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老太太傻在原地,這番打擊太大,她原本還等著姜衫來求她回家呢,驟然知道這樣的噩耗,就是周老太太再自我感覺良好,也能從裡面悟出姜衫的冷血和狠辣來。姜衫既然會不顧情面的把所有的財產都設計走,又怎麼可能還會來管她。
「我去找她說…」
周老太太掙扎著想站起來,姜蜜臉色猙獰,「現在找她還會有用嗎?上一次打官司前你去找,不是照樣見不到她面?」
周老太太心哇涼哇涼的,「那怎麼辦?薇薇怎麼辦,你怎麼辦,不找她以後你們吃什麼用什麼…」
「媽,你可是她親奶奶。」姜蜜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她真能頂著被人戳脊梁骨的心思,把人往死里逼!」
姜薇抹抹眼淚,上前抓住外婆的手,「這時候您就別倔了,咱們還是趕緊搬回家吧,難道真的要在外面住一輩子?回了家,一切不都好說了。」
周老太太這會兒已經被姜衫的行為嚇破了膽,又氣又懼,氣的是姜衫竟然這麼陰險的算計自家親戚,懼的是姜衫這從來沒有過的雷霆手段背後的涵義,她是真怕姜衫真的一點兒東西都不給她們娘兒仨留。心慌意亂的周老太太這會兒自然是女兒和外孫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一點子骨氣都不敢再留著。
成功的勸成了周老太太,姜蜜卻不會真的如她嘴上說的那麼容易放過姜衫,讓姜薇和老太太先收拾東西,姜蜜氣勢洶洶的就殺去了t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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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衫中午去了白岐那裡,卻沒有真在他那裡洗澡睡覺,簡單洗漱了一番就公事公辦的開始訓練。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看上去心情平和的白岐突然就生氣起來,也沒拒絕,冷著臉就開始指導著訓練。
白岐也是在部隊里呆過的,又是軍人世家,訓練的手法比張教官更勝一籌,訓練的時候毫不手軟。姜衫流了滿背的汗,身子都搖搖欲墜了卻硬是挺著,對著白岐至始至終都不叫一聲累,也不喊停,白岐的臉色更陰沉了。
結果在白岐這邊的集訓結束后,下午一去集合,姜衫就被輔導員叫了過去。
「休學?」
聽到輔導員的話姜衫十分詫異,「我沒有要休學啊,您是不是記錯人了?」
輔導員奇怪,「是個叫姜蜜的親自來的,說是你的親姑姑,是你現在的法定監護人,休學的手續這會兒估計都辦得差不多了。不過姜衫,雖然說你奶奶重病想見你,但老師覺得老人照顧是該照顧,可耽誤了學業卻是得不償失啊,聽老師的一聲勸,休學這事你還是慎重些吧。」
姜蜜!又一次!她竟然想又一次要同同樣的手段來毀了她!很好,這次是想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幫』她辦理休學?
好,好,好,好極了!
