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白衣

靈鈺醉醺醺地回了魔宮，也不敢在綏山留宿。

她搖搖晃晃地似乎還沒有睡醒，睡了這麼久，雖然腦子裡是清楚的，可是還是暈暈的。

「你這是去了哪裡？怎麼走路都走不穩了？」半路上遇著了朱雀，還好不是無淵。

「噓！我偷偷喝了點酒，別告訴無淵。」靈鈺趕緊捂著她的嘴，一個勁地拉著她就走。

朱雀扶著她回到房間，突然想到了什麼，就吩咐了兩個婢子伺候她沐浴，自己興沖沖地平跑了回去。

靈鈺泡在那洗澡池子里，覺得渾身的疲乏都消了，覺得舒服了許多。起來之後卻找不著自己的衣服了，吆喝著：「我的衣服呢？」

「魔尊大人吩咐你一會去見他，朱雀上仙說您的衣服都沾了酒氣，就幫您另外取了一件，奴婢這就給您送來。」

靈鈺瞧著那丫頭從厚重的帘子後面塞了一件衣裙進來，那裙子是純白的，她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這樣的衣服，於是問道：「這是誰的衣服？怎麼補從我的柜子里取？」

「朱雀上仙說了，您的那些衣服都太上不得檯面了，恐魔尊大人不喜歡，就幫你另尋了一件，您只管換上就好了。」

「這朱雀姐姐怎麼突然對我這樣好？還真是不能適應呢！」靈鈺起身取了那裙子來。

白色的紗衣在燈火下顯出絲滑的紋理，廣袖飄飄，束腰高高吊起，靈鈺看了鏡子里的自己，感覺自己竟像是天上的謫仙了。

黛眉長斂，點點朱唇，一雙靈動的眸子還含著氤氳的霧氣，三分醉意，濕了的長發搭在肩頭，更顯柔美。

「這是誰啊？」靈鈺覺得有些看不清了。

「是您啊，姑娘真是傻了，快些梳妝吧，魔尊大人還等著呢！」那侍女倒是機靈，拉著靈鈺就朝著那梳妝台走去。

幸虧靈鈺是有些醉了，不然是定然不肯這樣去見無淵的，自己哪裡曾穿成這個樣子，還有這頭髮，她之前都是女童的髮式，今日也挽起了頭髮。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靈鈺心裡也有一絲絲的激動和期待，期待無淵會因為自己的變化對自己刮目相看。

搖搖晃晃就來了無淵的寢殿，這裡靈鈺也不常來，因為一般都是在大殿里見無淵，今日因為太晚了，也不知是什麼事情，無淵竟然會讓她到這裡來相見。

靈鈺看了看這大殿一個人也沒有，她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在這裡洗澡的事情，臉囧的通紅，緩了緩才叫到：「無淵！」

沒人應，靈鈺只好在那軟榻上坐了下來，一邊瞄了瞄他的寢殿。明黃色的幔帳一直朝著裡面蔓延，裡面放著無淵的寢榻，外面是這張軟榻和一個簡單的茶几，其餘的布置很簡單，和他的人一樣，沒有必要的東西都不要。

「真是的，把人家叫來了，自己卻不在，切，魔尊了不起啊？」靈鈺一邊碎碎念，一邊又覺得有些困了，那酒勁也是大，竟然還沒消去。

靈鈺歪在那軟榻上，榻上還帶著無淵身上特有的香氣，就像是躺在他的懷抱里，靈鈺覺得很安心，不一會就睡著了。

無淵叫了靈鈺來本來也無什正經的事情要商討，只不過是要和她說說以後的打算，讓她心裡有個惦記，可是剛剛有人來稟告，他就先去處理事情了。

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無淵推開門，只瞧見一個女子正躺在那軟榻之上，雲鬢微斜，安靜恬然。

他恍然一震，緩緩走到她面前。

「該醒了！」

靈鈺感覺到有人在推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回來啦？找我什麼事情啊？」

她的眼睛睜開的一剎那，無淵心裡像是一道閃電閃過，怎麼會！這麼像！他的心情有些莫名的煩躁。

「是告訴你的？」無淵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告訴我什麼？」靈鈺覺得莫名其妙，不是他讓自己來的么？為什麼現在又擺出一張臭臉，還別說誇自己了。

「你這衣服，這頭髮，是誰教你的？」

難道她是要模仿天女來討好自己么？難道她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喜歡上她么？妄想！她只是一個容器而已，無淵覺得自己心裡有些厭惡。

