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誤會
張悅離開時故意落下手機,回到g市按計劃把母親送進醫院后,一邊在腦子裡想著事情爆發後顧明璋質問時的應對之詞,一邊忐忑不安等待著。
然而時間一分一分過去,顧明璋和方笙卻都沒有動靜,張悅捱到周一早上忍不住到南園來,恰逢顧明璋心滿意足帶著方笙和憶璋回家。
「你媽媽病情怎麼樣?是急性闌尾炎嗎?」方笙看到張悅有些赧然,和顧明璋在一起什麼事都想不起來,連張悅母親生病都忘了連打電話問候一聲。
「是闌尾炎,動了手術,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了。」張悅笑道,用手肘頂方笙,竊笑著悄悄問道:「滿面春風的,和明璋哥和好了。」
「胡說什麼。」方笙原來就有些心虛臉紅,當下更紅了。
「媽媽要給我生弟弟妹妹了。」憶璋在顧明璋懷裡探頭看張悅,身體一扭一扭得意洋洋。
張悅覺得涼氣從地底下冒出來,冷嗖嗖的寒入骨髓,面上卻笑著刮羞羞,道:「憶璋你懂什麼啊?大人的事你不懂。」
「我懂。」憶璋氣乎乎鼓起腮梆子,從顧明璋懷裡掙脫跳到地上手腳並用比劃,正是昨晚顧明璋欺壓到方笙身上時的動作,「上回你說爸爸媽媽住一個窩就生娃,我去幼兒園問小胖,小胖拿漫畫書給我看了,昨晚爸爸媽媽那樣就是生娃的樣子……」
天啊!昨晚明明看到她睡著了的,竟然給她看了整個過程了,方笙臊得臉沒地兒埋,又羞又惱瞪顧明璋。
這一眼含羞帶怨,眼眸流轉間,水波瀲灧,千般萬種風情勾得顧明璋差點就當著張悅和憶璋的面把她拖進屋裡。
「憶璋好聰明,說的沒錯,媽媽要給憶璋生弟弟妹妹了。」顧明璋哈哈大笑,抱起憶璋把她托到自己肩膀上,就在庭院中跑起飛機。
「好棒吖!」憶璋大聲叫喊,咯咯笑個不停。
「商場的人看到明璋哥這麼溫柔的一面,肯定嚇得眼珠子都掉了。」張悅強忍著酸意笑道。
「二表哥一直就這麼會寵人的,小時候帶我去爬山,都捨不得給我走路一直背著我……」方笙說了一半急忙剎住,羞紅著臉轉換話題:「在這邊吃飯吧,到廚房來幫我。」
吃飯時,張悅見識了顧明璋的溫柔而體貼,恰是方笙說的那樣,他真的很會寵人,幫憶璋和方笙剝蝦殼、剔魚刺、舀湯……他做得極其自然熟練,天經地義,男人大山般的寬廣胸懷和綿綿海水一樣的柔情魅力從骨子裡無聲地滲透出來。
張悅妒忌得心頭像有千萬隻螻蟻在噬咬,又癢又疼難以抒解。
想必方笙在溫泉度假村沒出什麼事,自己的計謀不止沒讓他們分崩離析,反促使他們在一起了。
度假村有另類活動的消息不會錯,顧明璋參加完酒會再趕過去都下半夜了,怎麼可能沒出事呢?
張悅試探著問道:「泡溫泉很舒服吧?」
「很舒服,你的介紹不錯。」顧明璋微笑著道,恰好手裡剝了一隻蝦,一面說一面醮了芥末喂進方笙嘴裡。
二表哥不想讓張悅知道他們沒泡溫泉,方笙笑著點頭附和,她跟顧明璋十年相伴養成的默契,再過五年也不會領會錯。
「可惜我沒泡到,下周我媽已經出院了,咱們再去一次。」張悅興緻極好的提議。
「好啊。」方笙看她很是失落毫不猶豫答應了。
顧明璋舀湯的手微頓了一下,沒有反對,看了張悅一眼,說:「那個地方住宿費不低吧?多少錢?明天我連同下周要用的錢一起劃到你卡上。」
「不用,是劉亮掏的費用,我用他的貴賓卡。」張悅笑道。
怎麼把劉亮也扯進來了?劉亮是不可能害方笙的?難道是劉佳從中搞鬼?
張悅走後,顧明璋當即給劉亮打電話。
那張卡和劉佳無關,是劉亮自己的卡,很早以前送給張悅的。
顧明璋旁敲側擊試探了一下,劉亮雖然有度假村的貴賓卡,可對度假村辦那種驚世駭俗的活動一無所知。
「幹嘛問那個卡的事?」劉亮敏-感地問。
「沒,我想還張悅錢,她說是刷你的卡,我怕她不好意思收我的錢胡說扯上你,自己墊了。」
顧明璋淡笑著掛了電話。
劉亮喜歡張悅,很多年前就擺開了追求姿態,張悅嫌他桃花太旺沒答應,顧明璋知道劉亮對張悅嘴巴沒把門的,沒跟他說實話。
顧明璋第二天去了醫院,從醫生那裡了解到,張悅的母親確是急性闌尾炎住院了。
難道只是巧合?