姜衫氣急反倒笑了,面色平靜的看著輔導員問道:「她現在在哪裡,您被騙了,我沒有說過要休學的話。」
輔導員驚訝,卻聰明的沒問出來,「這…這事兒到時不歸我管,她這會兒應該在校長辦公室,我帶你去。」
劉天擇的交際圈很廣,t大附屬學校的校長又向來是個愛圈錢的,對待這樣的大肥羊自然是敬著,因此姜蜜帶著劉天擇的秘書一起來的時候校長的態度還是很和善的。只是今天碰巧秦政委也在,說話終究還是有點不方便,劉天擇的秘書是個有眼色的人,趁著秦政委打電話的間隙,極快的塞給了校長一個信封,校長的笑容頓時舒然起來。
「孩子孝敬是好事,照顧好了老人,什麼時候再想回來也是隨時歡迎的。」
姜蜜憂愁的抹了抹眼眶,「我這個侄女兒啊,性格叛逆,她那性子估計也不會再回來了,要我想著為了不那麼麻煩,直接辦退學也是一樣的…」
秦政委往這邊看了一眼,那一眼卻讓校長心裡一突,這樣走後門似的草率的辦休學本來已經夠出格了,至於退學…
「這個…如果是退學的話,是一定要學生本人來的。」
姜蜜心中遺憾,可她也看到了屋裡有個穿軍裝的坐著,知道這會兒不是糾纏的時候,「唉,那就先這樣吧,姜衫這孩子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邊也比較急,那就先把休學手續給辦了吧。」
校長點點頭,把手中的紙張遞過去,「蓋過章就…」
「砰!」
一聲巨響,校長室虛掩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接著一聲冷到極點的聲音道:「慢著!」
屋內的人齊齊驚訝的看去,身穿迷彩的姜衫雙唇緊抿的站在門口,因為走得急她的呼吸有些不穩,臉上透著輕粉,她的頭髮剪短了,稍顯凌亂的發尖隨著呼吸微掃在眼瞼上,一雙黑沉的眸子泛著戾氣。
姜衫的腿很長,惡狠狠的一擊之後右腿很自然的收回,姿勢依舊是慣有的優雅,屬於少女的身體還有些單薄,可她整個人看上去卻絲毫不顯得溫婉,倒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劍。那是一種介於嬌憨和睥睨之間的奇異氣質,姜衫臉上某種和她年紀極不相符的強自按捺的戾氣一閃即逝,被沉默的坐在角落裡的秦政委看了個正著。
「誰同意了,我要休學了。」
姜衫的聲音略低,聽上去有種風雨欲來的平靜,正心中痛快的姜蜜不妨姜衫竟然會這會兒出現,眼神閃了閃,但一想到姜衫對自己的算計,心中立馬又恨了起來。
「你不知道,你奶奶她被你氣病了,現在躺在床上起不來,不停的念叨著你的名字呢…」
姜衫緊緊的盯著她,一步步走近,被這樣的姜衫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姜蜜突然就有種被某種兇狠的野獸死死的挾住的感覺,這種奇怪的肅殺感讓姜蜜脖頸後面不自覺的就起了一層細密的白毛汗。
姜衫眼中的戾氣又一次翻湧了起來,姜蜜警惕的看著她,「你這孩子,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你騙走了你奶奶的錢,她氣病了想你了,我這正準備去找你呢,你做出這樣一幅樣子又是給誰看的?」
走到姜蜜面前,姜衫緩緩的轉過頭,校長立刻道:「你就是姜衫?怎麼這麼沒規矩,進門前連門都不敲,還踹門,你這是想做什麼?做小輩的要聽長輩的話,怎麼能這麼跟你姑姑說話呢?我早跟各個輔導員說過要緊抓學生的素質教育!是誰帶的你?」
姜衫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看著他拿在手裡的紙張,「這是我的休學證書?我可以看一下嗎?」
校長威嚴的看著她,一邊遞過去一邊接著教育,姜衫充耳不聞,直接接過來三兩眼掃完。
「那麼我就是沒有記錯了。」姜衫把紙張轉過來,一字一句道:「學生要求休學,必須由本人書面申請,提供相應的證明材料等,所在學院提出意見,報教務處審批。」
姜衫壓抑住怒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休學的條件我每一個都不符合,而且我從來沒有提交過任何書面申請,為什麼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我竟然就有這麼大的權利,可以越級直接休學了?」
校長一愣,什麼叫做不知情?他看了看臉色不自在的姜蜜,還有不停給他使眼色的秘書,立刻意識到裡面有隱情,可一般情況也就算了,這會兒秦政委可在一邊看著呢,他還真不敢當著秦政委的面直接就公然耍弄職權,眼珠子一轉。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我調查調查,等晚些時候再叫你過來詢問情況。」
「撕拉。」
隨著紙張瞬間的破碎聲,校長的聲音戛然而止,姜蜜怒視著姜衫,急急去攔,「你做什麼!」
可哪裡還攔得住,薄薄的紙張直接在姜衫手裡被撕得粉碎,姜蜜氣結,「我是讓你孝順你奶奶去,又不是害你,你至於這樣沒規矩!」
姜衫認真的撕完,劈頭蓋臉的朝著姜蜜扔了過去,姜蜜以為她要動手,下意識的一攔,正好碰到姜衫的胳膊,碎紙片朝著她的眼睛就掃了過去!
