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變故
便在這時,門被緩緩推了開來,走進一人。那人剛走至床邊,忽轉身面對年青女子隱身處,嬌聲斥道:「是誰?出來!」右手一揚,一股柔風將窗帘掀起,見到那年青女子容顏,驚道:「雲煙姐!」
「李真!」年青女子同樣低聲驚呼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兩人又同聲問道,隨即又同時笑了起來。李真上前握住年青女子的手,問道:「雲煙姐,你身子都好了嗎?」雲煙點點頭,道:「沒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認識他?」李真不知該如何做答,猶疑道:「這個……」
雲煙見她面有難色,隨即明白了過來,問道:「你是學生?」李真搖了搖頭,雲煙笑道:「那麼是老師?」李真笑了笑,問道:「雲煙姐你怎麼會來?」雲煙看了眼床上的方少游,道:「我出任務,正好經過,順便來看看!」李真笑道:「我知道了!是來探望救命恩人,然後準備以身相許吧!」
雲煙啐道:「死妮子,亂嚼舌根,看我不撕你的嘴!」說完,自個兒反先笑了起來。又道:「那你呢?深更半夜摸到別人房裡來!」李真神情一黯,道:「他十幾天都不醒,我放心不下,來看看!」雲煙聞言,面色也黯了下來,說道:「他是怎麼回事?我剛探查過他體內,很奇怪啊,隊里來看過嗎?」李真點點頭,道:「黎副隊老李他們來了,也找不出原因來!這十幾天來一直這樣,我試著把氣機精神力輸入他體內,可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她十幾天來,幾乎天天夜間都來這裡,想試著憑自己的特殊異力將方少游喚醒。
雲煙看了看她,問道:「你天天都來?」李真面色微紅,結巴道:「沒……沒有,只……只來……了幾次!」雲煙心裡莫名一酸,強笑道:「你一進隊里時就這樣,一緊張話就說不好,更別提撒謊了!」李真扭著裙角,不知該如何作答,一張秀麗臉頰愈發紅了。
雲煙見她羞澀模樣,不忍再開她玩笑,幽幽說道:「唉!真的是他救的我嗎?」
李真正欲回答,忽覺心神恍動,一股陰藹籠上神識靈台,往雲煙看去,雲煙亦有所覺。兩人對視一眼,心神互通,同時閃在窗檯兩邊簾后。剛剛隱好,屋內透進的月光一暗,一道黑影撲入房來,手間一道寒光閃過,直刺卧床的方少游咽喉處。
兩聲清斥,雲煙李真至黑暗中躍出,雲煙掌心氣機成束全力擊出,將刺客手中利刃擊得歪了,「叮」一聲脆響,撞在鋼製的床架上。與此同時,李真雙手成球,凌空猛然向上一抬,方少游身體憑空浮上半空,讓過刺客左掌的橫切。
那刺客兩擊不中,身體在床上一滾,身後黑色斗蓬張開,罩住自身,身形一黯,竟消失於黑暗中。
李真雙手微微一緊,方少游的身體便向她緩緩飄來,雲煙雙手成勢,護在方少游身前。突然,雲煙嘴裡嬌斥一聲,雙掌向上連揮,空氣中暴出一陣密集的「**」輕響。而李真則雙掌向前猛然推出,方少游凌空被拋出,剛要自空中落下,李真身形一晃,又出現在方少游身體另一則,雙手一張,方少游又停在空中。李真左手向下一引,方少游身體緩緩向床上落去,右手則往雲煙上空近天花板處猛地一張。
「波」一聲輕響,雲煙悶哼一聲,似是被憑空擊中,急退至床前,仍是護在方少游身前,口裡嬌喘連連,秀眉微皺,一團鮮血至左肩胛處滲出,染紅了白色襯衣。
雲煙喘息稍定,眼盯在窗台上,冷冷道:「是你!」隨著話聲,李真右手一緊,從窗外擁進一股強風,一道身影出現在窗台上,身後斗蓬被風吹得裹住身形,忽喇喇的響。
一個陰冷之極的聲音自屋內響起,飄忽不定:「哼!小姑娘,列車上的傷這麼快就好了嗎?」李真斥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他?」那人陰陰一笑,道:「這小子列車上累我受傷,我豈能放過他?本還不知這小子身在何方,你們這裡所謂的媒介到幫了我忙,本以為一個小小孩童手到命除,沒想到竟會遇著你們,另一個小姑娘也不錯,看來對你們的實力得重新估計了!呵呵」頓了頓,又道:「這小鬼是什麼人?竟能讓你們安排兩個高手看護!」
