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大結局 中
月正當空,夜深人靜,微醉的沐雲軒終於回到了府中,王瑩萱一直在大廳中徘徊著,見到沐雲軒歸來,頓時鬆了一口氣,其實羽城當下的局勢,王瑩萱心中也十分擔心,同時有猜不透慕淺畫究竟有什麼打算。
對於赫連殤的下落不明,如今羽城中謠言四起,甚至有傳言說赫連殤已經命喪千丈崖,但這些傳言在她看來,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心中不滿的同時但這點卻非她當下最擔心的問題。
「萱兒,等久了吧。」沐雲軒走進廳內,見到王瑩萱之後,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暢快了很多,總是心中有些鬱結,但在王瑩萱身邊,他是最安心的。
「雲軒,樓大人怎麼說?」王瑩萱扶沐雲軒坐下后,又將親手準備的醒酒湯遞到沐雲軒的手中,隨後問道。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相比於我,他似乎更加擔心當下的局面,如今六皇子得勢,張宰輔已經選擇了立場,若陛下有個意外,就算太子殿下歸來,只怕朝中也有半數的人支持六殿下,只怕到時候天聖勢必又會陷入一場新的混亂中。」沐雲軒目露擔憂的說道。
王瑩萱聞言,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萱兒有不同的見解嗎?」對於朝中局勢,王瑩萱比他看得更加透著,這點沐雲軒自認為有所不及,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沐鎮南雖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承認了王瑩萱,只是卻為同意兩人大辦婚禮,畢竟王瑩萱就算是捨棄了曾經,但過去終究還是在哪裡。
「不過是一個選擇題罷了,你又何須擔心呢?入朝為官,無疑是效忠陛下,忠於百姓,做到這兩點足以,至於六皇子的事情,若太子和淺畫真的有畏懼,又豈會縱容六皇子勢力膨脹。」王瑩萱一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濕毛巾給沐雲軒擦了擦一臉疲憊的臉,一邊回答道。
王瑩萱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沐雲軒瞬間清醒過來,今日與樓天明談過之後,沐雲軒有些迷茫了,樓天明一直看向天空,表現太過於奇怪了,他是在想不頭,最重要的是樓天明似乎對什麼十分在意,但卻又不想讓他知道。
沐雲軒和樓天明自從鳳城之後,便是好友,樓天明的態度讓他十分擔憂。
「萱兒對於當下的事情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何須去看呢?當下自然以羽城百姓和三國議和為上,若我沒猜錯,只怕三國議和這兩日就要定下來了。」在羽城所有人的動向中,王瑩萱只觀察一個人的動向,那就是慕淺畫。
「何以見得。」
「因為淺畫今日去見陛下了,根據來報,淺畫從回府之後,便閉門不住,也不見客,看似在正常不過,實則在避免麻煩。」王瑩萱不敢說絕對的了解慕淺畫,但慕淺畫絕非人人拿捏之輩,更何況今日六皇子似乎有些高興,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因為是猜測,所以未打算告知沐雲軒。
「如此說來倒也對,只是羽城的變故,南楚的態度倒也明確,日曜和北冥態度十分怪異,只怕事情未必順利。」
羽城叛亂,死去了幾萬人,相較於天聖來說,不算什麼,但羽城是天聖的國都,已經傷及了天聖的根基,北冥淵和秦子卿都是精於算計自負之輩,只怕此次議和沒有之前那麼有利了。
「未必。」王瑩萱微微一笑道。
「萱兒哪來的自信。」不知為何,面對慕淺畫的事情,王瑩萱對慕淺畫比對他有著更多的自信,沐雲軒雖知曉慕淺畫的能力,但總有些在意和疑問。
「或許是信任吧,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沐雲軒有王瑩萱為他開解,但樓天明卻不同,看著滿天星空,原本閃爍的帝王星黯淡下去,另外一顆距離帝王星不遠的星卻慢慢發亮。
樓天明不由得猜測,難道天下局勢要變了嗎?
