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約定
媚姬的笑臉像是綻放的花朵.讓人不忍心挪開視線.靈鈺很識相地帶著吳綉和果子離開了.無淵自然也跟著他們走了.她的條件就是讓杜宇和她獨處.這個條件應該算不上難.但是對於杜宇來說.這又是最難做到的事情.
靈鈺他們隨便找了一個樹林.就地坐著.反正這裡是安全的了.他們這一次走的是情感路線.不必擔心打打殺殺.可是他們也都明白.心裡的傷痕.遠遠要比打打殺殺要痛苦的許多.
「你說.他們會不會動手啊.」果子看起來似乎挺焦躁不安的.它很明白媚姬的脾氣.她早已經被杜宇磨掉了耐心.
「不會的.他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從他們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來彼此的感情.他們明明是彼此相愛的.何必要這麼互相折磨.」吳綉雖然說不知道他們兩個之前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可是她還是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情愫.
「唉.這個說來話長了……」果子又要講這個故事重新講一遍了.
這邊的兩個人像是兩個雕塑一樣.就那麼站著.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說話.
「你就沒有一句想要和我說的話.」還是媚姬先開的口.
「沒有.這麼多年.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過我.」
「你又何曾不能放過我.你不肯原諒我.也不願意殺了我.不願意見我.我寧願你恨我.也不想看著你這樣一副無所謂的厭煩表情.」媚姬的眼淚順著自己的臉頰流了下來.
杜宇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的性格他也很清楚.
「我折磨你.不過是想要見見你.看見你為我痛.我就在想.看啊.你和我還是有一點點的關係的.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我瘋了.可是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對你.你才會接受我.也許我一直都在做夢.所以我放棄了.我這樣糾纏著你.我以為你有一天可以不恨我.其實這麼多年來.都是你自己在折磨你自己.我從未真正傷害過你.」
媚姬的笑容慘淡.她不過是會在他面前說一些不好聽的話罷了.從未動手傷他分毫.他不是不明白.這麼多年來她護他安然.他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是裝作不懂得罷了.
「人生短短.你又何必要執著在這樣沒有結果的事情上面.就這樣不認識.不是很好么.我已經累了.我不想恨你.但是也沒有力氣去愛你.」杜宇只是不想要再看見她.每一次看見她絕美的臉.他就會想起她當初讓他的手再也沒有辦法做機關.這那樣鑽心的痛.他忘不了.
「不可以.我的脾氣你很清楚.今天我就是來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不是想要自由么.你就殺了我啊.只要你殺了我.我們就都解脫了.你以後再也看不見我了.我也累了.我只想要死在你的懷裡.這是我最後的心愿.」
杜宇的眼睛閃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看著她的眼睛.那樣的絕望.
「好.我答應你.」杜宇手裡的劍提了起來.
「多謝.」媚姬不知道自己的此刻到底是希望他能刺下去.還是不刺下去.假如他不殺自己.說明他還是愛著自己的.可是假如他刺了.鄭鴻才會放過他.
杜宇和她之間就隔著一丈的距離.他的劍在陽光之下閃著寒光朝著媚姬刺去.他這麼多年的愛和恨.就在這一刻.像是焰火一樣爆發了.他的腳步不受自己的控制.朝著她飛去.千瘡百孔的心卻是那樣的痛.鑽心刻骨.
劍尖插進她的身體.他突然開始驚慌了.他不忍心.看著她如水的眼眸.他的眼睛里突然流下兩行清淚.他此刻才能真正的放下.
他手裡的力氣放輕.他想要把劍拔出來.可是媚姬卻上前一步.劍插的更深了.血漫出來.和她的紅衣融為一體.
劍穿過她的心臟.她離他更近一步.她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我知道.你也愛我.可是我們……錯過……了.你答應我…….帶我回南……國……」
杜宇抱著她的身體.感受到她的氣息慢慢地消失不見.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樣.
「為什麼.你明明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他的眼睛赤紅.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就是她想要的么.他已經打算要妥協了.可是她為何還要在這樣折磨他.
