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黛玉孤身返人間

黛玉依稀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回憶著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她看到師太耳邊的那顆紅痔，方回想起來。她是冬姨。

「冬姨？真的是你嗎？」

師太笑了，「你想起來了？想起來就好！」

黛玉此時很想哭，但是沒有眼淚。她記起以前，眼淚總是多。可現在······

「黛玉，是不是肚子餓了。我去找東西給你吃。」

師太沒有讓黛玉起身，她出去了。四周都是田地，她看看也沒有人，只好在離破廟不遠的地方挖了一窩紅薯。回去用井水洗了遞給黛玉。黛玉看看冬姨，接過來，咬了一口。長這麼大，第一次吃生的山芋。很甜很脆很好吃。

「冬姨，你也吃呀！」

「我不餓，你吃吧。好久沒有吃東西了！你先吃點墊墊，回頭我給你要點熱飯吃！」

黛玉吃了山芋，不鬧了。她此時感到身體並不那麼虛弱，有了精神。

「冬姨，不用去要，我已經飽了，這個真的很好吃。」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冬姨救她的事，「冬姨，怎麼這麼巧？偏偏就讓你遇上了。救了我，我該怎麼辦呀，這裡離賈府有多遠？」

「你想回賈府嗎？」師太問。

黛玉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回去，他們都認為我死了。我要回去了，把誰嚇著了，豈不是我的罪過！冬姨，我該怎麼辦？」

師太看著黛玉，心裡不忍。她把黛玉擁入懷中。大小姐只是讓我把她帶回人間，具體怎麼辦，她也沒有說，我不能幫她！

師太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了，如果不走，玉帝馬上會派人來把她拿回去。

「黛玉，你聽我說。我呢還有重要的事情，可能馬上要走了。有幾句話我要跟你說。你呢要記住，你要好好地活著，知道嗎？你媽媽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以後一個人，再不可耍小性子了。生活都要靠你自己，大家都知道你已經死了。如今只剩下紫鵑，也只有她知道你活著。紫鵑已經從賈府出來，她具體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找著她，也可搭伴兒過活。」

黛玉聽說，雙眼垂下。她也不知道怎麼生活。在賈府，她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如今紫鵑若在，她倒是有主意的人。可是到哪裡去找她呢？

天色向晚，廟裡也沒有燈。師太讓黛玉睡在那張破席上，自己打坐練功。

過了下半夜，黛玉睡熟。師太知道該是自己走的時候了，她不能坐等玉帝拿人，她要想法去跟賈敏回復。下面該怎麼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這之後，關於賈敏以及師太的事，後面再敘。

且說黛玉第二天起來。卻不見了冬姨。她廟前廟后都找了個遍，沒有。她也沒有見冬姨的包裹。黛玉明白了，冬姨這是走了。下面就剩自己了，該如何活著，這是個問題。黛玉坐在破席上，身上什麼也沒有。就連行李也沒有，僅剩身上這身衣服了。

到了小半晌，飢腸轆轆。她拿起昨天冬姨洗給她的山芋，吃了一個，在懷裡揣了一個。她想，不能再這裡乾等著，她要想辦法學會生活。

黛玉出了廟門，順著路往莊上去。她不知道這是哪兒。對於她而言，哪兒都一樣，只要不是賈府和林家莊，都是陌生的。

黛玉走到莊上，就遇到第一個難題。有惡狗向她狂叫，她心裡害怕，捲縮著身子，蹲在那裡。聽到狗叫聲，從屋裡出來個老婆婆，攆了惡狗，她好奇地看著黛玉。黛玉的那身打扮，以及細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個庄稼人。

「這是誰家的小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呀？」老婆婆和和氣氣地問道。

黛玉還捲縮在那裡，看著還在不遠處的惡犬。她不敢起身。

「小姐，別怕！它光嚇人不咬人的！」老婆婆安慰黛玉。

黛玉這才試著起來。她小心地走到老婆婆身邊，她害怕惡犬再衝過來。她眼睛就沒離開過那條狗。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老婆婆打交道。她好奇而又敬畏地看著老婆婆。她的形象有點象劉姥姥，皮膚又黑又粗，滿臉皺紋。衣服也不是很乾凈，有好多天沒有洗的樣子。黛玉想到，自己也只有這一身衣服，將來也會像老婆婆一樣吧！

「婆婆，請問這是哪裡？」

老婆婆一聽，很是驚訝。這口音不是當地人。她怎麼一個人摸到這裡來啦？

「這是小王莊，小姐，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呀？你家裡人呢？」

「我也不知道！」黛玉喃喃自語，「家裡人？都沒有啦！」

這小姐怪可憐見的。怎麼家裡人沒有？那她是······

老婆婆見多識廣，心下警覺。曾經有傳言，說狐狸精會變成人，千萬不要搭理她。難道······

可是狐狸精是怕狗的呀，它一見狗是不現身的，要麼就逃跑。老婆婆自己笑了，看來自己是多疑了。

「小姐，你到這裡來有事嗎？」

黛玉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昨天在那邊廟裡，冬姨給我刨了一窩山芋吃。我不知是你們誰家的地。我沒有錢賠人家。」

「冬姨是誰呀？」

「以前是我媽媽的丫頭，她現在做了道姑。昨天夜裡，她有事走了。」

「那你還沒吃飯吧？」

「我吃了個山芋。」黛玉老實答著。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陌生人打交道。

「小姐，走，到我家裡來，我鍋里有稀飯，我裝給你吃！」

「可是婆婆，我沒有錢！」黛玉認為，吃人家東西，是一定要給錢的。她哪裡知道，鄉下民風樸實。吃頓飯哪裡會收她的錢？！

「不要錢的！」老婆婆帶著黛玉進了家門，家裡人都下地幹活去了，她把剩下的飯裝在碗里，端到黛玉面前，「就是沒有好吃的，還請小姐多擔待擔待！我們鄉下人不比你們城裡！」

「哪裡的話，我這白吃，還挑么？多謝婆婆，我吃完了，幫你幹活，算是飯錢了！」

「不用你幹活，看你細皮嫩肉的，哪裡乾的來我們鄉下活呀！」老婆婆笑著，「你能在我們這樣的窮家吃頓飯，是我們的榮耀呢。要不是有什麼難處，哪怕我們請，也是請不來的！」

黛玉喝著稀飯，直覺玉米糊糊特別好吃，很香。她並不知曉，要是在過去，她怎麼也不會吃這東西的。如今是肚子餓了，吃啥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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