雲煙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你們與世界為敵,只有自取滅亡!」
那人嘿嘿冷笑道:「嘿嘿,自取滅亡?說得好!」倏然冷冷地道:「待我神降臨之時,便是爾等滅亡之日,到時天下皆為我神所有,萬物都為我神所取,我神所欲!」李真冷哼一聲,斥道:「邪魔妖道,痴心妄想!」與雲煙心神相通,雙手猛然全力一張,意**力急向那人涌去,籠住那人退路。雲煙也縱身向前,氣機成束,雙手連揮,往那人攻去,意圖聯手將那人留下。
那人身形一閃,忽又消失於無形,一個陰沉笑聲自四面八方響起:「就憑你們也想留住我?這小鬼甚是蹊蹺,本座的興趣越來越濃了!看你們能護到幾時!嘿嘿嘿!」聲音越來越小,終消逝再無所聞。
李真閉目凝神,意**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確信那人遠去,回身對雲煙道:「雲煙姐,這人就是列車上傷你的邪教份子嗎?」雲煙點了點頭,道:「這人自稱本座,看來確實是邪教頭目之一,不知他說的『神』是什麼人?」看了看猶自昏睡不醒的方少游,道:「這事我們要馬上通報組織,看來他也會有危險,邪教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說得是!他剛才說還要來,我這就去辦事處!」李真說罷,舉步便欲往門外行去,忽似又想到什麼,看了看方少游,欲言又止。雲煙知她想到什麼,輕聲道:「你快去吧!我會在這裡看護的!」李真遲疑道:「那隊里……」雲煙接道:「沒事!我任務已完成,並不違反紀律,遇上你,純屬巧合,放心去吧!」
李真聞言,頓時放下心來,丟下一句:「那我走了!」便已消失在門外。
雲煙迴轉身來,看著一臉安詳的方少游,以及床邊趴卧發出細細鼻息,猶自沉睡的兩個少女,輕嘆了一口氣,心想:「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你昏迷前對李真做了什麼?讓她這麼緊張你!還有這兩個漂亮女孩,整日整夜守在你床邊!你知道嗎?那天以後,我心裡就有了你,天天都夢見你臨走偷瞧我的神情!你會偶爾想起我這個女孩嗎?!」
「你***!這啥時是個頭啊!腳都快走斷了!」方少游癱倒在一棵大樹下,不自禁的罵道。
那日離開那奇怪少女后,便認準方向往林外走。起始他還信心滿懷,健步如飛。兩日後他便開始問候各路仙神佛道,還怕照顧不周,連陰間小鬼家裡親屬也被他「文明禮貌」了一番。到得後來也沒這份精神了,只寒著臉悶頭走路,後來小膿包小騷包見他臉色不善,也不敢過於放肆,怕被殃及魚池。
他從腰間解下一塊肉乾,啃了兩口,便再也咽不下去,只覺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兩小獸則精力極為過剩,小騷包自在地上玩鬧嬉戲,小膿包則飛上高空練飛。他嘆口氣,閉上眼,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糊中夢著在206寢室裡邊和幾個女孩說笑,邊拿著一碩大無比的雞腿狂啃,而劉芳在一旁幸福無限的看著他,細聲說道:「慢些!慢些!別噎著了!」伸出纖纖玉手來抹他嘴角下淌的油水。忽然小膿包竄了過來一口叼走他嘴邊雞腿跑了,小騷包也撲入劉芳懷中,與劉芳親昵撒嬌,劉芳再也不看他一眼。心中大急,睜開眼來。
只見兩隻小獸圍著自己「嗷嗷」得叫,小膿包用嘴直扯他的褲角。斥道:「鬧什麼!」忽見小膿包神情不對,翹起左爪直往一個方向指,問道:「你想做什麼?尿尿么?」小騷包在一旁叫了兩聲,直搖頭,又問:「有好吃的?」小騷包又搖搖頭,猛想起剛小膿包在天上飛,定是看著了什麼,喜道:「那邊有人?」小膿包放開他褲角,點點頭,掉頭往那方向跑去,跑了幾步又回身沖他「嗷嗷」亂叫。
方少游大喜,一下竄起,抓起闊劍跟著跑去。
跑出幾里遠,便隱隱聽著陣陣「轟轟「之聲,但心中惦著早日脫出這片靜出個鳥來的林子,也沒細想,大步往聲音來處直趕。奔得越久,轟鳴之聲越大,方少游心中大奇,心道:「這是什麼聲音?到象是很多人在齊聲喊叫一般!」
很快他奔上一座小坡,此時聽得愈發真切。他爬上坡頭,向下一望,不由目瞪口呆。