「我已經沒有長輩了,道理是跟人講的,對待一些喪盡天良的畜生,有時候是連道理都不用再講了的。你不經我同意取消了我的舞蹈面試資格,我忍了,你改了我的高考志願,讓我以超一本的高分上了這所學校,我忍了,你圖謀我父親的遺產,我也忍了。」
姜衫雙手抄兜,站的筆直,對著揮灑碎紙片而顯得狼狽的姜蜜,「現在,你又要用老招數,連我最後上大學的機會也要抹殺掉,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能讓你做到這樣的地步,就不怕遭天譴嗎?我已經成年了,你不再是我的監護人,姜蜜,我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
被拆了台的姜蜜數次想要反駁回去,都被姜衫絲毫不做停頓的話打斷,姜衫嘴角扯了扯,眸中穠意翻沉,「至於您,姑姑,您是真的不知道嗎,您這樣的行為,我是可以告您的。你們搶爸爸的遺產,咱們已經上過一次法庭了,您這是想再上一次?」
不等臉色僵硬的姜蜜回話,姜衫死死的掐住氣的發抖的手心,收斂起臉上的怒氣,努力的擠出溫和禮貌的笑容來轉向校長,態度倒是很尊敬,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校長是同流合污的一般。
「您是一校之長,會這樣破格的處理事情,肯定是有什麼隱情的,我相信能做校長的人一定是人品貴重,絕對不會刻意去針對哪一位學生,畢竟如果鬧出來捅到教育局,對您的聲譽也不好,姑姑一時間想岔了,把家裡的齷齪事鬧到學校里來,竟然差點害了您也受到牽連,真是抱歉。」
校長本想先糊弄過去和稀泥的話就這麼又咽了回去,姜衫這話說的可耐人尋味,聽著是替他開脫把他捧得高高的,那話里的威脅卻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校長又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置身事外的秦政委,眼睛閃爍的含糊的「嗯」了兩聲,終於徹底放棄了想要上去幫忙的心思,學校也是要名譽的,他再貪財,也不能冒著這麼大的危險。
校長瞪了一眼姜蜜,心中暗怒,她竟然騙他!姜蜜事先可從沒說過姜衫不知情的,他本來是以為這是家裡人走後門想辦個休學呢,校長心裡有些后怕,這事兒要是辦成了,照眼前這學生剛烈的樣子,真鬧起來第一個受牽連的就是他!他怎麼可能因為眼下這一點的好處連臉面都不要了?
秦政委打量著姜衫,眼前這女孩從進門伊始就氣勢驚人,處理起事情來快刀斬亂麻,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厲害攤到桌面上講,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根本就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以她這年紀來說,的確是頗為厲害。
秘書忙拉了拉姜蜜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如果是在姜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這事兒辦成也就算了,既然被當場抓個正著,姜衫又明確的威脅了會告她,再糾纏下去對自己這邊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畢竟有外人在,姜蜜再怎麼不甘心也不敢當著別人的面就鬧起來,尤其坐在一旁那個男人,一聲不吭,渾身的氣勢卻讓人忍不住就心裡發怯,被他瞅著,姜蜜心裡有點發毛,這會兒也只能暫時不甘願的先放下心思。
可只要一想起來哥哥的遺產全都被這死丫頭給騙了過去,姜蜜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撕了她,這時候不是出氣的時候,姜蜜又只能先把滿腹的怒火憋回去,實在是氣的頭腦發懵。況且辦不了休學,那她又要怎麼能讓姜衫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一段時間?
