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蒼無

再睜開眼，早就不是在龍宮裡了。

這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地方，看不著太陽，但是到處卻是明亮如白晝，上面是白的像是鏡子一樣的天，沒有一絲微雲，也不見著一絲褶皺。

下面是一望無際的彼岸花，無風自動，紅色的向前滾動的波浪，一層又一層，永無盡頭。

「這是，哪裡？」面對這樣的景象，沒有任何一個平常人能夠不感到驚訝。更何況還是靈鈺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呢。

「這裡，叫做蒼無。」

「的確是貼切的名字，蒼茫，但是無人。」靈鈺做出的解釋絲毫沒有美感，但是好歹也算得上是實話。

「這裡的彼岸花，和那忘川彼岸的並不一樣，這裡的花，永遠都不會凋零，所以葉與花是可以相見的。」無淵沉吟道。這裡是天女造出來的一個幻境，只有他能夠找到入口，這個幻境將會與天女的魂靈同存，只要她還在這六道之內，這裡的花就永遠不會凋謝。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欣賞這花的時候吧！」靈鈺承認自己的話很煞風景，但是生死關頭，她哪裡還有心情欣賞這些啊？她的小命都快沒了，到時候比這花還要悲慘。

「你說的對，所以我帶你來，是要你自己去把那個東西拿過來。」

靈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竟然瞧見一個髮釵。雖然是在十步開外，靈鈺還是可以依稀瞧見它的形狀，看起來就是個髮釵無疑。

它就以那樣奇異的姿態漂浮在半空中，在那些紅色彼岸花上面閃著亮光。

「這是什麼啊？」靈鈺很無語，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讓自己來這裡，就為了取一個髮釵？

「這是天女的髮釵，有了這個，你就可以和那老狐狸做交易了。」無淵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那老狐狸最怕的人就是他夫人，而他夫人則是出了名的喜愛這些朱釵之類的物件。

「就拿這個去？你確定這個東西能換那個靈珠？」靈鈺表示很不信任他。

「你只管去拿吧。」

「你為何不去拿，我要這樣都過去，還不知道要多久呢？」靈鈺看著那些長得和她差不多高的彼岸花，犯了愁。

「只有女子拿的走。」

靈鈺聽了這話只好乖乖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那花叢，她本來就長得嬌小，一走進去，就只剩個腦袋在呢紅色花叢里慢慢移動，虧得無淵是個略微沒什麼情趣的人，不然也得笑了。

無淵看著那腦袋在朝著花叢的中間走去，思緒回到了一萬年之前。身著白衣的女子從那花叢中跑來，拎著自己的裙角問他：「赤龍，你看見了什麼？」

「你啊。」

「我說，除了我！」那女子皺眉，嬌嗔道。

「除了你，一切都是虛空。」

「無淵！無淵！我夠不著！」靈鈺的求助聲把他的回憶打斷了。

他無奈地看著那少女在花田裡不停地伸手夠著那髮釵，可是總是差了那麼一節。她蹦躂了兩下，懊惱地乾脆就坐在了地上。

無淵還以為她是要放棄了，正打算去幫她一把。誰知道這時候聽見一聲：「奶奶的，我就不信我拿不到！」

只見靈鈺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個綢帶，和剛剛那蒙眼睛的白綾絞成了一條繩子。她用力一甩，那繩子就掛在了那髮釵上面，再一用力，就掉在了靈鈺的懷裡。

「哈哈哈，小樣兒！拿到你了！」靈鈺開心地回頭沖著無淵招了招手，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功績。

也許無淵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等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來，已經是香汗淋漓。無淵這才知道她那綢帶是從哪裡來的了，原是那裙子上面正好有一條腰帶，她就順手抽了下來。

「你這個樣子，怎麼回去？」無淵看著她的頭髮凌亂，鼻尖上海掛著一顆晶瑩的汗水，衣服也散亂了，沾了些塵土。

「哎呀，我一時間望著這衣服是龍公主的了！這可怎麼辦，要不我回去給她洗乾淨了？」

無淵伸手在她身上揮了揮，只見那衣服已經變的煥然一新，她的頭髮也變得整潔了起來。他隨手取過那腰帶，從後面圍了一圈，替她系好了腰帶。

靈鈺被他這樣一抱，倒是有些不自在，雖然說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但是和他在一起總是沒有和無影在一起那種無所謂的感覺，總覺得要注意些。

