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不過叫你吃個飯
87_87894李長歌輕輕一推門開了，眼皮也不抬一下，徑直走到中堂。
潘金蓮早聞聲跪好，又是一副美人慾泣，楚楚可憐的哭喪圖，端的好手段。
李長歌跪在潘金蓮身側，恭恭敬敬的對著李大郎磕了三個頭。
「娘，這麼晚了，也該用些吃食。」磕完頭，李長歌頭微微一側說道。
潘金蓮聽了這話身子下意識往右偏了一偏，面露恐懼之色道：「娘不餓，你們吃吧！」
三娘卻恰好在此時端了吃食走進來，氣呼呼的道：「娘子好心，還要與你飯吃咧！」
「我不餓，我不餓……」
李長歌看見這婦人的臉色在燭光里顯得格外的怪異，雙目低垂，身子扭動著不由自主的往遠離李長歌的方向偏。
「不餓也要吃咧，可不能辜負娘子的好心。」三娘說著便把飯端到潘金蓮的眼前，說著便要端起碗來喂那婦人。
誰知道那婦人連滾帶爬的只往屋子門口滾，邊滾便說道：「我不餓，別逼我吃飯。」
李長歌起身慢慢的走到後娘潘金蓮的身邊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娘給我送牢飯，這區區白粥，何足掛齒。」
「牢房」兩個字一出口，那婦人一張白花花的臉更加白花花的，聲淚俱下，一把抱住李長歌的腿道：「娘不要報恩，娘不想吃飯，娘不吃，歌你吃……」
「娘子，你後娘是不是被嚇傻咧，叫她吃飯好似叫她死一般咧！」三娘丟下托盤，放下那粥飯便跟過來說道。
「你勸勸我娘咧！」李長歌笑了，笑容如如秋日裡的太陽，看著天高雲清，日暖風爽，卻知道那笑容里藏著你寒冬更凌冽的寒意。
「大娘子，我娘小娘子心善著咧，她在牢裡頭可沒有人給她送飯，你當時的一飯之恩，她要還的。
便是你拿馬鞭子抽過她，她也捨不得將你賣給金狗為奴為婢的。
她還想著，只要你好好的為大郎守孝，養你一輩子的。這樣的小娘子天下哪裡去尋？縱然今日是白飯，到底先填飽肚子要緊的。」說著三娘邊伸手去扶潘金蓮。
那潘金蓮嚇的用腿夾住門，帶著哭腔打滾撒潑說道：「長歌，我送飯是好心，飯食王乾娘準備的咧！長歌，你饒了我，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三娘卻不管不顧的拉扯潘金蓮，不妨李長歌伸手立在窗前伸手握住一個東西，將身後一藏道：「不吃便罷了。」
那三娘這才氣鼓鼓的說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愛吃不吃，不過是白粥你還要死要活，倒像是我在吃食里撒了砒霜咧！」說著把拉扯著潘金蓮仍往蘆花墊那邊去了。
那潘金蓮心神稍安，卻仍舊不放心，抹了一把鼻涕淚，目光投到站在李長歌身上。
只見李長歌站在靈堂之側，以針撥燭心，燭光影影綽綽，將她的影子無限拉長映在中堂的后牆上，舉手投足皆被放大，讓人平白生出幾分恐懼來。
李長歌轉過頭來對著後娘潘金蓮又是微微一笑道：「我爹對我說，今夜只叫娘一個人守著他咧！」
潘金蓮一聽這話心中萬怒叢生，恨不能立刻吃了李長歌，奈何臂膀子還被綁著便泄氣了。
只是這婦人向來不是省油的燈，半晌眼珠子一轉，捏聲捏氣的說道才說道：「長歌，你可是說胡話咧！你是孝女，你該陪著娘一道給你爹守孝咧！」
「我爹方才說的，今夜回魂兒，只想見娘一個人，要和娘說些悄悄話咧！我還是未嫁的小娘子，如何敢偷聽？」
李長歌說著走上前來來，端起那碗粥，笑眯眯的，嘗了一口，細細品咂道：「這粥熬的香。」
潘金蓮銀牙咬碎，面上裝的恬然，心裡恨得緊，這小娘子原來都是嚇唬自己！
這飯食都是好端端的！
「娘可要吃粥？」李長歌問道。
這一問潘金蓮又滿心疑惑，算準了李長歌不會這樣好心，便拚命搖搖頭道：「娘不餓，娘不吃咧！」
「三娘，咱們走。」李長歌跪地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端起榆木托盤走到門前招呼三娘，對著後娘潘金蓮嫣然一笑。
「娘，好生跟我爹敘舊。」
「長歌，你可不能這般對娘咧！快些放開我！我要改嫁！」
三娘兩三步便跳出正堂，李長歌將堂屋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乾淨利索的上了鎖。
到了此時方才反悔，已經晚了。
堂屋的門一鎖，屋內燈影飄飄忽忽，屋內冷冷清清。
只見窗子大開，風從窗口灌入，吹的帳幔搖搖曳曳，彷彿高高放著的李大郎的靈牌也跟著搖晃起來，令人不由的毛骨悚然。
「長歌，我要改嫁，叫王乾娘來！我不守孝咧！老娘不守孝！」潘金蓮大聲喊道，她聲音本來又高又尖，歇斯底里的振的人心裡發毛。
李長歌站在院子里，夜風習習，聽著後娘潘金蓮的喊叫聲，咒罵聲。
你看，便是狠毒如後娘，還不是這樣。
喊吧！喊破你的喉嚨，今夜也必須在這靈堂里熬過去。
熬過去了，你便接著做一味治病救人的葯！
熬不過去了，便是我爹——李大郎帶走的你了，怨不得任何人。
「娘子，院子里風涼，咱們屋裡頭去咧。我灶灰里給娘子焐了兩個地瓜，我都聞到香味了。」三娘年紀小，卻是個機靈的，見堂屋的門上了鎖，潘金蓮只顧著咒罵呼喊，怕她叫囂的李長歌煩躁便要拉著長歌到屋裡頭去。
「正是。」李長歌聽著耳邊傳來的咒罵聲，凄然的一笑。
罵吧，盡情的罵，越是罵便知道你越是怕。
烏雲遮月，天黑漆漆的，夜風徐來，一身素服的劉三娘帶著吃食兒推門而入。
「可是那賤婦又在咒罵，方才我要划爛她的臉，你還攔著護著。你聽聽這小賤人嘴裡都罵的甚話兒！」劉四娘將吃食一把推給三娘便踩著小碎步衝到堂屋門前，要推門而入去教訓潘金蓮。
「堂屋的門娘子鎖上了！」三娘忙跟到劉四娘身後，仰著頭，眨巴著小眼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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