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貴族舞會

第五章 貴族舞會

夏爾蒂娜陷害蘭斯不成,反而使他成功打入了艾哈邁年輕貴族的圈子。第二天再見到蘭斯時,這個牧師全身光鮮,已經改頭換面了。可見他不但沒遭人鄙視,還有了實際的收穫。

夏爾蒂娜一邊氣惱,一邊欣賞蘭斯的打扮。她覺得以她的審美觀來說,蘭斯實在沒什麼可挑剔的。很快她又想到自己不是來讚賞蘭斯的,對他的狀況改善理應生氣才是。

呸!金玉其表!夏爾蒂娜生氣的想,痛罵自己不爭氣。她在蘭斯房間坐了一會,覺得心亂如麻,蘭斯只要稍稍對她溫柔,她就難以自持。堅持了半個小時,她終於落荒而逃,回家向菲麗妮姑姑求助去了。

蘭斯對夏爾蒂娜離開真是喜出望外,給了鮑利十個金幣的零花錢,讓他也去換一身衣裳。即使不能讓老肯特高興,也要讓艾莉莎眼前一亮才行。送走了鮑利,蘭斯樂呵呵的領著雅希蕾娜出去逛街了。

這天對蘭斯來說實在愉快,快樂得超乎想象。手裡有金幣,身邊是心儀的美麗女孩,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呢!兩人先跑到東城貴族小區走了一圈──今天這邊沒有精靈巡邏,又逛了一趟艾哈邁歌劇院。這次蘭斯極為小心的選擇了角落的位置,沒有造成觀眾的異動。

這天唯一的遺憾,是加布里小姐身體不適,沒有參加演出,否則蘭斯想為雅希蕾娜要一個簽名呢!

又過了一天,夏爾蒂娜沒有來,阿貝爾和佛朗茲來了。鮑利已經出門,而雅希蕾娜還沒有起床。蘭斯和兩個子爵一起離開了旅店,阿貝爾熱心的給蘭斯當起了導遊,領他在艾哈邁各個名勝參觀遊覽。蘭斯與阿貝爾、佛朗茲之間的距離又拉近許多。

這種神仙般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好幾日。夏爾蒂娜猶如自人間蒸發,連個影子也沒出現。蘭斯過得愜意極了,幾乎把她忘掉了。

一個天色陰沉的黃昏,蘭斯坐在房中讀書,涼爽的風從打開的窗子吹進來。蘭斯深吸了一口帶著雨水味道的空氣,清爽之感沁入心脾。

忽然,蘭斯的房門被粗暴的踢開,夏爾蒂娜神色陰鬱的闖進來,頭頂上烏雲滾滾,房間里頓時為之一暗。

「跟我走,蘭斯。」夏爾蒂娜冷冰冰的說道,她的聲音很有點氣悶。

蘭斯不敢怠慢,緊跟著夏爾蒂娜出了旅店,坐上豪華大馬車,朝東北方向行去。

這一天,是夏爾蒂娜的父親葛朗台侯爵的生日,格雷堡舉行了規模盛大的晚宴,艾哈邁的貴族名流齊聚一堂。

與往年不同的是,聖神教的教士們沒能到場祝賀──他們想來也來不了,但來自芬頓各地的魔法師們的到訪很好的彌補了這個缺憾。

光明法師塔的科洛斯今天也來到了宴會場。老法師執著桃木手杖,緩步穿行在人叢中,他由格雷堡的前廳走出,來到了城堡內最大的一座廣場,天空之影。廣場里有一左一右兩個不大的人工湖,一個太陽形,一個月牙形,廣場因此而得名。由於到場的賓客太多,老侯爵決定把天空之影作為宴會的會場之一。這時天色已經變為暗藍,廣場上點起了無數燈火,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科洛斯望了望天空,雖有幾朵烏雲懸在頭頂,卻不至於落雨。

「科洛斯先生!您也來啦?」

一個興奮的聲音在科洛斯耳邊響起,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艾哈邁最年輕的一位伯爵,阿曼伯爵。他是看著阿曼長大的,已過世的老阿曼伯爵是他的故交。

