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上良吃醋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吾以此知勝負矣。
——《孫子兵法》
敬吾兄:
皆應,吾視,勿憂,當為!
弟:語。
一切皆應他所言,我在這裡盯著這些人,勿為我擔心,做兄長想做的即可!
上天賜予了世間人們多少美麗地方,可是他們荒廢,他們毀滅,所留下的卻少之又少。
而嶧縣雲香鎮是一座蒼翠悅人的水鄉商鎮,在群山的環抱下,香溪、胥江在腳邊靜靜地流過,二水一清一濁,清水濁水終究融於一體,鎮上河道縱橫橋街相連,小鎮人家或臨街或枕河,粉牆黛瓦重脊高檐,其獨特格局是一般北方小鎮少有的清幽盎然。
兩兩歸舟晚渡關,孤雲倦鳥各飛還。月明雲香橋邊夜,夢裡猶呼起看山。
風盪彩舟明月中,鴛鴦湖上水如空。城中年少能歌舞,也學蛾眉故惱公。
夜已更深,水的綠看著已變成了黑,月的暈黃變得朦朧,兩岸楊柳灑著淡淡的影子,風催眠似的飄揚,原該是聲寂人靜時分,嶧湖上卻依然燈火通明、笙歌繚繞,縱橫連綿的畫舫,悠揚著的笛韻,夾著那圓潤的嗓子,歌唱著紙醉金迷的曲調。
酒令,細語,yin穢之聲不絕入耳。卻在此時園子里卻來了幾人,其中一人卻是騰國大公子姬文與三公子姬軒。後面還跟著一個男子,低捻著眼,表情淡然,但若是注意到了,定能看得出他眼中異樣的光芒。只是很淺,倒也真是奇怪,他本沒前兩人般好看,卻更加吸引人,迷的那些女子媚眼就未離開過他身上。
愣了一愣,龜奴忙堆滿了諂笑迎上前去,「幾位公子前來——」
「今聽說日園子里來了兩個女子,現在人在何處?」姬文掩住心中的不屑,可臉色卻是凝重無比。此生他最瞧不起的便是久留花天酒地之人,可偏偏他今日也來到這裡。
「這,這……」
「喲,這不是二位公子嗎?」在嶧縣何人不認識他二人,自打他們入了園子,園子里的鴇母就趕了過來,一張臉從見到他開始就捧著笑,道,「呃,不知大公子要找的是何人?今天園子里還未進新姑娘。」
「鴇母,你這裡今天可有陌生的面孔,特別是受傷的女子?」大哥這點可就不如他,在這裡他這張臉倒不還好辦事。
鴇母眼角偷瞄了一眼嚴肅的大公子,方道,「回小公子,請稍等,來人,你們可有人見過二公子所尋之人?」
「回您話,小的未見過!」
「幾位公子也聽見了,不過既然來了這,不如聽聽小曲,這位公子——」眼神瞧到後面的男子,多年看人的本事告訴她,此人定是人中龍鳳。
男子卻恍若未聞,兀自詢問龜奴。
「所有的人全都在這兒么?」
別人沒瞧見,可龜奴瞧見了,少年眸中那一掠而逝的煞氣,陰森森的、血淋淋的,他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一步,說出口的話也下禁有些戰戰兢兢的。
「回公子話,今日白天念情園裡倒是來了兩位,卻也不知是不是女子,只知迎了郎中前去。」
倒也一股腦將話全說了出來。
「有這等事為何不通報?」這些沒用的東西,雲念情現在對她的用處還極大,容不得出任何差錯。若非今日他們找上門來,豈不就縱容了那小蹄子了,可現在她似乎與竹柳山莊有了關聯。
「各位公子,真是管教不周,給幾位不便——」
「哎,站住,你是誰?誰讓你往裡面走的。」這時卻聽有從樓上傳來聲音,接著「碰」的一聲,就見一人摔了下來,看他頸部的傷,估計是被一手刀砍下的。這打手與方邵原屬於一個組織,能力在組織也是排名在前,而如今卻被人輕而易舉的傷到,可見那人武功的深不可測。
樓下的姬文兄弟見狀,互看一眼,迅速跟上樓去。剛到念情園外,突覺情況有異,姬文本想上前關心郎萍的傷勢,卻見她渾身都在顫抖,平日里的冷漠沒了,只餘下恐懼。
