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給三皇子放血
賀棟被圍困在其中,臉色大驚失色,忙著幫他掛排扁的兩名工夫也一臉惶惶,以為自己是不是攤上什麼大事了,趕緊從木梯上下來。
此刻,轎子里下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穿著一身的青墨色的宮裝,戴著一頂禮帽,面白無須,有些水粉的味道,他抬頭看了一眼賀棟,開口問話,聲音尖細:「誰是這裡當家的?」
「是我!」鳳青鸞瞧見門外變故,已經快步出來,打量著眼前這有些奇怪的宮裝男人,腦子裡忽然崩出兩個字,太監?
「你就是近來在京城聲名崛起的女神醫?」那人看到鳳青鸞,沒有擺官威,聲音平和的詢問。
「不敢當,那只是虛名,不知道大人是…」鳳青鸞聽著他不同尋常男子的聲音,已經肯定這人就是宮裡的太監,心情不由的緊繃了一些,宮裡的人,怎麼突然的找上門來?難道她的名氣太響亮,都已經傳到宮中去了嗎?
「我仍是當今聖上身邊的太監總管,你可以叫我柳公公,我是奉上皇上之命,請姑娘進宮,為身受重傷的七皇子治傷的。」柳公公一邊說一邊朝東做了一個揖,以示對天子的敬畏,然後才說明了來意。
「七皇子?」賀棟顯然大吃一驚,難道七皇子還沒有死?還有得救嗎?
聽到柳公公的話,面色平靜的鳳青鸞也難於壓仰內心的狂烈激蕩,冷易臣還沒死嗎?
「公公請回吧,我怕是無能為力。」鳳青鸞沉默了片刻后,拒絕。
「老大!」賀棟急急的跺了跺腳,似乎為鳳青鸞的冷漠無情感到失望,但他又不能透露更多的信息,畢竟宮裡的公公在這裡,只好勸道:「老大,你不如就進宮去看看吧,救人,仍是醫者的天職,這話可是你一直掛在嘴邊的啊,我都聽你說好幾遍了。」
柳公公一聽到鳳青鸞不肯去,也十分的焦急,語氣多有懇求:「姑娘,請你隨我進宮吧,能不能醫好七皇子,就看你的了。」
「柳公公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略懂一些皮毛醫術而於,宮裡那麼多的御醫,我這點小小的能耐,還擺不上檯面,只怕去了,也無事於補。」鳳青鸞內心在掙扎著,一邊是仇恨的烈火,一邊是碧藍的海浪,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如果救了冷易臣,她會悔責,如果不救他,她也不過是難受失職罷了。
「姑娘,你當真不肯救七皇子之命?我可是奉了皇上之命,帶著皇命而來,若請不到姑娘,我的腦袋不保不說,只怕連你們的性命也保不住,權衡輕重,還望姑娘莫要再拒絕。」柳公公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反正他來了,找對了人,哪怕是綁,也要綁著她進宮面聖。
「柳公公,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鳳青鸞早就知道天家不講道理,如今看來,還真是了。
賀棟一聽要丟命,趕緊勸鳳青鸞:「老大,咱們就隨他進宮去一淌吧,我可不想小命不保啊。」
「姑娘,我並非在威脅你,而是事關七皇子生死,皇上焦慮,我也不得不硬來。」柳公公一臉嚴肅的說道。
「看來,我為了保命,不得不跟你走這一淌了,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準備準備。」鳳青鸞心裡的天平忽然失了衡,她安慰著自己,她是為了保命才進宮的,冷易臣若是死了,現在也牽連著她也一起死,她不想死,所以…
準備了一下,鳳青鸞坐上了柳公公帶來的轎子,賀棟想跟著去,被鳳青鸞留下,賀棟不滿的埋怨:「老大,我也想進宮開開眼界嘛。」
鳳青鸞一臉嚴沉的說道:「你以為進宮是看風景的嗎?萬一我沒把握讓七皇子活過來,我的命也許就丟在宮裡了,你還想跟著進去送死嗎?」
「不,老大,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賀棟一聽,整個人都僵掉了,才深知事態有多麼的嚴重。
「這一切要看天意了。」鳳青鸞皺緊眉頭,雖然能進宮一探,是她一直夢想的事情,可她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進宮,而且,還要救冷易臣的命。
轎子飛快的朝著宮門的方向跑去,鳳青鸞坐在轎中,並沒有感到巔搖,可見抬轎的人都是內力高深的高手,這皇宮裡還真的是卧虎藏龍,弱小的她,要何時才能將這座高高的層牆推翻?