應該是巧合吧,畢竟張悅和方笙認識了十幾年,兩人好得跟親姐妹似的,張悅沒理由害方笙。
道理上是這樣說,顧明璋還是覺得很不安。
那晚方笙要是沒鎖上房門在房中睡覺而是到泉池中泡溫泉,後果都不堪設想。
將心中的疑問暫且壓下,顧明璋先到私人醫院請了一位婦產科醫生回家。
裝模作樣給憶璋查了視力口腔牙齒驗血等等后,顧明璋很隨意地對方笙道:「你也順便檢查一下。」
「好啊,我不知有沒貧血或是什麼的毛病,最近老是想睡,人也很容易疲倦。」方笙也覺得自己身體不對勁。
顧明璋送醫生出門,醫生小聲說:「是懷孕了,孕期三個月,母體有些虛弱,注意一下膳食營養,好好休息別太勞累,保持心情愉快。」
三個月了,這麼說是重逢后就懷上的。
他的囡囡要給他生孩子了!淡金色的陽光照射下,門前路兩側的黃楊綠色的絨球葉脈舒展,地面綠茵地毯隨風蕩漾,層層簇簇像海浪波紋,美好得讓人流淚。
顧明璋伸張開雙臂,快活得想仰天大吼。
囡囡沒有變心,重逢后每一次恩愛過後她都沒有吃事後避孕藥就是最好的證據。
是什麼原因讓方笙迫於無奈只能離開自己呢?
「二表哥,我不想離開你。」她在夢裡痛苦地訴說。
「因為……因為憶璋不是隨便一個男人的女兒。」
顧明璋垂在身側的一雙手緊攥起拳頭。
那個男人是……明瑜!
顧明璋搖頭。
方笙是剛大學畢業時離開他的,那段時間,明瑜出國進修了,在國外已經逗留了三個月,方笙離開三個月後明瑜才回國。
不是明瑜,那麼那個男人是……是他的父親?
不可能的!顧明璋竭力否定,然而,腦子裡突地閃過一個場景,怎麼也甩不掉。
他父親顧瑞經常在以為無人注意時悄悄看方笙,確切地說,是看著方笙額角的傷疤。
心口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黑洞,空泛而沉重的悲哀侵蝕進顧明璋五臟六腑。
——她被逼離開自己,那時該是多麼的痛苦艱難,而自己卻什麼都沒有察覺!
「二表哥,外面風大,進屋來。」方笙見顧明璋送客半天沒回屋出來喊他。
「公司有點急事,你陪著憶璋,我先過去一趟。」顧明璋竭力剋制著衝上前把方笙摟進懷裡愛撫的衝動,大踏步進了車庫。
他的面容是方笙從沒見過的冰冷,寒徹透骨,一雙漆黑的眼睛因為巨大的怒意而明亮異常,方笙怔站著,看著顧明璋從車庫退出汽車后,汽車在院門外一個急劇的擺尾調頭后,像離弦的箭衝出她的視線。
怎麼回事?方笙身體不由自主顫抖,急切地掏出手機給張悅打電話。
「張悅,公司里有什麼急事要我二表哥過去處理?」
「沒有啊,今天沒啥事,幹嘛這樣問?」張悅不解地問。
「難道是我身體有問題?我得癌症了?」方笙喃喃自語。
「你這麼年輕想得癌症不容易。」張悅失笑,問道:「怎麼這麼說?」
「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自從生了憶璋后,月事一直不順,有時一個月來兩三回,有時兩三個月不來一次,這回又是三四個月沒來月事了,說不定得了子宮癌什麼的,今天二表哥請了醫生到家裡來,送了醫生走後就急匆匆出去了。」方笙一五一十說給張悅聽,她生憶璋時得了產後憂鬱症,後來身體一直沒調理好。
張悅握手機的手緊了緊,短促地笑了一聲,道:「我過去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真有問題咱們也好儘早治療。」
方笙慌亂的很,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
張悅掛了方笙電話后沒有馬上出門去南園接方笙,而是先拔了一個電話。
「卓海,我等會帶一個女人去你醫院檢查身體,不管是什麼病有病沒病,你都先別說,等我告訴你怎麼說。」
張悅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感覺到,方笙肯定是懷孕了。
顧明璋本來就不肯放手,方笙再懷上他的孩子,可以預見,兩人再分拆不開了,張悅胸膛快爆炸了,仇恨和恐懼的情緒充斥胸臆。
不行,決不能讓他們就這麼一家人甜甜蜜蜜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