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據說這是番外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絲絲縷縷地傾下,照在寒墨宮內一處環境優美、風景秀麗的廂房窗戶上,細碎的光線順著窗角的縫隙,照亮了一室溫馨曖昧的漣漪。WWw.
案上香爐冒著青煙,淡淡香味兒縈繞著髮絲,爐中木炭燃燒發出吱吱的聲響,即使窗外還下著鵝毛大雪,屋內卻溫暖如初。
像所有勤奮的帝王一樣,影逸寒早就醒了過來,本想起床晨練或者批閱早間加急的奏摺,然而視線落在枕在臂膀上、女子安靜的睡顏,像是綁了秤砣一樣怎麼移不開。
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大概是體質虛弱的原因,哪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列貴妃之位,吃再多的補品,花如墨仍舊很瘦。
清艷逼人的小臉,五官立體精緻,小巧的下巴輪廓完美,皮膚白皙細嫩,由於熟睡臉頰泛著紅暈,看起來十分健康溫柔。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穿插/進宛如瀑布的三千青絲,撫過垂在臉頰上的髮絲,抬頭俯身在女子眉心印下一個輕吻。
唇瓣碰觸到溫熱的皮膚,凝著女子紅潤的小臉,吻順著微挺的鼻樑,來到唇間,柔柔軟軟的觸感,竟令原本安然沉靜的心猛地一跳。
終於知道為何古人有『從此君王不早朝』一說,抱著軟玉香懷,影逸寒突然覺得哪怕溺死在溫柔鄉里也成。
可是,他是她信任的人啊,第一次見面她還只是個不諳世事、長相出眾的少女,如今七個年頭過去了,當初的少女已長成風姿綽約的清粉佳人,並且為他生下兩個乖巧伶俐的孩子。
想起孩子來,影逸寒的眉頭不禁蹙起。
姑且算是乖巧伶俐吧。
一吻結束,甚至算不上吻,只是唇瓣相碰,卻感覺異常幸福滿足。這種幸福滿足是他人無法給予的,並非對她沒有欲/望,相反欲/望像是洪水猛獸般,只要稍一靠近就會掙脫囚籠洶湧而出。
但那是另一種佔有的快樂,與這種單單是看著她、抱著她不同。
影逸寒睜開暗潮湧動的雙眼,卻見原本應該處於熟睡狀態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清靈的水眸盈盈,清澈乾淨,纖塵不染,卻沒有初醒時的朦朧睏倦,看起來像是醒來很久。
「吵醒你了?」影逸寒佯裝鎮定地收回穿插/在發間的手,隨意地捲起一縷頭髮纏在指尖把玩,邪魅慵懶的神情顯出幾分青澀緊張。
他恨死了這種不管何時在她面前都像是情竇初開少年的感覺,一顆心隨著女子甘甜的呼吸慢慢加快跳動。
「嗯。」花如墨輕聲應了一聲,在男子有力的臂膀上蹭了蹭,鮮有表情的清秀小臉上凝出一絲淺笑,並不靈巧的小手撫過結實的肌肉,搭在厚重的被褥上,輕啟薄唇,企圖若蘭。「怎麼還沒去上早朝?」
墨染的青絲,隨著女子的動作,拂過脖頸間,痒痒的,就像撓在心裡。
影逸寒的眼中突然升起一團火焰,彷彿能將沉冷的千年寒冰融化,拉過放在床褥上的小手,手指輕撫著白皙細嫩的手背,彎彎嘴角露出邪魅的笑,「佳人在懷,君王不想早朝。」
花如墨淡美的唇線拉長,視線流轉落在男子俊美邪魅的臉上,先他一步坐起,瘦弱的身子籠於寬大的白衫下,被褥半掩,垂於腰間,三千青絲柔順地披在腦後,宛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靜謐得像是潑墨山水畫。
「我的君王,佳人已經不在懷裡了,你能起床了不?」
應該是錯覺,哪怕是穿著衣服的花如墨,影逸寒卻覺得更難把持得住。
「讓朕再躺一會兒。」難得影逸寒耍起小脾氣,翻了個身,背對著女子假裝睡著。
「喂。」花如墨笑著推了推已經發出輕鼾的男子,「真想把你現在的樣子畫下來,然後分發給北國百姓人手一份,讓他們看看最尊敬的君王早晨是如何賴床的!」
「那也得你能畫得出來!」影逸寒沒見過花如墨畫畫,或者說女子的手指殘廢根本畫不出來。
「我畫畫的水平很好的!」花如墨並沒有察覺到男子的異樣,繼續道。「改天……」
手指動了動,這才想起現在的自己好像連筆都握不住,又怎麼畫畫?
