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命已改
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險者,有遠者。我可以往,彼可以來,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陽,利糧道,以戰則利。可以往,難以返,曰掛;掛形者,敵無備,出而勝之;敵若有備,出而不勝,難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敵雖利我,我無出也;引而去之,令敵半出而擊之,利。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若敵先居之,盈而勿從,不盈而從之。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遠形者,勢均,難以挑戰,戰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孫子兵法》
冬季的夜總是很長,剛回到客棧的林雅青便被大寶直接拉到了他的房間內。
「郎叔,你說!」
「今天大少爺回來時被人襲擊。」他只記得發生了這事,確實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了人。
「哦?知道是什麼人嗎?」那麼好玩的事她居然沒趕上,真是可惜了!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應該與白天那些人脫不了干係。」
「哼,問題根本就不在這。」說了這麼久都沒說到點上。
「那你說。」真是麻煩的小鬼。
「他們兩個居然沒留一個讓我打,我在旁邊,唉,你去哪啊?小寶,呃——」
悻悻然的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發麻了,哼,他一定要勤加練功,打敗老大為目標。
「回房睡覺!」遠遠傳來一句話。
*好眠,卻讓大寶依舊忘不了昨日種種,早上起來便拉著郎烈要比武過招。
「大少爺,拳腳無眼。」如果傷了他,他以後一定會想著法的還給他。若是不用盡全力,他就會說他蔑視他,還是會想著法的整死他。
「你什麼意思?」殷桃小嘴一撅,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當然,那是不知情的人。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一個小惡魔。
「若是傷了大少爺,小的擔待不起。」倒不如先把話說清道明的好。
「郎叔,你就這麼斷定我會輸給你嗎?」大寶滿臉笑意的問道。
「是的。」果真是一板一眼之人。
「哈哈,太好了,郎烈你真是太有趣了!」早躲在一旁看熱鬧的林雅青此時卻囂張的開始煽風點火,估計除了她,還沒人能將大寶氣的無語,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了,你們比一場不就得了!」
「怎麼?大寶擔心打不過郎烈不成?」小子,看什麼看?姜還是老的辣不知道嗎?
「哼,比就比。」當然知道她這是激將法,可是他清楚武功必須在實戰中才會知道自己的缺陷。
「那就對了,郎烈,不用客氣,給我狠狠的教訓這小子。」早上起來開開眼,一天心情都會很好,而郎萍卻消失在背後。
「是。」若說他這輩子最害怕的是誰,那當林先生莫屬。
雙方站定之後,卻沒有行動,看似在估量對手的實力,實際是想著是否太如了這女人的意了。
「怎麼?二位是想赤手空拳的比不成?」這個女人總喜歡將人逼的毫無退路。
兩人心中暗嘆一聲,索性這時郎萍出現,原來是去給林雅青取了眼鏡。乘著一個當口,兩人腳下忽動,四拳直接對上,大寶借著自己的小巧身體迅速滑到了郎烈身後。反觀郎烈卻是非常穩重的一反手將後面的大寶給震了出去,趁勝追擊,一拳便迎了上去。
大寶卻不退反進,暗道,好機會,整個身子撲上拳鋒,在拳頭靠近身體之時,側身一掌砍向對方的腰間,可對方卻早有防範。左手借著力阻止了他,旁邊那一叢修竹彷彿被看不見的拳風齊齊攔腰截斷,一路紛紛橫倒。交手雖急,卻一直沒有感到任何殺氣,只有拳風在空中縱橫。在兩個人身側方圓三丈內,隱約居然連流霜一飄入、就化為無形!
終於,「拍拍」幾聲破空聲后,兩個人雙雙落地,一人踉蹌了一步,退開,另一人卻穩如泰山。
「唉!真沒勁,郎烈你也太仁慈了吧!」雖然她不懂武,但也看的出來郎烈肯定是留了一手。
「小的不敢,是大少爺有進步。」他現在可真是有理說不清,也沒想到大少爺的武功招式進展如此之快,只是內力卻有待提高。
「對啊,小寶,你別心裡不平衡,自己又不會武功,還在這裡充老人。」
「那又怎樣?我身邊有武功最強的人,若我也會了,豈不讓天都嫉妒。」她可不練,多累啊!
