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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飯菜很清淡,頗有南國口味兒,影逸寒有點吃不習慣,沒吃幾塊便放下筷子,看向身邊坐著嬌小女子。
花如墨和衣而睡,一襲白裙因為睡覺壓上褶皺,儘管身體有所恢復,還是瘦得厲害,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略顯寬大,鬆鬆垮垮的,顯出一分庸懶散慢之感。
精緻清秀的面容,左邊臉頰傷痕已經撫平,上面溢出一絲紅暈,靈動澄澈的眸子盈盈,不算靈巧的手指拿著筷子顫巍巍的,一塊一塊夾住飯菜放入口中,花瓣般的薄唇染上一層亮光,宛如抹了蜜一般,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花如墨吃了一會兒,感覺手指有些累了,放下筷子看向影逸寒。
四目相對,兩種悸動相傳。
花如墨被盯得敗下陣來,深吸一口氣,壓下撲通撲通直跳的心思,佯裝鎮定地重新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視線瞟到影逸寒放於一旁的碗筷,不覺抬眸看向他。「是不是吃不慣南國口味兒的飯菜?」
影逸寒淡笑著搖頭,心下卻道,這女子精明得很,只是看他一眼便知道心中所想,實在是沒有秘密。
拿起筷子,繼續吃著,卻感覺有點味同嚼蠟,稍一晃神,就聽得女子輕輕柔柔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沒想到南國的廚子還在王府,妾身以為他已經背著鋪蓋捲兒跑路了。」
影逸寒抬眸,望進女子含笑的眼,猶豫了一瞬,沉聲道。「花如墨……」
「王爺。」花如墨打斷他的話。
北國朝廷血雨腥風的年代恐怕即將來臨,在嫁到北國不久,她就已經聽說過北國皇子間的紛爭,雖然這樣說並不貼切,但是這皇位的確應該是影逸寒的。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比影逸軒更適合當這個皇上。
「花如墨……」影逸寒皺了皺眉頭,想要說話,嘴巴里卻被女子夾起一塊魚肉填滿,聲音悶悶的,說不出的喜感。
「我不是你的軟肋,也不會做你的絆腳石。」花如墨彎彎嘴角,放下筷子,小抿了一口水,才抬眸露出一絲笑意。
其實這絲笑是強擠出來的。
未來會發生什麼,花如墨真的不知,她也沒有十足地把握,到了真的要做出抉擇時,自己會怎樣,亦或者戰場上瞬息萬變,影逸寒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數。
但至少,現在他們兩個還活著,還在一起,便已足夠。
——我不是你的軟肋,也不會做你的絆腳石。
影逸寒沉吟片刻,細想起來倒是自己一直看不開,放不下,與之相比,花如墨倒是更有男子氣概一點,苦笑搖頭,端起被女子喝了一口的水杯一仰而盡,冷眸微微眯起,慵懶危險的眼神,像是打盹兒的獅子看向花如墨。
「怎麼?盯著我作甚?吃飽了?」花如墨移開視線。
「沒飽。」影逸寒慢條斯理地說道,聲音說不出低沉富有魅力。「但本王想到了另一種可以餵飽自己的方式。」
花如墨疑惑地看向他,還沒聽懂話中意思,人已經被打橫抱起,下意識地揪緊衣衫,喊出聲。「王爺……」
靜白和冬兒對視一眼,二人會意,連忙收拾好桌子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花如墨被放於床上,微微一愣,人已經被壓在床上,後背陷入溫軟的被褥,床榻上泛著淡淡的清香,鼻息間滿滿的都是香味兒。
「你……」花如墨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推他,宛如蓮藕的纖細手臂被擒住,略顯粗糙的大手順著細嫩的皮膚劃過,擒住並不老實的小手,十指相扣壓於身側,身體不由得伸展更加貼近冷硬的胸膛。
「你、你要幹什麼……」花如墨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驚慌而帶上一絲顫音,聽起來宛如嬌嗔,動了動被壓得緊的手腕,盈盈水眸染上霧氣,小聲嘟囔。「疼……」
這幅脆弱的小模樣,落進影逸寒的眼,下意識地鬆手,不捨得捏疼她,誰知女子的雙手得到解放后竟然推開她,往床邊縮去。
影逸寒一愣,彎起嘴角笑道。「放肆,竟敢騙本王。」
雖是說著責怪的話,動作卻被方才輕了很多,縱使女子再瘦,宛如一條滑溜的魚想從他的懷中鑽出,到底還是被擒了回來,重新壓在身下,手腕被抓緊按於床上,身體被牢牢地禁錮,動彈不得,只能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
想要說話,薄唇被壓緊,話到了嘴邊,變成一聲聲壓抑的嗚咽。
影逸寒冷凝的眼底冒出火光,理智被拋開,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喧。
他要得到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
布鞋在掙扎中掉落地上,衣衫滑至腰間,被褥折成一道道的波痕,淺粉色的床幔垂下,輕輕晃動,屋內溫度持續升高,窗外淡色的光暈透過紙窗落了一地曖昧的旖旎。
一番雲雨,花如墨感覺精疲力竭,靠在影逸寒強壯的臂膀上,男子有力的心跳隔著被褥傳進耳朵,她不覺放緩呼吸靜靜地聽,越聽心跳聲越快,稍一愣神肩膀被掰過,身邊人輕輕推推她,令她枕上自己的手臂。
花如墨抬眸看向影逸寒,但見男子冷峻的面容似有一絲彆扭,攬在肩膀的掌心已經溢出絲絲細汗。
他……是緊張?
