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私貨【已修改】
87_87624這廂常易剛離府,許澤倒頭便又病了,邊城天氣變化無常,上午還熱的恨不得露胳膊,下午就冷風颼颼要加夾襖。
恰好常易離開第四天,便有常將軍的舊部找到府上說有事稟報,常易不在,偏偏那人說事態緊急不能拖,無奈,許澤只得出面見人,誰料到還真是要命的急事。
常將軍為將時,大齊國情並非多好,再加上京里有意無意的剋扣軍餉,將士們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常永言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子,況且天生要強,跟京里要了兩次都被敷衍之後便不再開口,轉而自己開始想法子。
邊城這地方魚龍混雜,中原人番邦人蠻夷人應有盡有,買賣交易自然不少,這種時代利潤最高的自然是鹽鐵,縱使私體鹽鐵在哪個朝代被發現都是滅九族的大罪,為了讓將士們生存,常永言還是走了這條偏道兒,數年下來已經小有成果。
偏偏天不遂人願,常永言這時候撒手人寰,私販的鹽鐵就成了一個爛攤子,常易忙的焦頭爛額,還真沒時間去收拾這攤子。
一來二去,簡直像是在眼皮子底下埋了一顆定時炸彈,這會兒那炸彈耐不住寂寞,準備爆炸了。
那舊部親兵道:「原本也是無意,便去幾個鐵鋪巡查了一圈,誰料到還真逮著了幾隻耗子,看樣子並非蠻夷番邦人,倒像是中原的,那般鬼鬼祟祟必定不是什麼好事,便將他帶來給少將軍過目。」
許澤眉梢挑了挑,道:「可惜你來的不巧,少將軍剛剛離府,約有半月才能回來,人就先扣著吧,好生招待著不要虧待了,等少將軍回來再做打算。」
親兵抬了抬眼看了看許澤,低頭道:「是,這便將人交於先生,擾了先生清凈實屬不該,還請先生贖罪。」
許澤點了點頭,握拳於唇邊輕咳了幾聲,道:「沒有什麼擾不擾的,我與將軍府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人就交給管事即可,記著不要讓人跟他們說一句話,也不要虧待。」
想了想,又問道:「那些私貨是打算如何處置?」
一聽這話,親兵也為難了,皺了眉道:「不瞞先生,暫時還沒有打算,還是要等少將軍的意思。」
許澤臉色微笑斂了斂,心道這群人還真不把常易當個孩子,什麼事都指著他做主,這種事是能等的嗎?
「不用等少將軍回來,儘快處置下才好,今日能發現偷油的耗子,明日就能逮著吃人的老虎,多拖一天便危險一天。」
「這個……。」親兵低著頭眼珠子轉了好幾轉,將許澤的話里裡外外衡量了個遍,臉色也隨之不好看起來,許澤說的沒錯,今天能被人摸進去,就指不定會被多少人發現,走漏一點風聲,保不準這邊城要來一出血洗了。
親兵越想臉色越難看,抬頭看著許澤問道:「那依先生的意思是?」
許澤一手輕叩著桌面側頭想了想,沉聲道:「回去先去各處仔細檢查一番,不要被人做了痕迹,東西能轉移就快些轉移,私鹽能出手的儘快出手,至於似鐵……往常是怎麼處置的?」
「將軍在時,似鐵都是打了兵器屯著的。」
許澤皺眉道:「如今打兵器不妥當,一夜之間鐵匠鋪緊鑼密鼓動作太大容易被注意……可否跟番邦換兵器?」
「可以是可以,不過番邦的武器與我軍部差別太大,不能用,一旦用了極易被參通敵。」那親兵也跟著皺眉思考著。
許澤一手撐著額頭有些犯難,不能打兵器又不能換武器,放在那裡又會成為目標,如此燙手的山芋,也算是常將軍坑兒子了?
衡量了許久,許澤才道:「既然無論如何都沒有好法子,不如兩權相較取其輕,同私鹽一起出手吧。」
「那……。」親兵看了他好幾眼,犯難道:「那些鐵來之不易,乃是將軍畢生所為,這般賣掉的話……。」
「少將軍回來我自會與他說明,怪罪下來我來承擔。」許澤一臉平靜的端了熱茶喝了一口,心中嘆道都這種時候了還不把炸彈扔掉,埋在身邊是想做什麼?
