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劫後餘生
「回頭我得把陸鳶那裡的鑰匙沒收了，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唐曼剛下車就冒出這麼一句，情急之下拉著施奕手腕疾步往回走。然而家裡的「盛況」還是讓唐曼傻眼了。
一個女人兩隻貓，把客廳弄得亂七八糟。原本放在沙發上的抱枕這會兒不僅被抓爛了，還被無情地扔在了地板上。拖鞋之類的也被叼的到處都是，更別提地上散落的衛生紙、牙刷、化妝品之類的了。簡直就像被搶劫之後的現場。
「陸！鳶！」唐曼氣的咬牙切齒，掃了一圈卻沒發現陸鳶的人影。就在這時聽到卧室一聲喵叫，她拉著施奕繞過慘烈的客廳，就要往卧室去，衛生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陸鳶一看見唐曼就跟見到救星似的，嗖一下就直奔過來，「唐曼！」嚶嚶作勢地撲進她懷裡。
唐曼滿頭黑線，被她一抱不得不放開了施奕的手。施奕嘴角抽搐，敢情陸鳶根本沒看見自己是怎麼的？她輕咳一聲，陸鳶這才抬頭，「施總？」
施奕笑笑。
陸鳶趕緊鬆開唐曼，嘀咕了句，「這就又帶回家了？」
「……」
「……」
唐曼和施奕面面相覷，三人這麼近的距離，難道會聽不見嗎！而且什麼叫「又」？施奕只是送她回來而已啊。唐曼無語地看陸鳶一眼，「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始終都是在演配角混三線了。」
「為什麼？」
「你猜啊。」
施奕接了句，「大概是因為人以群分。」
唐曼：……
陸鳶道，「施總說得對，一定是唐曼你太蠢，傳染了我。」
「不管怎樣，你好歹能知道你自己也是蠢的。」唐曼面不改色。
施奕莞爾，和陸鳶鬥嘴的唐曼還真是寸土不讓。陸鳶磨牙，還要說話，忽然又聽見卧室傳來喵叫，她這才回神，「我都被你氣忘了！你家朵拉也太霸道了，欺負我的紅紅跟玩似的！還躲進了卧室里，最神奇的是，還會關門！！」陸鳶驚奇地如同見了鬼，「它是不是會鎖門？我竟然打不開！」即使沒有唐曼卧室的鑰匙，但正常情況下只要在外面輕輕一扭就能打開，可這次陸鳶發現自己竟然扭不動。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新奇不已，「唐曼，我就說你的朵拉太神奇了，簡直比人還聰明！你知道嗎？剛剛在客廳，它就虛晃我，還拐走了我的紅紅！你看客廳里搞得，都是朵拉欺負紅紅，紅紅沒辦法被玩的亂竄，我又一個都攔不住……」
說著又看向施奕，「施總，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朵拉竟然會玩電腦，還會打字，簡直——唔——」
唐曼臉色不善，捂住了陸鳶的嘴，「你說的那是貓妖，不是貓。」才對施奕說，「你別聽她瞎扯，演員嘛，表演已經是陸鳶生活的一部分了。她一天不演戲就身上發癢，不要信她的話。」
「唔唔唔唔唔唔——」陸鳶掙扎著開口，唐曼卻不管她，直接往卧室里拖，「施奕，你先在沙發上坐會兒——哦，不，你隨便找個能坐的地方坐一會兒，我帶她去搞定卧室里的那兩個小祖宗。」
陸鳶竟然被她生拖硬拽弄走了，剛打開卧室的門，「砰」一個紙杯砸了過來，唐曼機敏地歪頭一躲，紙杯就砸在了陸鳶臉上。
「啊！！！」陸鳶放聲尖叫，「唐曼你看！！它還會砸人！」
「閉嘴！」唐曼趕緊把她推進卧室，順便關上了門，「去抱你的紅紅。」她自己看著床上那一紅一藍兩隻貓，哭笑不得。朵拉玩得可歡，似乎是馴服了被染紅的貓咪，這會兒紅紅乖巧地趴在她身邊，喵喵叫著。朵拉在喂它銅鑼燒。
陸鳶兩隻眼睛都發光，「朵拉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咳。」唐曼咳了一聲，眼神示意朵拉收斂點。朵拉「喵」了一聲，「有隻貓陪我玩還不錯。這隻小紅貓很乖，雖然我完全不知道它在說什麼。」就一躍跳到了唐曼懷裡。
紅紅也喵喵叫著，跟著朵拉就往唐曼懷裡跳，唐曼急道，「陸鳶，接住你的貓！」她連忙抱著朵拉躲開。
