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毒蛇出洞

第431章 毒蛇出洞

薛湯丞駭然道:「公主殿下和裴總管到了?怎麼司農寺都沒提前通知一聲?這這這……,快快快,快派人去把公主寢殿收拾一下,該更換的都更換了,快找湯監大人往山下去迎!啊!還有還有……速請湯監把那些閑雜人等藏起來,且莫讓公主殿下的人看……」

薛湯丞正陀螺似的原地亂轉,忽然頓在那裡,瞪著李冀道:「哪位公主殿下?」

李冀茫然道:「穆夫人呀!」

「哦……,這樣啊……」

薛湯丞捏著下巴想了想,說道:「你去找到湯監,把這件事告訴她,請她下山迎接公主殿下,我去找人把公主寢殿收拾一下,嗯!其他的不要多說、不要多問、不要自作主張,一切聽湯監安排!」

「喏!」

李冀不明白薛湯丞為何忽然鎮定下來,不過上官不慌,他也就輕鬆下來,連忙繼續往山上爬。

……

龍門山上二十多處宮室,只有少數幾間是專屬於某位王室權貴的,比如女王、王儲、穆夫人和長樂侯、未央侯,其它的則是有資格來這處王家溫泉湯沐的權貴們誰先來誰入住,並不專屬於哪個人。

穆夫人這間浴室特意請了西域秦人石匠設計,牆上是巨大的白石雕飾的侍女,捲髮深目,鼻尖高挺,身披浴衣,半裸健美的*,手中托著燈盤,明燈高燃。溫泉水從一處大張的獸口注入湯池,整間浴室充滿異域情調。

溫泉被燈光一映,隱隱透出乳白色的效果,水中兩個美人兒,鮮嫩潤麗。均似搖曳綻放的嬌艷花朵,但是又各具特色,恍若破水而出的兩朵新綻睡蓮。

穆夫人身材豐腴勻稱、纖儂合度,白嫩碩挺似水滴狀的一雙*搖曳無聲,微微顫動間便散發出一種少婦特有的艷冶魅力。

可惜如此凹凸有致的誘人玉體,卻只有幾名侍女有福得見,此刻侍女被驅離浴池。裡面更只剩下穆夫人了。

不知穆夫人在想著什麼。目光一碰自己婀娜的身子,一抹羞澀使得她馬上錯開了目光,只是心中那片無形的隔膜不知不覺間便又淡了幾分。恰在此時。一名侍女匆匆來到湯池,欠身稟報道:「公主殿下,宮中有極緊要的消息送來。」

穆夫人向那侍女問道:「什麼消息?」

侍女答道:「宮中來人,已經請裴總管速速回宮了!」

穆夫人腰桿一挺。一對碩乳似玉瓜出水,半浮半沉間。便沉聲問道:「來人可曾說,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侍女答道:「來人不曾言明發生何事,只說朝中發生大事!」

「知道了!樹欲靜風不止啊!」

……

穆夫人和裴紈回到臨安城時就察覺京中出了事。並沒有太明顯的表現,沒有差官提著鎖鏈滿城遊走、吆喝百姓。尋常百姓根本沒有察覺什麼。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上位者。自然可以看出許多常人不太注意的地方。

等他們到了宮城,就發現這裡和平時明顯的不同了這裡的警衛數量明顯增加,較之平時增加了一倍不止。士兵們的神態舉止也隱隱帶著一種嚴肅和緊張,令她二人也跟著忐忑起來。

今天守衛端門的人居然換成了百騎的人。以前百騎一直只負責玄天門,雖然這兩年百騎不斷擴張,所謂的百騎早就變成了千騎,不過他們的名稱一直還是叫百騎,負責警衛的也一直是皇宮的後門:玄天門。

那裡是進出宮闈最重要的門戶,進了玄天門就是皇宮大內,可以為所欲為。再無阻攔。而從正前方的宮門進去,卻是女媧神宮、天堂、政事堂、翰林院等許多朝廷中樞衙門以及天子署公理政的所在,要穿過一層層的宮門,才能到達後宮。

如今,端門被百騎接管,很可能整個皇宮所有的門戶都已被百騎接管,而百騎是羽林衛的核心,羽林衛是天子衛隊。

由此推論……這裡究竟出了什麼事?

穆夫人回京時本來一肚子不開心,如今哪裡還顧得上生氣。她想馬上進宮探望母王,問問事由,可惜,她連宮門都進不去,張溪桐很客氣、很恭敬、但是也很堅定地告訴她:「請殿下回府候命,女王有旨,所有人一概不見!」

穆夫人無奈,只好打道回府,只盼她留在府上的人已經獲知了什麼消息,可是從眼下的情形看,只怕不可能打聽到什麼。

裴紈及其隨從在張溪桐等百騎衛士嚴密搜查過之後,才被獲准進入宮中。裴紈一進宮便直奔氤氳殿,宮中若是出了大事,天子一定在那兒!

