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神之吻
身體湧起一陣白霧，轉瞬間我回到了快樂機的共享大廳之中。
點開接聽電話的按鍵，一陣雪花在面前閃了幾下，一個四十來歲，帶著眼鏡，儀態大方的女士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望著她的影像我淡淡說道：「我收到禮物了。」
每次我的任務結束之後，她都會給我來個電話，詢問錢是否到了。收到禮物自然便是錢到帳上的意思。
玉靈看著我，眼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關心，說道：「你馬上三十歲了，有沒有考慮過怎麼過生日？」
我知道她是在關心我退休，結束殺手生涯的時間。在殺手界里，有個奇怪的規律，無論是誰，只要是超過三十歲還不退休，隨後的兩年時間裡，都會遭遇不測，甚至憑空消失，連屍體都無人發覺。
忽然一陣迷茫泛上心頭，退休了，我能做什麼？
對於我來說，退休意味著在吃喝玩樂之中浪費我剩餘的生命。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再說吧，不是還有半年的時間么。」
玉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走了。」
影像迅速轉化成雪花，消失不見。
我站在原位愣了一會兒，頭腦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這才重新走入遊戲之中。
雅薇正托著下巴坐在原先位置的邊上一處大石頭上看著遠處發獃。聽見了我發出的聲音之後這才轉過頭來，欣喜地說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快無聊死了。」
我淡淡笑道：「不到五分鐘，你就無聊死了啊。」
雅薇嬌嗔道：「遊戲里和現實生活的時間是1：6，你的五分鐘，就是我的半個小時哩。」
咦？如果這樣，永遠生活在遊戲里，那不是生命便可延長到了600年了？雖然在現實中還是100歲的壽命，然而在遊戲之中，感覺卻可增加6倍。
雅薇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們去升級吧。」
我看了看四周，奇怪地問道：「這半個小時都沒有怪物出現么？」
雅薇笑道：「有啊，不過我坐在這裡，怪物發現不到我，所以比較安全啦。」忽然指著我的身後說道：「看。」
我轉身看去，一隻三眼怪兔正一跳一跳地從左向右蹦去。我條件反射的飛快拔槍，連續開火，怪兔的頭上不斷飛出-15的紅字出來，第10槍的時候，怪物便化作白光。
我對雅薇說道：「把你的槍給我，我們去殺怪去，若是一把槍就可以消滅一隻怪物，那基本就沒有危險了。」
雅薇帶著我迅速地向山上爬去，路上不斷地遇見異化的兔子、螳螂、青蛙、甲蟲，紛紛在我的槍下化作白光而去，打了一個多小時，我和雅薇又升了一級，還獲得了一個背包，一個戒指。背包是5級，各個職業通用，戒指卻是術士才能佩戴，剛好雅薇用得上，便給了她，等她五級的時候再用。
翻過兩道枯萎的矮樹林，一隻異化了的禿鷹站在一棵矮樹上，雙眼倨傲地掃描著四周。
雅薇迅速地一拉著我的身體，隱沒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驚駭地說道：「15級的禿鷹，我們打不過的。」
我還未說話，忽然隱隱聽見了附近有輕微的話語聲，探過頭一看，有七八名穿著各樣服裝的人埋伏在另一塊大石頭後邊，手中手槍、鐵劍各種武器都有，其中一人見到了我，神色一亮，對我招了招手。
我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他們肯定是要對付這隻禿鷹，心中一動，帶著雅薇慢慢地移動了過去。
那人見我們過去，低聲說道：「我叫大雄，你們是來做任務的吧？」
「什麼任務？」我和雅薇都莫名其妙。
大雄驚奇地看了我們一眼，說道：「10級轉職任務啊，必須殺了這隻禿鷹才能轉職。」隨後伸出左手在虛空點了幾下，我知道他定是查我們的信息。