「郎萍!」正當他想上去之時,耳邊卻傳來一聲冷冽,卻似寒風刺骨。
「先生!」姬文從未想過這樣的郎萍,卻聽她恐道,「郎萍知罪。」
突的,如同一陣風,唐陸已站在郎萍面前,就像是本就站在那裡一般。眼神深然陰鬱狠絕,倏地,用手直接掐住了郎萍纖細的脖子,眼神冷漠。
「上良,不要!」一聲急語在姬文行動之前響起,接著從裡面出來一人,正是當初那女子,「不是小萍的錯,要怪就怪那個醜八怪,小萍還受傷了。」明顯,男子受可以影響,終於將手臂放下。
「你吐了?」輕撫上她的臉,眼神雖然依舊淡然,但手卻柔膩。
「嗯,不過我沒事了,就是有些暈船。」環住他的手臂,道,「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們又交了新朋友。」暗裡給餘下的人使了眼色便進了念情園裡。
郎萍緊咬著唇,硬是將一口血吞了回去,她的職責便是保護林先生。唐先生在她心中猶如神一般的存在,他若是讓她死,她絕無二話。可在別人的眼裡,卻不是這樣,姬文心中滿滿的心疼,將手伸了出去又怯弱的收了回來,緊握成拳,暗暗含恨,恨的是自己的膽小,恨自己未能早些認識她。
「大哥,我們也進去看看。」姬軒率先跟了進去。
「郎姑娘,你——」你有沒有事?
卻見她未說一句話,徑直進了園,姬文的心忽然一緊,聽到前面一聲接一聲的咳嗽,忍不住加快了腳步,遲疑著。就在這遲疑之間,一旁已經響起了軒的驚呼:「郎姑娘,你——」
姬文驀然站到郎萍身邊,看見藍衣的她正扶著水榭的朱欄不停的咳嗽,肩膀急劇的抽搐著,身形搖搖欲墜。臉色一沉,也不顧她的意見,徑直將她抱起出了園子,只交代一聲,「有事回庄再說。」
留下後面的姬軒一人兩眼望穿,也沒人前來問候一下。
「放我下來!」一直至出了園子,郎萍才緩回神來,也恢復了原有的冷漠。
「不行,你受傷了。」姬文難得的堅持讓她著實楞了一下,旋即道,「我沒事,我要回去。」
「不行,你現在需要的郎中。」看著她臉上執拗的表情,他竟覺得動心。
「不需要!」許是受了傷,她此時有些似耍脾氣的小孩。
「你需要!」他怎麼不知道她還這般,這樣的性格在她身上也不突兀。
「我,我剛才已見過郎中。」終於,郎萍只能說明。
「是嗎?」你怎麼不早說,「那我們也要找個郎中看看,你看你脖子上還有掐痕,你們家先生怎麼下的了手——」
「若不是你現在抱著我,你就是個死人了。」先生是不容任何人詆毀的,他是神人,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望進她布滿殺意的眼,他知道,他輸在了開始,「罷了,我不說了好吧,我們現在去看郎中,可以嗎?」他何時這等低聲下氣過。
未拒絕便是同意,只要能與她多待上一會,他就滿足了。
看著眼前這個嚴肅此時卻眉開眼笑的男人,她竟覺得自己被*。
索性她沒什麼大礙,否則那郎中估計要自殺來謝罪了。
如果不是急於找人,他斷然不會再找上他們,不會再重回這裡。在這裡他有太多的回憶,太多的兄弟,太多的感情,太多的不舍。
此生他最愧對的便是巨子,他對他不止是有知遇之恩,更有養育之恩,若不是……
小邵,你快來這裡看看,好多魚啊!
小邵,他不愛我,他不愛我,怎麼辦?
小邵,我最後求你一件事,幫我保護他,雖說他不愛我,可是我愛他啊!小邵,我知道是我自私,若有下輩子,希望我愛的是你。
小邵……
小邵……
再也沒有人再這樣喚她,那樣膩儂。
小方,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
小方,你真的要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離開你多年的家嗎?值不值啊?