鳳青鸞不免有些可悲,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可當真正的站在了天子的腳下,才發現其實自己真的很弱小,她有勇氣,有骨氣,更有一顆仇恨的心,但,這一切都必須有能力才行,空有勇氣,衝動行事,只怕會死的更快吧。
來日方長,她不必著急。
厚重的城門,在她的面前緩緩的打開,一股清冷的風吹起了轎簾,讓鳳青鸞的頭腦更加的清醒,她知道已經進入了皇宮,忍不住的伸手掀開一角的帘布,望著外面的景色。
這是一條很寬敞的宮道,地面鋪著琉璃磚瓦,紅白的牆上,有不少的雕塑,轎子速度飛快的穿過這長長的宮道,這才進入到一個錦繡繁華的世界,青牆綠瓦,樓宇層疊,亭台綽約,花草連天,艷紅的是花,青綠的是樹,錦紅的樓閣,廊廊相連,鳳青鸞所見的不過是皇宮的一角,但也足夠震撼她的心靈,她冷冷的看著,腦子裡有些發脹,也無瑕思考,一片的空白,眼睛里只留下那醉人的美景,還有那象徵著皇權的宏偉泰式。
就在鳳青鸞恍惚之時,轎子停下,柳公公下了轎,對鳳青鸞說道:「請隨我前去明月殿。」
鳳青鸞含首,跟著柳公公,腳步很快的朝著明月殿走去。
明月殿在什麼方位,鳳青鸞並不清楚,所以,她就只能跟著柳公公,經過一條走廊的時候,一名較為年輕的玉面白生公公忽然擋在柳公公的面前,那氣焰,比柳公公似乎還要囂張一些,看似禮貌十足,卻也神氣的說道:「奴才見過柳總管,總管大人這麼急著,是要上哪兒去啊?」
「原來是三皇子身邊的紅人韓公公啊,有事嗎?」柳公公的眼神閃了閃,微笑詢問。
「也沒什麼事情,三皇子只是想請這位姑娘到前方的荷花亭說幾句話。」韓公公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三皇子殿下知道這位姑娘是何人嗎?」柳公公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韓公公抬了抬眼皮,兩隻丹鳳眼掃過鳳青鸞的臉,蘭花指輕輕的指了指柳公公說道:「柳總管就不要管那麼多了,三皇子既然指了名要見這姑娘,自然也是要緊的事。」
柳公公雖然不喜歡韓公公的囂張氣焰,但韓公公如今是三皇子最得寵的一條狗奴才,他雖然有皇上撐腰,但未來誰撐權,還是未知的數,柳公公自然明白個中的厲害關係,況且,他混跡多年,早就知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這萬一三皇子成了氣候,成為未來的皇上,那他今日要是不答應放人,得罪於他,那隻怕未來的日子將不好過,反正眼下也沒別人,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
「既然是三皇子要問話,那姑娘就隨韓公公去一淌吧。」柳公公轉頭,對鳳青鸞說道。
鳳青鸞心中也有幾分的驚訝,想不到自己初入宮,就有幸被三皇子請去喝杯茶,當真是榮幸之極啊,可事情,真的會是這麼的簡單嗎?