影逸寒驀地起身,冷峻的面容溢出少有的情緒波動,一雙深邃宛如寒潭的墨眸凝著她,拉住她的手,猶豫了一瞬道。「凌阡陌的師父有消息了,朕派人去找過他,他同意給你醫治,但有一個條件……」
影逸寒的雙手搭上花如墨的雙肩,神情異常認真。
自從影逸寒登基以來,雖然花如墨迫於身份無法母儀天下,成為皇后。但看得出來,他待她為真心,不論文武百官怎樣施壓,各國使者如何暗示,他一直擺出一副『完全搞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的姿態,不娶妻不納妾,一心一意只寵她一人。
事實證明,影逸寒的確比影逸軒適合做皇上,且不說其原有的威名早已震驚五國,登基后又親自督戰前往邊疆把王朝的鐵蹄從北國趕了出去,向南又打退侵犯的南國軍隊,開闢和平盛世,再次把北國治理成為五國之首。
在感情上,影逸寒與花如墨都屬於慢熱型,似乎轟轟烈烈並不適合他們,也並非像百姓間流傳的那般愛恨情仇、恩怨糾葛,二人相處隨意自然,倒是像流水一般涓涓細長。
無論朝政上有多麼艱難,影逸寒從不會對花如墨透露半分,花如墨也默契地從不會過多詢問。
不是不擔心,而是相信他。
因為他是她信任的人。
男子欲言又止,花如墨瞪大眼睛看他,如果兩個人從來沒有矛盾,那是不可能的。花如墨生氣便喜歡冷戰,影逸寒生氣也喜歡冷戰,常常二人很長時間不說話,到最後也不知是誰對誰錯,莫名其妙的和好,然後如此周而復始。
但是花如墨知道影逸寒一直有一個心結,那麼便是她的十指,每次他拉她的手,清寒的眼底總是掩飾不住的內疚與一抹看不懂的情緒。
花如墨抿抿唇角,拉長唇線看他,知道一定是凌阡陌的師父提出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微笑道。「治不治真的沒關係,我也巴不得雙手殘廢,能夠少干很多活兒。」
影逸寒的眉頭擰得更緊,女子越是這樣說心中越是內疚,當初為什麼要與她置氣,她在受刑,他在蘇沫房裡賭氣……
每每想起,心宛如針扎般疼痛。
「不,我一定要治好你的手……」影逸寒忍不住皺眉,雖是這樣說著,卻知當今世界能夠修復壞死經絡的除了那位高人外,再無其他,如果他執意以那個條件要挾,又該怎麼辦。
「逸寒……」花如墨忍不住喊出聲。
「我去上早朝了。」影逸寒翻身下床,很快在宮人的伺候下穿上黃袍走出寢殿。
在門口卻遇上兩名爬窗的熊孩子。
「父皇……」六歲的影飛雪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拉著還在嘟囔著『完全聽不到父皇母后說什麼』的弟弟來到臉色青了一分的影逸寒面前行禮。
「你們兩個……」影逸寒略顯頭疼地看了眼兩名瞪著灰溜溜大眼睛的小傢伙,視線流轉看向正一路小跑衝過來的冬兒。「冬兒,怎麼回事?」
「皇上!」冬兒連忙福身行禮,大氣不敢喘一下。「回皇上的話,靜白這幾日正忙活著與清風的婚禮,奴婢……奴婢一個人看不過來這兩個鬼靈精怪的小傢伙。」
不用細說,影逸寒明了,視線落在一個看天一個望地小傢伙的身上,冷聲道。「你們兩個大清早的不好好獃在房間里,跑出來幹什麼?」
四歲的影飛瑾剛要說話,就被櫻飛雪搶了先,「沒什麼、沒什麼,我和弟弟……迷路,對,我和弟弟迷路了!」
說完還怕影逸寒不信似的,與他長相有七分相似的小女孩連忙撓撓後腦,擺出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可愛的小臉帶著半真半假的熟絡。
影逸寒凝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影飛雪雖是女兒身,長相卻多像他一點,脾氣性格也很像他小時候,調皮搗蛋,整個後宮的房頂都快被她掀了。
影飛瑾雖是男兒身,長相卻像花如墨多一點,雖是三歲的包子臉,已經長成清秀俊逸的模樣,性格大概也是像花如墨多一點,只是不夠機靈有點呆板。
「姐姐,十三叔明明不是這樣和我們說的!」不待影逸寒有所反應,影飛瑾已經出聲。「十三叔明明說父皇和母后早晨會做好玩的遊戲,都不帶我們玩……唔……」
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姐姐捂住。「閉嘴!」
影飛雪頭疼地看著自家弟弟,又看了看面露慍怒的父皇,嚇得一哆嗦,連忙行禮,拉著影飛瑾就跑。
「皇、皇上……」直到兩個小傢伙一路狂奔跑出院子,冬兒才慢半拍地回神,看著影逸寒越來越黑的臉,連忙學著小傢伙的樣子行禮,然後轉身跑掉。
影逸塵這傢伙……
影逸寒皺了皺眉頭,決定找自家弟弟好好談談,要告訴他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早朝很快結束,影逸寒在書房批閱奏摺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接著走進一個暗衛裝扮的男子,對著他行禮。「皇上,凌阡陌求見。」
影逸寒正想著如何能夠矇混過關,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大手一揮。「宣!」
