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宮變
江陵王去了太極殿。
不是走著去,而是讓人用肩輿抬著過去的。
他腳下虛浮是一則,另外也是故意想讓皇帝看看心疼愛自己,因而見了皇帝,反倒比平時更露出幾分虛弱。甚至就連下肩輿都讓人攙扶著,道了一聲,「給父皇請安。」
皇帝瞅著他這單薄蒼白的樣子,不由責怪,「你身子不好,怎麼還跑出來溜達?累壞了怎麼辦?」小兒子一樣養得比姑娘還要纖細,病怏怏的,叫自己看了就直發愁,生怕他哪天就夭折了。這個年紀說夭折可能不大合適,可是前面陸陸續續夭折了五個皇子,實在數量不少,不免擔心有一天悲劇重演。
別的皇子夭折,自己心裡都不好受,更別說這個寶貝疙瘩一樣,捧在手心裡,呵護十三年多的小兒子了。因為擔心,不免對皇貴妃生出幾分怨懟。她一直對自己冷冷清清的,也就罷了,怎地對兒子也不上心?孩子多病,做母親肯定沒有盡到照顧的責任。
江陵王瞅著父親臉色陰晴不定,不由後悔,自己是不是裝病裝得太過了。心下覺得自己惹父親擔心,實屬不孝,剛忙解釋道:「父皇,兒臣不要緊的。只是好久沒有出來,外頭太陽有點大曬得慌,這會兒進殿里涼快就好多了。」
皇帝招手讓他坐下,吩咐道:「給江陵王上一盞酸梅湯,別加冰塊。」
周進德趕忙應聲去了。
江陵王等著酸梅湯上來,喝了個乾淨,「真好喝。」趁機道:「出來走一圈兒,雖然累點,可是覺得胃口更好了。對了,兒臣剛才在長孫司籍那邊,還吃了好幾塊點心,覺得味道很是不錯呢。」
皇帝笑道:「長孫司籍用的點心都宮中統一做的,又不金貴,能有多好吃?」
「真的。」江陵王急急道:「她人好,又會說笑話兒,兒臣見了她就覺得心情好,自然胃口開了不少。」試著說出心底的小小盤算,「父皇,兒臣在泛秀宮挺悶的,想在太極殿住幾天,這樣就可以經常見到長孫司籍,胃口更好了。」
皇帝越發好笑,「照你這麼說,她豈不是成了靈丹妙藥?」
「差不多罷。」江陵王一臉認真,「反正兒臣見了她以後,胃口就好多了。」
皇帝喝了口茶,然後道:「你想見她,讓人傳她過去就是了。」話鋒一轉,「不過最近外頭不安定,暫時不要叫她了,過段兒罷。」
江陵王一直被拘在泛秀宮,且只關心長孫曦,並不知道汾國長公主最近的動向,還只當皇帝是推辭。因而當即忿忿道:「父皇,兒臣也想叫長孫司籍去泛秀宮啊。可是前幾天她過來探望兒臣的時候,無憂突然闖了過來,說了好些不乾不淨的話,把長孫司籍給氣著,她現在不願意再來泛秀宮了。」
皇帝微微皺眉,「晗兒,不要說妹妹的壞話。」
江陵王嘟了嘟嘴,「兒臣又沒有說謊。」
皇帝當然知道他沒有說謊,無憂鬧事又不是秘密,早就已經聽說了。但是皇子公主之間還是要講究手足友愛,不能縱容江陵王這麼說下去,免得兄弟姐妹之間越發生疏。只不過想到無憂公主的驕狂脾氣,也是一陣頭疼。
因而問道:「無憂去了泛秀宮以後,有沒有鬧事?有沒有惹得你母妃生氣?」
「那倒沒有。」江陵王搖搖頭,「當時無憂鬧事無法無天,多虧後來母妃過來了,狠狠訓斥了無憂幾句,方才把她給拘束回去,這些天也老實了。」
皇帝聽著有點意外,「無憂沒有跟你母妃吵鬧嗎?」
江陵王回道:「估計她當時腿又跌著了,疼得厲害吧,只聽見她亂喊亂哭了。」然後又撒嬌央求,「父皇,兒臣最近身子又不好,不能天天從泛秀宮折騰到御書房,所以才想在太極殿住一段時間的。也不用很久,嗯……,只要兒臣能下地走路就行了。」
皇帝的思緒被他打斷。
看著面前單薄的好似一張紙的小兒子,心中更多的是憐憫疼惜。
加上擔心最近汾國長公主不老實,既不放心江陵王四下亂躥,也不放心長孫曦東奔西跑的,因而溺愛的笑了笑,「行,那就住幾天。」
江陵王頓時高興起來,喊道:「多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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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王暫時在太極殿住下了。
除了每天睡覺,基本上都賴在御書房和長孫曦一起。然而他的心情雖然變好了,身體卻沒有變好,依舊吃不了多少東西,而且還時不時的不是想吐、就是要瀉。他不敢聲張,怕鬧得皇帝知道,就不讓自己留在太極殿了。