一夜未眠,樓天明猶豫著,直到太陽升起,星星消失在天空中,樓天明才回過神來。
「小姐,樓天明求見。」慕淺畫剛剛起身,還未用早膳,辛月就走進了房內回稟道。
「他,現在不是早朝時間嗎?他怎麼來了。」慕淺畫喝了一口剛榨出來的果汁,隨後問道。
她雖說拒見任何人,但凡是總有例外,樓天明來得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按照她的猜想,樓天明最起碼也要等到早朝之後來才對。
「想來是按耐不住了,他並未穿上官服,而是一副書生模樣打扮。」
「也罷,讓他進來嗎?」樓天明不去上早朝,勢必會引起人的注意,樓天明本是赫連殤培養出來的人,來見她倒也無妨,對於樓天明的來意,慕淺畫隱約也清楚。
樓天明這是第二次走進太子府,第一次是赫連殤和慕淺畫大婚,當時的太子府喜氣洋洋,布置淡雅,低調的奢華,讓人咋舌,退去了紅色的喜綢,如今卻給人淡雅寧靜之意。
「這是…」穿過大廳,樓天明有些不解,難道慕淺畫不是應該在大廳接見他嗎?
「去書房。」辛月解釋道。
太子府的大廳不過是為了裝門面,其實甚少有人來拜訪,若要議事,赫連殤大多數會在宮內解決,甚少在太子府接見官員,樓天明也是第一次來,自然是不習慣的。
「見過太子妃。」走進書房,樓天明立即行禮請安道。
「免了,請坐吧。」
「太子妃,殿下如今究竟下
子妃,殿下如今究竟下落如何?」帝王星只是黯淡下去,並未消失,就說明赫連殤還活著。
昨夜樓天明整整想了一夜,直到清晨,第一縷太陽出來,樓天明心中才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光和影,人們往往忽略的影,子看到了光,其實,影就藏於光之下,若無意外,赫連殤應該安全無事才對
當日慕淺畫打算跳下千丈崖的事情他聽說了,可是從那之後,慕淺畫的態度過於冷靜了些,於是他在想,事情是不是還有另外的可能性,如今雖然還無法確定,但他也就猜測到了幾分。
「下落不明。」慕淺畫十分簡潔的回道。
「是下落不明還是生死未卜。」樓家祖訓,當帝王星出現的時候,樓家必須輔佐帝王,如今帝王星黯淡,樓家的祖訓又該何去何從。
「下落不明。」赫連殤的確還未歸來,慕淺畫所言,既然屬實。
其實慕淺畫昨夜也是淺眠,一來有幾波人闖入了太子府,二來則是繩索明明已經抵達崖底,為何赫連殤還未歸來,難不成是被什麼事情被絆住了,還是在崖底的時候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帝王星的光芒漸漸暗下去,敢問太子妃究竟如何打算?」樓天明沉默了片刻后嘆了一口氣后問道。
幾句話下來,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赫連殤還活著,只是下落如何,他也沒問出來,慕淺畫的態度太過於冷靜,反而讓他這個主動提問的處於被動的狀態。
慕淺畫不得不承認,樓天明很直接,而且問道了問題的關鍵。但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樓天明,想來等樓天明離開太子府之後,定會後悔今日沒去早朝。
「可否請教樓先生一個問題。」從初見時,樓天明一心想輔佐帝王,到如今樓天明已經學會了愛民,進步很大,只是赫連殤無論如何選擇,她都會選擇尊重,當然前提是赫連殤自己真心的選擇,而不是為了某些理由。
「太子妃請問。」
「敢問樓先生入朝為官是為了帝王星稱帝還是為了百姓。」樓天明的執著,慕淺畫也明白,畢竟樓家歷年來的祖訓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但身為人臣,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清楚才行。
「自然是…」樓天明忽然停頓了下來,因為在他看來,赫連殤登基為帝,他輔佐赫連殤,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從未考慮到如今的局面,樓天明沉默了。