早就盛傳了三皇子與太子面和心不和,一直為未來的儲君之位明爭暗鬥,雖然現在太子已經確立,可三皇子的風頭漸漸的要壓過他,太子之位並不安穩,三皇子更是對太子之位窺伺已久,已經有明目張胆的爭搶嫌疑,況且,三皇子的母親德貴妃,母家根據深厚,背景強悍,太子之位風雨飄搖。
如今一看,傳言果然不虛,三皇子竟然敢半路來攔截,可見他膽子也很大。
鳳青鸞倒是樂於見皇子的明爭暗鬥,這對她太有利了,如果她能火上澆點油,只怕會更加的壯觀,打定注意,鳳青鸞穩住心神,隨神氣十足的韓公公朝著荷花亭走去。
荷花亭座落在荷華池的中央,一條白玉石拱橋直通亭子,此時正值夏荷初開,荷花的香味迷漫四溢,沁人心脾,格外的舒暢,映入眼瞼的花海,更是秀美壯觀,風吹荷花輕搖曳,香飄十里更醉人,那粉色的,純白的,讓人眼前頓時蒙了一層漣漪美色。
鳳青鸞也有些驚訝於眼前美景,她不由的打量了幾眼,然後凝住心神,不再多看,快步隨著韓公公走上白玉拱橋,風中有荷香傳來,濃郁醉人。
白玉拱橋的盡頭,是一頂八角涼亭,亭中四面都掛了淡藍色的輕紗,此刻,風輕輕的揚起紗幔,裡面隱約端坐著一抹高大筆挺的身影,鳳青鸞隱隱瞧見,心中一凜,傳言,三皇子性情狂傲,羈傲不訓,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王,敢惹他的,都是不要命的,所以,惹過他的人,通常都已經不再人世了。
腦子裡不時的蹦出幾個嚇人的字眼,鳳青鸞眸光緊緊的眯了眯,她該如何的跟這個三皇子過招呢?
他這隻兇猛險惡的攔路虎,意義何為?
鳳青鸞暫時猜不透,也不想猜,她只能見招拆招了。
韓公公恭敬十足的垂首默立,對那輕紗內的高大身影請示:「三皇子,人來了。」
「讓她進來。」低沉,磁嚴的聲音,讓這夏日的炎熱,也有了幾分的冷意。
鳳青鸞眼皮一跳,光聽這嗓音,就知道是個不好對付的主,看來,她必須小心為妙了。
「姑娘,請吧!」韓公公朝鳳青鸞挑眉示意,鳳青鸞咬了咬牙,大踏步走了進去。
進了亭子,發覺裡面很清涼,心頓時鬆了一些,她沒有抬頭,但從剛才進來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打量了一眼端坐著的三皇子,只見他有著不輸給冷易臣的俊美面孔,但氣場卻完全不同,冷易臣的溫和謙恭,他卻給人飛揚跋扈的狂囂感,壓迫的讓人無法呼吸。
鳳青鸞自認為內心足夠強大,毅力和定力都非比常人,可在他的面前,還是有一種低人一等的自卑感,內心不免有些氣惱。
「抬起頭來,讓本皇子瞧瞧。」聲音磁嚴依舊,有著不可逆的威懾感。
鳳青鸞緩緩抬頭,目光平視著眼前端嚴的男人,這一仔細的觀看,才發現他果然有著狂傲的資本,只見他眉如刀栽,飛斜入鬢,眼眸如海,深沉冷例,鼻似懸膽,高挺俊秀,削薄的唇片輕輕抿緊,給人嚴冷又不可侵犯的威儀,一襲藏青色的錦鍛蟒袍,給人老練持重感,腰間的獸紋青墨玉帶,又尊貴非凡,頭頂的紫玉龍冠,更是莊嚴聖潔,有一種上位者的狂妄與不羈。
一眼掃過,已經將眼前的男人打量清楚,心中訝異更甚,他的氣場和冷易臣真的一點都不同,冷易臣親和謙遜,平易近人,沒有皇子的架勢,也沒有威懾感,但眼前的三皇子,氣勢驚鴻,讓人不敢直視其雙眼,那如一頭凌厲的野豹一樣侵略感的眼睛,看人一眼,都會令人心驚膽顫。
在鳳青鸞打量對方的時候,冷易寒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著鳳青鸞,眼前的女子並沒有傾城傾國的美貌,她只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白凈素裙,一頭烏墨似的長發用一根紅木鳳釵輕挽,沒有多餘的釵橫珠斜,面容素凈白晰,肌膚欺霜賽雪,瓜子臉上,五官精細小巧,較宮裡的妃嬪少了艷麗之姿,但她的一雙眼,卻又在那素白的臉上格外的出色,她的眼睛清澈如水,透明而盈亮,墨白分明,望著,就像夏日的一泉清水,瞬間有了溫涼之感。
