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工作
夏舟起初做編輯的時候，並不是很熟悉文學這塊。
她是管理出身，對待文字不如那些專業學中文或新聞的編輯熟悉，當初江扇冗一個勁的推薦自家老公的采江，夏舟純粹就是沖著高薪和五險一金去的，她以為編輯無非就是校校對催催稿什麼的，直到真的接觸到了這個工作，才知道什麼叫做壓榨勞動力。
首先手下的作家各種短篇長篇大綱，她一天沒別的事干，關看小說去了。偏偏現在什麼小說里都得加上言情情節才有銷量，夏舟活了這麼多年，唯一有印象的言情劇就只有芒果台放了無數遍的還珠格格，在作家們無止盡的腦洞中，她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天雷狗血。
什麼兄妹相愛，什麼仇人相愛相殺，什麼姐妹反目，什麼財產糾紛，什麼私生子女，夏舟已經看得麻木了。人人都以為編輯是個光看看小說就能吃飯的好工作，殊不知這其中有多少辛酸淚在裡頭。
夏舟坐上主編的位置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下那些腦洞突天際的作家的稿子給編輯們分發審稿。
但是，現在，她總算明白了一件事：狗血來源於生活。
心虛的推開了莫元笙，她走到楊之濟面前，有些尷尬的和他打招呼：「我是來看你演講的。」
楊之濟沒什麼表情，他的包公臉也不過維持了那麼一小會，等夏舟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副剛剛什麼都沒聽到的表情了。清澈的眸子看了一眼夏舟，隨後淡淡的說道：「我已經演講完了，你還站在這裡幹嘛？」
夏舟唔了半天，也想不出好理由讓自己留在這裡，只能找了個借口離開。
可是總有些不甘，她咬咬唇，低聲說道：「我們院的李教授想要見見你。」
楊之濟直接拒絕：「如果是作為得意門生的丈夫，那麼我是應該去拜見的，但現在我不是。」
夏舟很想問他為什麼把他們已經離了婚的事情說出去，後來一想，估計也是楊之濟覺得麻煩，兩個人離婚了，就連共同的朋友圈也變得尷尬，有的人純屬是看熱鬧的心理，有的人心有力卻無能為力，離婚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們不是離了婚就是敵人，能給對方造成儘可能少的影響就是最好的。
現在知道他們離婚的就只有楊之濟事務所那邊的同事和夏舟的老媽還有江扇冗，夏舟刻意隱瞞是有私心，楊之濟這樣隱瞞很難讓她不想歪。
「莫元笙，你這風流教授的名號果真是名不虛傳啊。」話從楊之濟嘴裡說出來，怎麼看上去都不像只是好話。
雖然王妤曦和莫元笙的事只是在學院內有不少八卦的聲音，但是因為王妤曦這個學生太大膽，教職人員其實也知道點風聲，但莫教授風評一直很好，學生對老師有戀慕之心也不是沒有過，只要不是太出格，眾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莫元笙苦惱的咬了咬唇：「你聽我解釋。」
楊之濟直接偏過頭：「懶得聽。」
這廂夏舟還在原地為楊之濟的話黯然神傷，那廂莫元笙就已經纏著楊之濟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了，楊之濟傲嬌起來也不是好哄的，莫元笙只有跟在他屁股後面，自己一個勁的辯解，夏舟完全沒有想到自家前夫和莫元笙這麼有jq，只是想著最近的某本*雜誌，銷量好像有隱隱壓過言情刊物的趨勢。
「我發誓啊，我肯定看不上夏舟這樣的女人的！你別鬧了啊，今天晚上還要和院長吃飯啊。」莫元笙實在是頭疼，只能發誓。
夏舟聽到這句話就不爽了：「我還看不上你呢，受樣！」
楊之濟直接抬腳就走，理都沒理這兩個人。
夏舟和莫元笙對視，兩看兩相厭。
「他不和別人說自己離婚了，你以為是什麼理由？」莫元笙跟在楊之濟後面，在和夏舟擦身而過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他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何苦還要為難他。」
夏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舟舟！你離婚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先和我們商量！」
夏舟接到老爸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料到自家老爸會是這麼一個反應。
夏舟握著手機，小聲的說道：「老爸，我在外面呢，等回家了再和你打電話。」
那邊顯然覺得這個理由很爛，不罷休的說道：「我套了你媽的話才知道的，要是你媽沒去找你你打算怎麼辦？一直瞞著我們嗎？要是被你奶奶知道你離婚了，她會怎麼說你你有想過嗎？」