樓天明的表現,其實慕淺畫還是很滿意的,比起奪帝的風險,樓天明或許心中更加信任的是赫連殤的能力,其實慕淺畫心中也有些猶豫,他知道赫連殤的決定,可卻從未認真的和赫連殤談過,慕淺畫之所以沒有明確的告訴樓天明,是因為有些話不該由她來說。
「民為上,社稷次之,君為輕,樓家歷代祖訓,皆是因為帝王星,可除開帝王星之外,樓家祖訓的意思不是想培養出一個正直的帝王嗎?一個能以民為主,保江山社稷百年,孕育一個繁榮的強者之國。」慕淺畫見樓天明沉默了許久,眼底閃過一抹亮光,但似乎糾結在自己的思緒中。
「多謝太子妃指點,樓家既然出世,且位極人臣,定會一民為上。」聽過慕淺畫的話,樓天明眼底閃過一抹堅定,無論樓家未來如何,他都不會忘記,有民才有國,有國才有君。
「如此就好。」
「下官告退。」樓天明看了看天色,又想起如今羽城的局面,立即行禮告退道。
樓天明離開后,辛月和綠蕊走了進來,自從赫連殤下落不明開始,辛月和綠蕊幾乎都不願意離開她身邊了。
「小姐,樓天明似乎忘記什麼重要的事情了。」樓天明來的目的綠蕊十分清楚,可是樓天明並未得到答案,就此離開,讓綠蕊略感驚訝。
「他已經找到了更為重要的答案,至於他想知道的問題,我未必能給一個答案,宮中消息如何?」昨日她告訴慕東辰,讓慕東辰交出兵權,如今早朝將散去,只怕有了結果。
「根據剛剛傳來的消息,陛下剛想同意的時候,被張宰輔和六皇子阻止了。」對於這個結果,辛月也倍感意外,沒想到張宰輔和赫連明會阻止慕王府交出兵權。
「心中有疑問。」慕淺畫看向兩人問道。
「恩,六皇子手中沒有兵權,這些年六皇子也未曾培養任何之力,但張宰輔不同,他門下之人可是遍布朝野,且都是清官,軍中也不乏認識的人,為何不乘此機會,將兵權握在手中,這樣手中不久多了一份砝碼嗎?」綠蕊立即問道。
辛月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畢竟朝野之上的爭鬥,不會因為羽城的慘狀而停止,自古以來,無論何時,都是處處算計,爭論不休。
「三國還未議和,就算是換了一方姜將領,也未必鎮得住日曜,慕王府的兵權是因為功勛,而非其他,讓父親交出兵權,只是希望慕王府保留一份虛榮就好,實權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比起手握重兵慕王爺,爹爹更想做一個好夫君,好丈夫。」慕淺畫決定的時候就知道,此事張宰輔一定會阻止,但赫連明也出言,她倒是有些意外。
其實慕淺畫的內心深處,將此事也算作是給赫連明的一個考驗。
由此可見,赫連明的確是一個理智的可怕的人,不會為感情所左右,他具備作為一個帝王所有的潛質,雖然有些小動作,但說到底他也只是出於自己的立場考慮,慕長風的存在,除了
存在,除了赫連殤之外,只怕在赫連景騰的心中都是一個隱憂,畢竟慕長風是皇甫雄的血脈這點無從否認。
「大小姐似乎很高興。」從慕淺畫的話中想,辛月知道慕淺畫期待的不是這種結果,但從慕淺畫的表現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三國和局已定,慕王府的兵權也不過是一份殊榮而已,至於爹爹從前就甚少涉足朝中之事,只要沒有戰事,爹爹不還是一個閑散的王爺嗎?至於手中的兵權,若爹爹有心不想持有,交出去也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慕淺畫的這番話不僅是說給辛月和綠蕊聽,更是說個剛剛出現在門外的暗一聽,從略微急促的氣息來看,暗一想必是剛剛從宮中趕回來。
「主母英明,北冥和日曜送來和書,消息雖然被阻止了,只怕瞞不過明日,議和怕是要提前了。」獄門阻斷了日曜的消息,南楚卻阻斷了北冥的消息,只是北冥的消息太過於雜亂,除了穎貴妃,北冥蓮、瑤妃以及北冥淵都有自己的勢力,如今北冥羽對奪得帝位,手中這份早就簽訂的和平協議已經生效,但若消息傳入北冥淵等人的耳中,只怕會生出更多的變故。
