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群芳賀壽
咸豐三年七月,恰逢皇後生辰,可國事憂心,究竟也沒有大行操辦。
這一年,太平天國已在南京建立了政權,與清政府分庭抗禮,並試圖北伐,一度圍困天津。面對已在卧榻鼾睡的猛虎,奕詝再難淡然面對,每日在乾清宮與眾大臣商議對策,無奈兵力不行,一切皆是空談,雖有心而無力。
奕?通過幾次事件獲取了皇上的信任,被任命為軍機大臣領班,與皇帝一同憂心國事,可奕?依然不忘自己的慾望,良慎曾傳信給他,說出自己回到現代,看到他二人都已死去的事情。
自此後,奕?更加變本加厲,既然回不去,便要成為控制者,只有成為控制者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關鍵的是,才能奪回良慎!
雖然,良慎已多番勸阻,九琪也旁敲側擊,可一個男人的征服欲一旦被激發便再難消弭,良慎也是無法,於是更加日夜不安,唯恐奕?與奕詝相殺起來,她愛奕詝,可若有朝一日為了保護奕詝傷了奕?,恐怕最難過的也是她自己。
皇後生辰,只是在鍾粹宮擺了宴,後宮諸位嬪妃坐在一起吃了一頓家宴。奕詝也從朝中抽出身,陪良慎一起過了個生辰。
太妃推說有病未曾前來,平姑姑送來了相當體面的壽禮。
「皇後娘娘,這是太妃的禮單,請娘娘務必笑納!太妃還說,願娘娘芳齡永繼,與皇上琴瑟和鳴!」平姑姑獻上禮單,笑著說道。
「有勞姑姑走一趟!替我謝過太妃,今日席上的豌豆黃甚好,太妃愛吃豌豆黃,本宮教人包些回去給太妃嘗嘗,也算太妃與我們同樂了!」良慎說著,便叫常青拿食盒來,果真將一整盤豌豆黃給太妃帶走了,又裝了幾個清淡開胃的小蔡。
平姑姑謝了恩,提著食盒回了慈寧宮。
眾人都送了自己的壽禮,雖與皇后親疏不同,但皇后是人人要巴結的,故而嬪妃們幾乎獻上了自己拿得起的最好的東西。
玉嬪不肯屈就,想著反正自己與皇后已然鬧的不可開交,這會子拉下臉來迎合她也好不到哪去,便隨意撿了幾匹自己不喜歡的料子送了過來,雖然花色不是最時鮮,可都是上好的蜀錦,也不失體面,由此可見玉嬪家室之富足。
麗貴人送了一柄上好的玉如意,蘭貴人送了一隻價值連城的鈞窯瓷瓶,婉貴人則送了一隻精美的西洋玻璃鏡,比宮裡的銅鏡照著清晰。
奕詝見良慎又長了一歲,甚為欣慰,席間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皇上的壽禮咱們還沒見呢?難不成皇上要白吃這頓壽宴?」淑婉素喜在奕詝與良慎中間調笑,既然也不例外。
「喲,婉貴人猴急個什麼?橫豎又不是給你的!」玉嬪看見婉貴人與皇后親近的樣子就有氣,忍不住便牢騷出來。
「玉嬪姐姐見多識廣,自然不在乎,我們是沒見過世面的,自然等著看是什麼好東西呢!」麗貴人虛偽的笑了笑,插了一句。
玉嬪自從上次煞星一事便長了記性,看待麗貴人不與之前一樣了,這會子見她說話,便投去了一個白眼。
「皇上與皇後夫妻情深,也說不定留著什麼體己,不肯讓我們知道!」蘭貴人說完,便怡然自得的嗪了一口茶。
「蘭貴人這一年多一直像個悶葫蘆,今日倒也巧嘴起來!」玉嬪更加不屑的白了杏貞一眼。
「玉嬪向來牙尖嘴利,不過今兒這一回卻讓蘭兒說著了,朕還當真準備了體己!」奕詝借著酒興,大家歡喜,便也湊著說笑起來。
「果真如蘭姐姐所說,那也得給我們看看,我們得不著,若連見都不讓見一眼,那皇上也真真是太偏心眼了!」淑婉自良慎穩固了皇后之位,便不似先前一樣謹小慎微了,更多的恢復了些活潑可愛的本性。
「婉兒最愛耍小心眼!罷罷罷,就讓你們也看看!」說著,奕詝從懷裡掏處一個荷包,又在那荷包里掏了掏,將那東西攥在手心裡,故意賣了個關子,在她們眼前晃了晃,嬪妃們都笑著等著看,玉嬪則氣的咬著牙別過頭去,麗貴人也含著笑盯著皇上的拳頭,可眼底卻閃爍著不甘。
「看看!」奕詝忽然猛地張開手,一個看起來有些舊的銅鎖吊了下來。
「這是什麼?」淑婉趕緊接過來一看,「哎呀,可了不得呢!皇上乃當朝天子,還有這樣的心思,真真教人嫉妒而死!」
淑婉一驚一乍的表現反倒更加激起了眾人的好奇心,連玉嬪都疑惑的將目光投在那把看著不起眼的銅鎖上。
「什麼好東西?」蘭貴人也忍不住問道。
誰知大家剛想傳著看,又被奕詝一把收了回去,抓起良慎的手,放到她的手心裡。
「這東西朕在泰山存了六年了,日日受風霜雨露的洗禮,想必有靈性,若被你們人人摸一把,失了靈性,那朕不是白忙一場了?」
「六年?阿彌陀佛,銅鎖鎖情,原來皇上這麼早就心屬皇后!」淑婉滿是祝福的看著坐在一起的帝后,他們當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難得是又都有情!這樣的感情,她這一輩子恐怕都遇不到了!
