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繁華猶是年時意
1、繁華猶是年時意
景熙二十四年,藩陽王起兵逆反,歷時三年,攻至皇城卻久攻不下,幸得蘇家相助,終在三日內破城,推翻前朝登基帝位,改國號為景和,命國為北倉,然定國不久,西方蠻夷來犯,憑巫蠱之術,以數萬之兵退北倉十萬之眾,當時一介小儒顧忠出奇法以對,蠻夷潰不成軍。
自此北倉帝胄一派興盛,九州朝列,四海齊俯首,史載稱為天朝
新帝登基后,賞賜功臣,蘇家亦成北斗之尊,助新帝攻克城池的蘇勛被冊封為大將軍,封號洛陽侯,劃分邑地,另將長公主賜婚於他,卓耀門楣,並破格收蘇家唯一女嗣入後宮,不過兩年光景,榮登鳳位,蘇氏一家風頭無兩。
而顧家隨後幾年亦加官進爵,榮耀旁系,顧則被特封正一品學士,享世襲,為清流儒生之首,朝堂上門生眾多,另得丹書鐵券一塊。
次年,長公主於除夕夜誕下一女,皇帝龍顏大悅,親賜封號為景陽,自此蘇家小女蘇淺便是北倉國第一郡主,玉葉金柯至尊至貴之軀。
同夜,我便誕生在數條街外的學士府。
聽聞那一夜恭賀之聲,絲竹之音響徹了帝都臨堰城,璀璨爛漫的煙火渲染了夜空。
而父親卻閉門謝客,眾人皆道他是無心與蘇家爭榮,後來我知曉,父親將我視為瑰寶,嫌俗世繁鬧玷污了我降臨的喜慶。
父親為我取字妧,日後我便是外人口中顧學士之女,顧妧。
而母親王氏出身商賈世家,旁人道賤商貴仕,但她卻是帝都臨堰名動一時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兄長顧宸,長我四歲,哥哥性子自小便沉穩溫和,與我亦是極相親的。
我出生那夜的除夕,據說那天一向冬日少雪的北倉國突降大雪,搓綿扯絮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一整夜。
日後哥哥常對我道:「妧妧,你出生伊始便是祥瑞。」
我輕笑,卻是搖頭:「這樣的開頭,未必會有好結果。」
哥哥微蹙了眉,待要開口,卻見母親的近身侍婢年素匆匆而來。
「景陽郡主來了,夫人讓奴婢來通傳一聲,讓公子和二小姐速去前廳。」
景陽郡主蘇淺所居的將軍府與學士府相隔不遠,蘇家雖在朝堂上炙手可熱風勢絕倫,對我們顧家,卻也是敬重客氣的。
一來父親為人謙和,深得帝心,鑽研經典,少理政事,二來也礙於父親門生遍布,以皇帝的名義在各處興辦公塾,在民間聲望極高,法不治眾,天子尚且給父親幾分薄面,何況蘇家。
長公主與我母親也還有些交情,她怕郡主一人無聊,便常邀了母親帶著哥哥與我前去作客,而後年歲稍長,得聖意,我便與郡主一併入宮由博甫與宮裡女官教授詩書禮儀,我無心於此,硬著頭皮去了,卻偷空看些父親書房的典籍。
我與郡主二人自由是玩伴,也自然知根知底。
她性子爛漫不拘,加之身份尊貴,難免有些跋扈的小性子,卻對哥哥動了小女兒的心思。
我自是明了她此番前來的意味何在,忍不住便帶了笑意,與年素道:「去回了娘親,就說我們馬上便來。」
「是。」
年素領命去了,我望哥哥一眼,揶揄道:「郡主可是思郎心切,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哥哥在我額角輕輕落了一下,好笑道:「這些話也不知是跟誰學了去。」
我吐了吐舌頭:「無師自通。」
哥哥無奈搖頭,隨我一併去了前廳。
未曾入得廳門,便聽見少女宛若銀鈴般的笑聲飛出。
走進了便見母親臉上笑意溫和,她身前的少女一襲彤色華衣裹身,嬌小玲瓏,一張秀美小臉薄施脂粉,更顯膚如凝脂吹彈可破。
蘇淺本是靜坐著與母親談笑,抬眸見我們進來,朝我笑了一下,望向哥哥,頓時雙頰飛紅,竟有些緊張無措,全然小女兒之態。
我壓了唇角笑意上前:「郡主倒是愈發來的勤快了。」
母親瞪我一眼,輕聲斥責道:「《女訓》《女戒》不熟加精讀,凈念些亂七八糟的,而今不分尊卑,說話也沒個禮數!」
蘇淺拉了我的手回頭朝母親道:「顧夫人莫要動怒,我們自小一塊兒長大,早便不是外人了。」
聞聽此言,母親也不便再多說,只道:「是郡主抬舉了。」
哥哥道了聲:「見過郡主。」便在一旁落座,輕抿了口茶,不再多言。
蘇淺道:「而今暮春之際,宮中桃林里桃花盛放,煞是好看,姑姑已經遣了人接我入宮,我想邀了妧兒作陪…」她輕咬了下唇,往哥哥那邊望一眼,「…若是,若是宸哥哥得空,不妨…一同前去。」
語氣里的小心翼翼聽得我心生不忍。
哥哥道:「謝郡主厚愛,只是今日時不湊巧,另有事要辦,改日得空必當親上將軍府謝罪。」
這般溫和有禮,卻是拒她千里之外。
我在心底輕嘆了口氣,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我伴你入宮便是…」言罷彎下身伏在她耳際低低地道,「到時你挑幾枝好看的,我將它偷偷放在哥哥卧房裡。」
她面上緋色更甚,眼角眉梢皆是羞怯笑意,拉著我便起身小跑著往外:「那我們早去早回來罷!」
隨行的侍婢趕緊小心隨著。
母親在身後忙不迭的囑咐道:「妧兒,小心扶著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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