冷易寒擰了擰眉宇,美麗的女人,他見了不少,後宮的那些嬪妃們,個個都是驚艷絕美,仍是人間最出色的美麗女子,可縱然見慣了煙花色的冷易寒,忽然對上那樣一抹素凈清亮,也不由的在心中輕輕的浮蕩了一下。
「叫什麼名子?」打量完畢,冷易寒開口詢問,眼睛仍然在鳳青鸞的臉上沉凝著。
「鳳青鸞!」不卑也不亢,聲音清悅,沒有討好之意。
冷易寒點點頭,再一次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您是赫赫有名的三皇子殿下。」鳳青鸞清脆的答。
「嗯,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叫到這裡來嗎?」冷易寒繼續問。
鳳青鸞表情一怔,搖頭:「不知,請三皇子明示。」
「你看著,也不是愚笨的人,我就直接跟你說了,我和太子之間有糾葛,我知道你是父皇請進宮的大夫,我不知道你醫術如何,有幾分的能耐,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記住我的話。」冷易寒站起來,負手背對著鳳青鸞,冷冷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荷花上面,聲音如水冰冷:「我不要七皇子活過來。」
鳳青鸞心頭一跳,如此直截了當,真的好嗎?
「我是醫者,只負責救人。」鳳青鸞淡淡回答,似乎沒怎麼把他的話聽進去。
冷易寒顯然有些意外她的回答,轉過頭來,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淡淡一笑:「如果你沒命了,還算是一個醫者嗎?你還能用你這雙美麗的手去救人嗎?」
「三皇子要殺我?」鳳青鸞挑眉,這個問題還真的很嚴重啊,事關身家性命。
「你若敢違逆我,我殺你,易如反掌,但如果你能聽我命令行事,你不僅不會死,也許還能得到我的賞賜。」冷易寒聲色淡漠。
鳳青鸞面色平靜,聲音更是輕淡如云:「也許我得到的賞賜,是一杯毒酒,又或者是一條白綾。」
冷易寒面色一沉,重新的審視眼前靜如夏花的女子,她竟然如此輕易的就猜到他的心思,不由的令他想多看她兩眼。
鳳青鸞知道他心中疑惑,揚眉,笑望著他說道:「三皇子既然說我是聰明的人,那我自然也該表現的聰明一些了,三皇子這般謹慎的人,又怎麼會留下一個不安的因素呢?」
冷易寒沒想到這個女子看上去不怎麼樣,但她卻心思細密,說出來的話也令他有些敬服,他拍了拍手掌,以示對她的讚賞,然後聲音冷冷說道:「不錯,你的聰明,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現在能怎麼辦呢?你被選進了宮,這是你的命,是上天讓你命中有劫,你也難於逃脫。」
鳳青鸞心中問候了三皇子的祖宗十八代,臉上卻依舊平靜回道:「三皇子說的也許沒錯,但我還是有一線的生機,我的生機在七皇子是否有命活下來。」
「哦,你這麼說,是準備違背我的命令,救活七皇子了?」冷易寒更加的驚訝,這一場局面,完全的不受他掌控了,他不僅有些懊惱,臉色更加的陰沉了起來。
「只怕這是我唯一的一條活路了吧。」鳳青鸞輕輕一嘆。
「你信不信,我會讓你走不出這座亭子,你要知道,宮裡有人淹死在這個湖裡的,是很正常的事情。」冷易寒發出了冷冷的警告。
「也許吧,我若是死了,柳公公也沒法交差,畢竟,他才是皇上授命的人。」鳳青鸞說著,故意把皇上兩個字重重的說著,以示提醒眼前的男人,不必囂張過頭,他還不是皇上呢。
冷易寒還從來沒有遇見如此膽大妄為,又違逆他命令的囂張之人,但此刻,他卻真的踢到鐵板了,眼前這個女人軟硬不吃,還識破他的心機,令他又氣又惱,但沉穩如他,又只能將這份怒火埋藏心中,不能輕易暴發。
「好,我可以給你一個求生的機會,你最好乞求冷易臣大難不死,他活著,你可以求他保你一命,他若死了,你也就跟著他去陪葬吧。」冷易寒聲音冰冷凍人,一字一字的說道。