幸好陸鳶也接住了。唐曼看她一眼，「待會兒出去，你不要亂說話。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朵拉，畢竟——」她頓了下，「朵拉是我撿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陸鳶張張口，也只能無奈應下，就先抱著紅紅出去了。
唐曼鬆了口氣，「家裡都亂成一鍋粥了。」
「不怪我，是陸鳶她老調戲我。我只能躲著了。」朵拉理直氣壯。
「……」唐曼默然，「那也不至於快把整個家都拆了吧？」
「那也不是我，」朵拉說，「我一躲，那隻小紅貓就跟著我，可它又比我靈活，逮著什麼咬什麼。而且，」朵拉打了個哈欠，「亂成那樣的主要功勞就是陸鳶，她抓不住我，也抓不住小紅貓，就想拿抱枕撲，結果惹怒了小紅貓，所以把抱枕抓爛了。」
「那還有牙刷、化妝品、衛生紙是怎麼回事？」唐曼欲哭無淚。
「噢，衛生紙是我拿的，我本來只是想擦擦臉，可沒想到爪子太笨重，一撕整捲紙都滾了下來。然後小紅貓應該是看著好玩，就把一卷衛生紙都撕開了，攤開追著玩。」朵拉聲音有些倦，「牙刷和化妝品也是它叼過來的。」
唐曼望天，「那哪是貓啊，簡直是無敵破壞王。」
「當然，也是因為我不小心惹急了它。」朵拉默默添了一句，「小紅貓大概是氣到了。」
「……」唐曼只覺得胸口發悶，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朵拉對於多出一隻小喵咪來逗弄很歡喜，唐曼想到平時都是她自己在家，又不能出去，心裡也不是滋味。可這要真是家裡留下這隻小紅貓，指不定以後能怎樣呢！唐曼沒養過貓。小紅貓不比朵拉，要吃喝拉撒，要買貓糧，要經常給它檢查身體，還要定時給它當鏟屎官，好麻煩。她猶豫了下問，「朵拉，你想要這隻貓咪陪你玩嗎？」
「還好吧，」朵拉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好像也沒多大力氣玩耍。不過每天在家確實挺無聊的，幸好可以看動物世界。」
「唐曼，你幹什麼呢？怎麼還不出來？」
外面傳來陸鳶的聲音。唐曼應了聲，又對朵拉說，「施奕來了。」
「嗯。」朵拉沒什麼反應地喵一聲，算是聽見了。
唐曼也不好多說什麼，就抱著她去了客廳。一出去就看見施奕竟然在默默收拾雜亂的客廳，唐曼懷抱朵拉站著，遠遠望著施奕，心裡軟了又軟。
朵拉只抬起眼皮看看施奕，又看向唐曼，默不作聲。
良久，唐曼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到施奕面前，放下朵拉反而拉住了施奕的手，「別忙了，放著回頭我自己收拾。」
「收拾你的家，我覺得很開心。」施奕聲音輕柔，眸子也似染了星光，「曼曼，你是我的愛人，給你收拾客廳是件幸福的事。」
唐曼扭過頭去，聽著施奕柔柔的聲音，心裡一陣軟過一陣。她不與回應，只強拉著施奕坐下，「不用，不要你做。」
施奕看著她，心底一聲嘆息。不知道唐曼怎麼了，對自己一會兒好一會兒壞，讓施奕的心也跟著她的情緒時高時低。
陸鳶在一旁看著，雖然聽不見她們說話，但那情形實在讓她覺得自己又成了電燈泡。她怏怏坐下，「下次我再來，一定帶著男朋友來。」
「你可別——」唐曼聞言連忙說，「你省省吧，你男朋友有超過三個月的嗎？還帶我這來，千萬別。噢對了，回頭你把鑰匙還我，不能讓你三天兩頭的瞎折騰。」
「你竟然問我要鑰匙！」陸鳶一下站了起來，「哼，見色忘義！我偏不還你！」說著走到施奕身邊，把紅紅放在一邊，反而把鑰匙放到施奕手中，「施總，這是唐曼的鑰匙，我交給你了。」得意洋洋得看唐曼一眼，唐曼看著落在施奕手心的鑰匙，神情尷尬。
施奕看看她，反而握住了她的手，「陸鳶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留一把鑰匙沒什麼。」卻不動聲色得把掌心的鑰匙放在了唐曼手裡。這樣一邊給陸鳶說話，一邊悄悄給鑰匙，既免去了唐曼的尷尬，又不傷陸鳶的面子。
陸鳶眼角瞥見，也只作看不見。畢竟施奕給了台階下，她沒道理不順桿溜。
唐曼怔怔的，卻只是望著施奕善解人意的眼神，心裡莫名涌過一陣暖流。她反手扣住施奕掌心，「既然陸鳶給了你，你就留著吧。」她小聲說著，沒去看施奕。