忍了又忍,姜蜜硬是把所有的火氣都憋了回去,擠出了些略有些僵硬的笑來,慈愛的看著姜衫,「你看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不想辦休學咱們就先不辦,只是你什麼時候回去看看你奶奶?她正病著,我看不如你這會兒就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吧,你妹妹也想你了。」
姜衫見她裝模作樣,也跟著收斂了怒氣,笑的比姜蜜更和煦,「今天還有訓練,我會找時間回去的,奶奶昨天還在法庭上中氣十足的對我破口大罵,說這輩子不要再看見我,我也是怕回去了她老人家看見我更生氣。」
「怎麼會呢…」
姜衫又一次打斷了姜蜜的話,「更何況,您把替我休學的事兒都干出來了,我還真是怕一回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但是您放心,我就是死,也會守好父親的遺產的。」
姜蜜不妨被姜衫猜中了心思,神色慌亂了一瞬,餘光又瞥見校長和秦政委的眼神都有點奇怪,側頰咬肌緊了緊,「這孩子,胡說什麼呢!」
姜衫笑道:「我出什麼事,遺產也會全數捐給慈善組織,放心,絕對不會便宜了不想乾的人。」
秘書著急的在後面又拽了拽姜蜜,再次示意她不能再多說了,多說多錯,這會兒可不是跟姜衫談事的時候!
姜蜜被搶了遺產,過來找場子又處處受制,心裡憋氣的厲害,湊近了姜衫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還真就不信,你這輩子都不回家了!」
姜衫笑的堪稱森然,「我自然會回家的,但是我家就是我家,我倒是不知道,你說的家又是哪裡了。」
姜蜜被姜衫這句話激的腦子最後一根弦兒也徹底斷了,眼一紅,一巴掌就朝著姜衫的臉上狠狠的甩了過去。
「夠了!」
姜蜜的手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一道蠻橫的力道在半空中猛地攔了下來,小臂上頓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
姜蜜痛呼一聲,秦政委毫不留情的把她的胳膊甩到了一邊。
「先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再撒野,要打要鬧回家去,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秦政委身上的軍裝熨燙的沒有一絲褶皺,凌厲的眉眼瞥向姜衫,「不是上課時間嗎,還不趕快回去!」
姜衫知道這是在幫自己解圍,抿唇頷了頷首,低聲道謝后,看都沒再看姜蜜一眼,轉身就出去了。
姜蜜抱著小臂,立時就想發火,但是對著秦政委那張含怒的臉她又不敢,況且這人看上去實在是強壯,對著那樣一雙威嚴含怒的雙眼,姜蜜毫不懷疑自己要是再敢撒野,眼前的男人絕對會毫不留情把自己扔出去。
「走吧。」
秘書忌憚的看了眼秦政委的肩章,小聲的對著姜蜜說道,抹了抹汗,率先開始往外走,姜蜜從來都是個欺軟怕硬的,這會兒滿肚子的怒氣早被秦政委突然的發火給嚇到了九霄雲外。校長都對這人敬著,自己自然更是惹不起,姜蜜沒敢再多說話,灰溜溜的跟在秘書後面也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以後,面對著剛才的鬧劇校長顯然有些尷尬,搓著手看著一直坐在遠處的秦政委,「政委,您看…今兒個真是讓您笑話了,學生不懂規矩…」
「唔。」秦政委眉眼間的不悅依舊沒有褪去,一語雙關道:「不懂規矩的可不是這位學生吧。」
校長額頭上頓時滲了些冷汗,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盯著剛才的學生了,萬分後悔自己輕忽著在秦政委在的情況下處理這些事情,可秦政委一向是不多管外事的,這次怎麼…
秦政委站起身來,穿著軍裝的他身子筆挺,強壯而高大的身形看上去很魁梧,即使已經年近四十,除了更加沉穩,歲月在他俊朗的臉上卻幾乎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迹,走出辦公室前,秦政委出其不意道:「剛才那個學生,叫什麼名字?」
校長擦擦汗,忙道:「姜衫,她叫姜衫。」
姜衫…
