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姚家二房如今還活著的有三個孩子,倒是和大房一樣,嫡出的兩個兒子,外加一個庶女。這些年中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孩子出生,只是都活不過三歲,早早地去了。
故而如今姚二夫人就算是心裏面不高興,也不敢對姚二老爺的那幾個妾室做什麼手腳。只是這樣一來,反而將妾室生的姚玉養得有點驕縱起來。
姚二老爺只是覺得這個女兒嬌俏可愛,卻不曾注意到她背後的舉動,姚二夫人就更加不會提醒了。畢竟是庶女,大面上過得去,誰也不會說她什麼。
但是姚二夫人怎麼都沒想到,大過年的自家庶女居然鬧出這麼一件事來,當時看在眼中,眼角就是一抽。
學了這麼長時間的規矩,居然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了,是不是生怕別人沒看到?姚二夫人心中想著,臉上卻依舊是笑容滿面,過去挨個兒見了禮,打了招呼,又給小輩們送上了紅包和禮物,方才笑眯眯地在邊上坐著了。
她默默地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裏面,決定什麼時候一定要給姚玉說道說道。也不用當著姚玉或她姨娘的面說了,當著老爺的面說一說算了。
姚二夫人能看到的事,別人也沒有看不到的道理。當即姚儀與姚鐸都在心中記了一筆。姚肅與姚真都哼了一聲,只有姚章及二房的姚昊和姚聰不動聲色。
姚昊是真沒看到,姚聰則是年紀太小,還根本不明白什麼。
他進了門來,團團見過禮之後,就過去跑到了姚肅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姚肅:「肅堂哥,前些時候那個糕點,今兒有沒有做?」
姚肅對這個堂弟倒是不錯,一本正經地說一聲沒有,又道:「等過了年,外頭的鋪子開了門,我讓他們給你帶。」他拍著胸脯保證著,姚聰立刻就笑了起來,拉著姚肅嘰嘰咕咕。
兩人雖然一個八歲一個四歲,但是卻出奇地能說到一起去。
姚肅與姚聰說著說著,姚真也過來了,三個小的一起聊得興緻盎然。楊宛站在那裡,沒過一會兒,就被姚真拉了拉:「宛宛,你別生氣,我們都不理她,讓她自己一個人玩去。」
楊宛知道她是在說姚玉,當即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姚聰眨眨眼,又黑又亮的眼睛落在楊宛身上,嘴巴甜甜地說:「漂亮的宛宛姐姐,你來幫我玩九連環吧?」自從有一次楊宛幫他解開過一次九連環之後,姚聰就堅定地認為她是解九連環的高手,每次見了她都拉著她幫忙。
這邊聊得其樂融融,那邊姚玉卻悶得發慌。
原本她應當是與姚真一同說話的,結果姚真跑到姚肅那邊去了,姚章與姚昊兩人聊的話題自己又接不上,更不用說大人們的話了,只能自己在那裡坐著悶悶地生氣。
眼看著那邊越發歡快,她心裏面就越發地不高興。
終於,一個忍不住,她扭著腰撅著嘴就跑到姚二老爺姚鐸身邊去了。「爹,您陪女兒說說話嘛,都沒有人陪我說話的。」
小孩子做這樣的動作,自然是嬌俏可愛的。奈何姚鐸自從見了她對著人翻白眼的事情之後,心裏面忍不住就想,玉丫頭還是差了幾分規矩。此時見她這樣,就覺得,是不是做姨娘的帶壞了她。
姚玉渾然不覺,對著姚二老爺撒著嬌,姚二老爺就笑道:「為何不去陪聰兒他們說說話?」
被提到的姚聰茫然地抬起頭,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看過來,嘴角卻還沾著剛剛吃的點心,對上姚二老爺的視線,下意識地就露出一個笑臉來。
姚二老爺見了,心中柔軟又歡喜,呵呵地笑著,指了指姚聰,對姚玉又說了一遍。
姚聰聽了,當即就笑道:「姐姐過來一起玩,宛宛姐姐在告訴我怎麼解九連環呢。」
姚玉咬著唇,實在是不想過去。
姚二老爺見了,平靜拍拍她的肩膀,將她推過去,臉上依舊是笑呵呵的。姚玉不情不願地過去了,在邊上佔了個座位,委委屈屈的。
姚真和姚肅才不會管她,自顧自地說這話,連同姚聰都是喜笑顏開的。後來還是楊宛戳了下姚真,怕實在是被看著不像樣,姚真才勉勉強強與她說了兩句話,氣氛委實活絡不起來,最終只能是不歡而散。
