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下事

三、天下事

回去的路上就輕鬆很多,庄靖王在半途招余政淮進入御攆內。

壯碩的大都督此時全沒有剛才的威風,對這樣的禮遇十分惶恐。

「政淮,此時只你我二人,不要來什麼禮數了,坐!」

寬大的御攆六十四人前後抬著,穩穩的少有搖擺,余政淮沒那麼大膽,依舊帶甲跪伏:「萬歲,臣不敢越禮與您平坐;龍騎將十六軍規,最要緊的就是忠守君臣之道。政淮蒙萬歲厚愛率虎狼之師,正當帶頭遵守。」

庄靖王謂然一嘆,看著面前從小玩耍的夥伴,已然鬢染微白,也不再勸。

這御攆內只有兩個座位,那一個是皇后的,知道余政淮不會坐,庄靖王只把一錦墊放到腳前,指余政淮坐下。

「政淮,朕當朝十二載,自問萬事謹慎,事事以民為本,如今四方安寧,民心向朝,國力強盛,怎麼依舊不能達到高祖的十壇境界?」

原來,那乾坤瀧內另有乾坤,每年的祭奠,也是對皇帝的量度。

庄王朝祖訓,皇帝即位,每年需在祭祀大奠時驗看功德如何,其標準就是乾坤瀧內能容納幾壇青玉酒瓮內的御酒。

庄王朝百年間,只有庄高祖曾經把十壇倒進乾坤瀧內;庄靖王的父親用盡了辦法只倒進了七壇。

祖訓還規定,如果乾坤瀧只接收五壇酒,皇帝就要禪讓皇位。

所以,庄靖王的幾位叔叔對他父親多有不服,卻總不敢起兵造反,他們在祭奠時於遠處觀看朝天台上的情形,只能在心裡使勁,盼望乾坤瀧出現奇迹。

余政淮也知道這條規矩,在他看來,庄靖王已經是難得的好皇帝了,但作為臣子的總不敢議論皇帝的是非,只有含糊的說道:「萬歲英明神武,還是我們做臣子的沒做好,累及萬歲了。」

庄靖王明白他不會說什麼,也不再問,其實這樣的結果他還是能接受的,一笑帶過:「今天很奇怪,從東、南方看,乾坤瀧內只一條龍,從北方看去,乾坤瀧內有兩條龍,從西方看去,乾坤瀧竟有三條龍。政淮,你來說說,這是什麼徵候?」

余政淮心思還放在朝天台上的殺戮上,他雖久經沙場,殺人無數,不是庄靖王早有吩咐,還不會如今天這樣殘忍。

聽皇帝問,思索片刻,低聲道:「萬歲,臣以為北方的燕王一脈已被剷除,當時雖只庄紳不知所綜,他一個十多歲少年能有什麼作為?尚不用擔心。西方卻是真要注意,前天吐庫大汗來朝,與太子殿下在城門口有些頂撞,聽吐庫大汗的口風,似乎對萬歲到如今也沒給六王子封地有些不滿。況西域都是沙漠、戈壁、草原,地方廣闊,吐庫族經過這幾年的恢復,人口已達百萬;他們世代逐水草遷徙,居無定處,吐庫大汗的金帳在哪裡,哪裡就是他的宮殿。我們需要他們來威服西域各國,至少十年內,不能對吐庫大汗怎麼樣,怕只怕——」

「你還是想沿絲綢之路設立十八督護城?政淮,雖然現在國庫充盈,但民力仍弱積蓄尚薄;每設立一坐督護城,至少要增加一萬軍隊,加上輪換的,可就是個大數字,朝廷承受不起啊。西域是我們一同打下來的,那裡的環境如何心裡都有數,運一車糧食至少耗費三車在路上,一旦再出現天災,軍隊沒吃的鬧出兵變,比匪患更厲害,這是朕不能那樣做的主要原因。等等吧,先把江南與湖廣經營好,在保持絲路暢通,早晚我們會完全控制住西域。」

余政淮等庄靖王說完,又一次低頭奏道:「萬歲,這一年,臣在庫車實驗另一個辦法,讓督護城的駐軍就地軍墾,這樣就解決了糧草的問題,我們只要提供餉銀就夠了。」

庄靖王一聽,注意起來,想了想就說:「政淮,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軍屯會影響到軍力嗎?回頭寫個奏摺上來,我們與林丞相好好討論一下。六王子的事情,你怎麼看?大家都說他開口說話了,這兩天朕在齋戒沒見他,你聽到什麼消息嗎?」

都在皇宮裡,余政淮不相信庄靖王什麼也沒聽到,不過皇帝問起來,只好老實回答:「六王子雖然開口晚些,卻聰慧的緊,昨天在萬歲賞給吐庫大汗的吐庫王府內,使木達國的可汗很出了點血。」