「時機終於到了。」慕淺畫微微一笑道。
早在北冥淵、秦子卿來之前,作為輔助北冥羽和秦子睿的條件,就已經簽訂了和平協議,若二人是被,這份和平協議就會石沉大海,重新簽訂,若成功,秦子卿和北冥淵自然就沒有價值了。
當初讓秦子卿登基為帝,只是為了讓日曜內部不穩,至於為何選擇秦子卿,只是因為當時沒有更合適的人選,至於北冥選擇北冥羽的原因,北冥羽隨時一個精於算計且有野心之人,但同時也算是一個能信守承諾之人。至於捨棄北冥淵,則完全是因為北冥蓮的緣故。
北冥若照此發展下去,若不出意外,登基為帝的應該是北冥蓮,但從交手的過程中,慕淺畫明白,北冥蓮不僅是一個心狠手辣極具野心之人,而且對於承諾和協議,他似乎並不放在眼中,就算北冥淵在世的時候,北冥蓮能夠信守承諾,一旦新帝繼位,只怕天聖和北冥又將會面臨數十年戰火。
「主母,屬下有一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說吧。」暗一雖面無表情,但這個問題只怕在他心中依舊糾結了許久,慕淺畫同意道。
「奪取三國,雖尚需時日,但也並非不可能之舉,為何主母和主子都選擇維持當下的局面,當下局面,雖是天聖一支獨大,但並非是絕對的定居,只怕數十年之後,未必沒有變故。」在暗一看來,如今所做的事情,無疑都是在繞彎子,太過於複雜,且對天下而言,未必是最完美的形態。
「天高皇帝遠這句話想必你並不陌生,以羽城為中心,一直綿延道天聖的邊境,你看得了什麼。」她給的答案,暗一未必會完全信服,所以她不會給暗一一個絕對的答案。
「只是如今的局面就會有所改善嗎?」
「有了邊境,最起碼還可以上達聖聽…出來吧…」似乎感覺到特別的氣息,慕淺畫說道。
國與國之間的演變,總是要經歷無數個年代,戰爭無可避免,一雙眼睛,並不能看清世間所有的事情,況且計算短時間內統一天下,後續的事情則更為麻煩。
綠蕊四處張望之際,一生黑衣,帶著一張妖艷便會面具的男子出現在所有人的而眼前,這張面具,在場的人並不陌生,這是魔門尊主的標誌。
「夫人似乎格外冷淡。」慕淺畫剛剛的聲音中,似乎沒有溫度,赫連殤知道,他的確做得太過,但也只有如此,才能夠做得徹底。
「魔門尊主怎麼有空來太子府了。」面具隱藏了真容,那雙深邃的眼睛卻瞞不過在場所有人。
赫連殤知道慕淺畫心中不悅,他也沒想到會出意外。
「你們先下去吧。」慕淺畫剛剛回答暗一的問題,赫連殤聽到了最後一句,其實,這個答案也是他思考了很久才得到的,而慕淺畫則一直秉持著傍觀者的態度,將事情看得更加清楚。
「是。」三人同時道,眼底閃過喜悅。
三人離開后,赫連殤摘下了面具,慕淺畫則沉默了,一直看著赫連殤,心中欣喜的同時更多的是生氣,那一幕,她再也不想經歷了,縱使那樣的舉動是赫連殤能夠徹底擺脫一切的方式,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赫連殤以命相搏,若是如此,她寧願赫連殤登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帝位。
「為何?」慕淺畫見赫連殤的臉色雖然顯得有些疲憊,但並無傷勢,鬆了一口,隨後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問道。
「只羨鴛鴦不羨仙,九五之尊的那個位置,從來不是我的渴望,起初是為了仇,後來是為了責任,看透了,自然看淡了,剩下的日子,只想與你白頭到老,不想因為任何其他的事情而佔用了屬於你我的時間。」赫連殤走到慕淺畫身邊,將慕淺畫緊緊抱在懷中。
慕淺畫可以感覺到赫連殤身體微微的在顫抖,其實當在空中,飛行器失去平衡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赫連殤真的害怕再也見不到慕淺畫,不能陪在慕淺畫身邊。
當初慕淺畫為了救上官瑤而被如月帶走,那個時候,他還能確定慕淺畫生命無礙,不至於天人永隔,但飄在迷霧中的那一剎那,他真的感覺到了害怕,這種害怕,他一生經歷了兩次,一次是在上官瑤死的時候,另一次則