阿曼快活的走向科洛斯,拉起了他的手,「真沒想到您會來。每年這個時候,您都在忙著法師塔的事務呢!怎麼今年得閑了?」

「噢,前兩天西索會長回來了。」

「那個常年在外,不負責任的魔法協會會長?」

「是啊!這幾年可把我和副會長忙壞了。這不,施羅德先生一頭鑽進實驗室去了,我呢,沒什麼事可做,就索性來這邊看看,為老侯爵祝壽。」

「這敢情好!您跟我來吧,科洛斯先生,我介紹個朋友給您認識!」

「不,還是不必了,我在這邊看看就好。」科洛斯搖了搖頭,他對交際場向來頭疼。

「是嗎?」阿曼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那太可惜了!本想為您引見佛朗茲子爵的。他可是個棒小伙!他是聖騎士費爾南的侄子!」

科洛斯淡淡一笑,向熱情的阿曼擺了擺手。忽然,他視線里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個是誰?你認得嗎,阿曼?」

「那個呀!」阿曼順著科洛斯的手指望了望,「那不是夏爾蒂娜小姐嘛!在芬頓,這樣美麗動人的小姐還有哪一個?」

「不,不是夏爾蒂娜小姐,我是說她身邊的那個年輕人。」

「噢,是那個。」阿曼沖科洛斯神神秘秘的一笑,把老法師笑得摸不著頭腦,「我跟您說,您可不要告訴別人。那年輕人叫蘭斯,是西方常春國來的大使,他的身份現在保密呢!」

「外國人?」科洛斯驚道。

「是啊!據說他們的公主也來了呢,但我一直沒看到,今天……似乎也沒有來。」

「哦,難怪,難怪。我說芬頓的各個魔法世家中怎麼從未聽說有如此出眾的少年,原來是外國人呀!」

「您說什麼呢?」

「沒什麼,呵呵!」科洛斯望著不遠處那對兒讓人稱羨不已的璧人,撫著鬍鬚笑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悠閑的琴聲,一個歪著頭拉琴的音樂家悠然自得的踱過,擋住了科洛斯的視線。當音樂家走過,蘭斯和夏爾蒂娜的身影已在天空之影廣場盡頭的花廊處消失。那走廊通向晚宴的另一個會場,薔薇大廳,是今晚舉辦舞會的地方。

蘭斯隨手從擺成金字塔形狀的酒杯塔中取下一隻,淺淺的呷了一點兒。葡萄的甜味和酒的熱力順著喉嚨慢慢流入體內,像一條火與蜜的溪流般流淌。這種奇妙的感覺,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

蘭斯舉起了酒杯,饒有興味的瞧著裡面的液體。夢幻的瓊漿玉液靜靜的停在玻璃杯中,凍結成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蘭斯惡作劇的把酒杯對著夏爾蒂娜,透過紅酒看她的側臉。夏爾蒂娜正向會場中四處張望,她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些不安。

她在他身邊,時常是這副怯生生的模樣,一點也沒有主人的盛氣凌人、囂張跋扈,反而像一個沒人疼的小可憐兒。但她開口說話時便會回復成初時見到的那個艾哈邁公主,向他放射出刺眼的光線。

蘭斯覺得夏爾蒂娜有時真的十分可愛,特別是在她害羞的時候,那種不可思議的嫵媚情致,令他總忍不住回想起那晚奇妙的初吻來。可他的記憶卻像蒙著層毛玻璃,模模糊糊的,無論他怎樣努力也看不明晰。夏爾蒂娜的紅唇又勾起了他的**,他忽然感到心中一陣焦躁,想一把將她抓過來,緊緊抱在懷裡,狠狠親吻她柔軟的嘴唇。

但蘭斯是不會跨越雷池半步的。他始終認為她是在戲耍自己,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就遂了她的心愿。她會毫不猶豫的嘲笑自己,然後把自己一腳踢開。這樣折磨雖然到頭,其中的屈辱卻難以承受。

