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很好,你的理解比我想象的還要到位。」原本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在聽完那名歌舞伎的翻譯后,臉上的表情終於有所軟化。「雖然是老毛子,但是至少也是懂得欣賞的老毛子。滇光你來帶他們逛一下劇場的後台,順路解釋一下鳴神的劇情,和他們要演的片段大意。」
被稱為滇光的歌舞伎大聲回了句「是!」之後,他半鞠躬的退回了我們身邊,然後伸出手示意我們走向練習室的門口。「我會一邊帶你們了解一下現代歌舞伎後台是如何運作的,一邊和你們解釋一下今天你們要表演的節目片段。」
「好的,多謝。」雖然對接下來又要忙些什麼有些一頭霧水,但是我還是掛起了人畜無傷的笑容回道。帶著狄龍跟在他的後面,在歌舞伎座的後台里晃悠。
上了年紀的建築總會給遊客一種別有一番異域風情和高雅的藝術感受,路過身著和服的形形□□的男人,給被稱為滇光的年輕歌舞伎鞠躬問好,更是體現出了他在整個劇團又或者說行業中的地位。
「歌舞伎演員都是男性,但是歌舞伎表演的劇目卻或多或少都會有女性角色出現。所以就因此形成了日本歌舞伎獨有的『女形』變身藝術。『女形』所扮演的女性並不是追求一種女性的真實性,它追求的是一種從男性角度體味到的女性抽象感。」
推開一個門牌上寫著『女形』字樣的服裝間大門,進去就是琳琅滿目的女式和服和假髮髮飾。滇光指著可以說是女人天堂的這間房,對我們開口介紹道大門口那兩個漢字的意思。聽了他的解釋,我倒是對為什麼他演出的女性角色不會讓人覺得很彆扭,有了直觀的了解。
「簡而言之,它追求比現實生活的女性顯得更加真實的女性憧憬,創造一個環繞在男性與女性的□□邊緣之間的夢幻般、更參透人性的戲劇感。用歌舞伎行話來表示,就是『色氣』的意思。」滇光一邊帶著我們走近了一套擺在正中央架子上的服飾,一邊繼續說道。
『師哥!原來你在這裡啊,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一個突兀得有些風風火火的男聲從我們身後傳來,打斷了滇光的解說。我注意到他擰起了秀氣的眉向我們身後的人,不快的向我們身後的人看去。然後又聽到那個人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句。『額…你在忙么?抱歉…』
『龍也,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是毛毛躁躁。你難道不知道你一整天在後台跑來跑去,已經引起了師傅的不快么?離開這裡,等我事情做完了就會去找你。』滇光用日本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然後那個眉目英朗、個頭高大的男生腆著臉沖我們鞠了一個躬又飛快的跑開了。
奇怪的關係。看著這兩人的互動,我的嘴角不動聲色的勾了勾,有些興味。直覺告訴了我雖然著兩人還沒有察覺,但他們在情感上,似乎並不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呢。
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后,滇光終於開始從女形引入了我們將要表演的劇目片段。
「你們將要表演的劇目叫,而這套紅綠鴛鴦振袖和服就是你們之中一個要穿上的衣服。在練習完成後,你們會被完整的著裝打扮一次在觀眾面前表演一回。另外,你們要表演的片段,其實就是師傅讓你們觀摩的那一段。」
撫摸著面前紅木衣服架子上那似乎頗有年代,看起來典雅昂貴的戲服和髮飾,滇光的目光分外柔和。他用熟練的英文將這個故事的特點和劇情徐徐道來。
「作為女形的印象最鮮明的傳統戲目,其情節描寫的是一名出家僧侶『鳴神上人』被天宮派遣的美女『雲中絕間姬』誘惑,墮落*失去法力,喝得酩酊大醉。最終被雲中絕間姬乘機割斷了把龍神封印的繩索,使得解救萬民百姓的甘露從天而降的故事。」
「雲中絕間姬用女色媚態勾引鳴神上人的時侯,鳴神上人會情奈不住地開始觸摸她的身體。」滇光說到這時頓了頓,然後左右打量了一下我和狄龍,接著說道:「我相信這一點你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就算不接受也不用擔心,因為我們選擇的片段,只是一段簡單的勸酒戲而已。」
「在雲中絕間姬得手之後,她會開始以各種借口勸酒灌醉鳴神上人。這個場面的雲中絕間姬需要表現出充滿女人的性感,和妖艷絢麗感覺。但是我覺得對你們來說,師傅的要求會放到說對台詞就行。」滇光說著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兩卷台詞單,向我們遞了過來。
接到手中展開一看,這份寫滿整張a4紙的台詞既有日文也有羅馬音注音。這是一份大概有十分鐘戲份的台詞本。
「我會建議你們先把台本背好,然後到剛才的練習室找我。我會指導你們一些簡單的動作,動作不會很難。」滇光笑了笑說著,臉上有著不太明顯的鬆了口氣的表情。雖然看起來很有擔當的樣子,但明顯他還是年紀不大的男生。
