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隔房叔叔亂用藥
87_87894「大官人,咱們——」李長歌抓住西門慶的袖子想要站起來,卻覺得越來越無力,眼前一黑。
西門慶一把攬住她將她放到床上,轉身對小玉道:「小玉,出去看看,那兩個好狗才,不過去個後山請個大夫,半晌連個人也請不來!」言語中的說不盡的煩躁。
正說著來安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到了門跟前,不敢入內,低著頭道:「小的快跑給爹報個信,三老爺帶著藥箱子自後頭呢。二老爺來興去請了。」
西門慶點點頭,伸手招呼來安過去。
這來安方才戰戰兢兢的走到近前,情知道他今日不痛快,只不敢抬頭看西門慶,生怕又挨他大腳踹。
「你去衙門找吳典史,就說我說的,叫人去給李二治傷,不叫他死在牢裡頭。至於那個姓徐的,只管叫他耐著便是了。再使玳安到後山請老祖過來——罷了,待會我自去拜他」西門慶低聲吩咐道。
正說著門外來了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大夫,頭戴儒巾,穿灰色綢緞交領窄袖衫,腰束玉帶,眉毛稀疏,雖是雙眼皮,卻眼睛極小,總覺得睜不開似得,鬑鬑頗有須,走路不緊不慢。
西門慶忙迎了出去道:「勞煩三叔跑一趟了,我這廂有個小娘子,得了些風寒,倒是暈過去了,燒的厲害。」
誰料他三叔西門明卻哼了一聲,小鬍子吹的一鼓一鼓的,眼皮一番,白了一眼西門慶道:「小兔子崽子,你素來不信咱家的醫術,這回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侄兒不信,那小娘子可是信的的緊!三叔,救人要緊,你且看看。侄兒素來知道你醫術最是高明!」西門慶嬉皮笑臉的上去一把接過藥箱子,一把將西門明撮到屋子裡去了。
「他醫術最高?」
一個身穿藏藍色絲綢交領窄袖長衫的中年人,腰束綉帶,頭戴藏藍色儒巾,濃眉大眼,高身量,鬍子濃密漆黑將下顎遮的嚴嚴實實,走路虎虎生風,一看就知道是個急性子。
「二叔,可是將你盼來的。您跟三叔那是醫術天下無雙!」西門慶忙又轉身去迎了二叔入內,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要說誰能弄住西門慶家的這兩個活寶,非西門慶莫屬。
哼!二叔哼了一聲,兩人長相不同,性子不同,這一聲哼卻是如出一轍,果真是一家人。
二叔西門平抬腿就進去了,往圈椅上一坐道:「我們天下雙了,你爺爺算甚?」
西門慶心中咒罵,我**,把自己裝進去了!
「我爺爺神仙一般的人物,不論這些。」西門慶轉身對著門口的小玉便說道:「快去上茶咧!」
西門平,西門明在哼,卻也不敢對西門慶的爺爺說半個不字,聽西門慶這樣說,他都不支聲了,各自頭偏向一邊,好似對方是瘟疫一般。
哎呦兩個祖宗,請你們來是給這小娘子治病,別都像是尊佛一般!
眼見李長歌又昏過去了,西門慶心裡著急,不由得就顯現在臉上了,不一會滿頭大汗,老天爺可不能這麼玩我,可不能再叫我身邊死人了……
「二叔三叔,兩位誰先診脈?」西門慶躬身施禮,對著兩個叔叔問道。
「他先!」
「他先!」
兩人對視一眼,又互哼了一聲。
「我先!」
「我先!」
「二叔為長,二叔先請!」西門慶耐不住了,你們這樣吵來吵去,病人都歇菜了!
呸呸呸!我的烏鴉嘴,李長歌一定逢凶化吉,只是發燒……
二叔西門平一聽,瞪了一眼西門明,便移步床前,那小玉早已經將窗幔放下,只把李長歌的手扶出來好叫診脈。
「浮脈,太陽傷寒症,病在表,解表即可。想來無甚大礙。」這西門平將手搭在李長歌寸口處,不消多時便是一派成竹在胸的樣子。
西門慶心裡好生不屑,前些時候還說卓二姐的病也是說無大礙,還不是香消玉殞了……
這東山醫派多事騙子!
自己兩個隔房的叔叔到底醫術如何,他心裡沒有底。
果真醫術高明,何至於他爹娘全無?至親就剩下爺爺!
若不是李長歌素來心心念念要入醫派,我且要尋你們作甚?
西門慶尚在心裡嘀咕,卻見西門明慢條斯理走到近前以手扶脈,沉吟片刻道:「浮脈不假,以二哥看,當用何葯?」
「麻黃湯即可!」
「呵呵」西門明當即冷笑一聲。
只見西門平猛然站起來道:「你少陰陽怪氣,依你之見當用何葯?哦,我知道,你定說這小娘子體虛,當用桂枝湯!是與不是?」
西門明見二哥西門平這般言語刻薄便緩緩站起來,語調平和,語氣卻不善道:「這小娘子消瘦若拂柳,衛強營弱,何敢亂用虎狼之葯?是風寒外感,衛強營弱當用桂枝湯!此方正乃滋陰和陽,調和營衛,解肌發汗。」
「她脈浮緊,正是風寒傷人肌表,毛竅閉塞,肺氣不宣,衛氣不得外達,營氣澀而不暢,當用麻黃湯發汗解表,宣肺平喘,使肺氣宣,毛竅開,營衛通暢,汗出而在表之風寒得解。你真真是庸醫誤人!」那西門平是個急性子,如何能耐得,便跳腳上前指著老三西門明的鼻子遍罵起來,袖子在老三眼前飛來飛去的,唾沫星子亂飛。
別人還可,素來知道他二人不和,只在門外偷偷樂,獨獨西門慶一個頭兩個大,叔叔們,叫你們來看病的,不是吵架,說了一堆什麼亂七八糟的……
「到底當用何葯?」西門慶恨不得抽死自己,早知道叫百草堂的大夫,只想著後山近些,卻忘記了後山麻煩多!
「桂枝湯!」
「麻黃湯!」
「開方,開方」西門慶也顧不得許多了,先讓他們將方子開了,叫來興自去問問坐堂大夫。
那二人自去開方,又被小玉安置在別處歇著吃些茶點果細。
「爹,這葯都開么?」來興拿著兩個方子愣在門外。
「都開都開,回來都煎了,這個不行吃那個!」西門慶全然不懂藥理,便想著左右試試便行了,二叔三叔雖然鬧騰,卻說李長歌無大礙,無大礙他便心下稍安,她的病來勢洶洶,令他一時都失了手段。
「胡鬧!」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厲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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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小廝為什麼都叫西門慶爹咧?
明朝的叫法,家裡的僕婦管主人家叫爹,女主人叫娘,妾什麼的排行老幾叫幾娘。考據來自《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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