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變天
「不可能……不可能……」小丫頭承受不住這個事實,踉蹌了幾步,勉強靠著柱子站穩。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直擊腦海,那些被她忽略的片段,頓時清晰的跳入眼前。出事的前一日,她睡得很沉,很沉,隱約間聽到有人在耳邊喊她的名字,甚至還大力的搖動她的肩膀,試圖把她叫醒。可是她太困了,眼皮都睜不開,只轉了一個身,又陷入了黑暗裡。
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夢,不曾想,卻是個真實得可怕的現實。她怎麼會那麼蠢,居然睡得那麼死,就這樣錯過了他們一起遠走高飛的機會。
「怎麼不可能?還是我親眼看著他被埋進後山里的呢。」管家歪嘴一笑,一副不把她氣死就不罷休的模樣。
這個丫頭明明還活著,卻躲起來不見他們,害他們整個村子都以為這一場天災是命運的報復。只是說說兩句,已經是便宜她了。
「不會的,我不相信!」小丫頭的眼裡全是淚水,彷彿一個不小心就要溢出來,「我要去找他!」
該死的人應該是她,可是為什麼最後活下來的人,卻是她。是老天爺在冥冥中以他的性命換了她活下來的機會嗎?原來,命運,是個那麼殘忍的東西。
小丫頭奪門而出,腳下一絆,險些被門檻絆倒。她卻一點也不在意,進了全力的向前跑,甚至連兩隻鞋子掉落一旁,也不去理會。
楊天玥心中終是有些擔憂,正想追上前勸解一番,一轉身,卻被莫儒歌的長臂攔住了去路。
「夠了!」不怒而威的語氣,讓楊天玥收斂了往前沖的趨勢。
莫儒歌陪她的「任性」折騰了那麼久,直到現在才出聲制止已是奇迹,她的確不應該再管下去了。
小丫頭的出現,讓報應一說不攻自破。眾人驚醒之餘,不忘來討解藥喝,就連那地上還未來得及熬成藥汁的黑苔草,也被一搶而光。李家村中毒一事,總算塵埃落定。李陵自知有罪,專程上門領罰。莫儒歌念其憐愛百姓在先,故而決定從輕發落,李陵也稟明,運河完工之時,就是他上京領罪之日。
了卻一件心事,本是值得慶賀的事,可是楊天玥卻始終悶悶不樂。眼看著容勐從奄奄一息恢復到生龍活虎的在後院里練劍,塔娜對她卻還是那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
塔娜的性子直,敢愛敢恨,不出意料的話,塔娜定然在找機會想與她和好。正當她考慮著要不要建一個台階讓兩人和睦如初的時候,房門外響起了尷尬的乾咳聲。
輕輕叩響門扉,楊天玥一聲答應,塔娜便端著一個小白瓷碗走了進來。認識塔娜這麼久,這麼不自然的動作,還是第一次看見。眼神四處亂掃,腳步一點點挪動,扭捏的姿態讓楊天玥忍俊不禁。
「找我有什麼是嗎?」楊天玥明知故問。
「看在你辛苦這麼多天的份上,本姑娘親自下廚給你做了碗牛奶糕子。」明明是在對她說話,塔娜的身子卻一直面向相反方向。
「謝謝。」楊天玥客客氣氣的道謝。
塔娜是北方姑娘,所擅長的自然是北方的食物。只不過,在北方的部落里,吃的是羊奶做出的羊奶糕子。南方並不放牧,沒有羊奶作為原料,但是這牛奶也是極為稀罕的東西了。
「謝謝就完了?」塔娜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為了這碗牛奶,我費了多大的力氣。好不容易在鄉下找到養牛的人家,那老伯還死活不肯同意我擠奶,我可是砸了三十兩銀子才買到的!」
像他們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羊奶牛奶遍地是,根本就不值幾個錢。到了江南可好,同樣的牛奶,卻讓她下了血本,越想越覺得窩火。
楊天玥似乎根本沒在聽她的訴苦和抱怨,小勺子舀起來細細品嘗,果然美味,「真好吃。」
塔娜被無視,頓時氣得目瞪口呆,但再怎麼生氣,她也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何在。
「對不起。」語速飛快,塔娜扭過頭去,不去看吃得真歡的人。
在楊天玥聽來,那含糊不清的三個字卻尤為可貴,「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軟,我都吃了你的牛奶糕子,能不接受你的道歉么?」
塔娜也不笨,知道這是楊天玥原諒了她的意思。心情愉悅之下,咧嘴笑開。
江南已是迎春歸,皇宮深院里,卻還沒從冰天雪地里走出來。燭火搖曳的房間里,兩個身影倒映在牆上。一個負手而立,一個抱拳半跪。負手而立之人抬手一揮,半跪著的人重重一點頭,瞬間消失不見。
夜色籠罩的皇宮裡,幾個人影起起伏伏,越過巡邏的禁衛軍,直逼目的地--糧倉。
宮裡的糧倉有兩個人,均位於御膳房的背後。此時的御膳房早已無人當值,那幾個人影飛掠進去,不一會兒,就一人一束火把走了出來。火把被大力一拋,從頂上的天窗徑直落了下去,不過片刻,就是火光陣陣。