秦政委沒再說話,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秘書回去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給劉天擇彙報了一邊,劉天擇沉思良久,「這個叫姜衫的,可沒有姜蜜說的那麼單純無腦啊,這女孩年紀輕輕,手段倒是老練狠辣,像是能料准咱們咱們下一步想要做什麼一樣,每次的時間都卡的恰到好處。」
秘書點點頭,「的確,這一步步棋走的,看上去毫無章法,怎麼每次都絕處逢生,明明已經是勝券在握的事情了,她不但設計著拿走了一半的遺產,竟然哄騙的老太太把另一半也給吐了出來!這心機實在是有些重。」
劉天擇眉頭緊鎖,「你今天見她,什麼感覺?」
秘書道:「該怒的時候怒,該從容的時候從容,表現的看上去似乎是身處弱勢,可想對她出手卻沒處下手,棘手的很。」
「嗯,上次派去的律師也是這麼說,開庭的時候話不多,卻輕易的取得了法官的同情。」劉天擇嘆了口氣,「姜蜜也是,心急了些,做的事情太露痕迹了,她低估了這個小丫頭,咱們也明顯是輕敵了。」
秘書搖搖頭,「並不全是姜蜜小姐的原因,這一系列事情可都是在幾天之內發生的,那個姜衫明顯是早就準備充足,為的就是要打這邊一個措手不及,一點反應和應對的時間都沒留給咱們。我瞧著,像是知道咱們會插手,才這麼雷霆萬鈞的出手,要是再拖上兩天,情況可就由不得她了。」
劉天擇倒不急,意味深長道:「沒事,拿走就拿走吧,她一個小丫頭…」
秘書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姜蜜這回顯然委屈的不得了,劉天擇最近對姜蜜疼愛的很,想到姜蜜對自己的小意婉轉就心疼起來,暗道得好好哄哄她,可別被個小丫頭氣壞了,他總是會替她出氣的。
姜蜜從學校無功而返,回到家裡惱的砸了一堆的東西,砸完捂著額頭直喘,周老太太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遇到這麼大的變故,她也心慌慌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媽,你們東西收拾的怎麼樣了。」
姜蜜自己氣了一會兒,也知道這樣光乾等著生氣沒用,「收拾好了咱們這會兒就回去吧。」
周老太太忙點點頭,「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了。」
姜薇綳著個臉,臉都木了,「我當初就說不能搬出來的,在這邊連個好好練舞的地方都沒有,我馬上就該去面試了,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姜蜜撐起笑臉,「好好好,咱們這會兒就回去,這些外事你都先不用操心,先專心練舞,面試要緊。」
周老太太操心的問,「那往英國打點的錢怎麼辦?」
姜蜜心猛地一沉,為了不讓女兒壓力大,只好先哄著,「錢的事情你劉叔叔這邊會先想辦法添上,等產業要回來以後再補上也是一樣的。」
周老太太和女兒是暫時放下心來了,姜蜜心裡卻是沒底的厲害,姜衫這一翻動作把她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英國那邊打點起來不是小數目,她沒料到所有的遺產都會搭進去,先前還沒敢對著劉天擇張過這個口。
結果心思各異的三人回了姜家,卻發現門鎖給換了,又是一番悶氣。
「衫衫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周老太太手哆嗦,音調一揚就要嚎,姜蜜心煩,「好了!經歷這麼多事你還不知道她什麼德行?我就說房子給了她她絕對會把咱們攆出來!死丫頭!」
姜薇噘著嘴,委屈的不得了,帶著哭腔道:「換鎖又怎麼樣,撬了!」
姜蜜和周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一邊譴責姜衫的不懂事和惡毒,一邊毫無心理負擔的找人把鎖給撬了換上了新鎖。
「她要是不認錯,我就不准她再進這個家門。」
周老太太一回到熟悉的環境里,原本還凄惶的心情突然就逐漸恢復了回來,她還是不相信姜衫會做的那麼絕,法庭上不還哭著想讓她心軟的嗎?自己什麼時候竟然還需要擔心個小輩了,尤其還是一直被自己攥在手心兒里的孫女兒,沒道理兒子一走孫女兒整個人就大變,一定是迷了心竅,等姜衫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邊兒連個親人都沒了,指不定還要哭著求自己的原諒呢。