果不其然,田七娘就在氤氳殿。

裴紈急急步入氤氳殿時,見守在殿前一位將軍,玉面珠唇、英俊之極,定睛一看,才認出這位甲胄鮮明、肋下佩劍的小將竟然是鄭安易,把裴紈嚇了一跳。

一見他來,鄭安易便和氣地笑道:「裴總管回的好快,請制趕快進殿吧,別讓聖人心急!」

裴紈很想問他們一句:「究竟出了什麼事?」不過只要邁進門檻,謎底就能揭開,倒無須再請教他了。

裴紈向他客氣地點了點頭,舉步進了氤氳殿。

氤氳殿里,正有一跪一立兩個人向端坐御案之後,神色肅穆的田七娘稟報著什麼,裴紈瞟了他們的背影一眼,沒敢多看,便向田七娘行了一禮,側身立在一旁,女王正與臣下奏對,他雖受寵,也不敢打斷。

田七娘看到了他,舉掌向下一按,打斷了那跪地的人說話,對他道:「小紈回來了,到老婦身邊來!」

「喏!」

裴紈答應一聲,姍姍來到田七娘御案邊,身子站定,抬頭一看,不由暗吃一驚。眼前這兩個人,都不是宮中常常能夠見到的人物,可他都是認得的。

這兩人,一個是河內侯田頤衷,一個是合宮尉俊下臣!

田七娘面無表情地對裴紈道:「你先聽著!」

裴紈欠身道:「喏!」

田七娘又轉向俊下臣,輕輕點點頭,正仰臉看著的俊下臣趕緊低下頭。以他獨創的跪見禮繼續說了起來。

雖然裴紈來時俊下臣已經把事情跪稟了一半。但是聽他說完接下來的事,聰慧的裴紈還是聽明白了:「有人謀反!」

田七娘登基以前,就不斷地「有人謀反」:王室宗親在「謀反」。一撥撥的宰相們在「謀反」,百戰沙場的將軍們在「謀反」,以謀反之名殺掉的人太多了,這其中有些案子是女王心知肚明的冤案。有的是酷吏們把她蒙在鼓裡的冤案。

不過,哪怕是把田七娘蒙在鼓裡的冤案。也根本沒有什麼實據,基本上都是酷吏們用酷刑逼出來的口供,而田七娘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全清理了,殺錯了不要緊。若是放錯了後果就太嚴重了,她只求她的江山永固。

但是自從王儲含冤,樂工剖腹明志。俊下臣炮製管伯、任知古等人的假認罪書等一系列事件爆發以後,尤其是南疆「流人謀反案」險些釀成真正的叛亂。對田七娘的觸動太深,她開始感覺但涉謀反,寧殺錯不放過的作法似乎反而對她的統治不利了。

所以這一次俊下臣密報有人謀反時,田七娘半信半疑,她懷疑是俊下臣為了往上爬,重施故技,故意炮製謀反冤案,所以她沒有聲張,也沒有派俊下臣這個舉報人去查,她派了田家的人----田頤衷。

田頤衷封爵河內郡侯,得到姑母密旨后,他馬上行動,先把洛州司馬參軍綦連耀秘密抓捕起來,連夜進行審訊。

這位據說王命在身、王氣罩頂,將於亂世之中成就霸業的真龍天子哪裡禁得起田頤衷的審問,被他又是動刑又是恐嚇,嚇得把他所有的謀劃一字不漏地供述了出來。

田頤衷抄了綦連耀的府邸,來往書信、家人的口供、參與密謀的管事、帳房等未來的開國元勛們的口供。乃至這些人興緻勃勃地寫下來的建國綱領什麼的一些實物盡皆掌握在手。

還別說,綦連耀串連的效率還是挺高的,這麼短的時候內,憑著張老道那些神乎其神的說法、手段,著實地蠱惑了不少人。主要是他的親戚、鄉鄰、部下、故舊,這些人也都被抓了起來。

田七娘這才相信所謂謀反不是俊下臣無中生有,所謂仁慈就是姑息養奸啊!

田老奶奶勃然大怒,立即派龍武衛星夜兼程奔赴箕郡,務必搶在劉斯酈得知情形,提前起事以前把他拿下。又連下幾道敕旨,命箕郡周邊幾州的刺史和駐軍將領嚴陣以待,配合龍武衛行事。

京里,田頤衷一連抄了好多人的家,當真是意氣風發。田頤衷身材矮小,還有點天生的駝背。相貌也很醜陋,所以在同族間也不大受人待見,這一次立下大功,聲名大噪,當真是揚眉吐氣。

可惜,被他查抄的那些人不是平民便是小官小吏,著實顯不出他的威風,所以俊下臣向他進言,說一定有高官參與這樁謀反案,只是他們手段高明,尚未暴露時,正稱了田頤衷的心思,他馬上附合,並拉著俊下臣向姑母彙報。

方才裴紈進來時,俊下臣正向女王稟報此案進展,並在言辭之間巧妙地加了一些暗示,加深田七娘的猜忌。別看他肚子里沒有墨水,可是俊下臣確實是個極機靈的人,而且很會察顏觀色,一番話終於說服了田七娘。

