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女
很快小膿包飛迴轉來,「嗷嗷」叫了兩聲,沖方少游搖搖頭。方少游回身對小騷包道:「小騷包,你兄弟已能飛了,你怎麼樣?是自己飛上去還是要我背你上去?」小騷包看看崖下,叫了兩聲,爬到方少游背上,做好被捆姿勢。
方少游道:「唉!看樣子我取名時可能是真得取錯了,你才是小膿包!」用樹皮索將小騷包綁在腰間,牽著少女腰間樹皮索,往上攀去。
此時天色將黑。很快他便攀上山頂,剛剛站定,瞧著眼前景象,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陣噁心,喉嚨一甜,「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只見崖頂草木染血,到處都是人體屍塊,花花綠綠的肚腸內臟撒得滿地。一人被攔腰砍成兩半,腹腔里的器官全滾了出來;還有一人腦袋被切去半邊,腦漿流了出來,混著血水,紅白相間;還有一人頭頸下只連著半邊肩胸,卻又沒完全斷開,肋下只連著些皮肉,姿勢怪異的折在一邊;還有一個被從頭至襠,生生剖成兩半,看模樣竟是個女子,死狀慘惡!離他腳邊不遠處,便有一球狀物,正是一人被切下的頭顱,兩眼圓睜,口鼻帶血,雙唇微張,臉色慘白!讓他不禁想起以前在菜市場看到被屠戶們擱在案上的豬頭來。
方少游彎著腰,好不容易才漸漸緩過氣來,只想趕緊離開這裡,越遠越好!可四面八方都是人體屍塊內臟,這腳怎也跨不出去。
當下轉過身來,面崖而立,深深吸入幾口氣,緩緩吐出,神智方才有些清明起來,心想:「難道我不是在天堂仙境,而是在陰曹地府?」
此時天色已黑,夜幕籠罩大地,雖無月光,但滿天繁星,閃爍不定,如沒有身後的這片血腥屠場,這夜實是個可讓人感受到溫馨安寧的靜謐之夜。心想:「不,不會!這裡不會是陰間地獄!陰間地獄里又怎會有這樣美麗的星空!」
想起那少女還橫架怪樹上,忙扯著樹皮索往上拉,剛拉得幾下,忽想:「如這些人都是這少女殺的,那我將她救了上來,她凶性一起,會不會連我也一起殺了?」不禁猶疑起來。
心中反覆相鬥,終還是決定將少女拉起,那少女依舊未醒,秀目緊閉。只是**的下體在崖壁上擦出許多傷痕,額頭上也腫起一塊。
方少游心中忐忑,顧不得滿眼春光,伸手拍拍少女的臉,道:「喂!醒醒!醒醒!」半天不見少女反應,心想要是有水就好了,忽地心中大悔:上山來時,忘了想法帶些水來,要是一路上沒找著水源,可不要渴死?但要下山再去取,卻也是不敢。
想到水,一天也沒小便過,不禁有些尿意,心道:「要不一泡尿將她澆醒?」又覺對這樣一個美女,要用自己的貴尿「洗」頭,實在是有些那個!
當下又拍拍少女的臉,手上加了些力,叫道:「喂!醒醒啊!醒醒!太陽曬屁股了!」那少女還是不動,又道:「喂!再不醒我可拿尿淋你了!」那少女「嚶嚀」一聲,緩緩醒轉了過來,方少游喜道:「呵呵,醒了!還是這招……」話音未落,少女秀首一抬,「哇」得一口血噴了出來,噴得他一頭一臉。
少女一口血噴出,氣順了許多,掙扎著坐起身來,忽發覺下身**,面前還蹲著一男子,一臉血水的望著自己,「啊」驚叫一聲,身子縮成一團,一雙美目驚惶得盯著方少游,隨即便發現此人並未將自己怎樣,頓時大羞,秀首低垂,再也不敢看方少游一眼。
方少游見少女全身蜷起,才醒起自己忘了用東西給她遮遮下身,忙雙手亂擺,道:「小姐可別誤會!你……你褲子可不是我……我脫得!是……是那棵樹脫得!」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樹是不是會去脫人褲子了。
忽見小膿包因剛學會飛翔,正在興頭上,上得崖來,就一直在空中飄浮著,忙命小膿包將少女褲子叼上來,小膿包聞言在空中一個難度極大漂亮之極的小迴旋,往崖下飛去。
方少游見狀心道:「娘希皮!這會還在賣弄!老子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要不是那少女便在一邊,早已罵了出來。
很快小膿包便將那少女早已破爛不堪的褲子叼了上來,送到方少游身前,還邀功似的「嗷嗷」叫了兩聲。方少游接過少女的褲子,低聲道:「少得意!有空再和你算帳!」小膿包低叫一聲,神情間甚是奇怪委屈。
