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5.42.2.01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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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爵面前的沈白永遠沉默以對。不說話,一張雪白的臉上漆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盯著對方,就像是輕微的控訴和挑釁。

時間一閃而過,前塵往事紛至沓來。那時候霍爵還是個傻逼。他為了大學里的女朋友齊悅與盛宣大幹一場,自己的酒吧被他砸得稀巴爛。到最後還是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霍爵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沈白,小姑娘在酒吧的包廂里慶祝自己的生日。別人告訴霍爵:還是電影學院的呢?陳少爺買的單。

從小到大,這種人霍爵見過不少。有幾分姿色,家境普通,想著成名,稍有錢的男人就能把她們搞定。還電影學院呢?

於是事後霍爵給了這電影學院的lucy十萬塊錢。因為他發現這姑娘長得一般技術又差,不過是第一次。

後來才知道惹了禍端。二十歲的沈白拿著他給的十萬塊錢找了個私家偵探調查他,她在知道霍爵父親的身份之後年紀輕輕就敢單槍匹馬孤身一人闖進霍氏娛樂的頂層。

二十歲的時候,沈白對著一聲戎馬的霍爵父親說道:「你兒子強、暴了我。」

整個過程,霍爵一點都不知情。他只知道結果,他被父親罰跪在書房裡,並且被打得差點殘廢,後來他剩下一口氣讓盛宣來接他走。而等霍爵掙扎著能從病床上起來時,他乾的第一件事就去找沈白報仇。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姑娘已經離開了布桑,無影無蹤。

他媽的,霍爵咽下一口惡氣,人生第一次覺得被別人打了一個悶棍。

這口惡氣一直憋到現在,整整六年過去。霍爵幾乎都要忘了他人生中有過這樁往事的時候,沈白出現在了他面前。而霍爵幾乎一瞬間就認出了對方。

即便如今,沈白沉默並且長發遮蓋住大半張臉,但是霍爵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六年前的lucy,現在的沈白。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要滾就是現在。不然,我保證你會後悔。」霍爵的話冷靜決然。

沈白深吸一口氣,她的眼裡有一些恨意也有一些絕望。她想,要不是沒有任何辦法,她怎麼可能會來找他?會來找這樣一個人渣?

她轉過雪白無比的臉,瀑布一樣的黑髮輕輕掃過肩膀,她留給霍爵的只是背影,沒有回答,沉默固執安靜地依舊坐在那裡。顯然是不接受霍爵的提議。

他的忍耐已經到了底線。按照霍爵往常的性格,那就是別人打他一巴掌,他打斷別人一條腿。現在肯放沈白一條生路已經是他壓抑自己天性的決定。

然而,眼前這個人居然不知好歹還拒絕了。霍爵頓時覺得真的是日了狗了。

他怒極反笑,一條一條分析,甚至還拿著六年前的稱呼來叫她:「lucy。這裡是霍氏娛樂,你想必非常熟悉,六年前你連總裁室都去過。你明明知道我再見到你就不會放過你,你還要撞上來。說罷,處心積慮到底是為了什麼?」

沈白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霍爵看不到她的臉,卻看到她聳動的肩膀。

她在哭?!霍爵心裡那股煩躁和諷刺就越來越像洶湧的潮水。

他的耐心全部耗盡,甚至再也沒有交談的*。霍爵直接粗魯地就將人一把拉了起來。

她的頭髮順著他的力道滑到了他的臂膀上,有些癢又有些煩躁。霍爵胡亂扒拉開瀑布一樣的黑髮,就看到沈白有些微微顫抖的眼睛。她沒有哭,她只是看上去有些害怕。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霍爵還沒有開口的時候。沈白臉上表情就像是踩到了一坨屎一樣,十分十分地厭惡。

然後她說:「別碰我!」

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卻彷彿有千斤之力一把擊中了霍爵的腦袋。霍爵吃了一鱉,心裡更是惱怒不已。他「啪」一下就甩開了沈白,輕易地就將她甩到了牆角。

沈白的身子就像是風中顫抖的破布,輕易地就撞到了牆上。她雪白一片的臉上募然間滴下了兩滴觸目驚心的鮮血。看上去真是狼狽至極。

然而,即便是這樣子,沈白還是沒有多說話,她只是沉默地抹掉了臉上的血。然後直直地看了一眼霍爵。那一眼裡面,包含了許多說不清的情緒,但是大多數還是恨。

霍爵想真是見鬼,他真後悔當初還給了十萬塊。

狹窄的化妝間一片沉默,霍爵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沈白過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開口:「你有個孩子。」

