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下來（一）
「很長一段時間裡，大家對搖滾樂的印象就是披頭散髮，穿著稀奇古怪的服裝，挎著各種樂器，在舞台上又蹦又跳，並嘶吼著讓人聽不懂的歌詞。
但風華唱片新人歌手張皓軒的這首《真的愛你》，卻完全沒有這些問題，旋律充滿激情，歌詞樸質又淺俗易懂，沒那麼多花式唱腔，只有對自己母親的真摯感情，分外動人。
據說這首歌還是張皓軒親自作詞作曲，蟄伏了幾年的風華唱片，雖然剛剛經歷了藝術總監出走的動蕩，但馬上推出如此有實力的新人歌手，還是不容小覷的……」
讀到這裡，劉為義停了下來，開始哈哈大笑，非常的暢快。高耀輝坐在他對面，依然板著臉，但眉宇之間還是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當《真的愛你》在電台大紅，還帶動了甜美生活這個節目的收聽率節節上漲的消息傳來，公司原本因為衛坤出走而鬧得惶惶的人心，馬上就安寧了下來。
聽起來似乎很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儘管《真的愛你》只是一首歌，想要讓公司扭轉下滑局面還需要做很多事情，而且下滑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這首歌的大紅的確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希望。
希望是個很奇妙的東西，逆境中只要看到一絲希望，都能振奮起人心，而順境中看到更多更大的希望，則有可能還沒達到目的，內部就已經先混亂起來了。
「那裡吃裡扒外的東西，現在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劉為義又舒暢的說道，並揮了揮手中的雜誌，「你這個音樂評論人的朋友還挺會寫，要多謝他了。」
「他只是實話實說，阿軒這首歌的確非常不錯，」高耀輝想到什麼難得露出個笑容，「我聽說百代那邊對衛坤很不滿，沒有將阿軒帶過去，尤其是聽說阿軒還去百代面試過……」
「你那個歌手……阿軒，還去百代面試過？」劉為義忍不住問道。
「是啊，」高耀輝點了點頭，「聽說是有人推薦給汪卓英，但是他沒看上。」
「這下是真的撿到寶了，」劉為義喜笑顏開，「百代挖了我們的人，卻沒想到他們看不上的人，比挖走的這些還有價值。」
高耀輝皺了下眉頭，想要提醒自己的老闆，是衛坤主動倒向百代，而不是百代挖他過去的，但是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劉先生，我們現在……」正當他打算說正事，敲門聲卻響了起來，而沒聽到他的話的老闆，也第一時間叫了進來，於是張皓軒就從外面進來了。
「劉先生，你找我？」這個年輕人的臉上，依然掛著那副得體的笑容，似乎非常懂規矩，讓人不知不覺心生好感。
「阿軒是吧，真是不好意思，你進公司都一個多月了，我們還是首次見面，快坐。」劉為義笑得頗為殷勤，一點也不像個老闆。
「謝謝，劉先生。」張皓軒點了點頭，在高耀輝旁邊的椅子坐下。
「別那麼生分，叫我義叔就行了。」劉為義揮了揮手，「你現在可是風華的大功臣。」
高耀輝忍不住想要捂額，對看過來的張皓軒點了點頭，後者隨即回答道：「好的，義叔，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
「別這麼說，要不是你這麼出色，我們風華就真的問題大條了，」劉為義笑眯眯的說道，並看了高耀輝一眼，「那麼，《真的愛你》這麼受歡迎，我們也應該考慮為你推出一張專輯了。」
「現在嗎？」張皓軒有些驚訝，「不再發兩首新歌嗎？會不會……會不會太快了點？」
那激動的，又有些擔心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不會不會，」劉為義擺了擺手，「發行的單曲一旦紅了，接下來就準備專輯，都這樣，一點都不快。」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看了一眼高耀輝才又道：「不過，有件事需要跟你說一下，我希望你能和公司重新簽一份合約。」
「怎麼了？那份合約有問題？」張皓軒不解。
「當然有問題，衛坤那傢伙為給公司下絆子，故意將這份合約的條件壓得非常低，這顯然是不對的，所以我們要重新簽一份，更適合你的合約。」劉為義解釋的說道。
「你有才華，人也聰明好學，我和劉先生都希望能將你留在風華。」高耀輝在旁邊補充的說道。
「那麼，我能看看新合約嗎？」張皓軒思考了片刻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劉為義當即將一份文件從抽屜里拿了出來，遞到了他的面前。
張皓軒正要翻看，高耀輝卻攔住了他：「還是拿回去看吧，阿軒，拿回去找個律師，和朋友一起慢慢看。」