「哼,哼!」虧這個厚臉皮的人講的出來。
「哼什麼哼,不服?當家的,和他比比……」
「大人欺負小人……」
在一伙人掙的不亦說乎之際,卻有一人來報,「各位,竹柳山莊的大公子和三少爺前來拜訪!」
來的還真是快,「小萍,你去問問他們有什麼事。」
「是!」提腳便往外走。
「哎呀!各位客官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這竹柳山莊在嶧縣可是不能得罪呀!」若真是如此,怕是他這個客棧也會受連累。
「是這樣嗎?那好吧!」正當大家疑惑她竟如此好說話之時,「小萍,他們若沒什麼事,就讓他們離開。」
果然。
且說前來客棧的姬文和姬軒在來之前便差了人送了拜貼,不過今日因為依舊是廟會,所以人特別多,索性他們坐在馬車裡。
「軒,等會到了客棧切不可魯莽。」
「知道了,大哥,你不要再說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昨晚大哥就在他耳邊耳提待命了一整晚,擾的他都未有睡好覺。
「你還閑我嘮叨,若不是你惹的禍,我豈會在這裡。」這便是嚴肅的姬文,說起教來比二哥還可怕。
「好好乾,我什麼都不說了,行了吧!」透過馬車簾看到外面的情景,突的,馬車停下了。
「怎麼回事?」姬文提了車簾便要下去,卻被攔下,「大哥,我去吧!」
「嗯,你別惹事!」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坐不住了。
「好嘞!」提簾下了馬車,卻見馬前坐著一人,看不清樣子,他穿著一件普通的農家衣服。
「回三少爺,因為這裡人太多了,我們的馬車不小心撞到了人。」
「喂,你沒事吧?」走到那人面前也不扶他,直接問道。旁邊的車夫連忙上前扶起那人。
「呃,我沒事!」聲音如蚊蟻一般小,不過姬軒往他面前一站,卻發現他的頭只到他胸前,怎麼會有這麼矮的男子,又見他搖搖欲墜的晃了兩下,好在姬軒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就在這時,卻也遮住了那人的異樣,直接將他推開退了幾步,順手帶走了姬軒腰間的玉佩,轉身就想走,卻被叫住。
「老馬,給他拿點銀子。」看他文弱的樣子就來氣,男人完全沒有男人的氣概。也再未搭理他回身回到了馬車旁,「大哥,前面就是客棧了。」
「嗯。」應了一聲下了車便往客棧走去,方到客棧之時,這裡的人似乎特別多,雖說這是吃飯的地方,但他自也看的出來大都不是來吃飯。見此面色未變,「掌柜的,昨天那幾位貴客可在客棧?」
「這,大公子,他們——」他要如何說明。
「什麼意思?我們親自來道歉,居然拒而不見不成?」他可沒有大哥這麼好的耐心,怒道,「立即叫他們出來,乘小爺現在還有些耐心,否則——」
「否則怎樣?」正當大家等著看熱鬧之時,卻聽一聲冷冽清語,而姬文未攔住三弟,便就是想看著這些到底意欲何為。卻見這女子著一身水藍色外袍,秀麗的臉上滿是嘲弄。她的眼神卻只盯住三弟,不再說話。
「這位姑娘,是舍弟魯莽了,請見諒。」自然看出這女子的氣質不同,也不敢怠慢。
「找我家先生有何事?」眼神終於看向了她,剪水雙瞳中清澈的冷光,可是卻似乎有什麼力量讓他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你這女人不過是個奴婢,叫你家主子出來見我們。」姬軒何時受過這等氣,特別是一個女子,她臉上的嘲弄更是讓他怒火攻心。而一旁的手下見此自是想好好表現一番,便上前想給這女子一個教訓。
「住手——」姬文本想去阻止,可是卻驚的無法動彈。
「啊!」那個手下的手應該是斷了,垂在兩旁晃動。
「姑娘手下留情!」見她的眉頭一皺,似乎對這哀嚎很是惱火,暗示一旁的人將受傷的人領了回來,「還是別傷了姑娘的手,在下自當會給姑娘一個交待,還不將人帶下去。」這倒是真的,此時他竟不在意手下的性命,卻只是不願見到她殺人。