蘭斯下定決心,一定要抵受住她的誘惑,撐到期滿為止。那時,他便要帶著雅希蕾娜遠遠的離開艾哈邁和芬頓,到一個能夠接受牧師的地方去,實現洛瑪特神甫對他的期望。

蘭斯正想著自己的心事時,夏爾蒂娜高舉雙臂,拍了拍手,像是在對某人致意。不一會,幾個儀態優雅的貴婦人來到了兩人身邊。他看了看,只有一位色拉小姐算是相識。一位年紀最大──看來有五十歲──衣著最為華貴,派頭也最大的貴婦人走在最前,儼然是女人們的領袖。

「夏爾蒂娜!」老婦人微笑著向夏爾蒂娜張開了雙臂,「我的小寶貝!妳一天比一天漂亮啦!艾哈邁的小公主,舞會的太陽!」

「尤妮奶奶,妳又取笑我!」夏爾蒂娜笑著撲進了老婦人的懷抱,撒嬌道。

女人們都笑起來,用扇子掩著嘴巴,以類似於竊竊私語的方式交談。她們的視線從不在蘭斯臉上停留片刻,彷佛他只是一件傢具,只有色拉小姐以歉意的目光偷偷向蘭斯示意。蘭斯知道,這大概是夏爾蒂娜的安排,索性扭過臉去,一邊喝酒,一邊觀賞大廳里極盡豪奢的裝潢。她們不理他,他樂得清閑,也不覺得難堪。

老婦人牽著夏爾蒂娜的手,領她走向大廳中央。人們紛紛讓開道路,恭敬的垂手注目。蘭斯默默的跟在女人們身後,好奇的打量著貴族們的表現。無疑,這老婦人的地位極為尊貴,艾哈邁的貴族們都對她禮讓三分。蘭斯從人們的低語中反覆聽到了「元帥夫人」、「侯爵夫人」幾個字眼兒,大概是老婦人的身份吧!他不禁又對老婦人仔細打量一番。

牧師所受的禮儀教育有異於貴族們的,等級界線並不十分森嚴,教士們對待任何人都能守之以禮,但,面對最高貴的人時也不顯謙卑。是以蘭斯對尤妮侯爵夫人的審視不像貴族們那樣躲閃,而從貴族的觀點看,只有身份同樣尊貴的人才敢如此大膽。

由此更加證實了早就在艾哈邁上流社會中廣為流傳的一個猜測,這個相貌猶如天使般清雅的少年,乃是從西方五國來的高貴使臣。只是人家既然有意隱瞞身份,貴族們也不能說破,況且,保守著雙方都心知肚明的秘密,這種遊戲也著實有趣,貿然講破了人家的身份才叫不解風情呢,只會留人以笑柄。貴族們的話題很快轉向了蘭斯,只是不讓他聽到罷了。

老太太──這是蘭斯在心裡對尤妮侯爵夫人的稱呼,他對所有上了年紀的女性都缺乏好感──帶著一眾貴婦及蘭斯一直走到了大廳最里處,停下腳步,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從大廳上方照射下來的紅色和綠色的魔法光在她們身上掠過,在蘭斯眼裡留下一片片艷麗的光影,緩緩的黯淡下去。

一扇與牆壁上的圖案連接得珠聯璧合的門無聲的打開,走進來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他肚子微微隆起,面上無須,濃濃的眉毛、細長的眼睛和略嫌秀氣的鼻翼,都與夏爾蒂娜有幾分相似。這便是小妖精的父親,艾哈邁的領主葛朗台侯爵了。

會場內立刻熱鬧起來,人們紛紛擁向這邊,很快站成了一個環形。葛朗台笑著向人們揮了揮手,這時,從他身後的門裡又魚貫的走出十幾位貴族青年來,他們多是侯爵的親族。蘭斯看到,阿貝爾和佛朗茲也混在其中,阿貝爾一看到蘭斯,便向他擠了擠眼睛。

「諸位,」老侯爵爽朗的笑了,「都不要愣著呀!請千萬不要拘謹,把格雷堡當成自己的家就好!」

葛朗台的發言極其簡短、樸實,大出蘭斯的預料。他本以為侯爵會像神甫佈道一樣講上老半天,說上一些類似於「諸公大駕光臨,使寒舍蓬蓽生輝」的場面話呢!看來這位身居高位者平易近人,與他那刁蠻任性的女兒大不一樣。蘭斯不由得對老侯爵生出了幾分好感。

眾人紛紛向葛朗台祝壽,場面雖有些混亂,卻十分喜慶熱鬧。不多時,人們又散到大廳各處去了。葛朗台坐在正位的一把豪華座椅上,一個侍者快速呈給他一杯紅酒。老侯爵一邊喝酒,一邊興緻盎然的打量著會場里的人們,夏爾蒂娜則像一隻乖乖的小貓般伏在父親膝蓋上。

蘭斯見夏爾蒂娜不管著自己,立刻和阿貝爾、佛朗茲等人聚成一夥。他沒有注意到,夏爾蒂娜正頻頻向一夥女賓使眼色呢!