余政淮說著,微笑起來,對於這個被指為酒肉之徒的六王子,龍騎都督似乎很欣賞。

庄靖王知道現在洛陽住著西域的十二國國王或使臣,冬季本就是西北苦寒的季節,把那些游牧半游牧的國王召集到繁華的洛陽來,一是為了收攏他們的心,二也有用奢華的享樂影響他們的思想和習慣的意思。

只要西域諸國被影響著漸漸安定下來,找地方建立城市就好對付了,庄王朝只怕機動性極強的他們,卻不怕不移動的民族,那樣西域也就慢慢安寧了。

聽到余政淮說六王子使木達可汗出血了,庄靖王急忙詢問內情,這他是真不知道。

「是臣說錯了,木達可汗沒有流血,只是打賭輸給六王子,把自己的女兒和一匹千里馬輸給六王子了。吐庫大汗請西域八國可汗國王喝酒,席間六王子去到那裡,木達可汗說:『人們都傳說你是酒王子,小小年紀,難道真能喝酒不成?只要喝下我這碗酒不倒,我的公主就是你的侍女。』六王子進門前就被一匹烈馬驚了一下,就說:『我身邊的侍女多多,你的女兒既不會跑又不能騎,我要那匹能騎的好馬。』木達說:『那匹千里馬也是我的,只要你能喝下去,一併給你。』六王子就端起與他頭一般大的酒碗,當真一口氣喝了下去,臉雖紅,人卻沒倒,還糾著木可汗達要去騎馬。」

余政淮說的仔細,連小王子的聲調摸樣都模仿出來,庄靖王聽完,笑起來:「木達可汗算盤打的好精細,這一來既討好了車宿鐵,又把一個女兒嫁給朕的兒子,怎麼算都是贏非輸。六王子,年齡尚幼就如此豪爽,難得,他還沒名字,就叫庄酞好了;從小如此善飲,做不了庄王朝的太子,做酒國太子也不錯。」

余政淮看庄靖王高興,也笑起來,御攆周圍生著銅爐,四周鹿皮圍繞密不透風,攆內溫度頗高,這一刻神情終於輕鬆下來,身上卻被汗水濕透了。

這麼看來,庄靖王難道還是屬意六皇子?余政淮心裡思量著。

庄王朝的皇帝都善飲酒,且都長壽。

建立庄王朝的庄高祖,活到八十一歲才禪位給庄靖王的父親,轉年就不知所綜,宮廷內也沒人敢猜測,據說成仙去也。庄靖王的父親人本穩重,卻很平庸,也活了七十歲,庄靖王是他第七個兒子。

庄靖王現在四十歲,太子雖排行第三卻已經十八歲,二王子庄江墨十九歲,如果不出意外,庄靖王活到七十歲是為平常。

當皇帝的,都不希望身邊有個強勢人物威脅自己的皇位,即使是自己的兒子也一樣;如今的庄靖王身體康健,看樣子活個七、八十歲沒什麼問題,這太子還真不好當。

所以,余政淮對太子的拉攏不怎麼在意,在他看來,誰是太子其實沒什麼要緊,庄靖王心裡究竟屬意誰才是要緊的。

「聽說,車宿鐵把月烏國的寶貝強索來,還給了六皇子,這件事,你曾經到過那裡,對這件事怎麼看?」庄靖王的問話打斷了余政淮的思想,忙整頓一下心情。

十幾年前,余政淮追殺車宿鐵的叔叔一族時,確到過月烏國一帶,雖然最終還是讓敵人跑了幾個,對月烏那裡的風光卻印象很深,特別是月烏美女的風情,使這將軍也迷醉不已,現在余政淮府中還有兩個那時帶回來的侍女。

「月烏國雖在天山以西,不屬於我朝屬國,但是位置重要,是絲綢之路上必經的休憩之地;且那裡盛產葡萄美酒,富裕之極。」余政淮邊說,邊偷瞧一眼庄靖王;「如果吐庫大汗佔領了月烏國,就打通了向吐庫族西發展的通道,勢力必定大增;萬歲最好勸他不要動月烏國,吐庫族勢力夠大了。還要派出使節,月烏小國在吐庫國威脅下,必定尋求保護。這樣做的好處是,我朝多一個朝貢國,每年就多一些歲貢,如果西域出現意外,也多個盟友;最主要的一點,庫勒城的駐軍多個幫手,最不濟也是條退路。」

「是啊,車宿鐵英雄且精明,不會想不到這些。」庄靖王沉吟著,點點頭道:「朕賜你十壇御酒,這兩天找個時間,就在你府中宴請西域諸王,不妨把話說明白,就說我已派出使節聯絡月烏國。車宿鐵是聰明人,會明白的。」

庄靖王說完,挑起一絲厚簾看向外面的風光,又悠悠道:「明天,調一衛龍騎將進駐東門衛所,今後,洛陽東門防務交給你負責。」

余政淮心裡又一驚,思量著:洛陽龍門防務交給龍騎將,庄靖王這樣布置是什麼意思?