鳳青鸞聽了,內心波瀾起伏,臉上卻只能維持不變,她不想表現出害怕,因為,軟弱的人,才會讓更加的想欺負。
「只要他活著,他一定會保我的,而且,他會拿他的命來保我的命,你信嗎?」鳳青鸞挑了挑眉頭,無比自信的說道。
冷易寒真的要佩服這個女人的勇氣,她哪裡來的自信,能讓她說出這番話。
「是嗎?除非你能成為冷易臣最愛的那個人,否則,你也不過是一棵隨時準備丟棄的棋子而於。」冷易寒發出一聲的冷嘲笑,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睨視著眼前的女人:「你的聰明,我很喜歡,如果你僥倖不死,我也許會考慮,讓你做我身下的女人,我想試試,壓著你的時候,你的表情是否會精彩許多呢?」
色狼,下流,無恥,鳳青鸞在內心不停的咒罵著。
「如果讓七皇子知道你如此肖想著她的最愛的女人,他會很生氣的。」鳳青鸞以一種玩笑的口吻說道。
「等你成為他心口尖尖上的女人,我會對你更加的感興趣。」冷易寒一臉的認真,傾身上前,聞著鳳青鸞身上的藥草的香味,嘖嘖贊道:「你的味道,很合我的胃口。」
「我可以走了嗎?」鳳青鸞淡淡的問。
冷易寒眉宇有一股挑釁之意,抬手:「請吧,我的女神醫。」
鳳青鸞默然的轉身,掀簾離去,她腳步很平穩,但她內心在發顫,背後彷彿有一雙能看透世間的眼,在一直的注視著她,彷彿要穿透她的身體,窺視她的靈魂,令她備感不安。
「姑娘,你回來了,咱們可以去明月殿瞧瞧七皇子了嗎?」柳公公沒有詢問三皇子找鳳青鸞所為何事,見了她,只是微笑問道。
「可以,走吧!」鳳青鸞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的跟著他往前走去。
兩個人彷彿都將剛才的事情遺忘了。
明月殿內升明月,鳳青鸞站在殿門前時,感覺有一股氣壓沉沉的壓著胸口,時隔多日,又要見面了嗎?而且,還是以這種身份相見,她是醫者,他是病人。
鳳青鸞吸緊了一口氣,收攏心思,隨柳公公踏進了明月殿,殿內站著一堆人,丫環太監妃嬪,但最惹眼的還是要數站在床前的那個金色的身影,鳳青鸞看著那個中年黑須的男人,他就是當今的皇帝冷天成,如果,她此刻下毒手殺他,是很有可能的,但她若真的敢這麼做,那麼,她也得把命留在這裡,算來算去,不划算,還是放棄這麼衝動的念頭吧。
「姑娘,見了皇上太后和貴妃娘娘,趕緊行禮吧。」柳公公對她很是客氣的說道。
「民女鳳青鸞,叩見皇上,太後娘娘,貴妃娘娘。」鳳青鸞低頭彎腰,行禮。
蘭貴妃一見到鳳青鸞,神情有些詫愕,指著她問:「皇上,怎麼是如此年輕的姑娘?」
皇帝冷天成也有些意外,威嚴的看了一眼柳公公,想說他是不是請錯人了。
柳公公趕緊的上前回話,恭聲道:「回蘭貴妃,確實是這位姑娘,奴才都打聽的很清楚了,事關七皇子的性命,奴才哪敢有誤?」
鳳青鸞的目光,一直低垂著看著腳尖,她此刻的心情也十分的緊張複雜,原本她還猶豫著是要把冷易臣治死還是醫活,現在見過那個冷麵如地獄勾魂使者的三皇子后,她只盼望著冷易臣還有一口氣在,千萬別死了,否則,她雖然對自己醫術十分自信,只怕也逃不過三皇子的鐵血追殺令了,剛才她被三皇子請去,不管她是不是答應三皇子的要求,她都只有死路一條,但救活了冷易臣,她幸許還有一條命在。
果然宮裡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虎,她才踏進來,就遇到殺劫了,要是長期住在這宮裡頭的女人,沒有一顆精明過人的頭腦,只怕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不由的佩服那些能在後宮站穩腳跟,能熬到出人頭地的女人,她們有的不僅僅是聰明才智,還有鐵血手腕和狠辣無情,在這個沒有硝煙的女人戰場上,能平安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福氣了。