與我們鞠躬道別之後,我注意到他離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估計是去找剛剛被他趕走的男生去了吧,而我和狄龍則被留在了這間服裝間里背台詞。
「布萊恩。」狄龍在滇光帶上門離開口,終於開口說話了。
「嗯?怎麼?」我抖了抖手上的紙張,將另一份向他遞過去。
「他剛才究竟說了些什麼…」狄龍木著臉結果了台詞本,然後語氣分外無辜的問出了這句話。
口音真的有那麼重么…那個日本人的英語只有日本人能聽得懂的都市傳說終於在狄龍身上應驗了?雖然把r發出l的音卻是很難讓人理解,要不是以前我曾經有認識的日本留學生朋友,估計我也會一頭霧水。
想了想我決定用一句話簡單的概括一下,以狄龍能理解的形勢,而不是那種太過藝術的表達方式。「劇情說的就是一個女的用美人計完成了一項任務,而我們要演的是灌酒的一段。你扮男的,坐著說台詞就好,沒有跳舞不用擔心。好了,開始背台詞吧。」
我注意到跟拍我們的攝影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古怪表情。貌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著又太難受的感覺。
因為有了羅馬拼音註釋,背東西對於我和狄龍來說其實並不算太難。花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背誦,我們互相來回對答了幾次沒有遺漏了,這才決定前往剛才的練習室開始表演練習。就在我們走出服裝間的時候,迎面就碰上了佐伊和喬瑟夫倆姐弟。
「嗨,看來我們的選擇都很像嘛。」我笑著沖他們揮了揮手,給他們帶路的是之前在練習室里見到了其他圍觀群眾中的一人。比起滇光來說,英文說得有些吃力。「希望你們在之前給他們說過你們是兄妹關係哦,否則拿到的劇本可能會很尷尬。」
回應了我的招呼,聽到我的後半句話后喬瑟夫黑了臉說道:「不用說了,我們拿到的也是這個本。只不過佐伊她死都要演鳴神上人,要我去演那個什麼雲中姬!」
「哈哈哈哈!」佐伊看著高了她半個頭的弟弟,得意的笑了笑對我揮了揮手上的台詞本。「要是我演雲中姬的話,感覺不久太奇怪了。喬瑟夫你來演的話,尷尬感還能降低一點,有點小時候扮家家酒的感覺。」
「你們不知道吧?」佐伊眨著眼看了弟弟喬瑟夫一眼,戲謔般的說道:「小時候他和我一起玩的時候,大家都喜歡讓他扮演被騎士拯救的公主呢!我記得傑克和比尼不是為你打起來過么?哈哈哈哈哈!」
「閉嘴!佐伊!!!」喬瑟夫臉上染起了一抹羞紅,手舞足蹈的去捂佐伊的嘴巴。未果之後開始拚命推著對方遠離,「咳,我們先跟著這小哥逛一圈去背台詞啦。待會見!」
「待會見。」我笑著擺了擺手看著他們快步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極速前進中遇上的形形□□的人和事,已經讓我很久沒被布萊恩的反面人格影響了。就好像弟弟德克斯特的事情就像最後的一個結,解開之後我對自己的心理控制越來越輕鬆。
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上帝的補償吧,與狄龍一起環遊世界的契機被我抓住了,而一切只會變得越來越好。
另外,「我的腿都跪麻了,一定要全程這麼跪坐著么?」練了半小時的表演,我在狄龍的攙扶下好不容易站穩,差點沒軟成一條水蛇掛在他身上。
「是的,日本女性的傳統跪坐姿勢,臀部必須抵著後腳跟。腳背放平緊貼在地板上,而你在這一段表演中的移動,只能用膝蓋跪著移動。像小碎步一般,記住必須保持著上半身的挺直。」吃完飯帶著之前那個有些不羈的男生給我們做指導的滇光,認真嚴肅的說道。
「要知道你換上了振袖和服之後,不想要雙腿叉開那麼難看的樣子被記錄在電視節目上吧?」滇光的表情頗有他師傅那個小老頭的風範了。
「狄龍,你真好命。」我苦笑著沖扶著我的木頭抱怨了一聲。「對了,你怎麼不說話?」
「台詞太繞口,舌頭麻了。」比起平時更低氣壓的語氣,狄龍扶著我重新坐下,讓我靠坐著他休息。
「知足吧,沒看到剛才選擇去吊威亞失敗的特維斯和薇拉,灰頭土臉的跑到了這裡么。不懂堅持客服困難的傢伙,待會有得他們好受。」我側著身子靠在狄龍的肩膀上,在滇光和那個男生奇怪的目光打量中說道。
剛才在我們練習的最後階段,特維斯和薇拉走了進來。他們來那麼晚明顯是因為在傑尼斯舞台劇那邊吊威亞失敗,想來這邊碰碰運氣吧。可是在看到我們倆個還在練習的時候,臉色就黑了下來。估計意識到了這一次的繞路任務都不是好相與的。
他們吵了一架,是不是要再回到吊威亞的地方繼續練習。但是因為特維斯擔心路上耗費的時間太多,最終還是決定了在這裡試一試。
「好了,你們的練習在我看來已經很完美了。下一場的表演將在三十分鐘之後開始,和我一起去更衣室換上演出服裝吧。」滇光站起來笑著對我們示意道,「比起坐在這裡聊天,你們應該更加想要儘快完成任務吧?」[綜英美]心理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