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2.2.01
夜幕漸漸降臨,農莊里吹來清爽的風,遠處傳來樹葉輕輕晃動的聲音,時不時有鳥叫也有潺潺的溪水聲。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盛從肅今日看上去很高興,喝了些酒,那一張現在還能看出年輕時英姿颯爽的臉上露出些微的笑意,手放在桌上輕輕地握著妻子宋如我。
漫天繁星,這裡又只有他們一家人,盛從肅看著一雙兒女都已成家立業,臉上又露出些許欣慰。他擺了擺手:「去吧,自己回房間吧。」
為了給盛從肅過生日,盛泱包下整個農莊兩天一夜,連小女兒都放在周唯一父母家中,也算是勞心勞力。現在,正主發話要過二人世界,身為大姐大的盛泱自然做好帶頭作用,立刻拉過身邊周唯一的手:「拜拜!」
她這樣子的活潑勁兒,真是從小到大一個模樣。周唯一也順著她朝著他們笑了笑就被拉著走了。
盛宣今天過來,一是為了給父親慶生,第二個也當然是帶著自家媳婦出來溜達溜達。而盛泱一走,盛宣也覺得良宵苦短,立刻拉了蔣小小的手告退:「那我們也走了。」
盛從肅朝他擺擺手。
蔣小小輕輕柔柔地告辭:「爸爸生日快樂。」
盛從肅笑,在夜風裡一張臉顯得尤其年輕,那雙跟盛宣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利眼柔和無比:「好的,謝謝你。」
蔣小小跟盛宣走後,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宋如我笑了笑:「小宣是遇上了合適的人。」
農莊里的房間都面朝著大片的草地,在遠處就是一片的人工湖。盛宣一直拉著蔣小小的手,手心潮熱,有些發燙。
到了房裡,盛宣終於鬆開她的手,可是鬆開手之後他又欲言又止地盯著蔣小小。
燈光下蔣小小一張臉瑩潤有光,嘴角帶著淺淺笑意,沉靜地望著她。盛宣忽然想起來,大概十年前,初次見面,ktv光怪陸離的光下,她也是這樣,智慧而沉靜。
他喜歡的,還是她。盛宣慢慢勾了勾嘴角,他笑眯眯地開口:「小小,我覺得我們可以生個小孩子玩玩。」
真是……什麼叫玩玩……
蔣小小一副你真是幼稚的神情,盛宣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蔣小小連忙擋住他,立刻竄開來。盛宣露出一絲不悅,蔣小小指了指隔壁:「喂!這裡的牆面結構你沒看嗎?這種隔音效果很差的!」
盛宣從容無比:「怕什麼,我們年輕氣盛新婚燕爾,他們就不能理解理解?」
年輕是真,但是新婚燕爾是怎麼回事?明明也已經很久了好么?
蔣小小不理他:「我去洗澡了。」
就這樣被忽視,盛宣如果就這樣打了退堂鼓那他就不是盛宣了。於是他說潛入浴室就潛入浴室了。
蔣小小還在剛進到浴缸里,泡沫還沒起來了,就看到人影一閃而過,盛宣大喇喇地就說:「要不要一起?」
蔣小小真是要瘋,在家鬧得胡天胡地,到外面也不省心。還沒等她說什麼呢,盛宣已經一件一件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迷人的好身材。他真是速戰速決,不一會兒就踏進了浴缸,濺起來一灘水花。蔣小小瞪他:「你不要亂來啊。」
盛宣笑得深藏不露:「你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麼呢?」
他這一副你想多了,我只是來洗個澡而已的神情讓蔣小小臉上紅暈飛起。很快,某人就惱羞成怒了,她抿了抿嘴:「我發現有些人怎麼越來越無恥了呢?」
「我也覺得你尺度愈來愈大了呢。」
「盛宣!」蔣小小氣得大叫一聲,就跟發怒的小獸一樣。
盛宣一個奮力,很塊就將蔣小小拉到了自己懷裡。望著皮膚白皙,眼睛清澈如水的姑娘,盛宣胸中果斷生出一團熊熊烈火,立刻將某人就地正法、吃干抹凈。
蔣小小真是反抗起來都感覺自己沒有力氣,知道最後只能靠在盛宣懷裡讓她把自己抱出去。
他們這點動靜當然被隔壁聽到,盛泱紅著臉對著自己身旁的周唯一說:「還是年輕好啊。」
周唯一側過頭想了想:「要不要我們也年輕一把?」
盛泱吐了吐舌頭:「我才不要。都老夫老妻了。哎呀,我應該找個隔音好一點的地方的。」
看她氣惱的模樣,周唯一不由得笑。他摸了摸她的頭:「是小朋友們不懂事,幸好爸媽還在外頭。」
盛泱點頭同意:「不過,小宣還真是喜歡小小啊。剛才……也要有半小時還是一小時?」
周唯一滿臉黑線,跟她商量:「你確定你要討論這個話題嗎?這個話題還不如討論一下小泱去哪一個幼兒園更為有意義一些?」
