風。風之猛浪之高令船體本不小的福船猶如萬頃巨湖中的雞蛋殼一任排排駭浪顛上又拋下唬得特廷和一幫親兵在暈眩裡面色如土。不管是在浪谷里看聳崖一樣陡峭的浪壁還是在浪峰上看總也望不到邊的浪丘他們所看到的都是絕望。
尤其是特廷在甲板上望天喃語「天譴這是天譴是來懲罰我背棄王爺的天譴啊。」
有這種敬天畏命的想法之後特廷和眾親兵幾乎放棄了所有人事努力只是機械地操桅掌舵一切全聽天由命。但席擊卻決不肯也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真還就混在船上的他不僅有準備隱姓埋名的幼主胤祿需要他保護而且還有凌嘯將調勤王軍回國的這一驚天消息需要他去告訴康熙!
作為親赴福建辦秘密差事的心腹其實席擊在來之前已經在康熙的交待和暗示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康凌反目的真實企圖可是那揚州的康熙皇帝也從來沒有設想過凌嘯會調回全部勤王軍的。。。。。而就算席擊沒有領過兵他也知道勤王軍一旦全面召回后將是改變整個形勢的決定因素並且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只怕連凌嘯自己都不好控制局勢的展-被動的黃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生的!
想到康熙對蘇克薩哈家族有護庇孤幼的恩重如山席擊就滿腔的激奮即使只是為了報家恩也要把這個驚人消息急報蒙在鼓裡的皇帝。
福船越的岌岌可危中滿船上凡是能裝水的皮囊全被席擊與靈衛們吹氣封好了以備急用吐得稀里糊塗的老十六則渾身捆滿了這樣的氣囊。當三隻腰粗的主桅杆已折其二整個船身出可怕嘎嘎聲的時候席擊知道福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繫上了胤祿身上的總繩頭望著那些僅僅只掛了兩個氣囊的幾個手下動了真感情。
「人手一把利匕倘若覺得自己在水中堅持不住了就割斷繩子。。。。。下輩子我們還做忠心耿耿的守靈衛我們還做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眾靈衛轟然應諾在滅頂巨瀾壓倒而來的時候抱團一起乘浪而出。落入海中之後排山倒海的浪頭沒頂壓來胤祿除了暗叫我命休矣之外就只能好好品嘗咸澀的海水味道了。按繩索人的守靈侍衛們爭相將他頂出了海面等到淡淡味道的瓢潑雨水被胤祿嘗到之時他才算是驚心略定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然而一個猛烈的閃電映亮了沉沉海天胤祿放眼望去卻只見海面上僅有幾個漩渦被浪頭迅打得不留痕迹船隊已經覆滅特廷和他的偌多親兵也自在浮海掙扎。
什麼叫滄海一粟這就是!
不管這些靈衛如何的武功強橫也毫無用武之地有的全只是隨波任流在無情的自然威力面前苦苦掙扎渺茫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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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是海上就在百多里之外的霞浦前線誰又何嘗不是在苦苦掙扎中求一線生機?只不過**比起自然的威來絲毫不顯得遜色!
就在北歸船隊蝸行海上的期間按捺不住的浙江總督郭琇已經憑藉東線總經略之名下令十萬浙軍兵分兩路浙江將軍穆子曛率四萬人馬自龍泉慶元一線起北路攻勢郭琇自己則率六萬兵馬在南路猛攻福鼎。兵力上的懸殊加上閩桌軍政當局的主要南路防禦重點設在霞浦寧德一線郭琇大人一路上可稱得上是凱歌高奏連破福鼎、拓榮、福安三縣打得那些綠營守備兵屁滾尿流樂得這位以文職帶兵的前御史暗呼。。。。。。。。多虧老子把穆子曛派到山途艱險的北路去了哈哈建功原來這麼簡單嘿嘿打仗原來真過癮!
但對於他手底下的浙軍兵將來說呼喊的則又是另外一種喜悅-劫掠好過癮!
畢竟金虎和勤王系同僚們在浙江經營的時間不長他們雖然手創了這支今日為敵的浙軍但浙軍的軍魂還沒有煅煉成形加上郭琇等人去后難免安插些嬌縱的親信在連番的勝利之下浙軍的軍紀沒能經受住戰利品的考驗。當官的大搶大占當兵的小搶小占忙得不亦樂乎之中上上下下都沒有意識到戰爭還僅僅是剛開始呢。要知道所謂的勤王軍是從來就沒有包含過綠營系統的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充其量也只能叫做勤王亞軍呢。
兵勢很快郭琇的浙軍終於要和金虎的軍隊碰上了地點就在霞浦。
郭琇終究是在廣東干過總督的人面對勤王軍凜然不懼。不怕的原因沒別的老子人多。。。。他的資訊能力當然遠一般軍將知道正宗的勤王軍本部在北京城中立也知道勤王亞軍的絕大部分去了泰國和錫蘭更知道所謂的海軍6戰營去了倭國。而剩下的不到三萬閩粵勤王軍多是由王親衛、鳳凰旗兵和剩餘征丁組成的聯軍而且還要應付幅員遼闊的整個福建廣東的防禦一句話兵寡又雜牌一鍋大雜燴罷了何懼之有?