,另一次則是害怕無法陪在慕淺畫身邊,想起慕淺畫想要縱身跳下去的時候,他的心似乎也快要停止了。
「決定了嗎?」羽城的一切,如今還未成為定居,江山天下,她信赫連殤能夠捨棄,可是她還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是逼迫赫連殤決定,而是她的心中需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早就決定了,亂世之中,我或許是一代聖明君主,但我絕不適合做一個盛世之君。」赫連殤將慕淺畫擁在懷中,輕聲說道,他在崖下兩日,看清楚了很多,他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但理性與感性之間,是人都有感性的時候,所以他思考了很多,如今的一切,對他而言,不是放棄,而是捨棄。
「你決定了就好。」
「夫人可還在生氣。」他拿自己冒險,雖是為了能夠長相廝守,可他不能要求慕淺畫完全不生氣,事情變故非他所願,但他的考慮的確太過於自我了些。
「恩…不過,既然回來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慕淺畫直接點了點頭,將兩份早就簽訂好的和平協議交給赫連殤道。
他用生命冒險,又豈能要求她不生氣。
「好,為夫定早些歸來。」赫連殤接過慕淺畫遞過來的和平協議,微笑道。
慕淺畫明白,此舉她的確有心要為難赫連殤,畢竟赫連殤如今是個下落不明之人,若想就此了結所有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出現在任何人的眼中,但這點事情就算赫連殤不出面,也可以解決。
大局已定,剩下的只是過程而已。
時間一點點過去,下午議和,時間已定。
穎貴妃聽到此事,心中鬆了一口氣,議和已定,就說明一切事情,已經成為定居,長期壓抑的心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欣喜。
午時未到,北冥淵和北冥蓮一直在書房商議著此次議和,如何謀求更大的利益。
「妹妹似乎很高興。」從穎貴妃從太子府回來之後,瑤妃就一直留意著穎貴妃的一舉一動,宮中多年,瑤妃表面上不上涉足宮廷爭鬥,其實她只是懂得如何保全自己罷了,沒有什麼比一個帝王的愛更有保障,北冥辰之死,穎貴妃不可能會放下仇恨,若穎貴妃真的不恨,就不會讓王家滿門移居極北之地,放棄在雪城的榮華富貴,此舉保全了家人,瑤妃又豈會毫不在意。
瑤妃對如今的穎貴妃不僅僅只是在意,更多的卻像是害怕,穎貴妃越是看淡一切,瑤妃心中就越是害怕。
「今天天氣很好。」穎貴妃的確有鬆了一口氣的意思,但她並不怕瑤妃發現。
「妹妹對於今天議和一事,如何看待。」從赫連景騰派人過來傳信開始,北冥淵和北冥蓮就在書房中,已經一個時辰,兩人還未曾出來,瑤妃想起剛剛穎貴妃的舉動,不由得試探道。
「我只是一個後宮婦人,不懂朝中政務,以前沒有參與,今後也不會去想,這就是女人的命運。」穎貴妃略帶感傷的說道,其實她心中十分後悔她不想林若曦那樣,果斷堅決,若她能做到林若曦那樣,或許她就不會失去兒子。
「倒是姐姐多事了,難怪妹妹會得陛下喜愛。」
瑤妃此言,看似誇獎,其實則是諷刺穎貴妃。
瑤妃總感覺風雨即將來臨,而她最害怕的就是穎貴妃在暗中策劃什麼,比起風雨的襲擊,她更加害怕穎貴妃會潑下一盆冷水。
「多謝姐姐誇獎。」連仇恨都能藏在心底,又豈會被瑤妃的三言兩語所挑撥。
瑤妃見從穎貴妃口中無法探出任何口風,只能沉默,不再言語。
午後,北冥淵和北冥蓮二人走出了驛館,剛剛出驛館就遇見從對面驛館走出來的秦子卿,於是便一同前往皇宮中。
「娘娘,她派人送過來的東西。」小翠拿出一個包袱,遞給穎貴妃道。
「不知道她現在如何?」穎貴妃打開包袱,看過裡面的東西,心底雖欣喜,眼底卻帶著一抹擔憂,三日過去了,依舊沒有赫連殤的下落,穎貴妃自始至終難以放下。
