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寧做好了拜師的準備,在鏢局武室內正在下拜時,卻被韓震制止了,「你不必拜我為師。」
她心裡咯噔一下,不會那死妮子真吹了枕邊風吧?
「韓家家訓並非我一人做主,往日被人認出這輕功,你不得說出出自韓氏一門。」
這對於弟子來說本是極其苛刻的條件,幸而沈寧是現代人,想得非常開,自己硬逼著韓震教輕功也就罷了,總不能還真厚臉皮享受韓家的御劍山莊的護蔭。「沒問題!」她一口應下。
韓震並不意外,沈寧是什麼性子,相識兩年他也了解得七七八八,終是應了教她輕功,除卻最大的目的,也是顧忌她橫衝直撞的性子,學了輕功至少逃得快些。
「那個……大花沒跟你說什麼吧?」見韓震波瀾不驚,沈寧還是有些心虛地問道。
「說什麼?」韓震反問。
「……不,沒什麼。」沈寧忙搖頭。
韓震瞟了她一眼,不再理會。
於是一上午沈寧都在武室聽韓震教授內功心法,待她自己用紙記下之後,韓震默默看了大小不一的毛筆字一眼,終是問出了口:「這是什麼鬼畫符?」
「……」這人實際上是她師父。沈寧只能恨恨地將怒火往心裡吞。給枝鋼筆,姐能寫出一副好字;給台電腦,姐能寫得跟印刷品一樣!
備註:簡繁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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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著幾張鬼畫符準備打道回府,不料她卻在路上被衙役踫上,「夫人,小的正要去李府找您呢,游大人請您過府衙一趟。」
「有什麼好事?」
「這……小的不知。」
「哦。」希望真有好事。
進了知州內府,游知淵竟還沒有回來,這回沈寧更迦納悶了,坐在書房內等他時,卻碰上了他的夫人游童氏。
「游夫人。」沈寧起身行禮。
「妹妹,你怎地又一身男子打扮?」游夫人滿是不贊同地柔聲訓斥。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今日穿了一身半舊紋綺素衣,飛雲髻上只著一枝銀釵,眉目間的柔和更顯端莊賢惠。
「嘿嘿。」沈寧乾笑不語。
「妹妹今日怎地來了?」游夫人喚丫鬟奉茶,一手拉了她徐徐坐下。
「游、大人喚我來有些小事。」沈寧笑眯眯地道。
「哦……」這一年來游知淵經常與沈寧議事,游夫人看在眼裡,心裡卻另有所思。雖聽說了沈寧些許傳聞,但她依舊認為一個弱女子哪裡有那般本事?只是時常聽老爺對其讚不絕口,她也動了心思,猶豫了許久,才打算趁今日提出來,於是她向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刻會意,笑著對沈寧福了一福,道:「李夫人,奴婢先向您道個喜。」
「何喜之有?」沈寧偏頭笑問。
「我們家夫人,想接夫人過來當姨娘呢。」丫鬟抿嘴而笑。
「姨娘?」沈寧古漢翻譯了下,旋即又華麗麗地噴了。她的意思是讓她做妾?!
兩天被三次說媒,兩妻一妾……這能叫桃花開了嗎?這爛不得不能再爛的桃花葉子算得上桃花么!
游夫人認為她是覺著當妾委屈了,忙解釋道:「妹妹,你畢竟是嫁過人的,老爺是雲州知州,若是朝廷知曉他有一個寡婦側室,同僚定會嘲笑於他,並且你放心,妾只是個名份,老爺與我,都會好好待你的。」
沈寧哭笑不得,游夫人究竟怎麼看出她跟游書呆有一腿的?
「嫂子,」表明態度很重要,「我只當游大人是令人尊敬的兄長,斷然沒有非份之想的。」
「咦?」沒料到她會拒絕,游夫人十分詫異,按理一個寡婦若能再嫁,本身就該感恩戴德,況且還是納入官家為妾,往後若是有個一兒半子,或許還有提為側室的可能,這便意味著她這一輩子不再無依無靠,為何……她會拒絕?
游夫人的丫頭也是一臉不可思議,「李夫人……」她在想什麼呢!雖說現下她是正室身份,可喪夫又無子的婦人能在婆家有何地位?連個丫鬟都不如!