照理說這位總督大人的無所畏懼也是對的但他忘記了兩件事情。正是因為兵力不足大雜燴般的勤王聯軍才得以配備充足霞浦前線的八千勤王子弟裝備的冷熱比竟然達到變態的二八開全國僅有四大軍械所福建就有其二金虎不能使用凌嘯嚴禁的先進重武器難道就不曉得用堆滿軍械庫的輕武器武裝軍隊?而在另一個層面上勤王軍體系之所以脫離了黃浩的本部而遍地乃是因為它建立有相對完整的軍魂體系前線的各軍越是雜牌這種軍魂激勵下的競爭意識就越強烈金虎整合起聯軍的鬥志來就是一席訓尋那麼簡單的事情。。。。。
「兒郎們謹記勤王海軍是技術流的典範。勤王6師則是意志流的巔峰!我們人亡敵也要亡!」
就這樣慘絕人寰的南線大戰終於開始了在勤王聯軍各陣地的「爭創意志流巔峰」的戰旗下打響。八千多勤王聯軍以鐵一般的意志抵擋著七倍於己的六萬浙軍陳兵鏖戰中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戰場烈烈壯歌將考驗著敵我雙方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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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受考驗的卻不是在海里掙扎和在戰場鏖戰的人。
誰要是以為康熙在閩粵沒有暗伏其他眼線那就未免太天真了些而且這眼線的潛伏之所還是在長樂海軍總部呢。所以就在席擊著急於他死了便無人告知皇帝凌嘯將會調回海外勤王軍的消息的時候一隻訓練有素的信鴿千里而來康熙皇帝卻已經在揚州行宮知道了這件事情。
仿乾清宮建制的大殿里曹寅獃獃地望著皺眉閱看密報的康熙皇帝忽地有了種鼻頭酸酸的感覺。因為即便是在他這長期陪伴康熙之人的眼裡也能看得出叱吒天下的皇帝已經老了很多而且正在以恐怖的度迅地衰糜下去。康熙臉上的皺紋近來增加了不少以至於因幼年天花留下的微微麻坑也顯得少了很多而那一頭的花白頭現在也白得到了只好用烏孜蓮油染染的地步。龍疲萎糜虎老哀衰盡在其中如何不讓曹寅為這奶兄感到悲切?
康熙並沒有太多愁善感作頻率越來越快的心悸毛病讓他早沒了考慮衰老不衰老的時間。此時此刻老康正珍惜這稍微安康的間歇時間凝神仔細考量女婿為何要出此手段呢。
鄔思道的判斷很對康熙的確是期望自己的嘯兒當胤祥的擎天保駕之臣讓他藉此機會削弱各種反對勢力的實力什麼皇子結黨成派的熙朝弊局什麼越國政走向上的分歧全都隨了他老康而去。為此康熙甚至都願意為此背負上率先反覆的不妙名聲!
但這計劃必須有個前提閩粵只有處於明面上的絕對劣勢那些人才會爭相跳出來的。所以算準了凌嘯不會調海外勤王軍的康熙也就沒有調老八老九的三十萬大軍回來準備打一場中等規模的內戰而已。可如今這下子卻好了嘯兒給海軍總部下達了調集令而且不做太嚴密的保密措施難保消息不會傳出去到那時候只會把正在前線進攻閩粵的各路保皇將領以及在後方搖旗吶喊的那些巨蠹官僚全給嚇住自己的臨終國政安排就會白忙一場!
「唉分歧這是嘯兒與朕的重大分歧!嘯兒這是在告訴朕他不贊成這種通過內戰削除異己的激烈方式想要通過破釜沉舟的強兵威懾嚇阻那些即將跳出來的人啊!」
康熙在心底深處暗自嘆息感覺到非常複雜的痛楚。其實這種分歧康熙早就意識到了他之所以事先沒有給凌嘯通氣談心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心悸毛病突如其來且不好啟齒而另一方面則是他直覺地感到當時正搞革新搞得醉心不已的凌嘯更推崇和平嬗變多半不會贊成自己這近乎殘忍的激進手段也不會同意岳父背上朝令夕改的壞名聲。
再說了老康也是權欲橫行的皇帝說他不怕凌嘯被動的黃袍加身那是假的。更何況值此不久就要去見列祖列宗之際康熙也怕地下先人指責他丟了愛新覺羅家的江山呢!
所以凌嘯的一招調集令其實是壞了康熙的大事也讓康熙對他的信任備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嘯兒啊嘯兒朕連太后和太子都託付給你了你咋就不能體會朕的苦心?為什麼還要調集海外勤王軍回國?難道你真的眼饞那張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