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餘
?並未浪費多餘的思緒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伊藤現在考慮的是,既然綠之王已經如開始設定的那樣愉快的吞下了誘餌,那麼接下來,想必比水流要做的,除了繼續挑釁自己,就應該是利用他前期的優勢——網路、軟體、信息等方式來煽/動普通人類的情緒了。樂文小說|
這件事雖然聽上去很嚴重,當然實際上也很嚴重,不過伊藤卻並未在意,畢竟,不管黃金之王願不願意,但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被伊藤放置於棋盤之上——一盤完整的棋局,怎麼可以沒有國王?而老當益壯,在這片土地上經營多年,完全是這個國家實質上的王者的國常路大覺,用他來應對綠之王的進攻,已經可以說是大材小用。
當然,對於黃金之王是否會因為沒有充分情報而錯失先機,對此伊藤也不擔心,他相信,雖然並未與宗像言明,但宗像一定會有選擇的對黃金之王吐露真相。
所以事情雖然看上去複雜,但在伊藤的布置下,第三王權從頭到尾所要做的,也不過就是保護好自己,然後在有必要的時候,支援御柱塔而已。
借力打力、以陽謀對策陰謀、將任何人都擺在自己的棋盤之上、最大程度的節省己方處理成本,這才是伊藤做事的方法。
不過,或許因為在一開始就預測到了很久以後的結局,所以,當事件真的按照他想要的方向順利發展時,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可以值得高興的。
成功只是理所當然而已。
……
回到吠舞羅的時候,少年們似乎找到了新的娛樂活動,正坐在沙發上圍成一圈,湊在一起打遊戲機。
似乎是1v1的pk,表情緊張像小狗一樣的八田和神態同樣專註的十束身邊各圍著一群人盯著電視屏。
「哎呀哎呀,這裡應該出拳的!」
「不對,明明該先放必殺!」
「你們都不對,明明應該先用腿,先踢倒騎上去打才對!」
然後一瞬間,屏幕上的一個角色就被另外一個角色ko掉。
「喂,十束哥你弱爆了,明明用的是等級比八田鴉高的人物,怎麼還會敗給他。」擠在十束邊上的千歲洋半真半假的抱怨道,「這一局我可是壓了您勝啊!」
「輸贏有什麼關係,只要有趣就好了啊。」然而被抱怨的對象卻毫無悔改之意,線條柔和的臉上泛起燦爛的笑容,繼續拿著遊戲手柄開了新的一局。
明明是這條街上稱霸一方的不良組織,平時走出去,也會得到別人畢恭畢敬的畏懼,可私下裡的相處卻完全是學生時期的單純與稚氣。
這種情景伊藤無論看到多少次,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以及比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內心中隨之而來的寧靜與安心。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羈絆的力量?男人有點不確定的想。
「誠哥回來了!」然而,在看到伊藤進門之後,少年們卻如被大魚打亂了軌跡的小小魚群一般,紛紛站立起來行禮。
「嗯。」伊藤點頭。
「誠,剛剛有人給你送來包裹。」站在吧台後的草薙沉默的凝視他一眼后,指了指房間的角落。
——是個外表上看上去相當普通的黑色手提箱。
不過裡面的內容,卻是至少消耗了上千人生命才得來的寶貴的東西。
是的,就是弒王之器。
伊藤上午打的那個電話,對象就是自三年前見到他起就一直愛慕至今的松下將軍的女兒,松下美智子,當年那個在片場主動搭訕的女演員。
雖然上午才拜託人家幫忙拿到了寶貴的武器,下午就毫不猶豫動手殺死了她的父親,可是,伊藤只在打開箱子的瞬間稍稍停頓了一下,就拿起了放在其中的槍支。
並不是生性殘酷,也不是毫無所覺,而是如之前所說,畢竟有些選擇,總需要有人來擔負。而無論對方是誰,只要做了錯誤的事,哪怕最終自己也痛哭流涕著後悔,可後果就是後果,任何人都要有坦然面對的覺悟。伊藤誠,不過是順便抽取了部分註定需要被摧毀的成果而已。
在草薙複雜的眼神中,伊藤只花了不到一秒鐘就熟練的組裝起了槍支。
手指充滿懷念的在槍管上稍稍摩挲一下,他又拿起子彈仔細端詳起來——光滑的、閃著金屬的色澤、線條流暢、做工精美簡直如藝術品,可就是這樣漂亮的東西,卻可以輕易殺死一名強大的王權者。
「請收好它。」伊藤把槍交給草薙,神色平靜,已經把比水流完全放到了不值一提的獵物角色上:「必要的時候,請給綠之王一個surprise。」