因而想吐的時候就說去出恭,想瀉的時候也去出恭,一天總得去過三、五次,遮遮掩掩的,連病情都不敢讓人知道,更別說傳太醫過來了。如此又吐又泄了好些天,身子越發虛弱,越發憔悴,----別說下地走路,就連上下肩輿都是大喘氣兒。
長孫曦雖然不知道他的病情,但是看著憔悴,也是擔心,「要不要叫太醫過來瞧瞧?我怎麼覺得,你最近的臉色越發蒼白了。」
「沒事,沒事。」江陵王虛弱的道:「休息一下就好了。」
長孫曦轉身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溫茶。
江陵王趁機撒嬌,含笑道:「你喂我一口。」
長孫曦知道他是一塊牛皮糖,黏糊著呢。可不想自找麻煩,往後他喝茶,自己都得喂來喂去的,便要放下,「自己喝。」他還不至於連茶都端不起來。
江陵王抓住她的袖子,抱怨道:「你之前說好過來看望我的,可是走了,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一次,連個話兒都沒有。」烏黑的眼睛閃著狡黠光芒,「你喂我一口,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就一口?」長孫曦先把底線說好。
江陵王笑眯眯點頭,「嗯,就一口。」
長孫曦只想快點打發了這位小祖宗,沒奈何,端起茶送到他的嘴邊,「喝吧?」手上不敢傾斜太猛,「當心,別嗆著了。」
江陵王開心道:「你喂的真好喝……」
「喲!這就喝上交杯盞了?」門外有人很不開心。
長孫曦回頭看清來人,頓時僵住了。
殷少昊臉色陰鬱的立在門口。
他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寬大廣袖長袍,錦緞華貴,容顏俊美,大步流星走進來時,衣袂袍角不停翻飛,襯得他天生氣質雍容風流。只不過透出幾分陰鶩,幾分邪氣,「呵呵,你們倆倒是挺恩愛的啊。」
江陵王對於哥哥的到來,很是警惕,「你來做什麼?!」
「九弟這話說得就好笑了。」殷少昊施施然走了過來,斜倚在椅子里,然後玩世不恭的翹起二郎腳,「你都能來,哥哥為什麼就不能來?」指了指長孫曦,「本王也渴了,你都餵了九弟了,也順手喂本王一口罷。」
「無聊!」長孫曦放下手中茶盞,轉身就要出去。
殷少昊一把抓住她,「跑什麼跑?!」
「又發什麼神經?」長孫曦覺得他簡直就是有病,好像自己是他私有的東西,別人看一眼,說一句,他就立馬炸毛了。不想跟他拉拉扯扯的,用力一甩,「你放開!」
江陵王也著急了,上前拉扯,「七皇兄,你別糾纏她。」
殷少昊冷笑,「什麼叫我糾纏她?合著你和她喂來喂去就有禮,我就叫糾纏?!」對長孫曦捨不得用勁兒,對「情敵」可不會,當即狠狠一把推開他,「一邊兒玩兒去!」
江陵王本來就身子發虛,哪裡受得住哥哥力道巨大的一推?當即幾下踉蹌,然後跌在了地上,「哎喲!」他聲音未落,就聽「叮鈴,叮鈴鈴……」懷裡藏著的銀質香薰小球,骨碌碌滾了出來。
殷少昊看了一眼,本來還沒有太過在意。結果一回頭,發現長孫曦腰上也掛了一個同樣的小銀球,不由妒火中燒,「好啊!幾天不見,你們倆連定親信物都準備上了。」
長孫曦有點愣住,怎麼……,江陵王身上還有一個銀質小球?這算什麼?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眼下可好,倒成了楚王口中的「定情信物」了。
雖然有點生氣,不過也沒太過放在心上。
江陵王這種中二少年的年紀,送姑娘一點小東西,就跟疊個千紙鶴一樣,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他這會兒送自己銀質小球,說不準隔一、兩年,又送別的姑娘了。
可是長孫曦不在意,殷少昊卻是一百分、一千分的在意,一萬分的在意。對現在的他而言,長孫曦已經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自己的女人,----江陵王和她互送信物,簡直就是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
他的眼中寒光四溢,好似一併出鞘的劍閃著殺伐之氣!