「妹妹,你這是……」
「夫人,李夫人,二位怎地都在?」本是一臉心事重重,但看到夫人與沈寧坐著聊天,不由愣了一愣。
「老爺回來了。」游夫人有些尷尬地起身福了一福。
「夫人。」游知淵相敬如賓地回了一禮。
果真是書香門第舉案齊眉啊,沈寧打了個冷顫,要她嫁到這種一板一眼的官家還不如讓她去死呢。
「老爺用膳了么?」
「不曾。」
「那妾身這便叫人……」
「暫且不必,為夫還有要事與李夫人相商,夫人可否遲些傳膳?」
「是,老爺。」游夫人一聽,也知這是游知淵讓她離開的意思,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從不敢在書房打擾老爺公事,只是奇怪為何老爺要與沈寧商量。
待走至門邊,卻聽得沈寧脆生生一聲叫喚,「嫂子。」
「妹妹還有何事?」難不成想通了不成?
「方才所言,我知道嫂子是為我好,先謝過嫂子了,只是人各有志,嫂子還是不要放在心上為好。」按理游書呆是不知這回事的,就怕游夫人一個轉身對丈夫說,往後可就尷尬了。
「哎。」游夫人輕嘆一聲,不知是否惋惜她不知福。
行至迴廊,貼身丫鬟開了口,「夫人,您說這李夫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我也想不明白。」
「這般大好機會還往外推,莫非……」
「莫非什麼?」
「莫非她覬覦夫人您的位置?」丫鬟小聲地道。
游夫人低喝:「胡說些什麼!」
丫鬟縮了縮頭,仗著游夫人溫婉,又不死心地道:「你瞧瞧老爺將李夫人誇得都快上天了,哪個男子對個婦道人家這般上心?李夫人又是那麼機靈個人兒……」
游夫人皺了皺眉。
「夫人,雖說奴婢是猜測之詞,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若是她今日感激涕零地接受了夫人的美意,她還想不出這些來,如今怎麼看,這新喪的李夫人是朝著更大的餅兒呢。
「不會的,妹妹不是那樣的人。」雖這樣說,游夫人還是猶豫了。
這廂正事緊要,游知淵請沈寧坐下,從懷中拿出一紙公文,「李夫人,方才朝廷補給了一批糧草到了,末官在核對公文時卻百思不得其解。」
「啥?朝廷又補了糧?」本處於夏末秋收,雲州無旱無水,除了克蒙族蠻橫掠奪外,只待秋割便可自足,為何還要補給?國庫充沛?
「對,前陣子下官便收到文書。」
「有糧是好事啊。」
「可這……」游知淵猶豫地拿著公文,為難地道,「這批糧草比最初批示下來的補給,多了三倍有餘啊。」
沈寧的心臟咯噔一下。
看她臉色不對,游知淵也察覺出來了。他雖是文官,可自來雲州絕處逢生之後,他也開始熟讀兵法。雖已能倒背如流,畢竟還是紙上談兵。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兵家基本。
「李夫人,可是下官心頭所想?」
「呃、你覺著呢?」聽多了街頭巷尾對皇帝的描述,她著實不覺得當朝廣德皇帝只是個安於現狀的人物。分明是深宮中的第四代皇帝,行事作風卻如開國皇帝般凌厲肅斷。
「這……」先是來了兩位金貴人物,後頭是憑空多出來的糧草,讓他不往那方面想都難。這雲州,真要變天了么?
「大人,一名姓黃的男子自稱是大人在長陽的友人,在外頭求見大人。」一名差役在書房外秉道。
姓黃?兩人頓時想到那偉岸的男子,「快請。」游知淵忙道。
「我先走了。」沈寧起身。
「李夫人且慢,既已來此,不如去偏廳一避,聽聽黃將軍所言。」
沈寧是想了解的,「可是這樣好么?你們討論軍國要事,不怕我一個婦道人家聽了去?」
游知淵苦笑,「李夫人言重了,雲州能有今日,怕是李夫人出的力比下官還多。雲州生變,您當是比下官更上心。」
沈寧聞言,也不再過多推辭,身形一閃,掀了帘子進了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