蘭斯憑阿貝爾引見,很快又結識了一群高官顯貴。蘭斯那種矜持的親近,和貴族們冷淡的彬彬有禮大異其趣,顯得極為可親,不多時,又和諸多新朋友打成一片了。夏爾蒂娜見他應對自如,一邊暗暗心急,一邊也自芳心竊喜。每過去一秒鐘,他在她心中便多走近一步,只是她彆扭的不肯承認。

而以尤妮為首的一眾女賓,正饒有興趣的關注著夏爾蒂娜的神情,她雖然鎖著眉頭,對蘭斯的關切之情卻一望可知。她對他狂熱的喜歡,怎能瞞過這些情場上的老手?很快,貴婦人們便開始交頭接耳了。

「那個小夥子,夏爾蒂娜領來的那個,究竟是誰啊?」尤妮緩緩轉過身,對女人們說道。

「他叫蘭斯,是個外國使者,超級闊佬。不過,他的身份還未對外宣布。」色拉答道。

「外國人?我看,這個小夥子不錯!比那個不成器的費爾南的侄子好!」尤妮道。

「可不是!妳看這小夥子的樣子,真是天下少有的英俊!若我年輕十歲,非要拉他做情人不可呢!」一個富態的貴婦人笑道,全身的肥肉直抖。

「呵呵,您說什麼呢,貝索亞夫人,您現在也不老啊!」另一個調笑道。

尤妮微笑不語。她過世多年的丈夫,索爾侯爵,也是一位聞名天下的聖騎士,生前曾任芬頓軍隊的總帥之職。尤妮對當今的芬頓軍統帥費爾南公爵一向頗有微詞,以為他是個浪得虛名之輩。況且,她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艾哈邁人,對聖心城人士也自懷有偏見。因此,佛朗茲從踏入艾哈邁第一天起,便被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尤妮知道得很清楚,這個聖心城的青年來到艾哈邁,沒有別的目的,就是來搶走她的小寶貝夏爾蒂娜的。

眼下佛朗茲雖未提親,但只要他開口,葛朗台多半會同意。理由很簡單,費爾南掌握著芬頓的軍事,而葛朗台則掌握著芬頓的經濟,兩家連手乃是大勢所趨,一旦聯姻成功,以這兩家的實力,連國王也能架空了。索爾是出了名的忠臣良將,她以她去世的丈夫的心思考慮,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在公在私,尤妮都想阻止佛朗茲與夏爾蒂娜的親事,卻一直苦於沒有插手的機會。在艾哈邁的眾貴族青年中,唯有阿貝爾聰明果敢,能成大器,可他的家世卻不夠尊貴,而且,阿貝爾對夏爾蒂娜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蘭斯的橫空出現,在尤妮腦海中,不啻是驚濤駭浪中忽然瞥見的燈塔之光!她一邊對蘭斯評頭論足,一邊在心裡打著算盤。

這個蘭斯,無論相貌、氣質,都遠勝佛朗茲,後者雖然也儀錶堂堂,但陰氣逼人,使人難以接近。而且夏爾蒂娜明顯喜歡蘭斯,她授意女人們在舞場里戲耍他,顯然已是情根深種,要引他注意呢!這是個天大的優勢。他是個外國人,夏爾蒂娜遠嫁出國有些令人傷感。可他是個超級富豪,地位又高,身份方面並沒辱沒了我那小寶貝。費爾南和葛朗台連手的計劃也會隨之破產,這對我王的位置大有好處。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這蘭斯的才情。他氣質雖然儒雅,可也不能就此斷定他是個才子。若他只是個繡花枕頭,那縱使夏爾蒂娜再怎麼喜歡他,我也非要出手阻攔不可!