老太太收拾著屋子,嘴上喋喋不休,「反了天了她,一出一出的把我往溝裡帶,這回我非得治她個狠的!」
姜蜜也知道自己的話姜衫是絕對不會聽了,在一邊不停的煽風點火,「是啊,現在也就媽你的話她還有可能聽上兩句了,你不知道今天在學校姜衫有多放肆,根本就沒把我當個長輩看。」
下面一對母女義憤填膺,商量著怎麼收拾不聽話的姜衫,姜薇則是早被姜蜜趕去了二樓練舞,姜薇把音樂開到最大,心裡憋著一股勁兒。
不管她姜衫奪走再多的東西,失敗者就是失敗者,她這輩子也別想有機會去英國皇家舞蹈學院了!她一定要拼盡全力取得入校資格,狠狠的還上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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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岐第一天晚上拉著姜衫訓練了兩個小時,結果第二天中午姜衫吃過飯還是直接去找了張教官,白岐面無表情的站在操場邊,對著操場上手把手教姜衫動作的張教官注視了良久。
張馥郁緊張的在白岐身後躑躅了片刻,對著手機小心的整理了半天儀容,確定自己的狀態已經是最佳,才紅著臉走上前去。
「白,白教官,你也在這裡啊。」
張馥郁的聲音嬌柔的能滴出水來,白岐視線盯在姜衫和張教官兩人身上,看他們偶爾說笑上兩句,眼神冷的嚇人,對著臉紅心跳的張馥郁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張馥郁順著白岐的視線看向操場中央,咬了咬嘴唇,暗道白岐應該是在看張教官,估計這是找張教官有事呢,鼓了鼓氣,張馥郁又往前湊了湊。
「白教官在等張教官吧?你不知道,訓練的是我的室友,他們最近每天都是這樣,一直會單獨訓練到下午額訓練開始呢,在這裡等多曬啊。」張馥郁聲音更柔和了,「不如我請白教官去喝點東西吧。」
白岐的視線一點點的收了回來,神色難辨的眸子落在張馥郁臉上,「你是說他們這樣已經很久了?」
這還是白岐第一次跟她說話,張馥郁激動的心撲通撲通亂跳,忙點點頭,「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張教官很負責的,晚上也會一起訓練到很晚,其實我也有些訓練的東西不懂,只是教官忙一直沒有時間請教,不知道白教官你能不能…」
「晚上也經常會在一起到很晚?」白岐沉聲問道。
張馥郁又點點頭,嬌聲道:「是啊,姜衫的動作因為訓練規範了很多,我也很羨慕,張教官對她真好,要是有個人也能給我開小灶就好了。」
邊說邊期待的看著白岐,白岐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完又往操場上看了一眼,也沒再理張馥郁的挽留,面色難看的走了。
姜衫在學校的時候隨身是不帶手機的,白岐沒辦法知會到她,就只能在傍晚訓練完后吃飯間隙去找她,結果左等右等,就是沒能見到姜衫回宿舍。白岐極討厭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尤其是對姜衫,姜衫從來都對他百依百順,偶爾鬧些小脾氣也是增加些情趣,不久她自己就能調整過來。
可最近卻處處都透著不對勁,姜衫明明在他面前表現的一切如舊,可白岐就是感受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姜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變得捉摸不透起來。
只是無意識的經過操場,白岐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階梯處正有說有笑的吃飯的三個人,張教官坐在中間,姜衫和一個圓臉的女生一左一右的挨著。白岐看到的時候姜衫正在低聲說著什麼,張教官專註的看著她側耳傾聽,姜衫促狹的笑了笑,張教官笑著輕敲了一下她的頭,姜衫頓時氣憤的撇了撇嘴,另一個女生大聲的笑著。
那樣親密的樣子,看得白岐臉色立刻就黑了!