小方,你若是離去了,若是有什麼事便回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雖說他離去時巨子也說了有事還可以回來,可他怎的能厚顏無恥的回來這裡。墨家是個神秘而有紀律的組織,他們不能貪好討貴,他們皆是褸衣草鞋,他們無處不在。墨家巨子提出了墨家的十大主張。即兼愛、非攻、尚賢、尚同、尊天、事鬼、非樂、非命、節用、節葬。他認為,要根據不同國家的不同情況,有針對性地選擇十大主張中最適合的政策。國家昏亂,就選用尚賢、尚同;國家貧弱,就選用節用、節葬。
這裡是墨家最神秘的地方——機關城隱藏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那裡地勢奇特,方圓幾百里全都是陡峭的懸崖深谷,很難攀越,而下方環繞著湍急奔騰的滔滔江水,水裡暗礁亂石密布,船隻航行,經常觸礁船毀人亡,更為奇特的是,那裡還有變幻莫測的雲海,氣候時晴時雨,讓人往往在茫茫雲海中迷失方向。內部以水為動力。機關城內外可謂布滿陷阱,故而易守難攻。
但他自從被巨子帶到這裡,已有進二十年,即使已有兩年未來,他依舊對這裡很熟悉。初被帶到這裡時他七歲,騰國先王貪婪自私,不顧百姓死活,爹娘皆因飢餓而死。后被巨子帶回機關城,放在自己身邊,教武學文,在這裡的幾年中最自在的日子。
「小方!」在他還沉浸在回憶中時,一聲驚呼將他拉回了現實,「哎,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出了呢!」
「進哥,好久不見!」抿嘴,緩緩道,原來來人竟是二當家肖進,這個待他如親弟一般的人,兩年未見他也未有一點變化,依舊是那般爽朗。
「呵,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今天你怎的也不能走了,咱們兄弟二人可要好好喝上一次。」對於這個年幼他好幾歲的方邵,他多的是心疼,雖說墨家大多的人皆因生活窘迫,被逼無奈才來,可這孩子卻是他看著長大的。而巨子本想讓他繼承巨子之位,怎無奈……
「那是自然的,不過進哥,義父在嗎?」將激動藏在心底,問。
「啊,也對,來了這定是要先見見巨子了。」拉了他便往裡走,邊走邊道,「你都不知道,自你走後,巨子就更少離開機關城了……」
是嗎?義父,果真是兒子不孝了!
緣來客棧乃嶧縣最大的客棧,也是最豪派的客棧,客棧掌柜的是縣太爺的小舅子,索性人不壞,只是有些貪生怕死。這倒也好,他至少不會杖著這層關係橫行鄉里,倒也沒人會在這裡鬧事,因為大家都是熟人,只是有時若是碰著了那些不懂事的外鄉人,也只能求得姐夫幫忙。
今日客棧里確實是忙的很,幾乎是滿座,也不知怎麼回事,最近嶧縣來了特別多的外鄉人,當然,這時節正好趕上白廟會。可是這若是在以往,過了廟會的正期,這些外鄉應早已離去,而如今卻是越來越多,雖說這兩天縣太爺派了衙役來看看看,卻也是未料及到此。
原本熱鬧的客棧待樓下下來幾人時,頓時鴉雀無聲,靜的不對勁,馬上便恢復如常。
「咦,掌柜的,你家今日生意好呀!」做人要想成功就是將所有的人當成自己的朋友,將所有的地方當成自己的家,總之一句話,別客氣。
「呵呵,托您的福,小的聽說了昨兒個的事,今日幾位的吃食就當小店請了。」能將客棧開到最大,若是沒有一點本事,單靠著縣太爺也不能長久。
「真的呀?掌柜的,您可真會做生意,那咱們可就不客氣了呀!」直接將菜品報給掌柜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鹵煮咸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
,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錦,鹵子鵝,鹵蝦,燴蝦,熗蝦仁兒,嗯,就先來這些吧,對了,還來瓶女兒紅!」
「先生,這,您這都是滿漢全席了,小店可真做不出來呀!」知道這位林先生好相處,好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雖說其他幾人冷漠了些,卻也不惹事,不欺人,而她家公子也是懂事的緊。
