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拒絕
周日的那天，余婉婉在邱芸芸的陪伴下，又給《輕舞》拍了一組照片。
邱芸芸到了地方一看，顯然覺得《輕舞》不太上了檯面。只是最基本的為人處事，她還是懂的，也沒說什麼不該說得話，就看著自己家閨女化妝拍片了……
余婉婉穿上了粉花的小旗袍，盤著長發，整個人看上去特別青春靚麗……
在看著余婉婉在閃光燈下，擺出poss的那霎那……
邱芸芸似乎終於發現了她閨女未來應該從事的事業。
鏡頭下的余婉婉就像個發光體，似乎她天生就應該活在鏡頭下。
她閨女實在太漂亮了。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特別是那雙清純明亮的大眼睛，像是藏著什麼秘密似的。一點都不比電視劇里那個黎仙子差。
後來，據凌心透露，這組照片可能會被選中當下期封面。
邱芸芸跟凌心進行了一番深談，答應讓余婉婉偶爾過來兼職當模特（泳裝除外）。
凌心對余婉婉長期接受舞蹈訓練，鋼琴訓練，很感興趣。她覺得余婉婉其實可以接受專業模特訓練，余婉婉才16歲，身高就到了167。這兩年好好調養，大概能到170以上。完全就是一個走t台的好苗子。
可是，邱芸芸顯然不是這麼看。邱芸芸覺得當t台模特，有點上不了檯面。
看電視八卦新聞里，黎仙子是要嫁入豪門當少奶奶的。模特之類的，大概只能被有錢人包養吧？
只是，邱芸芸到底沒在凌心面前說得那麼明顯。她只是告訴凌心，她家余婉婉是一定要考大學的。到底她要做什麼，上大學之後再說。
邱芸芸很滿意，余婉婉終於長大懂事了，知道上進了。特意提前打電話回家，吩咐婉婉她爸爸晚上弄條清蒸魚，給她家閨女補補。這麼大的孩子，只有經常補，身材才能好。
之前，邱芸芸就每天晚上都讓余婉婉喝牛奶。
結果余婉婉高中之後，死活就不肯喝了。非說牛奶有牛味。
母女倆經常為一瓶牛奶冷戰。
重生后的余婉婉現在不僅不反對喝牛奶了，也知道養顏護膚了。
昨天還跟她媽要了根黃瓜敷臉了。
邱芸芸只是覺得，余婉婉是當模特掙錢了，懂得美了。也沒往別處想。
等她們母女二人一回家，果然滿屋子都是魚香味。
曾經以為很尋常的東西，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明白他的可貴。
在離開家的日子裡，余婉婉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夢見她爸爸做的菜。
一家人很快就做到一起。一提余婉婉自己能掙錢了。余家男這個懦弱寡言的男人，打心裡感到特別高興。
然後，余家男告訴她們，他們家電話可能壞了。他一上午，接了5個電話，每個電話都是他一接起來，對方馬上掛斷。他們家為了節儉，電話只有撥打功能，沒有號碼顯示。
「不會是被騷·擾了吧！」邱芸芸皺著眉頭問。
「不可能吧？指不定誰家孩子撥電話玩呢？」
余婉婉很隨意地夾了一大塊兒魚放進碗里，開始細細品嘗著父親的手藝。
時隔十幾年，再吃父親做的魚，似乎在不經意間跨越了時光，余婉婉突然覺得生活很滿足。
她當然知道電話是誰打的？方逸臣打來電話，質問她周六怎麼沒去圖書館的。
到了此時，想到將要面對方逸臣。余婉婉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努力地相愛，敞開心扉接受一個人，會在十年後被他嫌棄，說成是上趕著抱大腿的虛榮女……
——想到這些余婉婉就覺得特別好笑。
無所如何，這輩子，她是不會「上趕著」追方逸臣了。方逸臣愛找誰談戀愛，就找誰吧！反正余婉婉是不會用自己的人生，陪他玩戀愛遊戲了。
余婉婉早就已經不想看見方逸臣的那張臉了。即便此時的他還是只是個男孩。
將來，方逸臣變成天王巨星也好，將來他娶個性感妖姬也吧。余婉婉的人生將跟他沒有任何交集。這輩子，她要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
那天晚上，余婉婉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深深睡去……
對於未來，她有了新的期盼。
第二天一早，余婉婉還沒走進學校，就在拐角處遇見了等著堵她的方逸臣。
此時的方逸臣很瘦，身高剛剛175，肩膀很窄，臉很白很秀氣。此時的方逸臣正一臉氣憤地看著她。
「余婉婉，星期六，你幹嘛不去？我……等了你一下午。」方逸臣覺得挺委屈。學校里喜歡他的女孩很多。可是，余婉婉卻是他喜歡的第一個女孩。
他覺得余婉婉長得漂亮又洋氣。他曾經在舞蹈學院的教室里，看見過余婉婉跳舞。就跟小羊羔似的。