晚上訓練結束前,姜衫想起這兩天邱寶不停地囑咐,暗襯著最近訓練的時候關係拉的也差不多了,躑躅了片刻,有些猶豫的看著張教官。
張教官正要走,看到姜衫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還有事?」
姜衫硬著頭皮,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教官,你手機號多少,方便說一下嗎?」
張教官一愣,他也是帶過好幾屆的新生了,每一屆都不乏有學生喜歡打聽教官的聯繫方式,只是部隊是有明文規定的,不能隨意透露自己的私人信息,張教官的性格刻板嚴肅,也從來沒有給過。
他奇怪的問,「要手機號幹什麼?」
姜衫就有些詞窮,邱寶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來了,這麼說張教官絕對不會給,不禁有些頭疼。
張教官見她不吭聲了,打量了她一番,他對姜衫還是比較欣賞的,也知道她不會有什麼歪心思,認真道:「部隊里有規定,不能給的。」
「哦。」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只是想到邱寶可憐巴巴的期待目光,姜衫有些為難,黑黝黝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就閃現出了些遺憾和失望來。
看著姜衫這樣的表情,張教官樂了,「再說了,就算我給你說了,你記得住嗎?」
姜衫瞬間意識到張教官這是鬆口的意思,愣了一下,才立刻去翻衣服,找起邱寶走前塞給自己的紙和筆,邊找邊說,「那你寫下來就好。」
結果翻了半天,邱寶這個馬虎蛋竟然只往她兜里放了筆,姜衫拿著黑色的水筆有些無語,張教官看了她一眼。
「算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難得今天教官心情好竟然鬆了口,姜衫也不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直接把手伸了過去,「不如寫我手上吧。」
張教官對著姜衫伸到眼前的白皙手掌呆了一呆,想拒絕,可看著姜衫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怎的,竟然就這麼鬼使神差的接過了筆。
快速的在她的手背上寫好手機號后,張教官迅速的把筆遞了回去,粗聲粗氣道:「好了好了,快走吧。」
姜衫這才舒了口氣,臉上帶了幾分笑的點點頭,張教官黑色的臉皮就幾不可見的帶了幾分尷尬,要不是天色暗,怕是還能看出來臉上紅了幾分。
張教官走的很快,急急忙忙的,像是後面有惡狼在追著似的,姜衫吹了吹手背,等自己全乾了,才往回走。
結果剛出了操場,就被一個頎長的身影給攔住了。
白岐壓抑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緩緩的移到手背上,聲音有些啞,「為什麼不聽話。」
姜衫後退了一步,訝異的反問,「什麼?」
白岐說:「之前不是說了,你以後的訓練直接找我就好,為什麼沒有去。」
姜衫掩住心中的不耐,苦惱的笑了笑,「啊,是這樣的,我每次訓練的時候宿舍的一個朋友就喜歡跟著,她看到了會誤會的,而且昨天咱們在路上一起去你那裡已經被些人看到了,我再去…總是影響不好的。」
怕人誤會?這簡直不像是從姜衫嘴裡說出來的話,她怕人誤會什麼?白岐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問出來,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你不用顧忌這麼多…」
「在操場訓練離寢室近一些。」姜衫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不想讓外人胡亂猜測咱們的關係的,不然也不會從開學到現在一直都那麼避諱,好啦,就不麻煩你了。」
白岐眉心緊皺,「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在故意躲我,是我哪裡做的讓你不高興了?」
「怎麼會呢。」姜衫調侃道:「只是我也想通了,不該那麼不懂事,你又不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咱們倆雖然是一起長大的,但你畢竟也有著自己的事情,我總霸佔著你怎麼成。」
白岐視線落到了她的手上,一排清晰的手機號碼就這麼躍入了視線,白岐衝動之下脫口而出,「衫衫,你要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
