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撕臉(上)

隆冬已至，C城的冬季漫天飛舞著大雪，呵氣成霧，讓人不想再做多餘的活動，只想貓在暖和的被窩裡賴床，而柳梅溪此時卻在下班的路上。

柳梅溪其實是個嬌小俏麗女子，她的內心卻始終對自己的容貌不滿意，本想著去美容院再做一做，華麗麗的變身女神，卻因為見過許多不成功例子，而望而卻步了，萬一女神沒變成，連女漢子都做不成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看看身邊形形**的美女與自己擦肩而過，柳梅溪也會不禁的回頭看看，心中免不得悲嘆，自己難道真的與美女一詞無緣了？

華燈初上，一身紅色羽絨服的柳梅溪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如此的嬌艷，路上已沒有多少行人，洋洋洒洒的雪花早已覆蓋了她的頭頂，遠遠望去銀燦燦的。

冷冽的空氣打透了柳梅溪的衣服，身上早已冰涼，感覺體溫也似乎跟著降了下來，柳梅溪想著如果現在能坐在沙發前，看著電視，吃著熱乎乎的飯菜那得是件多美好的事情，想著便加快了腳步。

在兩個路燈間的死角處，一個一身白色衣服的佝僂身軀在陰暗的馬路邊擺弄著一件件東西。本來加快腳步的柳梅溪反而在離老人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婆婆，您賣的是什麼啊？」柳梅溪探頭探腦的左顧右看。

「姑娘，是面膜啊！這可是個好東西！」老人看到柳梅溪的那一剎那，眼中流露出一絲的精亮。

柳梅溪拿起那件老人遞過來的面膜，「美麗容顏面膜，五天光鮮亮麗，十天保你改頭換面，從醜女變身美女不再是夢！呵呵！」柳梅溪前後翻看著包裝簡陋的面膜，它的包裝和廣告語完全不搭，簡直就是小作坊里做出來的一般。

一陣冷風吹來，柳梅溪打了個機靈，反手把面膜扔在老人的手中轉身就走。

「姑娘，真的不想試試？」蒼老的聲音，讓柳梅溪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她尷尬的原因是這老人數九寒天的在這裡賣東西，她卻不能伸出一雙溫暖的手，來溫暖老人的心。

老人沒有再繼續勸她，而是在原地細細擺弄著她的東西。

早已走遠的柳梅溪翻過身又走了回來，「婆婆，你的面膜多少錢？」她的心裡始終過不去這個坎兒。

「不貴，三元！多買便宜！」婆婆的笑容里充滿了慈祥，連每個皺紋里都寫滿了慈愛，更加讓柳梅溪欲罷不能。

「你有多少，我都買了！」柳梅溪大方的拿出了三百大元，遞給老人，老人則將一袋子的面膜擱在她的手上。

回到家的柳梅溪，越看這一袋子的面膜越是心痛，自己辛辛苦苦的工作，半夜三更的加班，為的是什麼啊？不就是為了掙這點勉強糊口的工資嗎？到底是中了什麼蠱，咋就對這老人如此的大方，把一個月的加班費都搭在這小作坊里出來的殘次品上了？手中扒拉著這一袋子面膜，柳梅溪痛不欲生。

算了，先用一貼試試，別浪費。柳梅溪從那袋子里挑出了一貼，撕開外包裝，一股子自然的芬芳從袋中飄逸而出。「嗯，味道不錯。」柳梅溪自言自語。

她把剩餘的精華也全部塗在了臉上，足足的做了二十分鐘。撕下面膜的一剎那，柳梅溪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照了半天，竟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變化。她把手中的面膜扔進了垃圾桶，嘆了口氣，真就不該可憐那老人，害得自己真的以為這東西會有用。

柳梅溪早早的到了單位，整理起昨天晚上還沒有整理完的材料，旁邊桌的小李進了辦公室，往柳梅溪的辦公間探了探頭，「小梅，還忙著呢？」順手抓起自己桌上的水杯。

「是啊，張總催的急。」說話中的柳梅溪，連頭都沒來得及抬。

「嘶，小梅，你昨天是不是去美容院了？」

「大姐，你沒看到我忙成什麼樣嗎？哪有那個時間那！」

「是嗎？那我怎麼看你的皮膚比昨天的好呢？嘶，難道是心裡作用？」小李拿著水杯自言自語的向飲水機走去。

忙亂中的柳梅溪突然停住了手中的活兒，仔細琢磨著小李的話，又想了想老人賣給她的面膜，緊蹙了下眉，繼而又開始忙了起來。

窩在沙發里的柳梅溪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看著電視，猛然間因為一個電視廣告而想起了小李今天的話，抬眼又瞅了瞅門口那一塑料袋子的面膜，把剩了一口的蘋果啃的溜乾淨兒，扔進茶几旁邊的垃圾桶里，起身走向面膜。

