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下一章 上交國家（四）

第七十四章，下一章上交國家（四）

「開心什麼啊……」西谷嘀咕，「以後不是都見不到千秋前輩了嘛？」

「我還是挺開心的，以後就沒那麼多人喜歡我了。」千秋說。

「這煩惱好奢侈啊千秋前輩……」西谷無力地說。

千秋只是抬手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嘛，習慣就好。」

如果說在這種大戰前夕每個知情的人都緊繃神經的時候，有什麼讓千秋覺得不那麼壓抑的，那麼無疑是能在這個時候和西谷把話說開實在是太好了。

非要說這個世界里有什麼讓她很留戀的話，那麼無疑是和西谷之間的感情了吧。倒不是想回應西谷，也不是享受他的溫柔。只是覺得這個人如此純粹的感情，實在是溫暖地讓人看著都覺得希望他能幸福。而千秋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這麼無私的想法了，她是自己世界的中心，可西谷不是。

西谷有喜歡的人，也有支持的人和支持他的人。在這個玩笑一樣的世界里，西谷真實的感情，才讓這個世界顯得不那麼虛幻。

天使到了哪裡都是天使啊——

「千秋前輩打算去做什麼？」西谷問。

「秘密。」千秋故作神秘地向他眨了眨眼睛，「保重啊，小谷。就在這裡說再見吧。」

「還會再見嗎？」西谷很沮喪。

「一定會再見的。」千秋笑起來，就算是騙人的話，她也能像真的一樣說出來。就比如現在，好像她自己都相信還會再相見一樣。

「那，再見了，千秋前輩。」西谷遲疑地告別。

「表現地高興一點啊——」千秋笑容不改，上前兩步輕輕抱了抱西谷，然後退開兩步，「再見了，小谷。」

無論說過多少次再見，其實彼此心裡都清楚，已經無法再見了。

這麼感嘆的千秋，最後一次告別西谷，轉身走進宅邸深處。西谷望著她的背影，千秋靠過來的時候身體很涼，呼吸很輕，她很堅定，也很決絕。他轉過身，在空無一人的庭院里大喊了一聲，然後跑掉了。

儘管無可奈何，儘管心有不甘，但這些都到此為止了。

弱小的自己，既沒有辦法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也做不到想要去做的事。即便是這樣的我們，依舊艱難地生活在這個艱難的世界里。懷著這樣的不甘與後悔，才能前進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西谷會想到這裡，然而千秋卻想的更加悲觀。

誠然，他們在這裡達成了一致，可對千秋來說，這不是結局。無論我們最後變得有多強大，當初沒能保護的人已經受到了傷害，當初沒能辦到的事情已成定局，這就是現實，黑歷史這個名詞的存在，並不是那麼輕鬆的東西。

千秋找到了陸璟安，沒再見其他人。

尤其是見過西谷之後，她就更不想見其他人了。

「什麼？害怕自己綳不住哭出來？」陸璟安問。

「沒啊。」千秋說，「只是有個很嚴肅的問題。按理來說在你們弄死瑪麗蘇之後，世界就會恢復原狀，但是啊，我本來也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這個身體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原本的世界，所以其實到最後，我會留在這裡吧。」

「不會吧……」陸璟安抱怨道，「如果托尼拿到無限寶石的話，應該有辦法把你從這個世界弄出去。」

「那麼，哪裡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呢？」千秋問。

「這還用問嗎，你是我的藝人當然是我去哪裡你就跟著去哪裡了，合約還沒到期呢你別想逃。」陸璟安弔兒郎當地一把框住她，「現在，跟我一起吃飯然後見見你那些過去的朋友們。」

陸璟安的安排向來是圓桌聚餐，千秋左邊坐著銀時右邊坐著露琪亞，對面是依舊和千秋相看兩厭的赤司。赤司身邊坐著海音寺，海音寺身邊坐著唐栗，唐栗身邊是陸璟安，陸璟安挨著銀時。

「……」沒人告訴她過去的朋友們都在啊。千秋伸腳就想在桌子底下踹陸璟安，奈何中間隔著一個人，她沒自信在不驚動銀時的情況下給陸璟安一腿。

「千秋，臉色好差啊，怎麼了？」唐栗不怕死地問，她還不知道千秋對在座一半的人都非常不滿，只知道千秋身上殺氣騰騰，攻氣十足，非常想嫁。

「沒什麼，我寧願去和瑪麗蘇同桌吃飯……」千秋說。

「你移情別戀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帶背景板，唐栗背後電閃雷鳴，一片陰暗。

銀時非常不在意地笑著：「還真是徹底地被千秋小姐討厭了啊。」

「銀時先生你說笑了，我要是討厭你我肯定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了，背後搞小動作可不是我的風格啊。」千秋反唇相譏。

嗯，是不討厭，就是有點生氣，而且估計一百年都沒辦法消氣……不過只是一百年而已，如果和千秋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之下，露琪亞有信心能讓千秋諒解自己。一百年不行就一千年嘛，反正死神活得長。

從露琪亞的眼睛里看到這樣的光芒，銀時頓時覺得只有自己被拋棄了。

先不說赤司壓根不在乎千秋生沒生氣，海音寺這種腦迴路和別人不一樣的天然肯定被命運眷顧著——然後銀時就看到千秋已經和海音寺好久不見地寒暄開了，果然笨蛋的運氣都不會太差……至於其他人，千秋似乎也不會特別和他們生氣的樣子，可惡啊，為什麼只有他被特別對待了啊？！

「千秋小姐的喜歡和討厭真是難以判斷啊。」兩杯酒下肚，銀時臉上已經飄起紅暈，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沒事，我的信任和提防還是很好判斷的。」千秋嫌棄地瞥他一眼，道。

慘敗而歸的銀時繼續喝酒，酒過三巡，大家都吃飽了。等海音寺和千秋說完了一部三十萬字劇本的腦洞，赤司才拉著她一起離開。而陸璟安已經神志不清，在和銀時划拳哥兩好。至於唐栗，一開始就在借酒澆愁沉浸在千秋移情別戀的設定里不能自拔。

滴酒未沾的露琪亞目光灼灼地看著千秋。

「……」千秋非常想逃避，但是比起假裝喝的不省人事和這群真的不省人事的傢伙呆在一起，千秋還是比較願意和露琪亞談談人生聊聊理想的。

崩玉出自浦原喜助之手，是藍染親手從露琪亞身體里拿出來的。而瑪麗蘇的構成基礎就是崩玉，露琪亞對崩玉有特別的執著，千秋可以理解。

「對不起。」然而露琪亞望著她，紫色的眼眸里一片清澈。她知錯，但並不後悔。她道歉，卻不捨棄諒解。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千秋才沒辦法繼續和她生氣。

說到底，她真的只是在等一句對不起。就算想原諒，可如果做錯事的人不先開口，她拿什麼立場去說一句沒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