「卿這一次,立下大功了!」

田七娘聽完俊下臣的稟報,和顏悅色地道:「從現在起,你和懿宗一起負責此案,務必把叛黨全都揪出來,將他們繩之以法!」

俊下臣大喜若狂,連忙一個響頭叩到地上,顫聲道:「願為大王肝腦塗地!」

「你們退下吧!」

田七娘擺擺手,田頤衷忙向姑母叉手施禮,俊下臣還是不緊不慢,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實打實在磕在地上。這才爬起來,和田頤衷一起退出氤氳殿。

田七娘雖未看他,卻把他的舉動一一看在眼裡,以前只覺俊下臣此舉謹小慎微,且不無拍馬屁的嫌疑,可是因著這樁公案,倒是覺得俊下臣雖然不是十全十美。對自己的忠心卻毫無疑問了。

田頤衷和俊下臣退出氤氳殿。田七娘便轉向裴紈,沉著臉色道:「裴紈,你都聽見了?」

裴紈聽了一半。雖然大致經過和參與人員已經清楚,心中卻還是有許多疑問,只是這些事勢必不可能讓女王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只能隨後去翻卷宗。忙道:「是!裴紈清楚了。」

田七娘怒氣沖沖地道:「這些亂黨,賊心不死!老婦已傳旨。諸位宰相就住在政事堂,此案了結以前,一概不得出宮。朝會暫停,出京巡視官員、回京述職官員一概各守其衙。未得旨意不得妄動一步,否則以謀反論。這幾份奏章,老婦已經批閱。你按照老婦的批示,馬上為老婦擬幾份奏章。」

田七娘把臣子的奏本交給裴紈。又道:「眾宰相留在政事堂辦公,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在證明他們清白之前,一些緊要的政務,尤其是涉及軍隊的事情,萬萬不能叫他們沾手了,這些天,要辛苦你了!」

裴紈心中凜凜,急忙欠身道:「自當為聖人效力!」

田承乾端坐案后,兩眼發直,口中喃喃自語,張嘉福要湊近了才能聽清楚,未央侯殿下說的是:「俊下臣瘋了?俊下臣瘋了!俊下臣真是瘋了!」

女王聖旨一下,俊下臣馬上開始行動,大刀闊斧,雷厲風行,如今已經是他接旨的第九天了。

九天里,田頤衷和俊下臣做了許多事。

他用的法子和當年審理管伯一批人時用的法子一樣,因為他剛剛重獲聖寵,心中還有一絲謹慎,他沒敢像當年一樣擅動大刑,只是利誘纂連耀,告訴他只要乖乖招供,多招出一些同黨,就可獲免一死。

纂連耀可沒有管伯、吳永城那些人的氣節,馬上按照俊下臣的「提示」開始招供。於是天官府主事石抱忠、主事劉奇,給事中周潘、司議郎路敬淳等官員紛紛落馬,成了纂連耀的同黨。

緊接著,還在箕郡做著開國太師美夢的劉斯酈也被從天而降的龍武衛破門而入,一個名叫虞七的旅帥從灶坑裡把頭藏在裡面,屁股露在外面的劉刺史拽了出來,五花大綁解送京師。

正嫌叛黨官兒不高,抄家抄的不太過癮的田頤衷大喜過望,馬上命俊下臣再審劉斯酈,這劉斯酈和纂連耀一樣也是個沒有骨氣的。俊下臣雖然離開朝廷幾年,可凶名不減,一見俊下臣一臉陰笑。就嚇得魂不附體,在得到只要招出同黨、便可不死的承諾之後,馬上召供了。

他的官兒比纂連耀大,招出來的同黨也比纂連耀招出來的人官大。一時間鳳閣侍郎李元素,夏官侍郎孫元享、涇州刺史王勔,鳳閣舍人王勮……,統統成了叛黨,被抓進大獄。

田七娘因為先前俊下臣送來的證據,已經對此事確信無疑。再加上接下來的審理和搜捕有她的親侄子參與,所以對俊下臣報上來的一切她毫不懷疑。本來酷吏將亡,結果劉斯酈謀反一案使自知來日不多的田七娘猜忌之心又起。

田承乾之所以呆若木雞,是因為俊下臣在同州憋了幾年,似乎憋紅了眼,咬起人來就收不住了,在俊下臣的指使之下,監察御史王幫、天官侍郎王雪兩兄弟,也成了劉斯酈、纂連耀二人的同黨,被抓進了大牢。

田承乾在朝中的勢力極其有限,這方面的經營遠不及他的堂兄弟田三思,天官侍郎王雪、監察御史王幫兩兄弟是他在朝中發展的同黨中,地位極高、權力極大的兩個人,如今都被俊下臣那條瘋狗咬進天牢了。

田頤衷是田三思的人,田承乾不可能讓他高抬貴手,面對如此局面,田承乾真是欲哭無淚。他的本意是用俊下臣對付姜德胥和遙兒,沒想到姜德胥和遙兒還沒等俊下臣找到機會發瘋就已經倒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俊下臣狂咬一通,把他手下兩員大將也咬死了。

瘋狗出籠,又豈會按照你的心意,你想咬誰它就咬誰?

事到如今,田承乾真是後悔不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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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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