「既然沒找錯人,那就請趕緊過來替臣兒看看吧。」太後娘娘威儀的發話,她的臣兒可擔擱不了,不管是真神醫還是假神醫,此時此刻,也只能孤注一擲,死馬當活馬醫了。
「是!」鳳青鸞也急著想查看冷易臣的病情,得到太后的允准后,她快步走到床前,看見的是冷易臣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面容,她的心不由的一顫,她前不久還在想著,如果能看到冷易臣在自己的面前垂死掙扎,那是何種的心情,如今,她看到了,心情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還記得他笑語溫和的樣子,還記得他羞赧的窘態,是那危險中緊緊牽著的手,是那孤獨中暖人的一抹笑。
鳳青鸞甩甩頭,拋棄雜念,眼前,是重重的難關,需要她去克服。
「七皇子致命的傷口在胸前,她是被利箭所傷,刺進體內的箭頭碎了巨毒,我不知道七皇子是靠什麼藥物強撐到現在還留著一口氣,但他的傷,只怕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根治好,我必須留在宮裡七七四十九天,才有把握將他身體里的毒素排出體外,現在,我需要一桶熱水,我會開出一個方子,用方子里的藥草拿去煎熬,熬出液汁,給七皇子做葯浴治療。」鳳青鸞一邊說,旁邊的宮女已經備好紙墨,鳳青鸞下筆有力,運勁自如,洋洋洒洒的寫了三張藥方,手一揮,遞給一旁呆若木雞的宮女:「儘快找齊這些葯。」
所有人都被鳳青鸞麻利的下筆速度給驚住,還沒緩過神,只見鳳青鸞聲色沉緩的說道:「我還欠一味藥引子。」
當今的皇帝冷天成雖然是一國之君,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可眼前這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女子那份沉著持練的態度,還是令他猶為驚嘆,聽到她說藥引子的事,連忙說道:「姑娘,不知道你所謂的藥引子是指什麼?只要你能救回臣兒,不管你需要什麼,朕都答應你。」
鳳青鸞眸底快速的劃過一道光芒,隨既,她沉沉開口:「啟稟皇上,民女只怕不敢開口。」
冷天成皺起眉頭,焦急說道:「朕准你說。」
「民女需要一碗血做藥引子。」鳳青鸞低垂著頭,輕聲說道。
「血?」在場的人,皆都驚住,太后率先開口說道:「別說一碗血了,就算你要一桶血,本宮也給你找來,你趕緊救臣兒要緊,再擔誤下去,只怕臣兒真的就要跟本宮天人永隔了。」
鳳青鸞故意慢聲細氣的說,一來也是為了宣染一下氣氛,二來,也是想看諸位的反映,顯然,他們都被自己的話給驚住,卻又充滿著好奇。
「太後娘娘說的是,可民女要的一碗血,不是普通人的血,而是要和七皇子血脈相承的人的血為藥引子,方能救七皇子的性命。」鳳青鸞緊了緊聲音,說道。
這一次,大家都十分震驚的看著她,一旁的柳公公已經忍不住指著鳳青鸞說道:「放肆,姑娘,你這算什麼救人?不是要害人性命嗎?你所謂的血脈相承,是指、、大膽,你竟然敢傷皇上龍體?」
聽到柳公公的話,眾人都面色大變,以為鳳青鸞所謂的血永就是皇上冷天成的血,鳳青鸞見眾人都用看怪物的表情看著自己,她卻不慌不忙的說道:「民女不敢,民女並非要傷害皇上的龍體,所謂的血脈相承,並非皇上一人,皇子也可以的,但獻血者年紀不能低於十六歲,否則血氣太弱,只怕也不是好的藥引子。」
在場眾人聽到她的這句話,表情又是變了變,當今皇上尚是壯年之身,成年的皇子只有四位,其中一位躺在病床上,還有一位體弱多病的六皇子,本身已經是個藥罐子了,他哪裡能放血做藥引子呢?餘下的幾位皇子都未成年,依照鳳青鸞所言,血氣弱是不能用的,那麼,除了當今的太子之外,也就只有三皇子符合這一系列的條件了,可是,要在三皇子的手上動刀子,鳳青鸞還有命走出這道宮門嗎?