長孫曦見他又是一副吃人模樣,微微膽寒,試著放柔聲音勸道:「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江陵王殿下說是送一個小玩意兒給我,我也不知道,他也有一個。」希望這樣解釋能讓他消消氣,自己可不想讓他忽然發瘋,「往後我不戴了,行嗎?」
江陵王瞪大了一雙眼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因為哥哥就不要自己的東西!難道她,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了哥哥?心中又苦又澀,又是怨恨,漸漸的生出一抹控制不出的憤怒。
其實說到底,江陵王之前的好脾氣,那只是對長孫曦她而言,骨子裡同樣有著屬於皇子的驕傲和跋扈。當年許嬙得罪了他,不也一樣一記窩心腳踹過去了。他雖然不會這麼對長孫曦做,但卻再也忍不住,大聲怒道:「你答應過我要戴的!你不能反悔!」
長孫曦沒想到這位也鬧了起來,再看看楚王,兩兄弟互相瞪著誰也不肯相讓,好像兩隻狼在爭奪食物。只不過一頭兇狠殘暴,另一頭太過瘦弱,但卻都是要拚命的!這情形,頓時讓她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江陵王又是憤怒,又是委屈,淚光瑩然的吼道:「揀起來!你快揀起來!」
長孫曦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選擇。
「咔嚓!」殷少昊上前一腳,冷冷的,狠狠的,把那銀質小球給踩碎了。然後又揪下長孫曦腰間的那一枚,同樣又冷又狠踩了一個稀巴爛!他淡淡道:「這下好了,反正都戴不了了,大家省心了。」
「你、你……」江陵王氣得渾身發抖,眼發直,然後一頭栽了過去。
「江陵王殿下!」長孫曦不由大急,趕緊上前要去扶他起來。
殷少昊穩穩的抓住她,聲色俱厲,「不許你碰別的男人!」
長孫曦驚怒交加,「你瘋了?他本來就身子弱,你還驚嚇他,萬一真的嚇出毛病,我看你要怎麼交差?」因為手腕被他緊緊扣住,掙脫不得,喊道:「梵音!梵音!快點去傳個太醫過來!」
梵音在門口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當即拔腳去了。
長孫曦還在不停掙扎,「放開!你放開我。」因為用力發熱,白玉般的臉龐漸漸染上一層紅暈,粉嫩嫩、水靈靈的,好似桃花撲水一般誘人。
殷少昊看著面前嬌花軟玉一般的佳人,真想一把摟在懷裡,狠狠咬她一口,讓她知道被一個男人碰過,就不能再招惹其它男人的道理!可是心中怒火奔騰,慾念也是在怒火之下不停催生,最終卻沒那樣做。
若是揭穿「兄妹」的那一層紗,她肯定會像以前一樣,躲自己躲得遠遠兒的。心下忍不住罵自己有病,想這麼多,還不如直接生米煮成熟飯算了。
江陵王悠悠蘇醒過來,看著身量高大的哥哥站在面前,用力禁錮著她,不由又是氣又是妒,「七皇兄……」想爬起來跟哥哥狠狠打一架,卻是渾身無力。
長孫曦反倒停止了掙扎,見他醒來高興道:「殿下!你醒了。」又趕忙一疊聲的問:「有沒有摔到哪兒?你別急,我已經讓人去叫太醫……」
「長孫司籍!」梵音語調驚慌的跑了回來,驚呼道:「不好了,外面出大事了。」
「怎麼了?」長孫曦見她臉色慘白的樣子,十分不解。要知道,梵音雖然看起來是個小丫頭模樣,實際上功夫不錯。而且性子冷靜,就算當初汾國長公主要撲殺她,也沒有見她驚慌失措過。
梵音臉色蒼白,指著外面,「有人……,有人攻打進來了。」
攻打?有人宮變?!長孫曦腦子裡頓時「嗡嗡」一片。
江陵王也給嚇得怔住了。
說話間,便隱約有遙遠的吶喊打殺聲傳來!漸漸地,那喧嘩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好似直逼內宮而來!那動靜絕不是幾個人打鬥弄得出來的,好似千軍萬馬,至少有著成百上千的叛亂者,才會如此驚天動地!