「哦……」盛泱吐了吐舌頭,然後說:「周唯一你還真是高冷啊。」
周唯一想了想:「還是要給我們女兒生個弟弟妹妹啊,你說是不是?」
「啊?」還沒等盛泱說出一些其他話來,她就已經被周唯一用吻堵住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隔壁的蔣小小已經躺在盛宣的懷裡沉沉睡去,盛宣緊緊擁抱著她,就像是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夜色迷人,到頭來睡得最晚的居然是盛從肅、宋如我這對老夫妻。清風流水的聲音靜謐美好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初見時少女臉上的紅暈和笑臉。
蔣小小第二天起得很早,她先於盛宣一步醒過來,隨手扎了個馬尾辮戴了眼鏡連臉都沒洗就出了門。
因為早,又在郊外,空氣尤其清新,蔣小小手裡端了一杯茶就地坐在濕漉漉的草坪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唯一也起了一個大早,盛泱還在睡懶覺,她有些起床氣,周唯一是不敢弄醒她的。於是他稍稍洗漱之後就出來了,沒想到看到了蔣小小。
說實話周唯一已經很久沒有跟她好好說過話了,自從她離開研究所,發生很多很多事情,他也感覺到蔣小小變了,性子也不同了很多。有時候,周唯一也會想,大概是她從鬼門關走過,看開了許多。
蔣小小聽到聲響回頭,她立刻笑笑,朝他招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要不要坐?」
她如今磊落而大氣,勇敢而堅定。周唯一不由得佩服她。他腦海里依稀還記得那個在後台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那個說愛他的小姑娘。跟現在是如此的不一樣。
周唯一順勢坐下來,他看著蔣小小的側臉。他想起來,曾經她的模樣。寡言少語,蒼白的臉,厚重的眼鏡,有些無趣。可是她現在小臉幾乎發著光,眼鏡之下那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動人心魄。
他一直看著長大的小姑娘終於長大了。
周唯一由心底里感到高興。蔣小小指了指樓上:「盛宣跟他姐姐一樣也是一個起床困難戶。」
「盛泱小時候就這樣。尤其是冬天,上學幾乎天天遲到。遲到了還要向老師裝可憐,紅腫眼眶還吸鼻涕,老師以為她真的很內疚連忙放過她。可轉頭,她就朝我得意地笑。」
「她小時候就是這麼好玩。」蔣小小勾了勾唇角:「那時候她帶我出去玩,肯定心裡在想,這小孩怎麼這樣。」
「哈哈哈哈。」周唯一想起從前,不由得笑了出來:「你還別說,還真是這樣。小小你不知道,有一次你不是嫌她煩么,扔了一道數學題給她解,沒想到她根本不會做,回家哭了好久。」
「哎,你讓她一個數學永遠不及格的人做什麼奧數題呢?」
蔣小小搖頭:「那時候她都上高一了,我哪裡知道她連小學的奧數題都不會做。」
「這樣也就算了,每次收拾殘局的還是我。為了哄她高興,你知道我要陪她吃多少東西?」
蔣小小忍不住也笑起來:「那時候你們感情已經這樣好了啊。」
這一句有些感嘆的話,周唯一聽了,拍了拍蔣小小的頭:「你現在也很好。有時候,我們總要花一點時間找到對的人。我運氣好,一下子就找到了。但是,你也不差,總歸遇上了盛宣。」
蔣小小低了低頭:「嗯」了一聲。她的心裡卻愈發暖起來,就像是喝下的花茶,一點一點甜到了心裡。
「小小!」有人在喊她。
她轉過頭,就看見了盛宣。他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頭髮剛洗過,高鼻樑深邃的眼眶,鋒利的眼和側臉。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帶著清晨的露水和氣息,他走到她的跟前,嘴角自然而然就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
「起這麼早,餓不餓?」他摸了摸她的頭,問她。
也許蔣小小這輩子還會遇到很多很多人,但是也永遠只有一個人會關心她有沒有餓。愛情到了最後,也不過是簡單的一蔬一飯。
蔣小小心裡有暖流劃過,她仰頭,帶著一絲撒嬌:「餓了呀。」
「起來,帶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