「皇上、、、」蘭貴妃此刻六神無主,她當然知道符合條件的就只剩下三皇子一個人了,可是,她與德貴妃素來不和,三皇子與她的臣兒又是水火不容,宮裡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事情,如今,要從三皇子那裡得到一碗血做藥引子,先別說三皇子肯不肯,就是德貴妃知道了,肯定也是不答應的,三皇子可是她手裡的寶貝兒子,平日里小傷小病的,都能讓德貴妃擔憂不己,更何況還要放滿一碗的血,那三皇子身體再強壯,只怕也元氣大傷了,那可是在割德貴妃的肉啊,她怎麼可能會答應?
冷天成犯了難,一雙沉嚴的眼,直直的盯著眼前那個低眉垂目的女人,他雖然很懷疑她這樣做是否能救他的兒子,但看著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又不得不寄最後的一線希望。
柳公公也覺的鳳青鸞膽子太大了點,剛才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被三皇子攔下,請過去喝了一杯茶,想必她也能懂三皇子的心思了,怎麼還敢往太歲頭上動刀呢?她這不是在找死嗎?
真不知道是該說她笨呢,還是存心跟三皇子過不去了,誰不知道三皇子是何等人物,那可是睚雌必報之人,心胸可不寬廣,如果說讓他獻血救皇上和她的生母德貴妃,他也許還願意,可七皇子是他的死對頭,從小就彼此憎恨,刀來劍往的也不止一次兩次了,這可是眾人皆知的。
眼下,鳳青鸞的幾句話,更是將兩個人的關係往刀尖上引過去了,只怕七皇子有命醒過來,也得命夠硬的承受三皇子的焚天之怒了吧。
除了皇帝和太后以外,在場所有人都要替鳳青鸞捏一把冷汗,果然是宮外之人,不識宮內水深火熱的局勢,得罪誰不好,竟然得罪三皇子,這位姑娘還真是敢說敢為啊,她的勇氣,讓人敬佩。
蘭貴妃又是一聲悲沉的哭泣:「皇上、、」
鳳青鸞垂眉順眼的站著,也不再多說任何的話,只想聽皇帝怎麼做決定,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他到底是想割手心的肉呢還是手背上的,鳳青鸞在心底冷冷的笑著,看著這幫人左右為難的樣子,心裡還真莫名的痛快著,既然她有能力站在這裡,她就有能力讓你們哭的銷魂,反正她只是幾句話而於,但卻要讓仇人自相殘殺。
「姑娘,你可以保證能把臣兒救活?如果能的話,朕可以給你一碗血,如果不能的話,你此計如果令朕的孩子受傷害,後果你可知道?」冷天成沉著臉,威嚴的詢問。
鳳青鸞十分認真的回答:「知道,民女以性命作保證,只要皇上肯給我藥引子,我就有絕對的把握把七皇子救回來,否則、、、民女也是束手無策。」
蘭貴妃一聽到鳳青鸞敢拿性命作擔保,那她肯定不是江湖騙子了,而她的臣兒,也一定會醒過來,她凄怨的雙眼,幽幽的望著冷天成,更加傷心的大哭起來。
太后也是著急的不行,忙對皇上下命令:「皇帝,還不趕緊叫人去請個人過來,我不管是初兒還是寒兒,總之,必須讓他們過來。」
在太后的眼中,這幾個皇子的明爭暗鬥都算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不成氣候,所以,她才會毫無顧及的命令冷天成趕緊叫人來。
冷天成輕嘆了一口氣,他當然也焦急,看著躺在床上的七兒子,他的臉色好似又更加的蒼白了幾分,他再也不想猶豫下去,當既抬手對柳公公吩咐:「快去請三皇子過來。」