凌阡陌一身白衣地跟在宮人身後,來到書房對著影逸寒行禮,待聽到『免禮』后,抬眸臉上帶著慣有的溫柔微笑。「皇上,師父他老人家同意給貴妃娘娘醫治手指了!」
「什麼!」影逸寒忍不住驚訝地喊出來,隨後皺了皺眉頭問道。「你的師父不是要交換條件才……」
聞言,凌阡陌細長的眉不由蹙起,回道。「師父他老人家有了更合適的人選。」
中午,花如墨還在等影逸寒回來吃飯時,一名暗衛前來通報說皇上臨時有事,讓她先吃。
無可奈何下,只好拿起筷子,小口吃者飯菜。
影逸寒對她很好,這種好逼得原本性格冷硬的她現在竟然變得有些患得患失,害怕突然失去這份好,儘管她知道影逸寒不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率先離開她。
吃著有南國風味兒的飯菜,身邊卻沒有熟悉的人相伴,花如墨不禁顯得有些味同嚼蠟。
這時,門扉被推開,走進一道熟悉的身影。
「皇嫂。」影逸塵微笑著走進廂房,冬兒去取來碗筷,知道十三爺最喜歡趕人飯點,通俗的說也就是蹭飯。
「十三弟。」花如墨雖然不喜這個繁文縟節,可是如今的她已經貴妃娘娘,影逸寒唯一的妻子,明裡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當年影逸塵被囚禁在皇宮一角,是影逸軒最後的砝碼,他以為自己做了完全的準備,可以以影逸塵的性命相挾,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紀靈當初留下岺妃就是個錯誤的選擇,那個女人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竹馬報仇。
影逸寒才敢當眾射殺影逸軒,救出影逸塵。
影逸寒登基后,影逸塵再次過上了風流浪蕩的遊子生活,儘管花如墨與影逸寒極力挽留,他卻以住不慣皇宮為由,四處遊玩去了。
這次回來,不知會呆上幾天。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兒家把人生大事定下來。」花如墨看著影逸塵清風般的微笑,忍不住拿出嫂子的身份勸解。
影逸塵眸光一怔,淺色的唇線拉長,清眸眼底溢出一種叫做嘆息的情緒。
許久,才道。「此次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
花如墨一愣,看向影逸塵。
影逸塵微笑道。「過幾天,英俊瀟洒的我可能就要娶妻了……」
語氣說不出開心,但也聽不出不開心。
「呦,是哪家的姑娘,遊歷江湖時遇上的?」花如墨咪咪眼眸,笑容很淺。
影逸塵摸摸下巴,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該如何回答。「算是吧……」
女人不管多大年紀都是很八卦的,花如墨亦是如此,尤其是自己幸福了,就希望身邊的人也幸福。
追問了很多關於那名女子的事,卻發現影逸塵對此閃爍其詞。
不禁皺眉,輕聲問。「你不像是個會做出草率事情的人,娶妻這件事要不再考慮考慮?」
影逸塵垂眸,斂起眼底湧起的暗潮,這件事原本是想要瞞下來的,但是看著女子這般輕靈的模樣,卻是改變了心中想法。
「如墨,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影逸塵忽而正色道。
「什麼?」花如墨轉頭看他。
「如果這輩子娶不到心愛的人,那麼和誰結婚都是一樣的。」
聰明如花如墨,影逸塵雖然沒有明說,可還是讀懂了這句話中的意思。
影逸塵對她有意……
花如墨不由得回想起與他相遇、相識、相知,對於影逸塵她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一定要說,恐怕是知己的成分要佔得多。
只是沒想到,他會對她有意。
花如墨坐在窗前,盯著桌子上擺放的蠟燭發獃,直到影逸寒走近都沒有察覺到,突然被從身後抱住,花如墨嚇得險些喊出來,回眸撞入一雙邪魅的眼。
「在想什麼?」影逸寒低沉著聲音問道。
「沒什麼。」花如墨心不在焉地回答,靠上堅實令人心安的肩膀。
也許這輩子欠下的情債太多,怎麼也還不掉,而現在抱著她的這名男子,卻是她最不想欠下的。
「影逸塵過幾天要成親了,對方是蝶谷藥王的女兒……」影逸寒抱緊花如墨,回想起白日里凌阡陌的話。
影逸塵答應替他迎娶藥王之女為妻,藥王才同意醫治花如墨的手,這是他唯一能夠為她做的。
原來,他的弟弟是這樣愛花如墨。
「逸寒……」花如墨轉頭看向影逸寒,眉目如畫的臉上滿滿的全是笑意,而後伸手在男子的左胸口畫了個心形,「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很愛你,很愛很愛……」
影逸寒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雖與花如墨朝朝暮暮多年,還是第一回聽她這般直白地說他。
摟在腰身的手不覺用力,攬她入懷,「我也很愛你,很愛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