尤妮正在琢磨著如何試蘭斯的才學,一個身穿樸素灰袍的老人走到她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她定神一看,原來是艾哈邁魔法協會幾個管事之一,妖術師科洛斯。

「想不到能在這兒見到你!科洛斯先生,距咱們上次見面可是過了好幾年啦!」

「夫人還是和當年一般年輕。」科洛斯笑道,這種恭維話在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尤妮呵呵一笑。看著老法師,她忽然心中一動,這些魔法師都是聰明至極的人物,何不讓他幫我看看那個蘭斯的才學?

「科洛斯先生,你看那個少年,我聽說他叫蘭斯,長得可真夠俊俏的。不知在你看來,他的才華怎樣?我看他身材瘦削,做不了戰士。」

「一個字,天才!」科洛斯毫不猶豫的豎起了大拇指,「再過二十年,我國怕也難出這樣一位人物!魔法資質可說是史上最強,而且他心思細密,樂於助人,簡直是完人!」

「這麼厲害!」尤妮第一次從科洛斯口中聽到如此高的評語,不禁吃了一驚。

「我沒有半點誇張。福格森大師很想收他為徒呢!但被他拒絕了。現在想想,可能他急著回國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機不可失!尤妮打定主意,要成全蘭斯與夏爾蒂娜的婚事。眼下,那女孩兒家心裡似乎正在彆扭著,非得幫幫蘭斯的忙,讓她看到他的好才行!

老太太望著蘭斯,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小夥子,我把我的小寶貝夏爾蒂娜送給了你,你可不能虧待了她!

蘭斯和眾官員談興正濃,大廳內忽然響起了悠揚的音樂聲。舞會就要開場了,人們紛紛退向兩旁,把中央的舞池空了出來。

阿貝爾聽了音樂的開場,低聲告訴蘭斯,要跳的是艾哈邁狐步舞。在這種場合,要組成九隊舞組才合適。

「反正我不會跳,看著好了。」蘭斯率真的笑道。

「但若是地位尊貴的女性邀請,即使不會跳也不能拒絕,否則便傷了對方的面子。聖心城的貴族來艾哈邁之前都要加練艾哈邁狐步舞,以防遇到這種場合時下不了台,不會跳的只有躲在角落裡了。好在你是外國人,她們應該有所耳聞。」

「佛朗茲會跳嗎?」蘭斯問道。

「會一點。這種舞本身極簡單,難的是如何與其它舞組合拍。」佛朗茲言簡意賅的答道。

一旁的尤桂茲暗暗稱奇,他知道佛朗茲對人一向冷淡,能如此熱心的為蘭斯解答,顯是已視蘭斯作好友了,自己和阿曼伯爵都沒有這個待遇。

遠遠的,夏爾蒂娜抬起美麗的眼睛,微笑著望向蘭斯。她看到尤妮帶著一眾貴婦走向蘭斯一夥,高興極了,用力拍了一下父親的大腿。

「妳幹什麼,夏爾蒂娜?」葛朗台奇怪的看著女兒,這小妖精興奮得像要飛起來一樣。

「沒什麼,爸爸,沒什麼。」夏爾蒂娜敷衍道,她的全部心思都飛到蘭斯身邊去了。

只見尤妮走到蘭斯面前,說了句什麼。他向她行禮,而她向他伸出了手。

夏爾蒂娜吃了一驚,居然是尤妮奶奶!她已經很多年沒跳過舞啦!不過這樣也好,更加引人關注,九組舞中心的位置鐵定歸蘭斯和尤妮奶奶了。

蘭斯試著推脫了一下,便靦腆的走進了舞池。不出所料,這對奇怪的組合立刻引起了全場矚目。尤妮已經多年未下過舞池,而這次的舞伴又是近日的風雲人物。看蘭斯的樣子,顯然不會跳舞,為了不拂元帥夫人的面子,這使節只怕要丟醜了。人們紛紛搖頭。