「大公子,管好你家的狗!」狗仗人勢,出來咬著人就是他的不對了,哦,她好像也被林先生影響了。
「你別太過分了,呃——」若不是大哥拉著他,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還請告知你家主子,我兄弟二人是來賠禮道歉的。」雖說是面對她,但語氣依舊嚴肅一絲不苟。
「大公子且在這裡等著。」她只知道,人皆是可怕的,唯有冷酷無情才能保護自己。
「大哥,你看這女人——」看著離去的背影,姬軒立即想找得同仇敵愾之人。
「閉嘴!」聲音低沉,但他知道大哥要發怒了,可不巧他可能會是那個惹怒他的人。不久便出來一人,正是當日在廟堂里的另一個男子,竟與先前的女子一般,冷著一張臉,卻多了一份穩重。
「大公子,三公子,我家先生有請!」二人隨著郎烈來到了客棧後院,卻見到一番不可思議的一幕,剛才那女子站在另一個紅衣女子身後,而那女子頭靠在旁邊男子的肩上呵呵直笑,那男子一身青衣,神色淡然,在看到他時竟像無物一般,閉眼假寐,竟這般蔑視他們。
索性姬文也是見過世面之人,縱橫江湖多年,什麼人皆有接觸。依舊能看出他的氣場的渾厚。
「先生,客人來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只需在一旁看戲方可,只要戰火別燒著他就好。這話明顯是對那女子所說,略有眼色的人方知此人地位不低。
「喲,大公子,三公子,我真是有失遠迎了。」說實話,她最討厭古代女子的自稱了,起身說道,「還不給二位公子看座!」雖說這話像是對著僕人,可是表情卻不像。
「聽說幾位昨晚受了驚嚇,不知可有傷到?」不卑不亢,不嬌不縱。
「謝過大公子關懷,一群小毛賊不值一提。」這卻像是將巴掌打在姬軒臉上,頓覺無光,打狗方要看主人,雖說是不聽話的狗,那也如同打他的臉。可是看見兄長警告的眼神,只能暗暗將不滿壓下心底。
見他們看了看上良,便道,「我家當家的不愛說話,二位公子可別介意。」
「不會,今日本就是我兄弟二人叨擾了。」他當然知道人囂張是因為家世,狂傲是因為自身的能力。
此人必非池中物。
一眾坐下后,方才道出目的,「我是帶舍弟為昨日之事給幾位道歉的。」看的出來他們中便是由這女子作主。
「呵呵,昨天二公子已經賠過禮了,今日大公子怎的又前來了?」
「實因舍弟所犯之錯,還是由他親自來賠禮的好。」姬文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威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嚴於律己之餘,對於賞罰自是十分分明。
「我怎麼看他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看著別人不痛快,他就特別痛快,一齊把剛才被小寶坑了的氣撒出去,怪只怪來的不是時候。
「你這小鬼能看出什麼來?」想他堂堂騰國小世子竟被一個小孩玩弄。
「嗚嗚,小寶,他嚇唬我。」本想躲到她懷裡「撒嬌」,想想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還是拉拉小手算了。
「好好,不哭啊,大寶。」借著為他拭淚的機會,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臉,爽啊!從這孩子懂事後就沒捏過,「三公子,你與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也太過分了吧!」
「我……」他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聰明如大哥都沒發現,難道是他想多了。
「軒,道歉!」他剛才似乎看到她的嘴角上揚了,雖然很淺,但他依然能感覺她的輕鬆愉悅,這個孩子是誰?竟能讓她開心?