「哎呀,沒有啊,掌柜的,你還真小氣啊!」昨晚小萍就未歸,她卻被當家的用卑劣手段困住,好在今早姬文託人送了信馬上回來,否則她真會衝到竹柳山莊如要人。
「呵呵,先生,見諒!」知道她也不會生氣,到也是相當輕鬆。
正在大家在閑聊之餘,從門口推門進來六人,虎背熊腰,皆帶著兵器,看來不是善茬。小二靈活的跑到跟前招呼道,「各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看不出是誰在說話,因為他們都將臉全罩著,許是外面太冷了。
「好吶,幾位客官真是運氣好,本店還有最後幾間房,那幾位現在是先用些吃食還是回房?」小二倒是個會說話之人。
「快先來些吃食,老子快餓死了。」其中一人將臉上之物取下,粗口道。
「是,幾位先坐,小的馬上就來。」好在店小二見過世面,碰到這種人也是臉色未變,笑道。
「掌柜的,這幾日怎的會有這麼多江湖人出現在這?」昨日出了風頭,惹惱了上良,今日還是低調點。
「先生,這小的也不知,只知好像是因為什麼剎神尊,小的勸先生還是莫要多管閑事,免的惹禍上身。」
「嗯,多謝掌柜的提醒,我們會的。」什麼是真心,她還是看的出來。
「當家的,你說剎什麼鬼東西到底個什麼玩意?」待掌柜的走後,林雅青決定將目標落在他身上,只是他一直眼觀鼻,口觀心,面無表情,只是喝著面前的茶水。連客棧這麼多人他也未多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郎烈自是知道先生意思,遂道,「林先生,剎神尊乃剎神殿的尊主,據說剎神殿是江湖上的傳奇,是進幾年發展最迅猛的組織,他們專為別人解決麻煩。若說他們是好,他們卻殺人如麻,若說他們為惡,他們卻有一殿規。」
「什麼殿規?」她從小便喜歡看武俠小說,聽到著,眼中自是露出了光來。
「就是不準殺嬰孩與老人。」
「哇,太帥了,這剎神尊武功肯定很高,真是找機會見見這位人物。」
「咳咳……」先生,別害我了!
「你怎麼了?郎烈,呃——」看他抽搐的眼角,好像知道是什麼了,「不過肯定沒有我們當家的帥,呵呵……」
高手過招果然不同凡響,四劍雙刀單拐兩掌以及一對穿山鑽,來勢凶如暴風猛若狂濤,縱橫呼嘯有若雷霆齊嗚地自四面八方罩向唐陸,這等凌厲的威勢,江湖上大概找不出半個人敢於單獨面對。只那兩隻小而光芒外露的瞳眸更是暴睜,狠厲的煞氣畢露無遺,容顏凜酷又森然。
直至六人的攻擊幾乎搶到跟前來,驀地聽得他冷哼一聲,猝然間寒芒如閃電般掣飛,宛若爆裂的光球進射開來千百瑩芒,每一炫目的瑩光皆縈裹著風雷之勢,有若奔雷狂嘯,雷霆萬鈞地反撲回去。
同樣未經任何思考,右手千朵寒芒猝而轉向其中三大高手,再抖手彷若雷轟電閃般劈出了幾百隻掌影,在一連串的空氣爆裂聲中迎向其餘三人的攻擊。
於是,在一片幻影光芒的閃動與暴喝怒叱尖號慘嚎聲中,往前狙擊的六條人影幾乎在同一瞬問倒飛而回——其餘三人是自己踉蹌倒躍回來的,而六大高手則是宛如殘廢般地摔跌出來的,再也站不起來。
看著眼前的一切,躲在暗處的人都驚嘆,此人的武功已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剛與六大高手對戰完,卻似又從未參與,當今應是無人能敵。而郎烈卻是冷漠如初,他知道先生不會敗,卻見林雅青眼裡似閃過了一絲光,走到上良跟前,耳語,「當家的,你吃醋了?」語氣嬌媚,散發出女人的艷熟氣質。
「看來你很得意?」一抹罕見的邪笑,只露給她看。
「一點點啦!沒有很多。」真的只有一丟丟,人若是一旦知道了自己對別人的重要,就會變得肆無忌憚,若是她同等的愛他護他,那便是良緣,否則那也只能說是孽緣。
「只是小萍和大寶的小子是玩野了嗎?真是規矩!」也不帶著她玩,都什麼好玩的,忽的,餘光掃到地上的幾人,有些愧疚,他們只是趕上不巧了,遂交待了掌柜的,給他們請來最好的郎中定要將他們醫好。
題外話:
這裡小安子有話要說,想說這裡我借用了秦時明月的機關城,在此對您感到抱歉。看完記得收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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