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最難消受美人淚
87_87894那廝撇了一眼李長歌,明明今日是她來求他,看著委屈可憐,屈膝下拜,只是他看的清楚她目光里隱藏的依舊是倔強。
全然不像他從前遇到的那些娘子們,目光柔順的如同春日的溪水,令人想要輕輕的撫上一把,撫完了清香甘甜,卻容易忘記。
李長歌的眸子像是深不可測的寒潭,凌冽幽深,看一眼便知道是會傷人的。
她當日踹他砍他的時候令他便想起了山澗的野花椒,被她這長滿刺的野草扎的遍體鱗傷時也是氣惱萬分的,可是如今卻不氣了。
遍體鱗傷又如何?始終忘不了那雙眸子,丟不開手。
野花椒,野花椒,其皮辛溫有毒也!
西門慶忽然想起從前跟著二叔上山的時候二叔指著紅燦燦的野花椒果子這般說。
雖然野花椒的皮辛溫有毒,其果兒卻溫中除濕,祛風逐寒,正好治自己的胃寒之病,西門慶在心裡笑了。
總要試過了毒,才能得到最好的果兒。
太陽縣的小娘子,還沒有他暖不過來的,這李長歌也不會是個例外,只不過是果皮包裹了些毒,西門慶豈會怕?
「只要大官人依我三件事兒:救我二叔出獄,免他死刑;救下徐家郎君徐自如;嫁於你之後我要為父親守三年孝,再圓房;還有……」李長歌猶豫了,自己所求未免太多,是不是顯得有些貪心不足?
轉念一想,反正要嫁他,他自然要的不是自己的心。
一個不求真心的人,是不是能容得下她的貪念?
「哦?還有何事?」西門慶見李長歌吞吞吐吐,頗為意外。
「我還想學醫。」
學醫兩個字從李長歌的口中慢悠悠的吐出來,就是像是吐出了所有背負在身上的沉重。
從來都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如若可以她還要求這廝替爹申冤,捉拿真兇,叫那淫婦血債血償,可是她沒有說,所謂真兇又不僅僅是後娘潘金蓮,王婆子煽風點火,張大戶已死,縣太爺明明另有所圖,想來西門慶未必願意為了自己攀扯這事兒。
在西門慶心裡,自己的分量未必就重過了那潘金蓮。
不過是憐香惜玉,天下小娘子多的是,自己又有甚不同?
不過仗著他的新鮮,仗著他未得手,從他這裡要了三條人命,已經是天大的事兒了。
那些仇都要留著自己報,再不假手於人。
她拚命的撐著一口氣,等著他的答覆,她知道說是三條,算計的卻是四條,要嫁給他為妾,卻還不叫他圓房,端端拿出守孝的好借口。
只見他眉頭微微蹙起,忽的站起來在屋子內走來走去,再立到床邊道:「啊呦呦,乖乖肉,你所求可是四條,口氣好大,胃口也大,我若是不應又當如何?」
「大官人若是不應,我自然再無活路,只怕要污了大官人的屋子。」事已至此,話已經出口,便是心虛也要面不改色,堅持到底。
「守三年孝,這個借口很是好使,叫人知道你是孝女。
我卻得了個小美人兒,看的到,摸不了,摸得到,吃不了,吃下了,叫人笑話!」
李長歌眉眼低垂,到底是自己貪心,早已經想好了委身,卻還要惺惺作態的拖延一番。
便是拖的了三年,能拖的了一世?
嫁不了自如哥,旁人是誰,有何相干的。
橫豎是一刀,早挨早安生。
「那便一年可好?」她的口氣有些軟,氣勢上也先輸給了西門慶,她要拿自己換兩條人命,便是墜入十八層地獄也是值得的。
那西門慶似笑非笑搖搖頭,伸出三個指頭來說道:「旁的且罷了,這事卻是耽擱不得的。」
三個月,李長歌絕望的搖搖頭道:「大官人難沒有親人,我爹新喪,三個月便要強迫我圓房,豈不罔顧人倫?」
「六個月,多一天便罷了。我此時便送你回太陽縣的大牢,你爹之死原本就與我無干係,何必趟這趟渾水。」西門慶看著低著頭的李長歌,放慢了語速,好似渾然不在意她一般。
李長歌心裡咯噔一下,方才記起潘金蓮那婦人的話,二叔生死未卜,他待自己那樣好,自己卻……
罷了,依著西門慶便是了,那守孝原本就是守給活人看的,人死如燈滅,大獄裡頭的二叔和徐自如才是最重要的。
「那,學醫……」
西門慶笑容掛在眼角,步履輕盈移到床頭,一把打開了金灑扇,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道:「罷了,應了你,學醫是小事兒了,我自去求祖父。當日你捨得砍我,今日我卻捨不得你這小模樣,丟你在那牢里,爺怪心疼的。總有一日,你會知道待你最好的是爺。」
「謝大官人!謝大官人!煩請大官人帶我去獄裡頭見我二叔,潘金蓮說二叔死了……我不信,求大官人帶我去……」他應了,張大戶指的路是對的,西門慶他都答應了,二叔你等等,你要熬一會,長歌回去救你。
她沒有想到,還沒有討價還價,西門慶他居然應的這樣痛快,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強撐著聚起來的神采便散了。
自如哥有救了,長歌這便去救二叔,救二叔。
西門慶一怔道:「你那二叔壯如耕牛一般,便是挨了打只是受些皮肉之苦,潘六隻是嚇唬你一番。你病的這樣重,只管養著,我使人牢裡頭去給他送棒創葯……」
西門慶說的自然是有理的,李長歌心裡知道,卻還是放不下。
當時二叔被打了拶,拶了又打,昏在堂上,若非親眼所見,她誰的話也不信。
「救人如救火!求大官人帶我去,我賤命一條,不會那樣容易死的,求大官人帶我去……」李長歌聲淚俱下,淚珠兒滾燙,一滴滴滾落在西門慶的手背上。
只怕去晚了二叔有個好歹,她的妥協,她的委身便成了一場笑話,她拽住西門慶的袖子,一雙眸子如寒譚深水,微紅的眼圈叫人看了便心酸。
「好。」最難消受美人淚,何況是李長歌的如寒譚深水的眸子里淌下珍珠般的淚,西門慶便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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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好辛苦呀,反反覆復的修改,還被噴成不夠小白,看不懂,冤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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