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冷天成做了一個看似英明神武的決定,他沒有讓柳公公去請太子,而是請的是三皇子,也是他的一番用心良苦吧,畢竟,太子是他親立的,而三皇子雖然也受他疼愛,但在身份地位上,到底還是不如太子份量重。
「是!」柳公公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鳳青鸞,不敢再怠慢,趕緊的轉身出去請人了。
鳳青鸞見冷天成已經去請三皇子了,也不敢再擔擱,趕緊拿出了她的銀針包排開,開始在暈迷的冷易臣身上尋找穴位埋針,治理。
所有人都十分驚奇的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專註又認真的神情,這一刻的鳳青鸞,有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場,她動作十分的迅捷麻利,她眼睛里那一抹自信滿滿的光芒,更是像天邊的耀日,奪人心魂,讓人不得不將希望和信任寄托在她的身上。
蘭貴妃停止了哭泣,站在一旁,也看的十分的認真,冷天成皺著眉,也是一臉沉嚴,太后柱著拐,篤篤的上前兩步,看清楚鳳青鸞是拿著細細的銀針往冷易臣身上扎的時候,她不免驚訝的問道:「姑娘,你這是扎的什麼針啊?臣兒會不會痛?」
鳳青鸞頭也不抬,繼續有手指輕輕的按尋穴位,對太后的好奇,輕聲解惑:「太後娘娘,請你放心吧,我埋針的時候都是依照身體各部穴位來施針的,只是有輕微的刺痛感,當針埋入體內,就不會痛了,不僅如此,還能舒緩全身的痛感。」
「真的嗎?那可神奇了,姑娘,你這是什麼醫術啊?本宮怎麼從來都沒見過。」太后一臉驚奇的詢問,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好奇。
鳳青鸞早就知道這個古代里的人都還不知道何為針炙,她此刻也不方便仔細跟他們講解,只好輕聲回道:「這是一種很古老的醫術,名為針炙術,已經失傳了。」
「哦,原來是這樣。」太后瞭然點頭,正好此刻,一直躺著不動的冷易臣忽然全身顫抖了一下,眉頭也好似輕輕的擰著,好像在忍受著痛苦,他這一微小的表情,牽動在場所有人的心,蘭貴妃更是撲過去,仔細的觀察兒子的病情變化,詢問鳳青鸞:「姑娘,臣兒他好像很痛苦,你能不能再輕一些。」
鳳青鸞一直都在仔細認真的注意著冷易臣表情和身上肌肉的細微變化,剛才冷易臣忽然顫抖,是因為他身體的里的虛寒之氣被驅散出體外造成的一種正常反映,她只好對蘭貴妃解釋道:「娘娘不必擔憂,七皇子如今只是肌肉反射性的一種顫抖,不是因為疼痛造成。」
鳳青鸞現在最為要緊的就是控制冷易臣身上的毒素漫延,她從冷易臣的面色觀察,發現他雖然中了毒,但毒素慢延的十分緩慢,她此刻必須解開衣服,觀察他胸口是否有黑塊凝結,所以,她轉頭向皇上請命:「皇上,民女要觀察七皇子毒素的情況,能否將其衣服解開?」
「嗯!」冷天成完全的受鳳青鸞控制了,對她的要求,一一答應。
解開衣服,鳳青鸞看到的是冷易臣右胸那一個黑色的箭傷,雖然已經做了處理,但傷口四周還是毒氣漫迷,一片黑紫色,傷口也一直遲遲未癒合,還有黑血流出,鳳青鸞皺緊了眉頭,她沒想到他傷的如此重,如果箭往下偏一些,就是致命了,算他命大。
鳳青鸞開始償試著替他排出一部分的毒血,開始在冷易臣的胸前施針排毒。
就在鳳青鸞全神慣注的埋針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報:「三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