御書房內,只有殷少昊表情冷靜不變,勾起嘴角一笑,「大姑母果然還是反了啊。」
「什麼叫果然……?」長孫曦驚駭不定的看向他。
「嚇什麼?」殷少昊不以為意,懶懶道:「你當父皇是傻子呢?大姑母不謀反,怎麼好名正言順的處死她?父皇早就知道了,翻不了天。」
還能這樣?長孫曦聞言愕然。
但是細想想,這樣的確會坐實汾國長公主的罪名,而且是罪無可赦!就算皇帝「念及趙太后和趙家的扶植之情」,但是朝中大臣也會檄文聲討,要求處死汾國長公主的,最後皇帝只好「忍痛處置謀逆大罪的姐姐,以正超綱」了。
再看看,楚王一派鎮定悠閑的樣子。
難道這些天他沒進宮,都是忙著去調查汾國長公主謀反的事?他早知道,皇帝也早就知道了,卻都裝作不曉得。專門等著汾國長公主送上門來,然後再瓮中捉鱉,----就算要對方死,也得有個漂亮的罪名,絕對不能髒了自己的手。
帝王權術,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殷少昊整暇以待坐了下來,輕蔑的看著江陵王,「只是委屈九弟了,現在亂亂的,太醫只怕一時半會兒請不到,且忍一忍罷。」
長孫曦目光驚動的看向他,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故意挑這個時候氣死江陵王?只是眼下大局紛亂,江陵王看著也不像是要死的樣子,也就沉默不語。
江陵王臉色微微發白,被梵音攙扶著坐回椅子里,也是一直沒有說話。
御書房內,陡然奇異的安靜下來。
然而就再他們等著這場鬧劇結束的時候,卻生出變故!「哐當!」御書房外,有乒乒乓乓的兵刃交接聲響起,接著又傳來宮人的慘叫聲,以及金針的大聲呼喊,「梵音!快帶著主子離開!」
長孫曦吃驚不已,「怎麼有人殺到御書房來了?!」
雖然御書房和太極殿相隔比較近,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處殿宇,方向也不對,難道是有些叛軍殺錯了方向?那未免也太蠢太荒唐了吧。
殷少昊臉色微變,「不好!是汾國長公主那個瘋子!她謀反都不忘殺了你和我,為許嬙報仇!」上前一把抓住長孫曦,拔出佩劍,就要抓著她往外逃走。
江陵王臉色慘白,驚呼道:「長孫司籍!別丟下我……」
長孫曦用力抓住門框,急道:「我們都走了,江陵王殿下要怎麼辦?」
「呵呵。」殷少昊一聲冷笑,「你還真是上心啊,這種生死關頭都還惦記著他!是不是把一顆心都給他了啊。」
「你不要鬧了!」長孫曦跺腳道:「江陵王出了事,皇上一樣饒不了你!」
「奉勸你。」殷少昊聲音寒涼,「江陵王和許嬙沒有多大冤讎,你我和許嬙合適生死大仇,再不走,他可能就要被你害死了。不信你看看,咱們兩個一出去被人看見,他們是追我們,還是去找江陵王!」不等她思量清楚和回答,便強行將人拖走。
「長孫司籍……」江陵王的聲音在屋裡面響起。
長孫曦根本掙不脫殷少昊的大力束縛,跌跌撞撞跟著他往前走,無可奈何,只能對梵音和金針、銀針下令,「不許跟來!保護江陵王殿下!」
梵音等人一怔,還來不及選擇要不要聽這個命令,就和衝進來的叛軍廝殺起來。殷少昊雖然貴為皇子,但是允許帶進宮的侍衛不過兩人,----他雖然知道汾國長公主要謀反,但也不可能確認日期。而眼下,這兩名侍衛也拚命加入了廝殺亂圈兒。
四下里都是一片刀光劍影、火光飛濺,不時還有鮮血迸出飛出血霧,場面驚心動魄!
而殷少昊之前所言沒錯,他和長孫曦一露面,剩下幾個騰出手的叛軍都追了上來,雙方沒有追逐太久,就很快追到跟前!刀光一閃,就要朝著長孫曦的腦袋砍下!「撲……」鮮血飛濺,是殷少昊斬掉了一人腦袋,把他身上染出一團鮮紅血色!
長孫曦不由驚呼,「啊……!」
殷少昊拽著長孫曦連連後退,嘿嘿的笑,「有點本事啊。」一面說,一面和叛軍糾纏對打,「叱……」,胳膊上被狠狠劃開一道血口子!他咬牙,笑嘻嘻的說道:「好了,好了,咱們不打了。」
他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動作卻是絲毫未停。
手起刀落,又惡狠狠的砍下一個人頭!與此同時,他的肩頭也又中了一刀,加上胸口的傷還沒痊癒,高大的身影不免有點搖晃起來。
「啊!啊……」長孫曦身邊血光不斷,從頭到腳都被鮮血染了一個遍,已經被鮮血弄得恍惚麻木,根本無法說出話來,只會一聲聲的驚呼,「啊……」
殷少昊微微喘息,笑道:「你們不就是想要這個女人嗎?送給你們了。」他猛地扔出手中的利劍,寒芒四射向前飛去,剩下的幾名叛軍不自控往旁邊躲閃!
一瞬間的生機!
殷少昊毫不猶豫,卷著長孫曦一起跳下了太液池!此刻正值人間四月春光好,太液池裡的荷葉密密匝匝,真真堪稱接天蓮葉無窮碧,好似一片碧綠的海洋。
風吹荷葉動,他們倆人一下水,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