可施奕聽見這話，不由得唇角上翹彎了眉眼，「好。」
這時卻聽見紅紅叫了一聲，突然撲向朵拉。朵拉沒閃過，竟然被紅紅抓到了臉，「喵」一聲連忙跳起來。
「朵拉！」
「紅紅！」
唐曼和陸鳶驚呼，兩人趕緊分開它們，唐曼急急抱起朵拉，「傷到沒？」
「沒事，毛厚，沒抓傷，就是掉了幾根毛。」朵拉喵喵著，說著只有唐曼能聽懂的話。
唐曼心疼不已，「它怎麼突然發狂了。」
朵拉不說話。剛剛看見唐曼把鑰匙交給施奕的時候，她不小心一翻身壓住了小紅貓，結果小紅貓受驚，反撲過來。她到底比不上一隻真正的貓靈活，何況還那麼胖。
施奕看見唐曼神情，也憐愛的摸了摸朵拉的臉，「檢查下吧，你問了它也不知道啊。」
唐曼明顯感覺到朵拉一僵。看看施奕，又看看朵拉，唐曼忽然說，「施奕，你抱著她，我去拿藥箱。」
朵拉一聽，就要反抗，卻被唐曼按住了。
「喵！」朵拉有些惱，聲音發冷，「你幹什麼！」
唐曼俯身，貼近了朵拉的頭，看樣子是在親昵的蹭蹭它，實際上她在輕聲說，「你自己來確定一下，施奕到底是不是跟你一樣。」就把朵拉遞到施奕懷中。
施奕抱住了她，輕笑一聲，「朵拉怕人嗎？怎麼這麼僵啊。」她動作輕柔地給朵拉順毛，柔聲道，「不怕不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朵拉卻屏住了呼吸，整個人都保持著防禦姿態。許久，她抬頭看了施奕一眼，頓時嗓子有些哽，才慢慢地放鬆了身子，如同一隻真正的貓一樣，蜷縮在施奕懷中。
而施奕，卻被她那一眼驚住了。她動作一頓，怔怔的看著朵拉，喃喃道，「阿契安吉藍貓智商高到這種地步嗎？簡直像個人……」
朵拉默默聽著，感受著施奕的溫度。前塵過往湧上心頭，她心中滋味難言。卻在此刻有些脫力，比唐曼不在時還精疲力盡。竟然身子一軟，沒有力氣地癱倒在施奕懷中。
唐曼拿著藥箱出來，「陸鳶，你去衛生間給紅紅洗洗吧。一身髒兮兮的。」
「好。朵拉傷到沒？」
「沒事。」
「那就好，」陸鳶鬆了口氣，「我先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施奕和唐曼、朵拉。唐曼坐在她身邊，也沒有接過朵拉，只低聲問，「施奕，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
「你今天說，我不適合烏七八糟的東西，為什麼呢？其實我覺得挺好玩的。」
施奕沉默了下，「如果沒有必要，最好還是不要接觸那些。你現在的生活簡簡單單的，不就很好嗎？」
「如果，」唐曼撫摸著朵拉輕聲說，「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變成了像會所里的女人那樣，長袖善舞，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你還會喜歡我嗎？」
施奕一震，痛苦地看了唐曼一眼，「不要。你想往上爬，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你不要……有這些念頭好嗎？」
「你只回答我，你還會不會喜歡我。」唐曼低著頭，只看朵拉。
「不會。」施奕斬釘截鐵，「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人。如果……」施奕聲音有些啞，「你真的變成那樣，我會覺得你很可怕。一個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種人不僅走不遠，也不會有真正的情感。」
「曼曼，正因為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我會喜歡你。」施奕望著她的眼睛，輕聲說，「不要動歪念頭，你要什麼，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給你。相信我。無論長袖善舞還是不擇手段，一個讓人看不到真心的人，是沒辦法讓我這種人愛上的。曼曼，我們倆，有一個可以應付這些問題就足夠了。」