提起這個夏舟就顯然有些不爽：「你不要和奶奶說，能瞞一時是一時。」
「那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帶了兩個男朋友回家，那些聲音有多難聽，好不容易結婚了，結果就一年，你就離了婚，你這樣過年我們回去了要怎麼面對那些難聽的話！」
「這都什麼時代了！還講究女人從一而終那一套！農村思想落後，奶奶就是因為在那裡呆了一輩子，才會那麼腐朽！」
夏舟的聲音很激動，她站在酒店的走廊處，頭頂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透出無法言喻的疲倦，偶有經過她的服務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夏爸爸的聲音里有了一絲不愉快：「夏舟，你這是在嫌棄你奶奶嗎？這能怪她嗎？要是沒有她當年堅持送我出去讀大學，現在你在哪裡撿垃圾還說不定呢？！」
夏舟小時候第一次到奶奶家過年的時候，奶奶在門口餵雞，爺爺因為身體不好在室內休息，幾度的氣溫凍得連空氣都是冰冷的，硬氣的老人裹著大紅色的棉襖，就那樣站在門口，夏舟被媽媽牽著走到了奶奶面前，怯弱的叫了一聲奶奶。
被冷空氣凍得雙頰通紅的老人，皺著眉沒有應聲，下垂的眼角微微透著不滿，蒼老的聲音直直刺進了夏舟的耳朵里：「怎麼是個女孩子？」
夏舟雖然年紀小，也知道奶奶是嫌棄自己了，她抬頭看著奶奶，覺得她臉上的老人斑看上去醜陋極了。
想到這裡，夏舟沒法服軟，只是有些彆扭的說道：「你先別跟奶奶說，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的。」
她掛掉了電話，靠在牆上無所適從。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包廂。
「夏總編現在可是比我們這些老頭子還要忙啊。」她一進包廂門，就聽見經管學院的院長在調侃她。
夏舟笑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無奈的搖搖頭：「哪兒的話，今天我別的事沒有，就一件事，那就是陪幾位領導吃飯。」
副院長笑的花枝亂顫的，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對夏舟搖搖：「不愧是經管學院最出色的學生，來，喝一杯！」
此時飯局已經進行到一半，許琛已經喝了不知道幾瓶酒，平日裡衣冠楚楚的教師們，難得輕鬆一回也紛紛放下了教師的架子。
許琛也端起了酒杯，沖夏舟眨了眨眼睛，對院長一干人笑著說道：「學生們能有今天這成就，還不是都仰仗當年老師的教導，采江走到今天這一步，和老師們暗中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如今作為校友，我們自然是再高興不過的。」
師生一旦沒了師生身份的約束，相對於許琛這個商人來說，利益要大過情誼。
院長喝下一口酒，豪爽一笑：「真是謙虛的年輕人，聽說你們公司最近要挖掘新人演員？」
采江有意識朝影視劇那方面發展，現在已經和多家影視公司達成了合作關係，近來采江旗下的文學作品屢被簽約影視版權，許琛看到了影視界對小說改編的風頭可能會成為未來幾年的主流，於是就將一部分重點放在了影視界上。
許琛笑了笑：「不是我么公司，是和我們合作的那些影視公司。」
其中一個校領導哈哈一笑：「都無所謂了，清大的藝術學院有不少好苗子，許總有空可以去看一看，看有沒有合許總眼緣的。」
夏舟頭有點暈，但也明白現在已經是在談正事了，坐在她旁邊的一個領導拿起酒杯碰了碰夏舟的杯子，眯眼在夏舟耳邊輕聲說道：「院長有個侄女在影視專業，夏總編你看看能不能給她一個機會。」
夏舟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那是自然的，我會和許總說的。」
「夏總編最近是在跟進一部叫《山河頌》的電視劇對不對？我親戚的女兒劇組裡演一個小配角，夏總編要是有空就請幫我留意留意。」
其中一個領導這麼說道，院長倒是想起了什麼，雙頰微紅的對夏舟說：「夏總編，聽說楊之濟律師最近在幫一個叫溫縈的女明星打官司，夫妻間一應該聚少離多吧。」
本來只是想要轉移話題嘮嘮家常，無奈夏舟卻偏偏和楊之濟早就沒有關係了。
許琛在一旁悠悠說道：「院長這點就放心吧，夏舟是我的師妹，她丈夫最近要去橫店那邊處理官司，我把夏舟也安排過去跟組了。」
夏舟完全沒有聽過著消息，她轉頭看著許琛，眼神在說「不是說已經安排好別的人了嗎，關我什麼事啊」。
許琛笑笑，這篇翻了過去之後，院長也沒有再說起這個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