「你不喜歡就罷了，你管不著我是從哪裡學的！」靈鈺覺得很是委屈，不就是自己穿了一件裙子么？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喜歡也不用這樣說人家啊！

「你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這樣。」無淵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低頭不再看她。

靈鈺抽泣著走了，隨手將自己頭上的釵環從頭上胡亂拔了扔在地上。

無淵看著地上的釵環，更覺得心裡不痛快，深深嘆了一口氣。

宮中的婢女看了靈鈺哭哭啼啼地回來，頭上的釵環也不見了，頭髮也散亂著，以為是魔尊怎麼欺負她了，也不敢上前勸解，只得去找無影，因為這幾年來，她也不是第一次哭了，以往每次都是無影來哄的。

「什麼玩意兒啊！姑奶奶還不伺候了！」回到自己的宮裡，靈鈺才忍不住了，一邊罵著，一邊撲在那被子上痛哭起來。

哭的驚天地泣鬼神，旁邊的侍女都不敢上前，只得忍受著那魔音穿耳，只等著無影來解救他們。

不一會兒，無影聞聲趕來，只瞧見靈鈺哭的正帶勁呢，一個勁地嚎起來。

「姑奶奶，這是怎麼了？無淵又怎麼招惹你了？」無影摸了摸她的腦袋錶示安慰。

「影，別跟我提那個壞人！」靈鈺的眼睛哭的像桃子一樣。

無影看著她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哭笑不得，只得安慰道：「你看你，難得穿的這麼漂亮，妝容都哭花了，多醜啊！」

「哇！」不說這還好，一說這個，靈鈺哭的更厲害了，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冤枉和委屈。

無影看著這情況就知道是因為這一身裝扮了，想必是小丫頭以為他會喜歡，結果被罵了所以傷心，他一邊嘆著那無淵不懂得憐香惜玉，一邊無奈的說：「別哭了，他那是眼瞎，你這美的美人他都不懂得憐惜，枉費了你這一片真心了。」

靈鈺聽他這麼諷刺自己，不覺又噗嗤的笑了，哭笑不得，「你真是的，哪有你這麼安慰人的？」

「因為你可不就得這麼安慰么？」無影了解她，所以一下子就掐到了她的軟肋。

「你果真覺得我好看？」靈鈺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嗯。」無影假裝認真的站起來打量了她一圈，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不過嘛，比起我，還是差了點兒。」

「呸！真是個沒臉沒皮的！」靈鈺瞪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你看看，笑起來好看多了。」無影看著她開心了，也放心了，「你彆氣了。」

「嗯，謝謝你，影。」

「謝？你這丫頭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無影感到受寵若驚，畢竟他一直是將靈鈺看做一個小丫頭的，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樣。

「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每次都來逗我開心。」靈鈺笑了，拉著他的衣服，給了他一個擁抱。

他們還從未這樣親密過，無影僵在那裡，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只是眼神朝著門外的一個方向瞄了瞄，似乎有些異常的神色。

「好了好了，別這麼感謝我，以後我要罵你都不好意思了。」無影推開她，替她擦了擦眼淚，「休息吧，你看看你這眼睛，都紅了。我先走了。」

靈鈺點了點頭，乖乖回到床上，可是心裡還是有些忿忿不平，她是傷心了，因為那個人是無淵。若是其他人，她也許能夠一笑置之，可是偏偏是那個人，關心則亂，這個道理她是懂的。

窗外，無影冷笑了一聲，朝著那大殿的右側說了一句：「沒想到你也會偷偷躲起來，既然不放心，怎麼不自己去勸？」

無淵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倒不是尷尬，只是籠罩著層層愁雲。

「我可不想一直替你照顧你的女人。」無影笑了笑，接著說道，「你當初將她託付給我照顧，不就是怕這一天么？可是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你們的孽緣我不懂，可是小石頭是個好姑娘，若是你不能給她她想要的，倒不如讓宋酒去給吧。」

「我會放她自由，在那之後。」無淵的側臉如斧刻一般，眉心皺到一起。

「你這樣，只會傷了她的心，當然了，也許傷的最重的不是她，而是你。」無影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認識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感到了他的為難，也許現在最痛苦的人是他。

「那是我的承諾。」無淵說了這一句，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唉，都是些彆扭的人，我還是去尋我自己的樂子吧！」無影說著又要離開魔宮。

「你又要去哪？」朱雀卻從後面冒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管我？你剛剛在那裡聽牆根不太好吧？」

「你管我？我也要跟著你出去！」朱雀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

無影就納悶了，這段時日，朱雀怎麼老是跟著自己，於是半開玩笑地問道：「你整日里粘著我，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