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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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會也在這裡?玲瓏眼珠轉了轉,這要是實話實說吧,挺沒面子的;要是說謊話呢,可就沒法子求他幫忙了。畢竟一直在這裡傻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得想法子回家呀。別的先不說,單單爹娘得知女兒被扣在周王府後的那份焦急,就不是頑的。

「你猜呀。」玲瓏笑的天真無邪,「我現在又不周王府的客人,又不是周王府的囚犯,你猜猜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呀?」

她已經開始抽條長個子了,身材苗條秀麗,臉蛋卻還是稚嫩的很。這會兒她一臉純真笑容,笑嘻嘻露出一口編貝般的小白牙,看上去就更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了。

跟在白衣少年身邊的兩名內侍嘴巴都張大了。眼前這小姑娘何許人也,竟敢叫他「王小三」,還敢讓他「你猜你猜」。你猜你猜,跟小孩子似的,他是逗小孩子玩耍的人么?

白衣少年作沉思狀,「既不是客人,又不是囚犯,那是什麼呢?這個問題可太難了,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小鈴鐺,我回家想想,或許明天後天便想起來了。」轉身要走。

「哎,別走別走,千萬別走。」玲瓏慌了,顛兒顛兒的跑過去,諂媚的笑,「別走呀,我一個人在這兒坐了半天,快悶死了。你要是真走了,我或許會悶死在這兒,你這麼善良這麼好心這麼仁慈這麼和藹,一定不忍心看著我悶死的,對不對?」

玲瓏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滿是期盼。

被人器重、依賴的感覺還算不壞,白衣少年被玲瓏殷切的央求著,也就不走了,隨意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玲瓏剛才呆的那屋子是在樹叢、花叢間的,出了屋子就是林間小徑、花圃,花圃旁放置著光潔的石頭圓桌,圓桌邊置著六張圓石凳,圓桌和圓凳用的是同一石材,白底淡清紋,雅緻可愛。玲瓏見王小三坐下了,心中大定,在他對面坐下,嘆道:「『白石何鑿鑿,清流亦潺潺』,這裡風景可真是很好啊。」

一邊嘆息,一邊暗中琢磨,該怎麼跟這王小三開口求救好呢?直接了當的說,恐怕不一定能行吧。王小三能不能救是一回事,肯不肯救又是一回事,我和他見過一次面而已,那次他幫了我的忙,可是幫的很不痛快,要我求他才行。上回是殺只瘋狗,他只要點點頭,清松小廝就直接出手了,瘋狗應聲倒下,對他來說連舉手之勞都談不上,點點頭的事。這回不一樣,我是被周王召過來的,周王是什麼性子、什麼脾氣,和他是什麼關係,我統統不知道。如果冒然開口卻被他拒絕了,我還能再找誰去?

還是慎重為好。

「很好,可以長住。」白衣少年唇角含笑,聲音輕飄飄的。

我說這裡很好是客氣話,不是要長住!我自己有家,才不要在這裡長住!玲瓏正在犯愁,聽他說話這般煞風景,用控訴的眼神看著他,生氣又委屈。

白衣少年見她好像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看上去很是可憐,語氣淡淡的道:「小鈴鐺,我每回見你,你都很狼狽。一回推翻書架,一回遇到瘋狗,這回是陷在周王府出不去了吧,比前兩回更甚。」話里竟有幸災樂禍之意。

玲瓏瞪大眼睛看著他,「喻家風平浪靜溫馨和睦,我日子一直過得順順噹噹。可是只要遇著你,我就沒好事了。王小三,都怪你!」憤而站起身坐到白衣少年身邊,抓住他的衣袖,跟他不依。

兩名內侍快站不穩了。這小姑娘誰家的?怎地一點規矩不懂,這就抓起他的衣袖來了?他……他竟然沒發火,竟然一動不動……

玲瓏迅速暼了內侍一眼,湊近白衣少年急促的小聲說道:「哎,王小三,我不知道為什麼被周王殿下叫到王府來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不管不問的。你最好了,你是世上最英俊的少年,最能幹的少年,是我的大救星!你想個法子救我出去,好不好?」牽著少年的衣袖,大眼睛中滿是央求之意。

白衣少年揚眉,「王小三?」

小鈴鐺你這是求人的樣子么,王小三?