霍爵沒有說話,或者說他沒有反應過來。

「他叫回回,今年五歲。在斯里蘭卡出生,今年年初被診斷為白血病,我這邊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做過配型,沒有一個吻合。我希望你能救救他。他是你兒子。」

這他媽的人生就像是一場戲。霍爵勾了勾唇角:「你騙誰呢?!」

沈白只是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臉色有一種麻木的平靜。她只是一字一句地就像是一個只會複述的機器人一樣:「我是o型血,那時候打掉孩子很有可能不能再懷孕。不然也不會是今天這樣。」

霍爵一個字一個字消化沈白的話,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肯定是故事編多了,這會兒拿他當體驗對象呢。他嗤之以鼻:「哪來的孩子?我怎麼不知道?再說,你說孩子是我的就是我的嗎?你覺得我霍爵是替那些李公子陸公子養兒子的人么?」

聽他這樣一番話,沈白的臉色倒是平靜,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輕輕一笑,彷彿她早就猜到這結果一樣。

「我早知道你是個人渣。要不是為了回回,我怎麼可能回來?」沈白冷漠並且麻木,看著霍爵的臉就像是看一件令人噁心的物件一樣,她只是哼了一聲,就拉開了化妝室的門。

門外一片寂靜,顯然是聽到了裡面不尋常的動靜。然而很快的,就有人圍上來,像是關心又像是八卦地問道:「許作家,你怎麼流血了?」

可是很快的,霍爵也跟著出來。他臉色一片陰沉,不像是剛來片場的輕鬆模樣,也不是往常好說話的紈絝子弟模樣。他甚至陰沉地有些恐怖。

霍爵只是輕輕掃了一眼沈白,然後對著片場的人說道:「送她去醫院。」

他這樣的變化連導演都覺得奇怪,甚至連他都起身說:「我來我來。」

霍爵還是只看了一眼,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不一會兒場外就響起他跑車揚長而去的聲音。

沈白的嘴角有一絲苦笑,她的拳頭攥得死死的,就像是忍耐著極大的痛苦一樣。

後來終於有人良心發現,將她送到了醫院。醫生一看,練練佩服她能忍這麼久,她縫了兩針,然後被安排在病床上休息。直到這個時候,沈白才感到滿身滿心的疲憊襲來。

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沈白想,而她就註定要為自己六年前的愚蠢的決定付出一輩子的代價。

六年前,她不去那個酒吧多好,不接受某個追求者派對邀約多好,這樣子她就不會遇到霍爵。

一段孽緣。

沈白躺在病床上,遲遲不能入睡。快到下午的時候,兒子回回給她打越洋電話。五歲的小孩子因為病痛的折磨早沒有了孩童的生氣,只是輕輕地問道:「媽媽,你找到爸爸了嗎?」

沈白抹了抹眼睛,擦掉下來的眼淚,語氣總算輕快了一些:「找到了呀。回回今天有沒有認真聽醫生叔叔的話,有沒有乖乖吃藥?」

男孩子細聲細氣地認真回答:「都做到了,媽媽。今天還多加了一顆黃色的葯,好苦呀。」

沈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說道:「回回真乖。」

過了一會兒,回回才說道:「媽媽,你哭了嗎?」

「沒有啊,媽媽沒有哭啊。」沈白拚命地忍住了眼淚,真的一滴都沒有流下來。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

沈白只說:「很快很快,說不定明天回回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小男孩的輕笑,然後回回說道:「再見,媽媽。」

沈白終於掛斷了電話,她已經騙過回回很多次了,每一次都說很快,可是每一次都很慢。自從年初以來,她回國不止一次,跟早就斷絕關係的父母去求情,也跟自己的親姐姐去求情。

索性的是,他們都願意就回回。只是,他們也都救不了回回。一直到她下定決心來找霍爵,沈白其實已經無路可走。

這是他種下的果,可是回回也是這些年帶給沈白歡樂的唯一源泉。她不願意將他還給老天,所以她來找霍爵,即使知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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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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