但那褲子早已破爛不堪,便是穿上了也等於沒穿。方少游見少女拿著褲子良久不動,正猶豫MM如妝換褲,自己是不是應該迴避下,那少女忽抬頭深深得望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千言萬語一般,望得他心中也不由有些迷離起來。
少女將手中褲子遞還給方少游,站起身來,竟不再避他。方少游迷糊間接過褲子,獃獃的看著她的身形越過他,往那一地的屍堆走去。
少女將一屍體褲子剝下穿了,走到另一屍體旁。那「屍體」竟是兩人疊在一起的。下面一人手中闊劍直劈入上面那人胸腹間,而上面那人手中大劍也直刺入下面之人的胸膛,竟是同歸於盡。
少女將上面之人掀下,胸腹間的闊劍拔了出來,執在手中。方少游心道:「她這是要幹麼?難不成還要死後切屍?那躺在下面之人定是和她有著深仇大恨!」
沒想那少女忽撲在那人屍身上失聲痛哭起來。方少遊方知自己想得錯了,那人雙腿已被砍去,看情形是躺倒在地后,奮起最後一擊與人同歸於盡!此時胸前立著一柄大劍,頸上頭顱也已被人砍走,旁邊一藍發美女手握闊劍伏地痛哭,這番景象煞是詭異凄涼!方少游也不禁眼眶有些濕潤起來。
少女痛哭良久,漸漸止了哭聲。站起身來,又肅立片刻,口中****有詞,方少游站得較遠,也聽不清楚她**了些什麼。少女口中**完,回身看了方少游一眼,忽手中闊劍揮出,照地上一劍劈去。
那闊劍在揮出剎那,劍身光芒暴長,猶如劃出一道長長的閃電,隱隱發出一陣雷聲。光芒一掠而下,砍在地上,「轟」得一聲響,竟在地上劈出一道坑來。少女又接連揮出兩劍,將坑劈得深了,彎腰捧起那人屍身放入坑中,又呆立半晌,口中不知**了句什麼,雙手緩緩揮出,便起了一陣怪異之極的旋風,將散落開來的碎土吹入坑中,將屍身埋起。
方少游在一旁看得咂舌不已,心道:「這是什麼功夫?內功?對了,那天列車上小白臉打我那招,跟這有些相似,不過好象沒這麼玄!難道是魔法?不知這人是她什麼人,讓她這麼傷心!」忽想:「不會是她老公吧!唉!可憐可憐!這麼小就成寡婦了。看樣子這裡興早婚早戀,不知是一夫一妻還是一夫多妻制,也有可能一妻多夫制,要是……」
正自在那胡猜亂想,那少女已將那屍身掩埋好,抹了抹眼淚,緩緩走到方少游身前,手一抬,竟將手中闊劍遞了過來。
方少游驚疑莫名,手上接過。少女轉身又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劍。方少游見狀大驚,心道:「她要做什麼?和我決鬥?還是要恩將仇報,拿我來做人肉叉燒?這裡有這許多屍體,她為何獨獨選我?不會看中我還是活人,肉要鮮嫩些吧?」當下緊握闊劍,暗自戒備。
那少女走到他身側,也不言語,低著頭,靜靜的再也不動。看得方少游只想抓頭摸鼻子。
良久,方少游再也忍不住,問道:「小姐,我看你沒事了!我要走了,你也趕快回去吧!」藍發少女仍是不語不動,只是低著頭,也不看他。方少游又道:「小姐,我知你很傷心!但還請節哀順變!不要太難過了,這樣的事是誰也不想的……我勸你還是……所以……我看……但是……這樣……,你說是么?在這荒郊野外險惡之地,十分危險,小生身單力薄,也不一定能保護得著你!還是快些回家吧!當然如果你願意,不知可否告之芳名?咱們能在這相遇也是有緣,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就又遇著了,那時可就親切得多了!」他羅哩羅嗦說了一堆,一會兒安慰勸人家回去,一會兒又想討要人家的名字,要不是不知這裡有沒有電話手機,早便厚著臉皮開口了。這般磨了半天嘴皮子,嘴巴也說得有些幹了,但那藍發少女只是不理,站在一旁。
方少游無法,便道:「你不走,那我可走了!」心想:「這會兒怎麼又成根木頭了!半天也沒打出個屁來,難不成是個啞巴?」
看了看眼前的這片屠場,雖心有餘悸,但在少女面前,不便過於示弱,嘆了口氣,道:「小姐,我這就要走了,再見!「硬起頭皮,強忍胸中湧起的陣陣噁心,左斜右跨的繞過遍地屍塊,進入林中。