這樣的認知令花如墨心情不覺大好,蹭了蹭男子的肩膀,一頭柔順的黑髮垂於皮膚,痒痒的令人難以忍受。
影逸寒感覺呼吸有些緊,索性閉上眼假裝睡著,誰知女子變本加厲。
二人本就靠的近,女子的皮膚光滑細嫩,略過手臂宛如觸電一般。
「你……」花如墨靠近他,薄唇微啟,輕柔的呼吸吹拂在肩膀。「睡了嗎?」
「嗯,睡了。」影逸寒幾乎是下意識回答。
說完,不覺一愣,因為太過緊張,腦子已經轉不動,沒想到著了女子的道。
睜開眼,一雙冷寒的冰眸,宛如黑寶石般的眼底暗潮湧動,看著花如墨的眼神帶上一種說不出的情愫。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不單單是單純的佔有身體,還想要佔有她的心,原來佔有了喜歡的人,心情是這樣的。
像是初嘗禁果一般,心情緊張又激動。
花如墨被盯得有些緊,下意識地垂眸扎進被窩裡,像是鴕鳥拖進沙坑一般,可愛得令人忍不住想要疼愛。
影逸寒伸出手抱緊了嬌小的身體,又害怕太過用力勒疼了她,小心翼翼地彷彿在精心呵護一件藝術品。
許久,直到天空亮起了橙紅色的晚霞,花如墨才從迷迷糊糊中醒來,以為身邊的人會離開,沒想到安靜的睡顏像是個孩子。
猶豫了一瞬,伸出手去勾畫冷峻的臉部輪廓,卻在中途被大手握住,放於胸前,抬眸撞入一雙冷魅的眼。
「什麼時候出發?」花如墨抿唇問道。
真的是什麼事都逃不過花如墨的眼。
影逸寒皺皺眉頭,回道。「明天。」
這麼急……
花如墨抿了抿唇,纖細的手臂順著腰身滑過,抱緊了他。「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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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像空中的飛鳥,一轉眼已是一個月後。
影逸寒趕往邊疆已有一個月之久。
儘管花如墨很不願意承認,但在這一個月里,卻是飽受了相思之苦。
影逸寒並沒有帶走那把隨身攜帶的銀質軟劍,而是留在寒軒閣廂房的梳妝台上,銅鏡里映出軟劍清寒的輪廓,落入正在吃飯女子的眼裡,顯出幾分落寞。
影逸寒還活著,那便是極好的,花如墨這樣想。
嘴裡嚼著南國口味兒的飯菜,似乎他的身影還在眼前,那樣的俊美絕倫,那樣的身姿頎長挺拔,好像他的一舉一動,不知何時已經印於腦海揮之不去。
花如墨嘆了口氣,繼續嚼著飯菜,儘管沒什麼胃口,可是聽說在邊疆打仗,路過村莊會遇上妙齡女子,影逸寒並非好色之人,出於戀愛之人的輾轉反側,花如墨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那樣英勇善戰的他遇上心儀的女子怎麼辦?
這樣的想法令她不覺一愣,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變得這般少女情懷。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接著門扉被推開,一身玄色衣衫的安吉兒跑了進來,一張清秀的小臉未施粉黛,水眸盈盈,看起來十分著急的模樣,猶豫了一瞬,才道。「王妃姐姐,你快點離開王府!」
「什麼?」花如墨沒聽懂安吉兒的話,人卻已經被拉起來。
「寒王妃,你是個好人。」安吉兒緊擰著秀眉,淚眼婆娑地抬眸看向花如墨。「真的好羨慕你,不管處於何時何地都能不忘初心,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任何人,卻……」
見花如墨獃獃地看著自己,安吉兒喊來紅衣、靜白和冬兒,收拾好東西便拉著往王府後門走去。
「是皇上?皇上要抓我嗎?」看得出來,安吉兒對影逸寒無心,又不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人,這樣的女子肯為人所用,一來是被威脅,二來便是為情。
安吉兒一愣,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率先推開大門,看到的卻是站成一排的影衛。
「寒王妃,皇上有令,皇城最近不太平,還請王妃移步皇宮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