「娘娘,她應會沒事的。」小翠安慰道。
「收拾行李吧,向來要連夜離開了。」穎貴妃對小翠吩咐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是想起慕淺畫那句話,生命只有一次,或許在穎貴妃內心深處,有了一絲想要活下去的念頭。
與此同時,楚千嵐和楚南天前往皇宮,而楚嬋則回到了太子府,太子府的人對楚嬋十分熟悉,也未曾阻攔,楚嬋直接進入了千羽閣,進入千羽閣就見慕淺畫在院中散步,楚嬋原本擔著的心也鬆了一口氣。
「淺畫。」楚嬋走到慕淺畫身邊,輕聲喚道。
「沒進宮嗎?」慕淺畫停下腳步,看向楚嬋問道,相較於之前,楚嬋臉色好了很多,臉上也少了些許的冷漠,南楚雖丟了半壁江山,但除了楚南天之外,還沒有繼承江山的人選,但她卻從楚嬋的眼底看到了堅定。
「議和之事,我不想干預,我此來,想與淺畫告別,人生只有一次,我想儘力的再愛一次,哪怕會丟了性命。」三日下來,昔日的愛意又從她心中泛起,還當真是應了慕淺畫那句話:沒有愛,就沒有恨,因為愛的很深,所以恨的更痛。
「你決定了就好,我為你高興。」慕淺畫握住楚嬋的手道。
幾日相處下來,楚千嵐的大度也超出了楚嬋的
出了楚嬋的而意料之外,她和楚南天的關係,楚千嵐並未阻止,甚至楚千嵐還說只要她想,待和平協議簽訂之後,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來洗去昔日的罪孽。
「謝謝,恨很沉重,原諒之後,才發現原來可以如此輕鬆,楚千嵐對我父母做出的事情,我無從評論,但畢竟是上輩子的恩怨,都過去了,如今就算我是他名義上的皇妹,我依舊要坐上皇后之位,且是獨一無二的皇后。」楚嬋十分堅定的說道。
「你既然做出了決定,我就再送你一份禮物吧。」慕淺畫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牌,遞給楚嬋道。
「這個是…」玉牌上刻著一個慕字十分顯眼,這是慕王府身份的象徵,這塊玉牌,楚嬋見過,但卻與慕淺畫那塊有所不同,上面刻著她的名字。
「和平的保障,天聖與南楚聯姻,慕王府的義女嫁給南楚太子妃為妃,雙贏,但用不用看你自己。」無論將來如何,慕王府依舊地位顯赫,若楚南天娶了慕王府的義女,天下人也無話可說。
楚嬋明白,慕淺畫之所以給他玉牌,完全是為了她著想,南楚丟了半壁江山,薛國公是皇甫雄的人,企圖顛覆南楚江山,至於楚翔心思狠毒,南楚代后更是恨她入骨,慕淺畫當她是朋友,所以給了她一份保障,有這個玉佩在,將來一旦有事情發生,慕淺畫就不會置身之外,只是如今赫連殤下落不明,但從慕淺畫的神情來看,只怕事情遠不止如此簡單,所以慕王府並未以太子府的名義,而是以慕王府的名義,畢竟放眼四國,慕王府的顯赫絲毫不遜色於一個太子府。
「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慕王府的義女。」楚嬋接過玉牌,笑著說道,慕淺畫言語間雖是為了兩國和平,但實際卻是因為她。
「辛月,將此事告訴爹爹。」慕淺畫立即對辛月吩咐道,趁熱打鐵,時機正好。
「是,大小姐。」辛月立即領命道。
「綠蕊,去伺候嬋兒換一身衣服,戴上面紗進宮。」好在今日宮內之人,對於楚嬋的容貌並不熟悉,換身衣服,再換個裝,只要面紗不摘下,楚嬋便是慕王府的義女。
「淺畫,是不是太著急了些。」楚嬋微微低頭,臉頰通透的問道。
「嬋兒,今日是最佳的時機,這場聯姻會受到天下人的祝福。」慕淺畫牽著楚嬋的手,向著閨房走去,她的衣服很少是正裝,綠蕊正拿著一身粉色的錦繡長衫走過來,慕淺畫不喜歡粉嫩的少女色,但楚嬋穿正好,兩人的身形也差不多。
「淺畫,我…」楚嬋微微低頭,想起南楚,她心底還是有些害怕,楚南天為了舍了半壁江山,對這份愛,她沒有懷疑,但想起南楚的一切,她心中依舊存著隱憂。
