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城池不如紅顏！
歐陽楚瘋狂後退。
動作惶急中，手中劍凌亂，幾乎將站在近處的松雲划傷。
松雲急速左閃，順勢在劍鋒上拍了一掌，堪堪將划來的金劍拍開，劍鋒軌跡突變，他橫移三尺。
歐陽楚匆忙站住，金劍急速抬起，再次護在胸前。
瞬息間，臉龐一片蒼白。
韓棠原地未動，手中劍緩緩垂下，斜舉在側。
劍鋒上，一串鮮血順著慢慢下滑，在韓棠銀白衣衫映襯下，格外刺眼。
整個場中有著片刻的死寂。
歐陽楚盯著韓棠，白皙的臉逐漸轉紅，眼眸里快速凝聚起殺意，握劍的手掌越發收緊，指節呈現出蒼白的色澤。
「你，不夠誠意！」
韓棠神色肅然，冷冷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瘋了！」
歐陽楚眼線急促收縮，怒罵道。
說著，快速低頭，掃了眼胸前，鮮紅的血跡異常刺眼，傷口長達兩寸，仍然有鮮血慢慢流出來，漸漸將他的黑色衣衫染紅。
「師弟……」
風靈雪急切喊了聲，轉到韓棠身前，看著他的胸口。
一點刺眼的鮮紅，呈現在韓棠胸口中央，在銀白衣衫映襯中，格外鮮艷，如同一朵急促開放的梅花，點點暈染開，同樣有鮮血慢慢溢出來，但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韓棠的流血速度，至少比歐陽楚慢一半。
而且，鮮血在快速凝固。
韓棠並未低頭，已經知道受了傷。
在剛才的電光火石間，他雖然出手突然，佔盡先機，但歐陽楚反應迅疾，倉促揮劍中，劍尖恰好劃過他的胸膛，將他的衣衫劃開，留下了傷口。
他的劍，比歐陽楚的短三寸。
「我沒事，只是流點血而已。」
韓棠看著一臉焦急的風靈雪，伸手輕輕撫住她的肩頭，悠然微笑道。
「小心他失控。」
風靈雪握住韓棠的手，低聲提醒道。
「我明白。」
韓棠鄭重點了點頭，目光冷冽地看向了對面的歐陽楚。
風靈雪也轉過身去，盯向歐陽楚，俏臉隨即冰寒下來，冰火兩重天地轉變，讓旁邊的韓家年輕子弟們看得有點發獃。
「既然是開條件，就要拿出十足的誠意，你覺得，當眾揭短夠誠意？」韓棠注視著歐陽楚，沉穩地看不出絲毫局促，但話語卻咄咄逼人。
歐陽楚積聚的氣勢在減弱。
他望著不動如山的韓棠，一時間反駁不上去。
「不錯，那八年，我一直毫無戰力，但你是否明白，那叫隱忍！懂得隱忍，才是好男兒，當然，懂得爆發的男兒，叫出色，於是，你就很不幸地被我打暈了！當時受的傷，現在還沒痊癒吧？」
韓棠露出個淡淡微笑，平心靜氣地說道。
然而，他的語氣越沉穩，越平靜，打擊力就越充沛，越厚重。
歐陽楚在話語交鋒上徹底被壓制，臉龐重新一陣白一陣紅，爾後，慢慢變青，被激發的氣勢幾乎被消磨殆盡。
「毫無戰力？！」
大廳兩側的韓家成員，隨即爆發起一陣議論，無不面帶詫異之色。
這八年來，韓棠作為韓家的最大希望，不是一直天賦出眾，驚艷整個七劍山么？而風默每次到訪韓家，都是對韓棠讚不絕口。
難道是歐陽楚的故意詆毀？
不像！
「難道，棠兒說的被逐出七劍山，是真的？」韓天明也不禁暗自吃了一驚，如果真的八年毫無戰力，那麼，被逐出七劍山在所難免。
「他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你何必太當真？」松云為了替歐陽楚挽回點顏面，很有點無奈地說了句，但怎麼聽怎麼底氣不足。
「為何不提他自己慘敗的事？」韓棠皺了皺眉，從容反駁道。
「呃……」
松雲頓時有點啞口無言，只得陷入沉默。
歐陽楚臉龐鐵青了一陣，牙齒緊咬著，死死盯著韓棠，眼睛里要噴出火來，但在持續了片刻后，城府還算不錯的他，終於深深呼出口氣，努力將神情平靜下來。
「先忍了，等逮到機會，再收拾你。」
歐陽楚注視著韓棠，在內心冷然自語道。
「好吧，算我的錯，有點失言了。」歐陽楚再度開口，習慣性地聳了聳肩，隨即將手中劍抬起，認真看了眼，說道：「這柄金靈劍，也送給韓棠師弟，就算我再加上一份誠意吧。」
「這柄劍，並非出自凡鐵，是煉兵師用精金打造而成，除了鋒利無比外，最大的功效就是促進金屬性修鍊者，對外界金元素的凝聚和吸收，能加快修鍊速度，單純這一種功效的價值，想必大家能估量到吧。」
歐陽楚終究是皇家子弟，說話間，語氣再次傲然起來。
「煉兵師打造的？」
年輕一輩的韓家子弟們，被定靈丹激發的興趣尚且高漲，此刻又被金靈劍疊加，一個個雙眼放光，骨子裡的慾望被勾出來。
「呵呵，這小子……」
韓棠忍不住在心中嗤然一笑，對歐陽楚的行為感到有點好笑。
煉兵師！
然而，這三個字，讓韓棠稍微有點肅然。