洛陽城漸近,御攆內的庄靖王閉目養神。

沒有皇帝示意,龍騎大都督不敢離開這溫暖的御攆,只有安靜的等待。

作為與庄靖王一同長大且手掌庄王朝最精銳兵馬的龍騎都督,雖然誰也沒說,余政淮明白庄靖王心裡的想法:今天最大的異常還在那玲瓏璧,漂浮起來不肯歸位的玲瓏璧已經連續兩年如此了,這是從封三王子為太子后才開始的;如果按照祭祀的理解,這是因為庄王朝宮闈內要起波瀾,最大可能還是太子的根基不穩。

乾坤瀧外方內圓乃大地母性的象徵,正中貫通的圓孔為溝通天地靈犀之通道。

玲瓏璧平實端莊,乃上天的象徵,乾坤瀧嚴整不漏代表皇朝根基堅實;玲瓏璧不肯歸位,就說明王位不穩。

去年還只是玲瓏璧不肯歸位,今年連乾坤瀧也開始動搖,真不知道庄靖王回如何處置眼前的局面。

庄王朝現在的太子是皇后的兒子,皇后又是丞相林章嚴的妹妹。前年冊立太子之時,皇帝也猶豫很久,終迫於內外壓力立秉性軟弱的二皇子庄江山為太子;大家都猜測,按照庄靖王的本意,好象對在龍門山守護皇陵的三皇子最滿意。

林章嚴與余政淮一樣,也是從小來在庄靖王身邊,為庄靖王得到皇位出了大力。這些年雖然小心恭敬,兢兢業業;但林氏家族掌握著本朝的絲綢行會,乃庄王朝四大門閥之一,在江南有龐大的勢力;且庄靖王當年之所以從諸王子中脫穎而出,也是依仗林氏門閥之力。林章嚴更是從小被送到庄靖王身邊侍讀,庄靖王只有慢慢削弱林氏門閥,採取激烈的辦法,將造成朝局不穩。

庄靖王的大兒子庄江亦就是因為一件尷尬事,被林章嚴堅持依據庄王朝律條剝奪了親王爵位;三王子庄江墨自任鬥不過林氏門閥,自請出洛陽這個是非之地,在龍門山守護皇陵。

依照庄王朝如今的國力態勢,四周沒有誰能動搖它的根基,只要英明神武的庄靖王在位一天,內部也會安寧;怕就怕下一任繼承人選擇不好,那才真會有亡國之憂。

御攆內一時靜下來,外面護衛的龍騎將的馬蹄聲陣陣傳來,與其在這溫暖的地方拌駕,余政淮寧願在外面馬背上承受風寒。

洛陽東門的城樓出現在不遠處,庄靖王掀開蓋簾,任外面的寒風吹進來,看著外面精神抖擻的龍騎將,忽然說道:「政淮,十年前練兵時在儀水苑南面誤入的山洞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匹叫墨猷的烈馬跑進的山洞。」

「記得,怎麼不記得?萬歲就是那次收服的寶馬墨猷,在西域征戰,也是多虧墨猷的腳力。」余政淮接著腔,尚不明白庄靖王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那次只百十騎龍騎將伴駕,後來,庄靖王嚴令保守秘密,連林章嚴也不知道那個所在。

「墨猷良駒,可惜埋屍歸途;今後就把那個山洞就命名為墨猷洞,那座山也改名叫墨猷山。」庄靖王神情奇怪,拿過一枚黑玉遞來,凝視著余政淮說道;「過幾天,會有兩個人去見你,這是射鹿符,他們會拿另一半去,只要對上射鹿符,就把他們帶到墨猷山,怎麼辦全按他們的意思來,你要做的就是布置一隊龍騎將封鎖進那裡的道路。另外,這件事情只你知道,今後那裡的一切用度都從都督府出。」

話雖不多,卻在余政淮心中引起巨大的震蕩;龍騎都督府地位特別,歷來是用多少支多少,沒人敢問半句。墨猷山基地度用從龍騎都督府出,就饒開戶部監管,庄靖王這樣做是什麼用意?