「對了。」預感到什麼的姜衫飛快的打斷了白岐的話,她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我明天中午想要回家一趟,但是休息時間太短了,你開車帶我回去好不好。」
姜衫這一打岔就把白岐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嘆了口氣,白岐點點頭,「好。」
姜衫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搖了搖自己的手背,「你看,我朋友讓我幫她要教官的電話,我拿到手了!這會兒趕快回去把號碼給她,免得她等急了。」
白岐一怔,看著姜衫臉上沒心沒肺的笑容,原本不舒服的心頓時鬆了下來,「我送你回去。」
送她?真難得,這是不再避諱了?她還以為他準備一直在外人面前跟她保持距離呢。
已經不早了,校園裡空曠了許多,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穿著作訓服的學生在外面遊盪,不少人看到了一前一後走在一起的兩人,這裡畢竟不是t大本校,看到的學生也大多是新生,驚訝打量的眼神不停的向兩人飄去。
姜衫知道,不出一晚,白岐送自己回寢室的消息就能傳的滿天飛,她是無所謂,知道白岐必定還是會做出一副待她像妹妹一樣的姿態的,她怕是連澄清兩人之間的關係的功夫都省了。
回了宿舍,宿舍里已經洗漱完畢的三人都躺在了床上,張馥郁臉上貼著面膜,第n遍甜蜜的分享她今天和白岐近距離接觸的二三事。
姜衫把號碼給了邱寶,頓時惹得邱寶一陣興奮的歡呼,張馥郁被打斷了炫耀的話頭,不高興的對著姜衫又是好一陣的冷嘲熱諷,姜衫只當犬吠,搭理都沒搭理她,自然又把張馥郁惹的好一陣氣悶。
第二天上午訓練的時候同隊的果然不少人開始若有若無的打量起姜衫,不過相信的人還是少數,畢竟白岐在眾人的印象中一向不怎麼容易接近,怎麼可能突然就跟從來沒接觸過的姜衫熟識起來,還送她回宿舍,一定都是謠傳。
尤其是張馥郁,即使聽了身邊人繪聲繪色的描繪,心底里依舊是一點都沒信,訓練休息的間隙還不忘指桑罵槐的挖苦一番,「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你說現在的人都怎麼了,真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有空了就拿個鏡子照照,別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切,就那副模樣,也配?」
姜衫站在樹蔭下喝著水,全當聽不見,姜衫不搭理她,張馥郁的攻擊就全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氣呼呼的嘲諷聲忍不住又加大了些。
盧珍走過來站到姜衫身邊,「姜衫你別生氣啊,馥郁就是這個脾氣,你也知道的,她喜歡著白教官呢,說這話也都是氣話。我是知道那些傳言肯定都是假的的,你怎麼會跟白教官認識呢,一定是誰在後面胡亂搞鬼呢,你說是嗎?」
對著盧珍看似關切,實則是旁敲側擊的試探的臉,姜衫合上水杯直接露出了一臉茫然,「嗯?你在說什麼?誰喜歡白教官,你?」
姜衫說話的時候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頓時把對白岐的一切動態異常警覺的張馥郁吸引了過來,狐疑的視線立刻落在了窘迫的盧珍身上,質問道:「什麼!盧珍你喜歡白教官?」
盧珍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的事,姜衫說笑呢。」
碰了個軟釘子的盧珍不敢再多問,眼見著張馥郁還是不高興的看著自己,忙去了那邊解釋,終於不再試圖纏著姜衫。
結果到了中午解散的時候,一班眼尖的人遠遠的就瞧見白岐直接往他們這邊隊伍走了過來。
早就向全世界宣告過昨天自己和白岐單獨的『親密攀談』的張馥郁,立刻精神大振的給眾人科普。
「白教官這這是來找張教官呢,昨天他就在操場上等了好久,我還陪了他半天呢,等會兒我跟他打聲招呼再走,你們先散了吧。」
嘴上這麼說著,張馥郁的臉上卻是一副恨不得所有人都圍觀她能跟白岐搭上話的得意表情,看得邱寶不禁撇了撇嘴,湊近姜衫道:「又不是皇上臨幸妃子,就說了幾句話,至於炫耀了兩天嗎?」
姜衫笑笑沒吭聲,不動聲色的瞧了眼白岐朝著這邊打量的視線,再看看周圍人的躍躍欲試和興奮,姜衫心中驀地有些不詳的預感,心思一動,開始不引人注意的開始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