阿貝爾見情況緊急,迅速做出了應對,他與佛朗茲、阿曼、尤桂茲各自拉了舞伴,分列在蘭斯與尤妮前後左右,把他們保護在當中。這樣,蘭斯這對便不用配合其它舞組的節拍了,一旦出了狀況,阿貝爾他們也可以照應到他。在這件小事中,阿貝爾當機立斷與英明的指揮才華展露無遺,不愧是艾哈邁新一代貴族中的領袖人物。

葛朗台點了點頭,阿貝爾若不是身份不夠登對,實在是女婿的上上之選。而夏爾蒂娜卻很生氣,決定日後定要給這伙艾哈邁叛徒好看。

狐步舞正式開場。不出所料,蘭斯手足無措,十分現眼。尤妮完全沒有跟著音樂走,有意把節奏控制得很慢,一邊教蘭斯一邊跳,可蘭斯仍然錯誤連連。阿貝爾等人看得著急,舞步也有些亂了。這九組舞跳得實在難看得緊,堪稱艾哈邁一百年來最糟的一次。

蘭斯左支右絀,終於踩到了老太太的腳,阿貝爾一夥也跟著停下。而其它幾對兒舞組中,有一對兒仍跟著音樂旋轉,結果和尤桂茲、色拉撞在一起。組舞被迫停了下來,音樂卻依然在響。

夏爾蒂娜誇張的大笑起來,而其它人則只是微笑搖頭。蘭斯認真的模樣和尤妮善解人意的微笑,在人們眼裡實在可愛極了,沒有什麼可笑的。

蘭斯向尤妮忙不迭的道歉,老太太自然原諒了他。他硬起頭皮,又跳起舞來,雖然舞步一樣很搞笑,可卻變得大膽了,也自有一分瀟洒。人們紛紛為他鼓起掌來,阿貝爾和佛朗茲也對他投以敬佩的一瞥。

「妳帶來的那個小夥子真的是外國人嗎,夏爾蒂娜?我看不怎麼像。」葛朗台對女兒說。

「跳得真差!」夏爾蒂娜完全沒聽到父親的話,她攥著小拳頭,一門心思都放在蘭斯身上了。

「妳媽媽第一次參加舞會時,也和這個小夥子差不多呢!只是她更為放肆,明明自己不會跳,還非要邀請別人,那次可真夠博梅爾受的。」葛朗台沉浸在年輕時的回憶里,笑著拍了拍夏爾蒂娜的肩膀,「西索當時講過的話,我現在依然記憶猶新──依西婭跳組舞,如同小馬駒衝進綿羊群。想不到多年以後,這一幕又重現了啊!」

「哼,蘭斯才不能和媽媽比呢!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夏爾蒂娜嘟著小嘴說。

「他叫蘭斯啊!呵呵!」葛朗台笑了,摸了摸女兒的頭,「媽媽最漂亮,他次之嗎?」

「胡──」夏爾蒂娜的小臉頓時全紅,像剛剛出爐的麵包般冒起騰騰熱氣,「爸爸你亂說什麼!人家才沒有那樣想!」

「知道了,知道了,乖女兒!爸爸也覺得那個小夥子不夠帥,比爸爸年輕時差遠了!」

「別吹牛了,爸爸……」

「竟敢說爸爸吹牛?我現在雖然老了,身材有些發胖,比不過那些年輕人,但舞跳得可比他們好得多呢!怎麼樣,我的小寶貝,和爸爸跳一曲舞吧,讓爸爸高興高興!」

領主父女倆手牽著手,緩步走向舞池。音樂頓時放慢,漸漸改成聖心城倫巴常用的舞曲。舞池裡的九隊組舞停下舞步,退出了舞池。人們自覺的讓出了一塊空場,使舞池看起來大了一圈。

葛朗台抬起手臂,牽著女兒的手,他的表情就像一位幸福的國王。尤妮向他點頭示意,他還了一禮。兩位長者的舞伴,夏爾蒂娜和蘭斯擦肩而過,他們的目光未曾交錯,彷佛對方只是不相干的路人。

我多麼希望此時是他牽著我的手啊!夏爾蒂娜悲哀的想道。

鼓點聲告訴夏爾蒂娜,倫巴舞開始了。她最後望了蘭斯一眼,卻看到他正一個人溜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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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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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貴族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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