玲瓏呆了呆,恍然大悟般,「三郎,不是,三少,王三少。」湊近白衣少年,臉上綻開一個誇張的笑容,好像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趨炎附勢、阿諛奉承、巴結逢迎,全表現在這個笑容里。

白衣少年手裡出現兩個鋼球,嫻熟的把玩著,「小鈴鐺,叫我三少的人何其多,不差你一個。」

玲瓏瞅著他手中兩個靈動的鋼球,納悶,「不叫你三少叫什麼呀?我只知道你姓王,排行第三,又不知道你的名,更不知道你的字。如果知道你的字,我稱呼你的字好不好?親近,不見外。」

白衣少年掃了玲瓏一眼,施施然站起身,看樣子是要走。

玲瓏忙上前牽住他,「三哥。」她討好的叫著「三哥」,滿口諛詞,「你這般玉樹臨風倜儻洒脫貌似潘安顏如宋玉形貌昳麗氣宇軒昂風神俊秀美如冠玉翩然俊雅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白衣少年雖不是什麼心地慈善之人,見她這樣,倒也不忍心,「小鈴鐺,你先緩口氣再說。」

真要誇我你也用不著這麼一口氣說下去沒完沒了吧,這是想把你自己憋死還是怎麼著。

玲瓏聽話,驀地停住,憋的眼淚都出來了。

眼淚汪汪的瞅著白衣少年,可憐巴巴,「三哥,我爹我娘不見我回家,會擔心死的。三哥你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

白衣少年揚手止住她,「行了,過會兒我出府的時候帶上你。」

玲瓏大喜,「這周王府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么?想帶走誰便帶走誰?你一定和周王很有交情了,對不對?真好,太原王家果然實力雄厚,不同凡響!」熱烈的拍著馬屁,言辭由衷。

白衣少年不以為意,「什麼交情不交情的,王家從塞外才運回千匹良馬罷了。」

「哦,原來如此。」玲瓏恍然。這個時候馬匹還是很金貴的,尤其是塞外的良駒,並不易得。周王既然有意于軍事,那必定不能忽視騎兵,需要源源不斷的寶馬良駒。王家能為朝廷買馬,王三郎在周王府備受尊崇,也就不足為奇了。

「你在這裡都沒人看守,可見你不重要。」玲瓏正為能出周王府而激動,白衣少年輕飄飄的說道。

玲瓏被他說的居然有些下氣。可不是么,連個看管的人都沒有,太輕視我了。

雖有些沮喪,可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玲瓏眼巴巴的瞅著他,目光殷殷,「三哥,你什麼時候走呀?」

趕緊走吧,我爹我娘在家裡會擔心的。

白衣少年徐徐走至花圃前,伸手拈過一枝芍藥花嗅了嗅,「等我心情好了,就可以走了。」

敢情他這會兒是不大高興,要在這兒散散心。什麼時候高興了,就可以驅車出周王府。

玲瓏認命的輕輕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笑的很討喜,「哎,你知道不,我這回陷身周王府是拜誰所賜?鶴慶侯府的一位姑娘啊,宋副指揮使的千金,宋長慶大小姐。她可神了,順手就能掉個帕子,這帕子還能準確無誤的飄到旗竿上。」把茶樓前那一幕繪聲繪色的講了出來。

白衣少年聽她講到帕子在空中飄來飄去,飄來飄去,最後就相中那旗竿,執意落到旗竿上,嘴角微不可見的翹了翹。在她眼中,連方帕子也好像跟人似的,有所思,有所想。小鈴鐺,聽你說話很有趣。

兩名內侍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退走了,外面只剩下玲瓏和白衣少年兩個人,安寧靜謐。

白衣少年一直不怎麼笑,玲瓏心中便有些著急。王小三啊王小三,你不笑就是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你就不出周王府,你不出周王府就是我也走不了!我如果再不走,家裡不得炸了鍋啊。

玲瓏越急,越想不到什麼好笑話,越想不到什麼有趣的人和事。

其實人大多如此,心裡有事的時候,笑話都講不好的。

玲瓏心中恨恨,「宋長慶你個壞蛋,你闖了禍,卻拉我下水!」拉過王小三的衣袖,天真的看著他,「三哥,你知道一個姑娘家若喜歡上男子,會怎樣么?你肯定不知道對不對,我知道呀,我今天便看到了。」把宋長慶的帕子之所以能飛到旗竿上,歸結為宋長慶對周王殿下的痴情所致。

白衣少年見她開始口不擇言的胡扯,心中好笑。

算了,這時候街上的人潮應該漸漸散去,車輛大概能通行了。出府吧。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玲瓏一臉鄙夷,「雖然是痴情所致,不過這法子真是笨死了好么?做什麼要帕子要飛到他車駕上呀,有什麼鬼用!」

數片芍藥花瓣隨風墜落枝頭,白衣少年伸手接住,隨口問道:「小鈴鐺,若換了是你,該當如何?」

玲瓏得意,「我才不會像她那樣瞎折騰呢,我很直接的,不拐彎磨角!」四下里瞅了瞅,見除了自己和王小三之外再無他人,擼擼袖子,不懷好意的笑起來,「我若見了小周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惡狠狠的撲過去……」

小周周,小周周,白衣少年也凌亂了。

「撲過去做甚?」他定了定神,謙虛請教。

「還以為你知識淵博見多識廣見解不凡呢,連這個也不知道。」玲瓏很是不屑,「撲過去能做什麼,當然是把小周周撲倒、吃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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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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