然後不顧劉為義的眼色繼續道：「有什麼問題可以給我電話，有什麼不妥可以和我們談，有什麼想法也要告訴我們。」
「好的，高老師，謝謝你和義叔。」張皓軒說著又想了想，「暫時沒有別的想法，不過我希望新專輯能由高老師全權負責。」
他說著看向了劉為義，劉為義愣了兩秒，露出猶豫的神色，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沒問題，當然是耀輝來了，除了他還會有誰合適呢？」
「那我先回去了。」張皓軒有些高興的站起來。
「我跟你一起出去，」高耀輝跟著站了起來，眉宇間隱隱有失望的神色，劉為義之前那點猶豫他應該是看到了的，「這兩天好好調整自己，新專輯雖然已經立項，但還不是馬上開工，你有很多時間休息。」
「好的，我會的。」張皓軒點點頭，又對劉為義欠了欠身，隨即和高耀輝一起出去。
劉為義動了動嘴巴，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最後只是有些惱火的抓了下腦袋。
「謝謝你，阿軒。」從辦公室里出來后，高耀輝對張皓軒這麼說了句。
張皓軒愣了下，但馬上笑了起來：「你教了我很多啊，高老師，而且《真的愛你》這首歌沒有你肯定不會這麼完美。」
高耀輝呵呵笑了下，隨即換了個話題，「對了，商業電台那邊發來邀請，希望周三晚上你能去雷霆新歌新地帶節目組做個訪問，記得養精蓄銳。」
「上節目做訪問啊？」張皓軒想了想，「我要準備點什麼嗎？」
「只是一些很簡單的訪問，比如你為什麼寫這首歌之類的。放心，上節目之前，公司會和電台進行溝通的，你只需要回憶下，看什麼可以拿出來說的。」高耀輝簡單的解釋道。
然後他皺了皺眉頭：「雖然說這話可能還有點早，不過有空的話，還是找個比較親近的人做助理吧，可以幫你處理很多事情。」
「我知道了，高老師，謝謝。」張皓軒再次道謝，然後和職員們打著招呼離開了公司。
來到外面，陽光一如既往的明媚，就好像在昭示著什麼。張皓軒面對晴朗的天空伸了個懶腰，不疾不徐的往重慶大廈的方向走去，他在那裡還有個約會。
不過，在過了兩條街之後，一輛車從後方行駛過來放慢速度，靠在了他身邊。
「阿軒，有空和我聊幾句嗎？」車窗降下去之後，一個人探頭出來問道。
「衛……衛先生？」停下的張皓軒露出意外的神色，車裡坐著的人赫然竟是數天之前從風華離職，帶人轉投百代的音樂總監衛坤！
「只是幾分鐘，不會耽誤你太久。」衛坤笑著說道，看上去很平靜。
「嗯……」張皓軒猶豫了下，「這裡似乎……」
衛坤當即招呼車子停下，開門走了下來：「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坐，你也可以到我車裡來，想去什麼地方我可以送你。」
說到這裡他停下觀察了他幾秒，然後才又道：「或者我們邊走邊談？」
「還是邊走邊談吧。」張皓軒笑了下，似乎鬆了口氣。
「好吧，」衛坤做了請的手勢，「我也不跟你廢話，阿軒，有沒有興趣到百代來？」
張皓軒不由愣住了，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被他直白的問話驚住了。
「我知道，風華那邊現在肯定都說我衛某人吃裡扒外，」衛坤沒等他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我沒興趣辯解，風華自己內部一堆爛事根本不用說，隨便打聽下就知道了。」
然後他看著他，似乎很誠懇：「不過我要向你道歉，我的確對你看走了眼，如果當初知道你能唱又能唱，我肯定會動員你一起去百代，就算汪卓英拒絕過你。」
張皓軒沒有開口，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衛坤也就繼續說了下去：「當然，現在也不晚，風華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有才華的歌手，百代這種大唱片公司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你看，當初我將陳佰強推薦給他們，現在陳佰強已經是他們的一線歌手了。」
「你推薦陳佰強去的百代？」張皓軒睜大眼睛有些吃驚。
「沒錯，」衛坤露出一絲笑意，「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曾說過，趙閏勤建議風華簽下陳佰強，但風華沒有答應。事實上，我是知道陳佰強的才華的，但我同時也知道，他要是和風華簽約，成就會非常有限，所以我私下裡將他推薦給了百代。」
「結果如何，你應該看到了。」說到這裡他雙手一攤，然後深深的看著他，「到百代來吧，阿軒，風華的那份合約是我特意給你開的，那時我要走了，不能將新人綁在這艘要沉的船上，無論他是否有潛力。所以，你要違約很容易，那點違約金百代完全可以給你出，過來幫我吧，阿軒，你會成為下一個陳佰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