原來這小坡是一座山頭,他上來這邊樹木茂密,那邊卻光禿禿的一棵樹木不見,給人全都齊根砍去。從他這一眼望去,山下景象一覽無遺。
山峰斜向不遠處立著一座大城,城高垛厚,城頭上旌旗飄展,密密麻麻站著許多人,齊聲吶喊。城下也全都是人,排成整齊的方隊,方隊中不時閃爍出刀光劍影。中間空地上濃煙滾滾,卧滿了屍首,一地的棄刀遺槍。顯是適才雙方已展開血戰,攻城一方留下遍地死屍,正調拔人馬,準備進行再一波的衝殺。
方少游看著山下一切,不禁喃喃道:「你***,不在天堂,不在地獄,這是把老子放到哪兒來了!」
便在此時,城下已列開五個方陣,就聽到幾千人齊聲一道吶喊,驚天動地,緩緩向前蠕動,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幾個方陣形成數十個箭頭,箭頭前端直刺城腳而去。
城頭上也是齊聲吶喊,箭如雨下,城下人形紛紛倒卧,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但整個隊形卻毫不停留,猶似未覺,直衝至護城河下,數十架雲梯伸出,架在河面上,一隊隊人影往河對面衝去,不斷有人中箭倒栽落河,河面上浮著都是死屍,河水泛出艷麗的血紅。
很快城根已聚集不少人,一座座雲梯伸起,架在城垛上,底下人影如螞蟻般順著雲梯往上爬去。城頭石塊如雨墜下,城下則一陣陣箭雨往城頭射去。城頭雲梯上人影也如雨般下落,在城根下壘起一片屍堆。
城下幾次幾處攻上城頭,都被打了下來,城牆上雲梯亂倒,沒有一座雲梯倒下時,不是帶著數個下墜的人體。
方少游在山頭上看得驚心動魄,呆如木雞。
城頭打下一波又一波攻擊,而城下則源源不斷往城上攻去。在此地,生命似已不再有其他任何意義,只是為了一個目標:能站在城頭上。讓方少游真實的感受到人命如草薺的真正含義。
這場攻城戰便如拉鋸似的,不停不歇,一直進行到傍晚。城根附近到處屍體,護城河裡幾已見不著河水,便如是一痤長長的屍坑。
此時城下遠處軍營里響起一陣鼓聲,攻隊的隊形如潮水般退了回來,整編好隊形,秩序井然的回入營中。
方少游看著城牆下成片的屍體,腿一軟,坐倒在地,只覺渾身乏力,心想:「戰爭便就是這樣的么?我在這麼遠處看去已是如此慘烈,身在其中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形!電視電影里的那些場景怎能比得上這裡的一二?差得太遠了!太遠了!」又想:「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又該往哪裡去?去做些什麼?」一時之間,頓覺這片陌生天地之間,竟無他可去之處,可居之所,可做之事,心情低落至極點。
他初醒之時,便只想著出谷。出谷之後,便想著走出這些大山。當在山林間跋涉時,只想尋著個人跡之處。此時他出谷出了林,也見著了大片的人跡。只是這些所聞所見,卻與他所有的想象大相庭徑。此時的他感受到心底的失望,也不敢再有什麼樣的希望。心內,只是陣陣的迷茫。
其時天色已黑,天上點點繁星又在夜幕中閃現。天地間似是忽然極靜了下來,微風中送來陣陣濃厚的血腥味,透出些詭異。
方少游心頭思緒紛亂不清,嘆道:「小膿包,小騷包,我們現在又應該往哪裡去?」小膿包小騷包低喚兩聲,鑽入他懷中。
他重重呼出口氣,道:「算了!聽天由命吧!老天把老子放到這裡來,定有些他的道道,咱也顧不得這許多,走哪算哪吧!」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道:「我們現在就走,離開這個血腥的地方,你們說好不好?」兩小獸圍在他腳邊,用身子蹭著他的小腿,嗚嗚應著。
他看看周圍的環境,心想:「前面是戰場,後面往回走也不可能,右面下去十有**是攻城部隊的營地,還是往左邊走吧」當下順著山脊往左邊走去。
走出不遠,地形直轉而下,已是下坡。方少游情緒萎頓,腦子裡渾渾噩噩,如一具行屍走肉,也不認路,有道便行,無道則繞。也不知走了多久,正行走間,忽聽頭上「嘩啦」一聲響,一物摟頭套下,頓時眼前漆黑,被人從后抱住,心中大驚,拚命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