施奕不禁有些哽咽。她當初之所以對黃靜百般忍讓，任由黃靜作為，無非是因為太過愧疚痛悔。當初的唐曼是什麼樣，施奕心裡一清二楚。後來變成黃靜那樣，她只滿心心疼。她和黃靜糾纏一世，真正的歡樂只有在黃靜還是唐曼時才有。心無城府的唐曼對她痴迷，盡心呵護，用心體貼。只可惜她一直不肯相信。後來唐曼被自己徹底毀掉，她瘋狂地尋找都找不到時，黃靜出現了。她心疼黃靜，容忍黃靜，也不過是因為一開始她毀掉了她。她總奢望黃靜是不是還良心未泯，是不是還殘留一些當初的心情。幸運的是，她看到了這些殘存的希望，雖然只有在黃靜要她的時候。也只有在床上，她才能感受到來自黃靜的溫柔。那時的黃靜，就如同她一開始認識的唐曼一樣溫柔，一樣地……愛她。
說到底，一個人無論怎麼變，也不能完全抹去最初的影像。就像，從始至終黃靜身上都殘留著唐曼的影子。捫心自問，倘若不是原先有過跟唐曼的那一段，自己是不是能不對黃靜下手？施奕垂眸，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毀掉了唐曼，如果黃靜只是毫不相干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恐怕施奕早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了。施奕自己本就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她自己的心本來就不容易被看到，若不是當初的唐曼那麼傻乎乎完完整整捧出一顆心來，施奕根本不會在毀掉她的那一刻動容。
畢竟，施奕雖然不能說是個惡人，但也確實算不上好人。她平日里周旋於人群之中，猜心猜情緒已經夠疲憊了。如果一個戀人還要她那樣費盡心機的話，她根本不會接受。而真正能讓她放下偽裝，只是做個普通女人的人，是不會耍心機的唐曼。並不是黃靜。
所以黃靜臨死時深情的表白，才讓她永生難忘，為之寢食難安。她終於徹底失去了一個曾經那麼愛她的人。
她不否認自己的自私，她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沒有唐曼一開始毫無保留的付出，就不會有她那麼深的悔恨，也就不會有日後對黃靜的縱容，更不會有徹底失去后的痛徹心扉悔不當初。
唐曼默默聽完，目光卻只焦灼在朵拉身上。她沒有開口，直到聽見朵拉虛弱地「喵」了一聲，「抱我。」
「給我吧。」唐曼開了口，從施奕懷裡接過朵拉。朵拉把頭埋在唐曼小腹，又「喵」了一聲，是在說，「你看，我就說她從沒愛過我。」
唐曼默然。她聽多了施奕對她的花樣表白，總覺得施奕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可朵拉卻異常堅決地認為，施奕絕沒有愛過她。這會兒聽了施奕的話，唐曼心中百味陳雜，似乎……施奕真的對朵拉沒有愛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施奕幾次三番對自己表達的那些感情，真的能信嗎？
她心底一聲嘆。
「曼曼，」施奕還在擔心唐曼突然湧出來的這些念頭，「你——」她話沒說完，突然衛生間傳來陸鳶一聲尖叫，嚇了她和唐曼一跳。
「怎麼了！」唐曼急忙抱著朵拉起身，就看見陸鳶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小紅貓渾身濕漉漉地一下躥了出來，陸鳶在後面跟出來，「它不願意洗澡！折騰好久了！」
然後就聽見小紅貓一聲厲嘶，沾著水的毛髮幾乎要倒立起來，狀態極其凶戾的朝唐曼懷裡的朵拉撲過來。
唐曼嚇得心驚肉跳，連忙護住朵拉，卻沒想到施奕竟然一把將她拉入懷裡，那小紅貓一爪子刮過施奕的臉，就聽見施奕痛「嘶」一聲，臉上被抓出兩道血痕。
「施奕！」唐曼又驚又急。
施奕卻問她，「你有沒有傷到？」
唐曼被她問的一愣，頓時濕了眼眶，「傷到的是你！」她放下朵拉，拉起施奕就往外走，「去醫院。」重生之總裁復仇記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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