禁衛軍一發現情況,立馬圍了上去。幾個黑衣人看見行蹤敗露,卻也不慌張,一招一式就與禁衛軍對打起來。禁衛軍雖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但比起這些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到底還輸了一截。幾個回合下來,禁衛軍雖未損失嚴重,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幾人從眼前逃走。
「怎麼回事?」聞訊趕來的四皇子厲聲責問。
「回四皇子,有刺客闖入宮中,燒毀了糧倉。」為首的禁衛軍兵撐起身子半跪,聲音確實越說越小。
「可知他們來歷?」四皇子壓下不悅,眼中倒映出的火光已經開始減小。
「四皇子……」為首的人正要回答,後頭的人卻突然出聲打斷。
「稟告四皇子,發現腰牌一枚。」說話的人快步上前,將手中的物件呈上去。
四皇子接過來一看,眼色頓時一沉,「這不是三哥的腰牌嗎?「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心下皆是一驚,眼下皇上昏迷未醒,太子又在江南視察,宮中可謂無人做大。三皇子如此舉動,無異於造反。
「禁衛軍聽令,此時非同小可,那些人能在宮中來去自如,對宮中眾人的危害極大,因此時與三皇子脫不了干係,所以,從今日此刻起,禁衛軍由本皇子接管,以保衛皇宮之安全。」四皇子雖是幾個皇子里年紀最小的一位,但因從小就隨軍出征的緣故,論起威嚴的氣場,絲毫不輸幾位哥哥。
「是。」眾人低頭應聲。
在眾人的撲救之下,終於在天亮之前將那兩片火光熄滅。燒了半夜的糧食,早已所剩無幾。四皇子手段不凡,這邊燒毀了兩間糧倉,第二日立馬又命人開始重新修建。一時間,四皇子的作為成為下人們議論的熱點。
有人說,這是四皇子蓄謀已久的計劃,也有人說,四皇子雷厲風行,動作神速,真有當年皇上的風範。一切的閑言碎語,不過都是滄海一栗,傳不到遠在行宮之外的莫流蘇耳里。
楚微夏因為一時貪玩,赤足就走到了雪地里玩鬧。被莫流蘇批評了一句后,竟還是犯迷糊起來。莫流蘇一摸,驚覺手中的溫度炙熱,連忙叫來太醫診治。一連幾日高燒不退,莫流蘇也不敢離開她的*邊。
「三皇子,得罪了,四皇子請你到宮中一聚。」禁衛軍都跑到了他的行宮來,再加上那一句「得罪了」,立馬讓莫流蘇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
「不知四皇弟找我何事?」莫流蘇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他與這個弟弟極少往來,無緣無故是不會請他入宮的。
「昨日夜裡,皇宮裡的糧倉被一群黑衣人燒毀。禁衛軍拾得腰牌一枚,正是三皇子的隨身之物。」禁衛軍首領不畏強權的模樣,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撐腰。
他為人心細,腰牌這種重要的隨身之物,更是會妥善保管,不會隨意弄丟。右手扶上腰間,竟是空空如也,心下一驚,卻忽然想起幾天前,微夏鬧著要入宮找母后帶她去御花園玩。他當時有事走不開,所以便將腰牌交予她。
念及此,步履匆匆往房間走,微夏這幾日都沒有主動把腰牌還給他,怕是凶多吉少。
「微夏,我的腰牌呢?」門才開,莫流蘇就問出聲。
微夏正在鬧性子,千方百計逃避那一碗苦苦的葯汁,表情有些猙獰。聽見莫流蘇的質問,她嚇了一跳,不動聲色的慢慢縮進被子里。
「楚微夏,回答我的話。」莫流蘇加重了語氣,此事非同小可,他不要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楚微夏哪被他這麼凶過,臉上頓時浮現梨花帶雨的可憐樣,「我不小心弄丟了。」
「在哪裡丟的?」莫流蘇不依不饒的追問。
「在宮裡。」楚微夏吸了吸鼻子,兩串淚痕瞬間形成。
「那你是怎麼出宮的?」沒有腰牌,守門的侍衛不可能放她出來。
「我遇見了四皇子……」楚微夏越說越小聲,心虛的躲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紅紅的眼睛,「我當時正在御花園裡找腰牌,他正好也在,還幫我一起找。可是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四皇子便說先送我出宮,他會繼續派人找的,我以為他過幾天就會把腰牌送回來的。」毒醫聖手,殿下請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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