無淵的手在她的頭上拍了兩下，說：「嗯，乾淨多了，我們走吧。」

這一拍，把靈鈺的魂都快拍走了，那感覺似乎有些像是心花怒放，靈鈺在心裡默默鄙視了一下自己：你明明最討厭無淵變臉如變天了！怎麼就這樣輕易被俘虜了呢！

還沒等靈鈺回過神來，又回到了那個僻靜的院子里。朱雀在那裡焦躁地踱著步子，似乎是在等他們。

「你們去哪了？方才那龍女告訴我你們在這裡，可是我來了連你們的影子都沒見著。」

「有什麼急事？」無淵沒想回答這個問題，那個地方，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會帶任何人去的。

靈鈺看著無淵的樣子，也就知道了他不想說這檔子事，該機靈的時候她還是很機靈的。

「能有什麼事，酒仙走了，我一個人呆著無聊，那一群神仙又不大待見我，我就來找你們了，靈珠的事情，怎麼樣了？」朱雀估摸著靈鈺是辦不成的，也沒抱有什麼希望。

「我現在就要去找媚兒她阿爹。」靈鈺自己也沒法去，當然還得依靠他們兩個呢。

「走吧，這個地方本來就不歡迎我們。」朱雀一擺手，招呼他們該走了。

「等等，我先去把我的衣服拿著，至於這衣服，我改天再來還吧。」靈鈺看著自己身上這裙子，想起來自己衣服孩子啊房間里滴著水呢。

「這就要走么？我這裙子不值錢，姑娘就拿去吧，不必專程來還了。」錦鳶笑了，沖著靈鈺做了一個擺手的姿勢。

「好吧，那就多謝了，錦鳶，我會記得你的。」跟著無淵，靈鈺很快就來到了剛剛那個叫水月洞天的地方。

青丘的帝君沒有想到這系小丫頭能這麼快就回來，旁邊也沒有跟著魔尊，就笑道：「怎麼？那孽障不願意來道歉？」

「呃，我沒能勸動他，不過，我帶了這個來。」靈鈺從懷裡掏出那髮釵來。

旁邊正在給他捶腿的夫人，一瞧見那髮釵，眼睛里流露出驚訝的神情，手裡禁不住重重的捶了一下，疼的他直呼氣。

「夫君，你看，那就是我一直念叨的髮釵！」她欣喜若狂地搖了搖她夫君的大腿。

媚兒在一邊看著，知道這件事情十有**也是成了，悄悄地沖著靈鈺豎起了大拇指。

「夫人，你喜歡這個髮釵？」媚兒她爹面對自己的夫人完全換了一副表情，看起來十分的無害。

「嗯！你問問這姑娘能不能贈與我。」

「我既然帶了它來，自然是知道了夫人的喜好，特地取來的，但是小女子最近也是遇到了難事，才要求你們青丘的靈珠一用，還請夫人體恤！」靈鈺這話說的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自認為還算得體。

「這……」

「好，我們很願意幫助姑娘。」

還不等媚兒她爹說完，她娘就已經撲了上來，接過了那髮釵，捧在手心，輕輕撫摸著那充滿了光澤的珠子，一臉的歡喜。

「阿爹，你看阿娘這麼喜歡，你就把那靈珠借給靈鈺用用吧！」媚兒看著事情已經註定了，在後面加了一句。

「罷了罷了，媚兒你帶她去青丘取珠子去吧，不過要小心那裡的結界。」他阿爹攬著zi自己的夫人轉頭就把這爛攤子扔給了自己女兒。

「就這麼走了？」靈鈺看著他們洒脫的背影，長大了嘴巴。

媚兒看著自己的爹娘，頭上也是冒了黑線，「呵呵，你別見怪，他們就是這樣的。」

「嗯。」靈鈺才不管他們什麼樣子呢，現在這命算是有了點盼頭了。「對了，上次你要說的那個琉璃扇的事情還沒告訴我呢！」

「你這丫頭記這些有的沒的倒是記得很清楚，別急，我們一會兒回了青丘就告訴你。」媚兒順手在她肉嘟嘟的臉頰上捏了一把。

回到青丘，發現無影那傢伙竟然早就到了，正在和一幫多年沒見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狐朋狗友這個詞用在他身上竟是最最貼切的了。

「你們怎麼才回來啊？我都等得不耐煩了！」無影一臉的抱怨，似乎在這裡偷懶還是理直氣壯的一樣。

「你一個人在這裡偷懶，你還有理了？」媚兒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有無淵在，那老狐狸也沒法子，必然會交出靈珠的，你說是不是啊小石頭？」無影笑著問靈鈺。

「反正我知道你一個人偷懶就是不對。」靈鈺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跟在媚兒後面走了。

「你們兩個竟然狼狽為奸！無淵，你也不管管！朱雀，喂！你們都別走啊！」

無影連著喊了幾聲，沒有一個人搭理他，他只好灰溜溜地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