良慎不解的看了看那銅鎖,只見那銅鎖上並無繁複的花紋,正面刻著一行小字,細細一看,愛新覺羅·奕詝,再翻過來看反面,則是鈕祜祿·良慎!
原來這是一把姻緣鎖!難得的是,天家皇子,竟然對愛情有這樣美好的期望,更難得的是,他竟從六年前就動了這樣的心思!算起來,那時,他是懵懂少年,而她,不過是個垂髫小女!
玉嬪見狀,如被萬箭穿心一般難受,豁的站起身,冷冰冰的說道。
「皇上,奴才頭疼,先回宮了!」
說完,也不等皇上皇后發話,兀自走了。眾人皆面面相覷,人人知道玉嬪善妒,竟不知道當著面也全然不給誰臉。
玉嬪回去的路上看似疾步匆匆,實則心中則是深一腳淺一腳,她在他身邊一年多就能享盡了所有自己可望而不可求的恩寵,之前一直以為是她狐媚子,如今看來是皇上多年前就開始痴迷於她!
這比狐媚子更可怕,皇上是真心愛她的,就如同自己愛皇上一樣,愛的無可救藥!只要她活著一天,自己就不可能再得到皇上了!恐怕就算她死了,自己還是敵不過她墳前的一文冥錢!
這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奕詝自己吃了幾杯,坐到宴席將撤便走了,奕?今日進宮,要與他商議英法兩國對待長毛體賊的態度,這於鎮壓粵賊,至關重要!曾國藩的湘軍正在加緊操練,但也絕非一日之功,此刻,還是需要有外援力量頂上才好!
臨走前,良慎也沒有虛留,只說國事要緊,便讓他去了!
眾嬪妃見皇上走了,也都懨懨的,良慎看沒什麼意思,便吩咐撤了席。常青、金鈴子、茯苓、連翹都招呼著收拾起來,鍾粹宮的宮女們著實忙了一陣子。
「我們都要累死了,可還有人躺在房裡養尊處優,真當自己是二主子呢?」金鈴子邊擦著桌子邊忿忿的說。
常青知道她說的是惜弱,惜弱自從調到鍾粹宮大半年,從沒幹過半點活計,不論當值不當值,只是在自己的房裡躺著或坐著,連到主子跟前請安都不來,起初眾人都讓著她,且皇後有吩咐,不可委屈了惜弱,可日子長了,一樣當值領俸祿,她什麼都不幹,自然人人看不過眼。
「快別說了!」常青打斷了金鈴子的話,「主子都沒說什麼,咱們就別生事了,鍾粹宮的人手又不是不夠!」
「不怪鈴子妹妹生氣,她確實做得也忒過了些!當真誰也使喚不動起來,日子久了,這還了得?」連翹也是個看不慣不平之事的,也跟著嘟囔了幾句。
「祖父在世時沒教過你閑談莫論人非?」茯苓做姐姐的,過來給連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此時的惜弱,正在卧房裡準備一個秘密行動,雖然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些話,也不過是冷哼一聲置之不理,這樣的話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何必往心裡去?
晚上,奕詝無暇過來,良慎本想早些安置了,誰知剛剛要睡,淑婉拉著杏貞來了,非要鬧著再喝一頓壽酒!良慎無法,只得教小廚房置辦了一些點心小菜,在暖閣里擺了一張桌子,燙了一壺酒。
「就咱們三個人,怪冷清的!」良慎看了看,桌子雖不算大,可就三個人也著實凄涼了些。
「三個人還嫌少?若不是我央求著蘭姐姐也過來,連三個人也湊不上呢!這樣的事情,寧可人少,若有個說話不中聽的人,倒攪了興緻!」淑婉給桌上的杯子斟滿了酒。
「叫丫頭們也上來一起吧!三個人也不成個席啊!」良慎一笑,常青拉了墨硯,金鈴子拉了凌月都坐了上來。
起初墨硯和凌月不肯,常青勸了半天,這才圍城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