姚家二房回去的時候,姚玉臉上依舊是一副委屈之色,見到姨娘就眼圈一紅,似乎要落淚。姚二夫人輕咳一聲,她立刻就低了頭,不說話了。
這件事過後,私下裡的時候,姚二老爺就對姚二夫人說起,是不是要給姚玉再請個人好好教一教規矩:「今兒玉兒委實是失禮了。也不知道大嫂請的那人到底如何。」
姚二夫人聽了這話心中就不太高興,帕子掩著唇,似笑非笑說:「老爺這話可是在怪大嫂請的人不用心?這話老爺在妾身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讓旁人聽到了,說不得怎麼想呢。」
姚二老爺覺出了姚二夫人心中的怨氣,奇道:「你今兒是怎麼了?」
姚二夫人只是坐了,輕描淡寫道:「老爺覺得那教習不用心,說不定玉兒就正喜歡呢。老爺要是想換人,不妨先問問玉兒的意思。」
「之前發生過什麼?」姚二老爺聽出來話中有話,當即問。姚二夫人這才說了姚玉與楊宛的不對付之處,笑道:「老爺也別嫌棄我說話不中聽。玉兒對那席教習很是喜歡,恨不得只教自己才好,老爺要是平白無故說換人,當心招埋怨。」
姚二老爺哈哈一笑,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順勢說起兩個兒子的教導來。
與此同時,姚夫人與姚儀也說起了這件事。只是姚夫人擔憂的,卻是姚玉這樣鬧下去,打擾了楊宛。
「玉兒那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只是年歲越大,這性子也越左,也不知道怎麼就養成了這樣。如今她畢竟是身份上不一樣,若是真要欺負宛宛,只怕宛宛也擋不住。」
姚儀點頭稱是,道:「還是分開來教才好。你是好意,奈何玉丫頭不聽話。」
姚夫人原本也不太樂意讓姚玉多往來,聞言倒是心情舒暢,笑道:「若是只教真兒一個,我倒是另外有個想法。」姚儀側臉看她,姚夫人就道:「夫君如今身份也不同了,真兒的教導,我想著,不如請了專門的人來,一門一門課的教著。管家這種事,讓她平日里跟在我身邊打打下手,我來教一教。夫君覺得如何?」
姚儀當即明白姚夫人的意思,卻是不希望女兒與教習相處太久感情深厚,想一想也就同意下來。
夫妻二人商議已定,決意等年一過完,就辭了席泓晴,另請教習去。
消息也沒有瞞著人,楊宛很快就知道了消息,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失措。姚肅見了她心不在焉的模樣,擱了筆來問她怎麼了,等楊宛一說,他頓時恍然:「你以前是不是要說要去看看那個教習家裡的?」
楊宛低頭默認,他就自個兒琢磨起來,怎麼把楊宛帶出去跑一趟,讓她遂了心愿。若是等席泓晴真的走了,以後可就是連借口都沒了。
只是不等他有主意並付諸行動,就另外有消息傳來,二房想要正式地聘請了席泓晴,單獨去做了姚玉的先生。
姚玉過來告訴姚真這個消息的時候,眼角眉梢的都是喜氣洋洋,拉著姚真的手,言語中滿是得意:「也是爹爹疼我,才聽了我的意思,請了席先生教我。只是真是對不住姐姐了,姐姐得另外請先生了。」
姚真對此並不在意,淡然的模樣讓姚玉心底的快意消失了不少。不過想到以後席先生只教自己,她心裏面還是喜悅居多。
臨走的時候在路上碰到楊宛,居然也沒有生氣,只是冷哼了一聲就昂著頭驕傲地走過去了。
楊宛垂手立在路邊,等她走過了之後才繼續前行,溫承送了消息過來,請她見面。
因為答應過姚肅,楊宛將這件事與他說過了之後才過來,儘管姚肅看上去有些不太樂意,但依舊是答應了。楊宛想,其實姚肅當真是個很好的人。
花園子里人並不多,除了一兩個洒掃的丫鬟就再沒有看到其他人。
楊宛穿過一片冷清的花園,將袖中的手爐攏了攏,覺得天氣還是有些冷了,她有點後悔應該聽了姚肅的穿大毛衣服出來。
慢慢地走著,就見一人等在花園涼亭當中。冬日冷風呼呼地吹,那人居然就那樣站在風口,動都不動。
楊宛一見之下就有些焦急,上前就過去拉他的手,道:「天這麼冷,怎麼站在風口,病了怎麼辦?」
話出口,她卻愣在那裡。
站在那裡的人,根本就不是約她過來的溫承,儘管兩個人周身的氣質如此相同。
她的臉一下子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