一無所獲之後，大雄問我們道：「你們幾級？」
我應道：「3級！」
大雄臉上浮起了詫異的表情，不明白3級的兩個新手怎麼敢到這裡來，閃過一道失望之色，隨即雙眼一轉，說道：「你們和我們一起打吧，殺死禿鷹之後你們分的經驗可以直接到5級了。」
我心中一喜，若是打死這隻就能直接到5級，那還真的省了好多的時間。
點了點頭。
大雄說道：「等等我做出手勢之後，你就先開槍，吸引禿鷹，我們在邊上一起攻擊它。」
直覺中我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在哪兒，應諾了一聲之後接過雅薇的手槍，囑咐雅薇躲起來之後向後移去。
見大雄回去和那幫人輕聲說了幾句之後，眾人紛紛點頭，隨後朝我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
我從岩石上探出左手，迅速開火，子彈絲毫不差地射進了禿鷹胸前的一圈白毛上，禿鷹的頭上不斷飛出紅字出來。
禿鷹遭到攻擊，厲叫一聲，大翅一拍，向我飛來，雙爪閃著銀光徑直抓向我的頭頂。
大雄等人也迅速開火，子彈紛紛打在了禿鷹的身上。
我一個滾身避開了禿鷹的攻擊，剛想站起，禿鷹竟然不理會背部的大雄等人攻擊，帶著呼嘯之聲急撲而下，我狼狽不堪地繼續在岩石上翻滾跳躍著，躲避著禿鷹的攻擊。
腳部忽然一陣穿心的疼痛，我低頭望去，竟然是子彈的傷口，大雄那幫人將子彈射在了我的腳上。
我奮力一掙，避開禿鷹的利爪，仰卧著雙手迅速扣動扳機，將子彈射入禿鷹防禦最薄弱的位置，禿鷹不斷嘶叫著，被子彈的衝力凝固在半空之中。大雄等人手中的武器追擊著禿鷹不斷吐出火苗。
手上連續傳來兩聲槍擊的空響聲，沒子彈了。
禿鷹身體一松，飛撲而下，大爪向我的面門抓來。
十年從不間斷的訓練這一刻得到了體現，我雙腿一曲，先是拔出了腿部的匕首，然後雙腿一蹬，踢中禿鷹的利爪，乘禿鷹向後退了一下，翻身蹲在石頭上，藉助彈力縱身躍起，將匕首送進了禿鷹胸口的白毛內。
幾下刺痛從身體各個部位傳來，都是大雄等人射來的子彈。
所幸禿鷹也因此斃命。
隨著一道金色光圈落下，我耗盡的體力以及快見底的防禦迅速補充到滿，疼痛不翼而飛。
禿鷹的屍體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叮噹」一聲落下了一把帶有瞄準鏡的銀色手槍。
「死神之吻！」大雄等人發出一陣驚嘆聲，雅薇從石頭後邊跑了過來找我。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態，5級，體力：400，防禦：350，精神：200，究竟是怎麼演算法的我搞不明白了，也懶得去研究。我將右手的手槍插回了槍套，彎下腰去，準備撿起手槍，忽然幾發子彈射了過來，落在我邊上的石頭上，我訝然望去，大雄猙獰著神情說道：「把槍留下，我饒你不死？」
我臉一寒，說道：「為什麼？」
大雄哈哈一笑道：「你以為你真有資格和我們合作，我們只不過是利用禿鷹只會攻擊先出手的人這個弱點讓你當替死鬼而已，想不到你竟然還能挺到最後。」
我剎那間明白了過來，剛才他們讓我當誘餌吸引禿鷹，若不是我十年的苦苦鍛煉造就的身手在禿鷹的爪下抵抗到最後一刻，恐怕早不知死到那兒去了。
原本在現實中我定會多加分析判斷，但沒想到遊戲里也這般充滿著陷阱和暗算。
我對雅薇說道：「你快下線，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雅薇搖了搖頭，摟住我的胳膊說道：「把槍給他們吧，我們不要了。」
「死也不會給！」我一字一字地說道，雙眼炸起憤怒的火焰，邁前一步，將雅薇護在身後，手腕一動，槍已落在手上，迅速向著大雄眾人開火。
若是在現實生活中，再無人可以在我的槍下僥倖逃生，然而這是遊戲，他們的防禦與我的武器決定了最終的命運，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努力伸手抓向銀色手槍，眼前一黑，回到了最早進入遊戲的城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