那時候，方逸臣就覺得，只有餘婉婉這樣的女孩才能當他的女朋友。
「你是給我寫了一封信。可是我回復你了么？我答應你了么？」余婉婉看著方逸臣那張稚嫩的臉。腦海里卻不斷地重複著，成為天皇巨星的方逸臣在電視里，說他不懂愛的那張臉。那時候，方逸臣就像一個受害者，都是余婉婉的錯。方逸臣一點錯都沒有。
曾經的余婉婉因為方逸臣的離開，感到恍然無措。
她覺得沒有方逸臣，她一輩子都完了。余婉婉惶惶不可終日。就像是在做一個永遠醒不來的噩夢。
她恨方逸臣么？不，那五年裡，更多時間，她其實是在哀悼自己逝去的青春。
其實沒有那麼恨！只是，一直沒法接受他不再愛她了。說不愛就不愛了。
余婉婉用力地閉上眼，那一瞬間，露出了比哭還要難過的苦澀表情。然後，那個表情慢慢地化開，然後徹底淡然了……
這一刻，讓她痛苦了一生的愛戀，總算回到了原點。到了現在，她的初戀真的該結束了。無關愛與不愛。
「對不起，方逸臣，我不想跟你交往。現在，你可能現在覺得我很好，很可愛，是當你女朋友的好人選。可是，我們都太年輕了，年輕到不知道什麼是愛。等到了你二十多歲，三十多歲，長大了，成熟了。你才會遇見你真正喜歡的人。到時候，你會覺得你的今天的戀愛很可笑。」余婉婉最後一次，深深地看了方逸臣的這張臉。在他驚慌無措的注視下，從他的身邊緩緩地走過去。
想起這個男人曾經對她的好，他曾經在大晚上幫她燒洗腳水。他們曾經擠在一間小小的房子里，他說，「婉婉，等我紅了，我就給你買最大的房子。到時候，請保姆，請司機，讓過上貴婦人一樣的生活……」
後來，這個男人紅了，又在她面前，哭著說，「婉婉，我們分開吧。我真的愛上她了。」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他真的成了名，卻把她忘掉了。
在走開的那一瞬間，余婉婉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覺得自己果然像她媽說得那樣，像個傻孩子。傻孩子只有經歷過傷害才能真正的成長。
從今天起，她再次自由了……
方逸臣轉過頭看著余婉婉的遠去的背影發獃。
很多年後，他回憶起在他青春年少的時候，有個女孩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在他的心底流下的一滴淚……
之後，很長時間，方逸臣都不知道該跟余婉婉說什麼。他只是聽他的哥們說，余婉婉打算考大學的，學習特別努力，還配了一副近視眼鏡。有向書獃子發展的趨勢。
那時候，方逸臣驕傲到有點不可一世。他才不承認他被女孩甩了。
於是，沒過幾天，就接受了隔壁班女孩的追求。他還賭氣似的帶著女朋友，不斷地在余婉婉面前晃過。可惜，余婉婉就跟沒看見他似的。
只是，他到底成了哥們嘴裡的牛人。他是那幫小青年裡，最早有女朋友的。為此，他不得不經常帶著女朋友參加集體活動……
他也會覺得自己這個女朋友黃曉玲似乎有點不合適。
黃曉玲就像棵稚嫩的小草，什麼事都聽他的，依靠著他。動不動就像受了委屈似的，淚流不止。可是，他也還是個孩子。實在受不了這個黃曉玲。
只是交往容易，分手難。他只能慢慢地逃避著……
一個月後，他在一本雜誌上再次看見了余婉婉……
《輕舞》封面上的余婉婉穿著粉色小花旗袍，笑得很可愛，似乎對生活充滿了活力……方逸臣卻覺得那樣的余婉婉很像個小新娘。
他比想象中，還要喜歡她在意她。
可是，她卻像不認識他一樣。
他一直記得余婉婉那個苦澀的表情。在他年少無知時，很多東西還沒有得到就失去了。
余婉婉的生活很忙。根本就沒時間關注方逸臣。
本來，高中以後，以功課忙為借口推掉的補習班，現在也給續上了，而且還有增多的傾向。
邱芸芸很認真地跟她探討了一下，將來高中畢業后，考帝都戲曲學院的意向……
余婉婉也覺得努力一下，或許真的能考上戲曲學院。
於是，周末的舞蹈培訓還在繼續，還加了聲樂培訓。
邱芸芸還打算托關係給她找表演老師，被余婉婉死死按住。
上輩子，余婉婉跟著方逸臣旁聽了各種演藝培訓課。方逸臣從繡花枕頭變成了演技派小生。
余婉婉也被灌了一肚子的演藝技巧。
她自己的訓練方式就是大早晨，用普通話有感情地朗誦課文，有時候是英語。
半個月後，凌心打來電話，說有個眼藥水的廣·告·機會，人家要個眼睛特別漂亮的女孩。攝影師大哥就跟他師兄，推薦了余婉婉。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地同上輩子的軌跡不斷地重合……
只是，這次邱芸芸一定要跟她閨女一起去。
邱芸芸霸道固執地，非要在余婉婉的未來「藝術」生涯上插上一腳。
如果，真的能進行下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