「大哥……」大哥怎麼能這樣,也不幫自己人,但看著大哥嚴肅的臉,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低頭,「小鬼,你不要哭了,哥哥等一下帶你出去玩。」
「好耶,那就先謝過軒哥哥了!」厚臉皮如他,直接和人攀上了關係。
「不知先生對於昨天的事有何看法?」對一個女子稱先生,以前他是萬萬不會的,可今日卻不同。
「看法?我該有什麼看法?」這傢伙的餘光總是盯著小萍,想來小萍也已快過了適婚年齡,終是他們夫婦耽誤了人家,還是看看此人是否能值得託付。
「先生若是有什麼想法直說便是,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那我可就說了。」
「但說無妨!」
剛出客棧,便見姬語迎了上來還未等他說話,姬文直接說道,「先回庄。」兄弟三人皆上了馬車直接往山莊敢去。
「什麼?他們居然提出這種要求?」若是他們山莊之事,他們自然好應允,可如今這事既然牽涉到騰國,豈會這麼簡單。
「就是啊,二哥,我是萬萬沒想到他們會提出這種要求。」本以為無非就是道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著姬軒的激動,他卻是滿心擔憂,「大哥,你同意了?」
「當然同意了,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啊!」若是將此事完成了,看叔父還會不會見著他就嘆氣。
「大哥,此事你有什麼打算?」既然答應了,他們就必須趕緊想辦法解決。
「官稅被盜有幾人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在騰國,他太過於孤芳自賞,現在才知他只是鳳毛麟角罷了。
「就我們幾人和何大人。」此等大事自是不可到處宣揚出去。
「可是他們是如何得知?」為什麼見到那個男人時,他竟有一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好像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們知道?難道我們中間出了內殲?」不會的,他們的人非常安全,至於何大人也絕不會拿自己的人頭來冒險。
「而且她還說……」
孤高不見真,萬眾不見實,若是你放不下你的世子身份,你也永遠只是個瞎子而已。
「還說了什麼?」
「沒什麼,你去查查這些人,雖然可能會什麼都查不到。」他心中就是有這種感覺。
「是,大哥。」
「順便你安排人去國都查官銀之事,多多探聽各位大人的事。」就稅銀丟失,倒是可以好好查查貪官之事。
「可是陛下那邊——」這總也不是個小事,若真做起來,上面定會知道。
「陛下那邊,我自會遞上奏摺說明,不過,語,你多多注意何大人那邊才是。」
「大哥是懷疑何大人,他自瀆,這可是冒著殺頭的風險啊!」
「二哥,這你就不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銀子要他殺了他爹也是可能的。」終於讓他插上話了。
「也是啊,人總是殘忍的。」想來當年土匪劫殺之事他應是歷歷在目。
「還有一事,大哥,我們一定要找到解簽人。」現在既然有兩位兄長陪他一起,那有些事就沒什麼可瞞的。
「那他當日沒有說明那人的來歷?」這是一個隱藏的對手。
「對,但從他的表現看來此人不是達官也是顯貴,我甚至懷疑他可能是帝王。」每日總是打打鬧鬧,現在看來真是浪費了時間。
「我聽出他身邊兩人一個應是楚國人,一人是吳國口音,而那女子的口音確實非常奇怪,我也是從未聽過。」他們著實遇到了奇人。
「可是就那二人的身手來看,若是在江湖上也定會有人知道吧!」有人不是笨,而是不思考。
「大哥,我這便去查!」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如此高深的武功,在江湖定會有人得知。
「嗯,注意別讓他們發現。」
應承一聲徑直就出了府。
「軒,這幾ri你就陪著那孩子,看看是否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我們所需要的消息。」小孩可能會是一個好的突破口。
「什麼?大哥,你讓我去陪那個小鬼,會不會有些大材小用了。」他想極力證明自己的聰慧。
「軒,這個任務才最關鍵,若是你二哥那裡查不到,就只能指望你這裡了。」他確實擔心他是否能做到,可是他個性嚴肅,也做不來。
「對哦,到時我可就是這件事的功臣。」
陰陽只為今生,不為來世,不為親,不為愛,不為己。
陰為孤,陽為恨,我為癲狂,你為靡靡之音,皆為累。
哼,若是都隨了你的心,你的意,那還了得。
從他們遇見的那刻起,一切皆已改變。
陰為疑,陽為命,命為疑,疑為重生,生為變。
陰為知,陽為願,知事願就。
想知道他?那便如了你的意,小寶這些日子可是太過清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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