常易不是傻子,也並非聽不懂人話,只要與他說明利弊,他也不會做出為了已故父親就拿整個邊城做賭的蠢事來。
親兵聽得許澤說的斬釘截鐵,想了想便點了頭抱拳道:「多謝先生提點,屬下這便回去處理,勢必不會留下把柄,至於那幾隻耗子,還請先生多費心看顧。」
「嗯。」許澤點了點頭,讓常四送他出門。
先前常易忙的像只陀螺,許澤對邊城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倒真沒人提起常將軍的這些暗手,誰知道這突然提起來就讓人兩難,許澤是打算好好養常易,當然在此之前,他還得先保住常易的命才行,像私貨這種要命的東西就應該早早處理了才行。
常四送走親兵,回來給他端了葯來。
許澤到這個世界兩個多月,基本上被灌成了一個藥罐子,誰讓原主這身體實在不爭氣,動不動便要去躺兩天才作數。
許澤都快喝慣了,端了碗一口乾完,豪氣雲天似的,然後拉了拉身上的夾衣,去書房了。
常萬琦將那幾人關了起來,完全按照許澤所言將他們個個分開鎖在了一個偏院里,吃穿都不曾虧待,甚至還分了幾個下人去照顧著,唯一有一點就是不肯跟他們說任何話,一個字都不說。
許澤這般做一來是怕言多必失,不消息再給將軍府惹來什麼麻煩,二來,一開始就去審問不定會問出真話來,血腥的法子許澤又用不出手,不如讓他們『冷靜冷靜』,說不定有奇效。
常萬琦對許澤的吩咐沒有半點兒異議,也不常來打擾他,只有些事來與他稟告一聲,隔兩日便帶府醫來給許澤把一次脈,開些葯,偏偏許澤這咳嗽持續了十來天都不見好轉,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常四與常萬琦天天提心弔膽,把他看顧的跟坐月子似的。
許澤心裡也納悶兒,甚至專門去翻了原書看是不是蛇精病作者就是這麼設定許澤這個人的,可惜作為一號炮灰的他實在是沒得讓作者多著筆墨的,愣是沒發現他到底是怎麼這麼『柔弱』。
最後還是府醫反覆給他診脈,最後得出結論『先天不足,娘胎帶病』。
許澤嘴角抽了抽,愣是忍著沒將粗話給爆出來——穿越我忍了,託孤我忍了,戰亂我忍了,但是給我一副風吹就倒的破體質是幾個意思?指望我去跟穿越前輩學習天天打太極來改善體質嗎?
「先生莫急,先天體弱也是能將養好的。」管事見許澤冷著臉,忙出聲安慰。
常四也在一旁搭腔,道:「正是,少將軍小時候身體也不大好,現在還不是健健康康的?」
想了想,又道:「對了,不若尋人來教先生練練武吧。」
話音落就被管事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罵道:「什麼鬼主意,練武要自小練起,少將軍兩歲就跟著將軍扎馬步了,如今這麼瞎折騰,也不怕折騰出事兒來?」
常四癟癟嘴,剛想反駁兩句,就聽許澤道:「行了,不過每天幾碗湯藥罷了,多大點事兒?對了,偏院那幾位如何了?」
管事一楞,忙道:「一直看管著呢,也無人跟他們說話,近幾日看著是有些焦躁了,其中還有人想讓下人們捎話出來,可惜沒人理他們,看樣子要不了幾日,耐心也該磨盡了。」
許澤心氣正不順,冷笑道:「捎話?不必捎話,我現在便去好好更他們談談。」
常四連忙遞了件外衣給他加上,管事也先行一步去偏院布置了,免得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危險事兒來。
許澤帶著常四到偏院的時候,那邊管事已經等著了,院門開著,卻派了三重親兵把手,飄個魂兒出來都困難。
進院子里一片寂靜,管事解釋道:「先前帶了幾個粗使下人來將他們帶去廳中了。」
許澤點了點頭,道:「去尋些筆墨來備著,好吃好喝這麼些天,也該交待點兒有用的了。」
管事點頭應下,轉身差了人去準備。
許澤走到廳門口,就見廳內站著三個人,兩瘦一胖,聽見腳步聲便齊刷刷的轉了頭,眼中滿是期待,看上去竟有些瘋魔的趨勢。
許澤視而不見,先坐下慢悠悠的喝了常四遞的茶,才開口道:「幾位幾日未曾說話,約是有很多話想說吧?」
「好端端的你們抓我們什麼?」那胖子看上去精神還不錯,開口便頂了許澤一句。
「那好端端的,你們去看鐵庫做什麼?」許澤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看上去溫文爾雅。
那胖子爭辯道:「我們沒有,不過是走錯了路而已,況且鐵匠鋪什麼時候變成你將軍府私開的了?還不許人去打東西嗎?」
兩個瘦子附和道:「就是,將軍活著時可沒這種奇怪的規矩,這將軍一不在,少將軍就可以欺負人嗎?」
許澤依舊笑眯眯的,只是語氣中多了一絲冷意,道:「你們是瞎了嗎?我何處長的像少將軍了?」
不等他們說話,許澤又悠悠道:「另外在牆根處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字元,想來是一種暗語?恕某孤陋寡聞,倒是聽傳宮中有一種暗部,專門使用這種暗語,可惜某是無幸知曉,不知幾位可否給我翻譯一下?」
許澤輕輕的揮了揮手,常四面無表情的將一張羊皮紙扔在幾人面前,又退回許澤身邊。
許澤挑了挑下巴道:「昨日還尋到一封密信,同樣是暗語所寫,幾位若是識得,還累三位替我念念都寫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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