「你一定是在怨我對不對.你怨我剛剛傷了你.對不對.你是想要我記你一輩子對不對.我告訴你.不會的.你快給我活過來.我不會原諒你的.媚姬..」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會這麼痛.她以前折磨他的時候.杜宇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他以為自己的心以後都不會有什麼知覺了.可是他現在才知道.他的心還活著.而且.她一直都在自己的心裡.
無淵他們聽見動靜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杜宇癱坐在地上.抱著那一襲紅衣的女子.他像是一個雕塑.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主人.她死了.」果子跟了媚姬那麼多年.從未見過媚姬的臉上有這樣的笑容.像是滿足了自己最大的心愿.這麼多年來.她從不快樂.雖然跟著鄭鴻可以一手遮天.但是她從不快樂.沒有真正地快樂過.
「我知道.果子.你覺得她現在是不是很幸福.」靈鈺知道她的感受.可以在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懷裡死去.應該也是幸福的吧.他們互相折磨了這麼久.現在終於可以以這樣的姿勢相互依偎了.
「嗯.」果子心裡很難過.它不是愛上媚姬.它不過是覺得嗓子里像是有一團棉絮.怎麼吞也吞不下去.
杜宇抱起媚姬.緩緩走進了自己的屋子.關上了大門.
他們在外面站著.沒有一個人進去打擾他們.讓他們就這麼待一會吧.他們相守的時候太短暫了.
「這就是鄭鴻送給我我們的禮物.」吳綉似乎已經了解了.他們各自將會面對什麼樣的事情.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在自己的劍下.這樣的痛苦.也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他們都在擔心.杜宇會不會自行了斷.會不會撐不下去.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去勸解他.他們都沒有發言權.
「你們不明白.媚姬做了多少事情.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當初可以從第一個陣法逃出來.是因為……」靈鈺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可以體會到媚姬是多麼的愛杜宇.
「因為什麼.」吳綉問道.
「因為當初我們聽見長老房間里的那個女子.就是媚姬.她一定是出賣了自己的色相.才換來我們的安全.不然的話.長老怎麼會和我們玩個遊戲就放我們走了.還有.既然鄭鴻是幕後的那個人.那麼媚姬這麼幫著杜宇.他一定看不下去.」
「鄭鴻這個人一向最討厭背叛.他一定是逼迫媚姬讓杜宇親手殺了她.不然的話.杜宇就活不過今天.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剛剛應該是媚姬自殺的.」無淵看出了杜宇的表情.雖然後悔.可是更多的是疑惑.他一定不明白媚姬為何會自殺.
「這個鄭鴻.到底是個什麼人.竟然這麼殘忍.這樣冷血的人.我們真的可以……」吳綉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這麼喪氣的話.可是這個鄭鴻實在是太恐怖了.他的行為讓吳綉感到恐懼.她最恨的人已經被她親手殺了.那她會面臨什麼呢.
這個時候.門被打開.杜宇將媚姬抱了出來.臉上恢復了以往的寧靜：「你們.幫我將她火化了吧.」
「火化.」吳綉以為他會讓她入土為安.難道他現在還不願意放過她.
「是.我要帶她走.她說她想去南國.要是我還能活著走出去.我一定會送她去南國.那裡有她最喜歡的木槿.」杜宇的臉上帶著清欠的微笑.像是一個想著自己愛人的少年.那樣的溫柔和安靜.
靈鈺心裡突然很難過.她緊緊地握著無淵的手.她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但是她不希望看到無淵出事.他們一定要生死與共.她沒有勇氣.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無淵也緊緊回握著她的手.給她安定的力量.
很快.熊熊烈火就燃燒了起來.紅色的身體被火舌吞噬著.慢慢變成一股青煙和一把白灰.那個像是彼岸花一樣美麗又危險的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殞了.也許很久很久以後沒有人會記得她的名字.但是永遠會有一個人想著她.為她悲傷和痛苦.
她的骨灰被裝進了一個小小的罈子里.杜宇用一個包裹裝了.隨身帶著.他再也不會丟下她.他們會一起去那個沒有仇恨的地方.忘了以前的所有事情.一起看花開花落.他會變成她的眼睛.代替她看到南國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