「在羽城的這些日子,我一直讓人煎藥,給你調養身子,如今你的身體已無大礙,只是若懷孕,需要格外小心,將來若有任何事情,可以傳信給我。」身為醫者,觀察是基本,楚嬋的心思很容易猜,她一直在為楚嬋調理身體,只是楚嬋之前心已死,所有她一直沒有說出來,楚嬋雖已經痊癒,但若懷孕依舊需要格外注意,相較於常人,楚嬋受孕的確困難些,但兩個相愛的人,她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可以嗎?」楚嬋有些不敢置信的說,在慕王府也好,在太子府也好,的確每日都有人給她端上藥,她從來都是直接喝下,卻從未問過藥效如何?此刻滿心歡喜。
「淺畫,送我兩句臨別贈言嗎?」不知為何,楚嬋總感覺此次分別之後,只怕再難以見到慕淺畫了,這是她心底的感覺,雖為說出來,但這個感覺卻特別真實。
「人心複雜難測,宮牆之內,更是不例外,你從小生活在宮牆之內,我能送你的只有四個字:別太仁慈。」南楚代后是個人物,她雖沒怎麼交手,但代后的心思不僅難測而且毒辣,楚嬋雖是浴火重生,但人在幸福的時候,就會變得仁慈,身居後宮,慕淺畫希望楚嬋丟掉仁慈這兩個字。
「恩,我記住了。」楚嬋微笑的點了點頭道。
打扮好了之後,慕淺畫派了兩個丫鬟同楚嬋一同進宮,一身粉色長紗裙,白色面紗,妝容素雅,但卻透著貴氣,與慕淺畫不同,楚嬋的身上多了一股柔和。
「小姐,嬋兒這條路很長。」楚嬋離開后,綠蕊真心的說道,愛之一字,不在於選擇,而在於緣分,就算慕淺畫給了楚嬋身份,但南楚滿朝大臣,未必買賬,這個身份護的了楚嬋一時,卻護不了一世。
「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很堅強。」楚嬋能夠再一次接受楚南天,不僅是以為你楚南天的付出,也不是因為她依舊愛的很深,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能夠放下仇恨,十分不易,若是她,未必能夠做到,有時候能夠放下,也是一種大度。
「或許吧。」對於楚嬋的選擇,綠蕊無法說什麼,但若是換做她,她不會再回到南楚,就算再愛,也不可能。
「巫公子進來吧。」外廳,巫賢在門外徘徊了許久,一直未曾走進來,慕淺畫見綠蕊偶爾看向外面,於是開口說道。
「太子妃。」巫賢拱手問候道,但目光卻只是看向綠蕊。
自從慕淺畫回到太子府之後,巫賢這是第一次踏進千羽閣,赫連殤下落不明,他想讓綠蕊多陪伴一下慕淺畫,畢竟如今初晴不在,初晴的事情,巫賢雖感到惋惜,也並不覺得她做錯了,但背叛終究是背叛。
「巫老打算何時提親。」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她也不能講綠蕊留在身邊一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綠蕊幸福。
「聘禮早已準備好了,太子妃同意,隨時可以提親。」巫賢大喜,不理會綠蕊瞪眼,立即應聲道。
「綠蕊,你看呢?」慕淺畫詢問道。
「小姐,下聘就不用了,羽城太遠,無聲谷也太遠了些,來來回回折騰也太麻煩了,我想過了,小姐為我主婚可好。」綠蕊看向慕淺畫道。
如今赫連殤已經回來了,雖然知道的人只有之前在書房的幾人,但對綠蕊而言,在貴重的聘禮和嫁妝都比不過慕淺畫能親自為她主婚。
「好,你既然嫌棄麻煩,自己去太子府的庫房將早年我得到的那十顆夜明珠作為嫁妝吧,不重,也好攜帶。」綠蕊怕麻煩在慕淺畫的意料之中,但她一直將綠蕊當做妹妹,又豈會不給綠蕊準備嫁妝,那十顆夜明珠是珍品,一顆就價值萬金,抵足一百台嫁妝亦不為過。
「謝謝小姐。」綠蕊欣然接受道,不是因為慕淺畫給她的嫁妝是否貴重,而是因為慕淺畫的心意。
「若無意外,幾日內我們便會離開,巫公子也可以同時庄中準備。」慕淺畫看向巫賢道。
「是,多謝太子妃。」巫賢喜笑顏開的說道,十顆夜明珠巫賢也有些意外,畢竟天聖皇宮都未必有十顆夜明珠,足以見得慕淺畫對綠蕊的喜歡。
太子府內,氣氛一片輕鬆,朝堂之事,暴風雨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