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京都的天氣說變就變,才過了一會,天就已經由晴轉陰,甚至開始滴滴答答地下雨,雨點兒滴在青石板上,發出空靈的聲音。街上的人有的頂著衣服朝家裡跑去,有的人從小販攤上買好傘匆匆離去,街上的小販也開始陸陸續續收拾好自家東西準備回家。
「下雨了還要去嗎?」南宮緋月隨手從攤子上買了兩把油紙傘,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古代從油紙傘,覺得新奇極了,以前在醫谷的時候她和師傅經常用的是蓑衣和斗笠。
「當然要去,為夫保證,下雨去的時候還更加有趣。」
兩人隨即在街道上漫步行走,雨下的越來越大,那雨花調皮地從傘上滑下來,吧嗒一聲,形成白色的雨霧,在地上成了雨花朵朵。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棵樹下,那棵樹周圍還有一口湖,上面用繁體字寫了幾個大字,許願湖。
「許願湖?你帶我來這裡該不會是許願來的吧?什麼時候你也開始信這個?」南宮緋月快步上前,那樹上結了一樹緋紅色的花,還有很多七彩的彩條,一定是很多女孩子在樹上許的願。
「我以前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裡。」容夜陌說著,腳下一躍,一下子坐在了樹的枝幹上,他靠在樹榦上,像往常一樣姿態慵懶地閉上了眼睛。等南宮緋月一回頭,人已經不見了。
「容夜陌?」南宮緋月試探地叫了一句。
「快上來。」樹榦上傳來容夜陌的聲音,南宮緋月驚詫了,「今天下那麼大的雨,樹上早就濕了,我可不想把我的衣服弄濕,這是我今天才換的。」
突然,一根白色綾條從樹上竄出來,很柔軟地纏在了南宮緋月的腰上,一把將她提在了樹上。容夜陌依舊靠在樹上,看著她的眼睛笑意盈盈:「這樹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在下雨的時候,永遠都不會被雨水打濕,你看,是不是就跟自己在家一樣?風吹不著,雨打不到?」
「還真的是誒。」南宮緋月伸出手,發現雨雖然下得很大,卻根本沒有一點雨點落在她的手上,她舒服地靠在樹榦上,「你什麼時候發現這麼個好地方,該不會是你小時候不聽話受了罰就跑到這裡來了吧?」
以前她小時候不想去學習那些制毒,還有那些枯燥的醫術,軒轅傾就經常偷偷地帶著她跑出去,悄悄地躲在一個地方偷懶,後來還是被爺爺罰站,還不準吃飯,那時候她只要淚眼汪汪,軒轅傾就會偷偷地給她送幾個饅頭。
軒轅傾,一想到這個人,她心裡的情緒開始五味雜陳,軒轅絕殤登基為皇,所有的皇子都被封王封地,甚至還很小的孩子也被女官抱著去了封地,可是這軒轅傾不僅沒有前往自己的封地,還成了攝政王,看來軒轅絕殤還是小看了這個皇叔。
把軒轅傾放在帝京,無非是引狼入室,還有自己和軒轅傾息息相關的命格,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帶來什麼麻煩。
「你在想什麼?」等南宮緋月回過神來,眼前已經是一張放大了的俊臉,他的眼睛很黑,水光瀲灧一般的眸光,似乎在她的眼底繞了一圈,能把她眼底所有的黑暗都照出來。
她心裡,似乎一直都藏著什麼心事,她從哪裡來?有的時候他想,就這樣讓她做他手心裡的萌寶,寵愛一世,看她皺一下眉,心裡甚至都糾得心疼。
但她顯然不是那樣的小女子,他們以後,還是要攜手面對這些風風雨雨,這是他們將來必須要面對的。她說過不想讓他做皇帝,但是這次,恐怕逃不了了,為了保護她,他必須去登上那個位置。
「怎麼了?皇上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南宮緋月捧著他的臉,他今天好像有點奇怪,皇上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容夜陌一定是因為那番話而選擇了繼續留在皇城。
「我有事情一直在瞞著你,現在,我想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你也把你心裡的秘密告訴我好不好?」
「好,我聽著。」既然兩個人都已經結為了夫妻,有些事情還是要說出來,她從來沒有告訴過容夜陌自己來自哪裡,事實上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你的蠱毒是誰給你下的?」從那天自己知道他身上中了蠱毒,就一直很想知道,他身為南陌國最尊貴的皇子,小時候被人擄走,還被那人殘忍地下了蠱毒,皇上應該會有所察覺才對啊。
「什麼蠱毒?」
「你別裝蒜,那次我替你把脈的時候,燕風都告訴我了,你被人下了蠱毒。」南宮緋月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你快告訴我,那時候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性子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不是和你母後有關係?」
「唉,你有的時候真是聰明得讓我無奈啊,真想讓你就這樣好好獃在我身邊什麼也不想該多好。」容夜陌撫著她的長發,面色無奈。
「好了,我告訴你。」容夜陌將她摟在懷裡,南宮緋月順勢靠在他的胸前,「你比我幸運多了,雖然小時候也遭遇到父母冷落,被奴僕欺負,但是那好歹還不是親生父母,可是我,卻真的是被親生母親給拋棄了。」
「你的蠱毒不會是皇后給你下的吧?我看過了,那是雙生蠱,母蠱在另外一個人身上,那個人還是你的親兄弟,不會再容涼身上吧?」
南宮緋月抬起頭,如果是這樣的母親,那真的是太可怕了,居然在自己兒子身上下蠱,這蠱毒在人的身上,如果情況好,就會在月圓之夜發作,還不至於傷害自己的命,可要是處理的不好,只要蠱毒一發作,可能會要了那人的性命。
「是她。」容夜陌似乎很不願意想起那段往事,他的身體有些顫抖,「我十歲那年,被一群黑衣人擄走,那個時候我很害怕,後來我看到了母后,很開心地撲過去,我想告訴她我很害怕,可是她卻冷著臉把我提到了一個很黑的地方。」
「別怕,我在這裡。」