出御攆騎上馬後,被寒風一吹余政淮才情形過來:皇帝是要對付世家門閥!也許第一個就要拿林氏家族開刀,墨猷山就是另一個儀水苑,不過這次訓練的不是什麼龍騎將。

庄王朝與前朝不同,民賦極輕,注重商業與製造業稅收。

庄氏祖先起初就是依靠走私私鹽聚集的財富,確切的說,他們本是掌握前朝私鹽貿易的世家門閥,於亂世興起,起兵得到江山後,又面臨內外交困局面,四處征戰不斷,對世家門閥的依仗很大。

林氏家族掌握著絲綢行會,錢氏家族掌握著鐵器行會,朱氏家族掌握是窯造行會,苟氏家族雖然興起時間不長,也掌握著酒業行會;每年這四大行會的稅收就能抵小半個國庫。

當朝丞相林章嚴由於代表世家的利益,所以庄王朝的政策對商業行會很寬容。

林章嚴曾說:士、農、工、商的劃分是前朝衰落的最大原因;民圖不過衣食無憂,歷來造反的多是迫與生計,沒有衣穿沒有飯吃更沒有資產,遇到災荒,早晚不是餓死就是凍死,既然早晚都是死,還不如反了去,如果有人挑頭,一無所有的光棍們最好湊熱鬧。

只要使臣民薄有資產家業,不擔心凍餓而死,庄王朝的根基就不會動搖。要使民有資產家業,只依靠農耕是不行的,必須有商業流通;有商業就帶動了各行業的興旺,使民有所為必有所得,那樣才能穩定社稷民心。如果再有人叫喊著造反,只為自己的家產和老婆孩子,,就不會有多少人跟著起鬨。

所以,庄王朝除了士族依舊高貴,正在弱化農、工、商三個稱謂,且鼓勵手工業與商業;其結果就是社會財富越來越多,出產的物品漸漸奢華富麗,吸引的西域客商也越來越多,東方誅島國也有些商船來尋求貿易。

由於商業的繁榮,洛陽、長安、金陵、燕州迅速成為人口超百萬的大城,各有特點也各自依託。

長安是與西域客商交易絲綢、瓷器等物品的聚集中處。

燕州是與北方游牧民族交易皮毛藥材馬匹的地方,民風彪捍。

金陵地處盛產絲綢、茶葉的江南,還是與東方島國客商交易的地方,由長江直通入海最是便捷。

洛陽周圍出產精美的瓷器,是三個方向都需要的東西,還是三方交易的中轉站,是最繁華的所在。

連帶著,各地的錢莊、鏢局、車馬行、船運漕幫、客棧等行業也漸漸興起。

百十年來,朝局漸漸安穩,庄王朝老的四大門閥只朱家沒落,但各地新出現的強力豪富更多,特別是江南和燕地,更是出現了幾個富可敵國的大豪客。

如今,只鹽茶行會和酒業掌握在朝廷手中,庄靖王對西域的隱忍是為了時間,他要收拾了這些越來越強大的世家門閥,後方穩固了才專心去對付西域諸國。

庄王朝國庫漸豐,但作為皇帝的庄靖王卻感到朝廷的權利漸小,甚至以前囤積在各地糧庫中的糧食也漸少,新湧出的孫氏世家就是坐的糧食生意,在各地都開有糧行;朝廷對糧價的控制日趨無力。

還有專做馬匹生意的齊氏家族,本就是北方的游牧部落,在草原有牧場,與各部落關係深厚溝通順暢;定居燕州后,正逐漸控制住庄王朝的馬匹交易。

最厲害的還是西門世家,他們從五年前開始經營錢莊生意,錢莊已經設立到西域,如今可說是富可敵過,但是來歷神秘,西門延年只三尋,卻是如今風頭最勁的人物。

由於各地上繳的錢稅也開始用銀票往來,軍隊的餉銀有些偏遠的,也用起了便捷的銀票,庄靖王與余政淮都調查過西門氏的來歷,每條線索都指向一個可能:西門家族不是偶然出現的,背後應該是大門閥在支持,西門延很可能是個門面。

雖然庄靖王沒有說明,余政淮也能覺察到,林章嚴與西門延的銀庄關係非淺,他可能在把庄王朝引向另一條路。

所有這一切都使庄靖王感到了威脅,身為掌管龍騎都督的余政淮雖然不管兵部,也能感受到庄靖王的心情;他每年為部下打造兵器要與錢氏家族打交道,以前繞過兵部是為了保密,錢氏家族多是半買半送。

那時節,兵部的作坊里出產的兵器甲胄龍騎將是看不上的,那些落後且笨重的東西龍騎將不屑使用;現在看到越來越精良的兵器輸出到塞外草原,余政淮也感覺到不安;還有馬匹、還有衣被,還有。

但是想到庄靖王將要對付以前的幫手,余政淮心裡的滋味矛盾之極,真不知道究竟怎麼是好。一方面他與林章嚴交情深厚,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滅族,一方面又感覺庄靖王這樣做也是被逼無奈。

庄王朝不允許私人擁有武裝,但新出現的幾大鏢局與四大門閥的聯繫誰也明白。況且,朝廷駐各地的鎮守使與世家牽扯很深。余政淮明白,前幾年庄靖王使自己大力培養龍騎將系統的勢力,除了是想建立一支指揮如意的軍隊,還是在為對付世家門閥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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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國色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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