煉兵師也是一種職業，同樣十分稀缺，能利用各種金屬，打造出形態各異的兵器，而這些兵器，都具備著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功效，那就是促進對外界元素的凝聚和吸收。
無論何時，這種奇特功效都不會過時。
「這小子，簡直不分輕重！」
坐在後面，抱著隔岸觀火姿態的韓天楚，看著韓棠面對重重誘惑無動於衷，很抓狂地在內心咒罵道，換做他，早就爽快答應了。
「這種好事兒，啥時候能落到我頭上？」
一貫以貪婪著稱的韓沖，盯著歐陽楚手中的金靈劍，眼睛不眨，幾乎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韓棠師弟，怎麼樣？是否想好了？」
歐陽楚將金靈劍垂下，望著神色如常的韓棠，頗有點胸有成竹地問道。
「就這兩種物品？」
韓棠露出個十分無奈的表情，嘆道：「難道，堂堂的七劍山聖女風靈雪，在師兄眼裡就值這兩枚定靈丹加一柄金靈劍？」
「看來，楚師兄並非真的喜歡靈風雪師姐。」韓棠宛如審判地定論道。
頓時，歐陽楚白皙臉龐迅速充血，紅如晚霞。
風靈雪俏臉冰寒，並未說話。
「你不要得寸進尺！」
顏面大失的歐陽楚，漲紅著臉，氣急敗壞地咆哮道。
「是你不夠誠意罷了。」
韓棠很輕鬆地一笑，隨即鄭重道：「即便楚兄不是真正喜歡風靈雪師姐，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真正地尊重她，畢竟，她還是整個七劍山公認的聖女。」
「你……」
歐陽楚怒火三丈，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劍。
「小心！」
風靈雪急促提醒了句，做好了防禦準備。
「沒事。」
韓棠微微點頭，迅速悄然後退一步。作為百依百順的皇家子弟，歐陽楚能忍到現在，已經相當反常，再激化下去，很有可能會失控。
「韓棠，我告誡你，不要不識時務，我隨時可以一聲令下，讓你這韓家灰飛煙滅，從封金地帶徹底消失，到那時，你還如何囂張？」
歐陽楚目光如刀，冷冷威脅道。
韓棠眼線快速收縮，神色一片冷肅。
「你敢！」
風靈雪眉頭陡然皺起，沖著歐陽楚厲聲呵斥道：「你要是敢動韓家一下，我風靈雪與你勢不兩立，就算濺血，也在所不惜！」
一剎那，英姿颯然。
歐陽楚動了動嘴唇，很有些無奈。
「棠兒能遇到風靈雪這樣的紅顏，也是他莫大的幸運。」韓天明在心神繃緊之餘，也為風靈雪的情義如山，誓死保護感到欣慰。
此種女子，畢竟鳳毛麟角。
「我說師侄，做人不能太囂張了，不錯，你那皇子身份是夠顯赫，風津國強者也不在少數，但你永遠不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強者之外有強者。就算是風津國的至尊強者，放到整個中域通州，或許也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若放眼到整個浩瀚原界，也許連一條狗都不如。所以啊，做人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風默忽然開口，卻異常平靜地壓制道。
字字如刀，內在殺傷力極強。
「……」
氣勢剛剛爆發的歐陽楚，頓時沒了詞，一時間愣在那裡，有點發懵。
作為師父，松雲感同身受，臉一陣紅一陣白。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在略微尷尬后，很快反應過來，對歐陽楚沉聲說道：「出手不要太寒酸，否則，降低了你自己的身份，還傷害到風靈雪的自尊，拿出誠意來。」
一句話，讓歐陽楚前面展示的誠意蕩然無存。
歐陽楚頓時尷尬不已。
三番兩次遭到打擊，他何時受過此種氣，但為了能俘獲風靈雪，贏得美人歸，他將忍耐提升到了極限，在沉默片刻后，悄然閉上眼，再睜開眼，神色又冷清下來，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就誠意到底，用水雲城作為條件！」
場中忽然陷入寂靜。
「水雲城？！」
就連韓天明都忍不住大吃一驚，水雲城可是風津國的邊疆重鎮，與封金地帶接壤，人口稠密，相當繁華，也是韓家的重要市場地，用一座城來作為籌碼，歐陽楚果然瘋狂到底了。
風靈雪悄然變了臉色，這條件太誘惑。
所有人都盯著韓棠，等待他的抉擇。
韓棠平靜地掃視過眾人，深深吸了口氣，露出個從容的微笑，說道：「我只想說，城池一座，不如紅顏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