「早就不怕了。」容夜陌的眼神幽幽的,「再後來,我就看見容涼也在那裡,他陷入了昏迷狀態,我怎麼也搖不醒他。她給我和四弟都下了一種蠱毒,就是雙生蠱,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一到月圓之夜,蠱毒發作的那個也會是我,母蠱在容涼身上,他平時甚至感覺不到身體里有任何異樣。」
「她給你下那種蠱……」南宮緋月咬牙,「為什麼,你們都是她的親生子,為什麼皇后要這樣對自己的孩子?」
「因為她想讓我為容涼爭這個皇位,只要我中了蠱毒,這輩子我們兄弟倆的命都會捆綁在一起,我如果不想死,就必須幫容涼爭取皇位,還要保證他一生平安地在皇位上。」
「這蠱毒難道就不能解嗎?」一股憤怒湧上心頭,南宮緋月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母親,容夜陌就像歷史上的那個雍正,從小不被自己的母親愛護,反而要處處利用自己的兒子,為另一個兒子謀得前程。
「不知道,聽說這事安族的蠱毒,安族已經滅亡了,也許,這輩子我都要受到這蠱毒的束縛了。」
南宮緋月沒有看到容夜陌眼底一閃而逝的害怕,其實他還有一個秘密沒說,這蠱毒還有一個他不能碰的忌諱,就是女人,只要他碰了女人,就會引發蠱毒的發作,甚至有可能會死。但他一點都不後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他是自私的,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能霸佔心愛的女人所有。
「你說安族?你忘了,我身邊就有一個安族的人,也許他會有辦法。」南宮緋月瞬間想起了那個自稱為天下第一殺手的血妖,她身上的那個封印,還有容夜陌身上的蠱毒,都和這個安族有關係。
「你是說血妖?」容夜陌眉間一挑,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最好不要再將他留在身邊,他先前是月隱宮的殺手,後來輾轉做了顏碧手下的殺手,他留在你身邊,很有可能是為了某種目的。」
這個血妖還真是膽子很大,居然還敢光明正大地在自己這個前任主子眼皮底下潛伏在自己的女人身邊。
「月隱宮?上次我在花轎的時候,碰到的就是月隱宮的人,還有一個叫什麼紫怡的女子,就像跟我有八輩子的仇恨一樣,就想看著我死,我居然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一個女人!」
「咳咳。」聽到南宮緋月這樣說,容夜陌突然有些心虛,「緋兒,我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月隱宮的宮主,那個叫紫怡的,是前任宮主給我定下的一門親事,上次是我的疏忽,我沒有想到紫怡會擅自帶人來鬧,差點出了事情。」
一想到這個,容夜陌眼神微冷,看來,他是真的太縱容這個女人了。
「你說什麼?你是月隱宮的宮主,那個紫怡,其實是你的未婚妻?」南宮緋月眼神一冷,一把推開他,「你都有未婚妻了,還來招惹我,難怪那女子就像瘋了一樣想撕了我,我真的是莫名其妙地成小三了,你之前居然還不告訴我。」
「緋兒,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嗎?容夜陌看著眼前的女人,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傻丫頭,我怎麼可能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之前那個指婚是上任宮主的一廂情願,如果不是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他根本不會接受那個月隱宮的宮主之位。
看著紫怡沒有父母在身邊,容夜陌就讓她和自己的哥哥燕風一起跟在他身邊,可沒想到,她居然會動用月隱宮的實力來對付緋兒。
」我才沒有吃醋,這是質問好不好?那個紫怡,是不是就是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幽然,難怪,我早就看見你們兩個眉目傳情,原來你們一直都是未婚夫妻,還是我介入你倆了!「她早就看出這個幽然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原來是容夜陌的未婚妻!
」你這個丫頭,真是聰明地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容夜陌哭笑不得,」紫怡她確實是幽然,你放心,我已經讓她回了月隱宮,以後她都不可能再來傷害你,看在燕風身上,我可以饒她一回,再不知道吸收教訓,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上任宮主居然肯把女兒託付給你,一定是你平時對那個紫怡照顧得很好,哼,我看她長得很漂亮嘛,要不要考慮收了人家?「南宮緋月冷著臉,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變得酸溜溜的。
」饒了我吧,有你一個我已經焦頭爛額,再來一個我就要瘋掉了!「容夜陌的眼睛一笑就彎彎的,像天上的月亮,剛剛心裡壓著的沉重也不見了,果然,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真的露出笑顏。
」好啊,原來你只是怕麻煩。「南宮緋月眼睛里閃現一絲危險,手下重重地擰著他的肉,」以後要是你再敢和她有什麼糾纏不清,我一定廢了你!「南宮緋月的聲音很輕,不是警告,而是一種鄭重的宣言。
容夜陌輕輕地嘶了一聲:」我從來都是潔身自好的那個,你嫁給我,算是嫁對了。「容夜陌聽著這句話,心裡開始淡淡的心疼,而後說道,」我說過,我絕對不可能是那個背叛的,如果你要是背叛了我,那你絕對承受不住。「
」那個軒轅傾是怎麼回事?「容夜陌早就想問她和軒轅傾的事情,之前只是了解了一點點,現在他想知道全部,他腦海里一直都在回想這個問題,一想到她和那個男人有過糾葛,心裡就嫉妒得發狂。
」你想知道,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