如果是這樣的surprise想必任何人都不想要,在心裡稍稍吐槽一下,草薙苦笑著接過了那支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以及不得不擔負的責任,就算再不情願,可有些時候,卻不得不強令自己邁步向前。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而伊藤所能做的,不過是為站在自己身後的人,選擇一條稍微輕鬆一點的道路。
那麼現在,伊藤一邊上樓一邊思考——白銀之王宣誓永不履地,黃金之王不會主動挑起爭端,青之王……毫無疑問會站在赤組這邊,綠之王已經基本等同於屍體,無色之王還未上線,並且預計短時間內也不會上線,所以剩下的,就只有目前還不知所蹤的黑之王了。
推開房門,尊正躺在床上,好像又做了糟糕的夢,他皺著眉,雙拳緊握,即使睡著了也是一副疲倦至極的屍體模樣。
在門打開的剎那,似乎被這細微的聲響觸動,男人睜開眼睛朝著這邊看了一眼,認出是伊藤的瞬間,他的眉下意識的舒展開,唇角微微勾動一下,露出了弧度很小的笑容。
那是周防尊典型的,帶著點沉默、帶著點危險、卻會讓人覺得感到奇迹般溫暖的既無精打采偏又柔和的直抵心底的笑容。
讓伊藤,一下子愣在原地。
有些遺憾,一瞬過後,伊藤的手下意識的摸著心臟的位置,那裡彷彿中了一槍一樣,一時間泛起了又酸又脹仿若燒傷般灼熱的痛,他竟然感到了深深的遺憾。
就算他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在目前的王權者中,也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到眼前之人的存在,可是,他還是感到遺憾——為自己不能終此一生站在他的身邊,為他清掃一切障礙,讓他可以永遠都不用學會何時該收斂羽翼、放棄飛翔。
雖然可笑,對方明明也是一個王,也是有責任、有擔當、必須要庇護身後氏族的強大的男人,可大概男人就是這麼可笑的生物吧——當他們真心喜歡一個人時,就會任性的想要將其護在身後。
可是,伊藤又馬上想到了自己及對方那殘破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沉默三秒后,他放棄了對這種無法改變事實的多餘之情。
他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因為室內的空間並不算充裕,是以,這裡擺的只是一張單人床,躺兩個人稍嫌擁擠。
伊藤的身體有部分懸在空中。
還沒完全清醒的尊就嫌煩似的再次皺起了眉,長臂一伸,將伊藤緊緊圈在了懷裡。
明明平時只要他一個眼神就會引起身體強烈躁動的伊藤,此時竟意外的平靜,他沒有掙扎,只是在周防閉上眼睛再次陷入睡眠后,睜著眼睛凝視了他很久,最終在那微微泛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上,輕輕印下一個絲毫不含情/欲的吻。
男性的體溫透過衣服貼膚而來,耳鬢廝磨間也全是對方的呼吸與氣味,他質地略粗硬的發刺在臉頰上,有些癢——只在這一刻,伊藤允許自己稍微停滯一下,不讓大腦去推演,那早就預定好了的未來。
大概因為未散的酒精的緣故、也可能是下午終於稍微釋放了一下積蓄已久的躁動力量,這一覺,竟然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
朦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柔的觸及頭髮,睜開眼睛一看,光線熹微的室內,周防尊的臉近在眼前。
看到他醒來,對方停止在伊藤頭上搗亂的手,「醒了?」他的聲音里泛著未睡醒的沙啞,勾的人的心都跟著躁動起來。
「嗯,」伊藤笑一下,剛想順從身體的意願壓上去給周防一個吻,眼角就瞥到,門口處,銀髮小姑娘那小小的身影。
他停止了動作。
「king、誠哥,」小姑娘身後是剛從樓梯爬上來面帶歉意的十束:「樓下來了一群兔子,說是要正式交接監護權。」
沉默三秒后,伊藤確定自己感受到了來自大宇宙的惡意——每次當他想更進一步時,總是會有恰到好處的事件打斷。
他面無表情的從床上爬起來,深刻的覺得,之前自己未徵求對方意見,就擅自拉黃金之王入局的舉動非常正確。
「喂……」然而在走出房門的剎那,身後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別犯蠢。」
「嗯?」伊藤訝異的回頭。
周防尊凝視著他,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專註與認真:「不要去計劃多餘的事,伊藤誠。」
「……好。」停頓一下,伊藤神色自然的微笑著回答。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