四天一過，柳梅溪果然有所改變，這讓同辦公室的姐妹們羨慕不已，她的皮膚變得細膩白皙，不用上妝就嬌嫩可人。她的臉形竟然從包子臉漸漸向錐子臉形轉變，辦公室的姐妹都問她是否磨了下頜骨，柳梅溪笑笑的搖頭不語。

她的改變也得到了領導的認可，委派給她一份美差，去和南山村一個農民企業家簽合同，這單要是簽了下來，柳梅溪的提成便能翻上幾倍。美女的待遇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柳梅溪認為。

「叮鈴——」

「您好，歡迎光臨忘川客棧！」雖然因為天氣的緣故，客棧已經開始了半營業的狀態，在柳梅溪進門的時候，依舊有人問候。

「你好，我是藝德公司的員工，我們老闆說是在這裡給我定了房間的。」

「啊，您是藝德公司的？給您留了間房！」熱情迎出的孟真看見柳梅溪的一剎那竟有些怔住了。

柳梅溪生澀的沖她點了點頭，拎著皮箱進了客棧，而孟真依舊愣著。

「怎麼了，老闆娘？」佟婉冰疑惑的望著孟真。

「沒什麼，只是覺得她的身上有點妖氣。」

「妖氣？沒感覺啊，她打扮的挺正規的啊？」佟婉冰歪著頭看著孟真，聽聞此話的孟真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闆娘，這姑娘的陽氣可還是挺足的，沒準兒是遇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兒了。」謝昊軒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接著孟真的話茬。

「看她身上的氣息，怕是沒幾天期限了。對於她的遭遇，我還真好奇呢！」孟真雖是自言自語，卻是一臉的怒氣。

傍晚時分，晚飯已然準備就緒，柳梅溪從樓上下來，隨身飄散一股大自然的芬芳。

「哇，姐姐，你擦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味道真好！」佟婉冰誇讚著柳梅溪。

柳梅溪一個曼妙的身姿坐在椅子上，儒雅的拿起桌上的筷子，給佟婉冰一個淺笑，「沒擦過什麼香水，是乳液的味道而已！」柳梅溪沖桌上的人示意的點了點頭。

顯然孟真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乳液，能介紹一下牌子嗎？我這常年足不出戶，也想換個這樣的乳液，你看起來可是嬌媚動人呢！」孟真還假意的左顧右看柳梅溪的臉龐。

柳梅溪的臉色忽白忽紅的不自然，「不是什麼大牌子，只是一些不知名的小牌子，還是不提了，免得丟人。像老闆娘這樣的有錢人，應該用些大牌子，怎能跟我們這小家小戶的攀比呢？你們慢用，我吃好了。」還沒等孟真再開口，柳梅溪扭身上了樓。

「佟婉冰，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啊？為什麼總是我啊！」佟婉冰撅起嘴，一臉的為難。

一杯熱牛奶被推到佟婉冰的面前。

「鐺鐺鐺——」

「請進！」

「啊——」一個慘白的巨臉出現在佟婉冰的面前，嚇得端著牛奶的佟婉冰險些失手，釀成大禍。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

「啊，柳小姐原來是在做面膜啊，嚇了我一跳。這是小店贈送的熱牛奶，對睡眠有好處。」

「放那兒吧！」柳梅溪奴了奴嘴，示意她放到桌子上，佟婉冰也不好硬勸，只好放在了桌子上，並囑咐柳梅溪，「柳小姐，牛奶也是美容佳品呢，對皮膚和身體都好！」

放下牛奶的佟婉冰出了柳梅溪的房，下了樓。樓下的人紛紛圍上來問她進展如何，她說了下大概的情況，也許，剩下的只有等待。

過了大約一個鐘頭，佟婉冰敲了敲柳梅溪的房門，沒人應聲，又使勁兒的敲了敲，依然沒人回答。看來是牛奶起作用了，他們推開了柳梅溪的房門。

倒在床上的柳梅溪呼呼大睡，孟真左翻翻右看看，看來好奇心佔據了她的身心。

翻到柳梅溪的旅行箱，裡面凌凌亂亂的一些衣物和雜物，孟真伸手從中拽出一樣東西，眼睛直盯盯的盯著那東西，彷彿能從中噴射出火焰一般。

「原來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