走出十幾米遠,回頭望去,藍發少女的身形已沒入黑夜之中。四周只聞呼呼的風聲低嘯,想起崖頂那片血肉屠場,心中一突,連忙往密林深處走去,心想:「那少女有這樣好本事,敵人都已死光光,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看情形她是傷心過度,腦子裡木了,待回過神來,自會回去。應該是不用我陪著她了!」忽醒起走時忘了將手中闊劍還於她,便欲迴轉,但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屍體,心中害怕,便道:「小膿包,小騷包,你們說我要回去將這把劍還於她嗎?」
兩小獸「嗷嗷」應了兩聲,也不知是說要還是不要。方少游聽得小騷包的聲音是從身後傳來,才醒起自己忘了將它放下。將腰間樹皮索解了,道:「是啊,我也這麼想,還是以後遇見她時再還給她吧!我先替她保管著。」隻字不提是自己害怕再見血腥,不敢回去,到象是聽了它們意見,才勉為其難予以保管。
在林間高高低低走了不知多少時候,覺得乏困了,方才尋地方燃起火堆,和衣睡了。
朝陽學院門口,一個長像極為清麗的年青女子走下計程車,付了車費,看了看頭頂的幾個大字,緩緩向校區里走去。臉上心事重重,又似興奮難抑,矛盾心情溢於言表,忽似想到什麼,喃喃道:「哎呀!都還不知他是哪個系哪個班的呢!」見對面走來一對學生,上前問道:「請問同學,你們都教務處在哪裡?」
那對學生指了方向,她便又往辦公樓走去,來到教務處門前,猶疑片刻,終叩了幾下門,推門走了進去。裡面是個中年男子,抬頭見她,問道:「你找誰?有什麼事嗎?」
年青女子臉上稍紅,道:「你好!請問這裡是教務處嗎?」那中年男子點點頭,年青女子道:「是這樣的,我想向你們打聽一個學生!」那男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誰啊?知道是哪一系哪一班的嗎?你是哪裡的?」年青女子遲疑了下,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他是哪系哪班的,只知道他叫方少游,我……我是……他的一個朋友!」
那中年男子抬眼警覺的看了看她,說道:「朋友?你是他朋友會不知道?」年青女子略有尷尬的道:「這個……我是……是他小時候的朋友,很久沒見了,聽說他在這裡,就來看看他,所以……所以對他的情況不太了解!」中年男子奇道:「那你難道不看報紙或是電視的么?現在媒體上撲天蓋地的都在說他的事迹,你不知道?」年青女子一愕,不名所以,問道:「事迹?什麼事迹?」心底忽湧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中年男子疑惑的看了看她,見她模樣不象是裝的,確實不知此事,便道:「他為了救學校里的二個女生,徒手和三個歹徒搏鬥,身負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其實你根本不用到這裡來問,隨便碰到一個學生,一打聽,就什麼都知道了!」
年青女子神情大變:「你說什麼?他昏迷不醒?」中年男子嘆道:「是啊!有十多天了!唉,可惜啊,這麼好的學生,很可能要成植物人了!」年青女子瞬時臉色蒼白,聲音也抖了,說道:「他……他在哪個醫院?」
「市第二醫院。」中年男子聲音方落,便覺眼前一花,年青女子象在空氣中消失了一般,影蹤不見,喃喃道:「唉,老花眼越來越重了,真是老了!」
年青女子叫了輛車,很快趕到市第二醫院門口,攔了個護士打聽方少游所在病房號,護士道:「噢!你是問他啊!他在607號病房,不過他還沒醒呢!」年青女子謝了,來到病房門口,正欲推門而入,忽聽到裡面傳出話聲,是兩個少女,心想:「我還是晚上來探他!」轉身又出了醫院。
好容易盼到夜深了,她悄悄摸到病房口,感應到裡面有兩個人的氣息,不禁皺了皺眉,心想:「怎麼這會還有人?」閉目凝功片刻,推門而入,見是兩個美麗少女,趴在床邊,已沉睡過去。
她看著病床上閉目昏睡的方少游,不知想起什麼,嘴角掛起一絲微笑,緩緩走到方少游身邊,手輕輕劃過方少游的臉頰,心道:「這就是那個我日思夜想的少年嗎?」忽然眼角滴落兩顆清淚,臉露迷惘悲凄之色。
她嘆口氣,站起身來,將手印在方少游額間,閉目凝神良久,緩緩睜開眼來,面現疑惑之色,喃喃道:「咦?奇怪!怎麼會這樣?」忽然心有所感,竄至牆角窗帘后,溶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