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花未影
我們展信一看,只見紙上寫著
濺春吾妹青覽
久慕妹妹高儀,雖海內奔波,共天涯明月,然鱗鴻不便,遺恨未親芝宇。如今秋雨梧桐,霜天蟋蟀,姊煢孑之影,倍感凄凄。
你我本同根而發,親逾連理,月宮廣寒殿前,有通天之桂,桂下奇花數叢,嫦娥仙子汲雲而灌,得孕天精地華,你我花開兩朵,各為一枝,一日果熟,星落人間,我先你四百年得壤,我落神農架,妹落紫霞山。蒙元狼顧中原時,妹年紀尚幼,我過紫霞山,嘗為你鋤土瓢潤。
如今過趨寶境,豈有姊妹不見,股肱相隔之理,只恐攜手挽袂,淚濕花襟。
姊於種雪王麾下,聞四海異動,即隨其馬首而北,雖無黃河投鞭之勢,然種雪王縱橫江南千有餘年,此用人之際,姊以親族力薦妹於帳下。你我日夜相聚,合榻擁裘,同展門第,共沐家風,亦是人間家常事也。
鵠望妹之鹿車
誠頌風華永青
花未影於斑鳩山噙淚以待
信上說得明白,這是花濺春的姐姐,月中有通天之桂,桂下奇花數叢,嫦娥用雲來澆灌,得以孕育天精地華,結了果實,然後有的果實就掉落在了人間,其中一枚掉在了神農架,另一枚掉在了紫霞山。掉在神農架的這枚,最後長成了一株花,也就是後來的花未影。掉在紫霞山的也長成了一株花,是花濺春。怪不得花濺春望中秋之月,會變成花形,那是見到月主了,有灌溉之恩,能不感應通靈嗎?
可她倆到底應該是什麼關係呢?表面上是親姐妹,因為可能是一顆樹上的。但我也不知道花妖門是怎麼論計親情關係的。
因此我笑道,花濺春,你還有個親姐姐呢?
花濺春道,哪裡是親姐姐,一個枝子上的並頭花,才算親姐妹。信上說了,我們是同根,但各表一枝,只能算是表姐或者堂姐。
我們都點了點頭,花濺春說這位是什麼姐那就是什麼姐,這個我們不懂。
然而信中提到,她這個堂姐在種雪王麾下做事,這種雪王,名字特別奇怪,看看花濺春,大體上能推斷她堂姐什麼樣吧,跟了一個比較風雅的妖王,自號種雪。但是信中又提到,花未影相約花濺春一起在種雪王麾下做事。面還沒見著呢,就在信里提到了這個。我們也對種雪王和她這堂姐兩眼一抹黑,如何屈處,還真不好給建議。
說要防著她姐姐點吧,畢竟這是花濺春唯一的親人,萬一兩人一見,執手相看淚眼,滂沱而泣,感情好的不得了,我們那些話怎麼收口呢?
給她建議不設防吧,還真是對此二人沒有耳聞,萬一把花濺春坑了,可不是我們幾個能救得了的。再說即便是花未影冰清玉潔,單純的和花濺春一樣,也備不住種雪王是個壞人,再把花濺春那個了,後果不堪設想。
左右兩難間,我一拍桌子說道,看來咱們去是一定要去了,這個大家都沒意見吧?
大家都沒仄聲,老鼠王為了妖丹,玄真為了賣妖丹,李小贊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路,有個手段在身,正想混一混江湖,看看自己門類。花濺春參不參加陣營姑且不論,不管怎樣,這堂姐是要見面的。
大家都在看我,是否能說出什麼高論,我說道,咱們自己豎旗杆拉隊伍。拼作第十四路人馬,大丈夫處世,幹嘛屈居人下,看人臉色。
我話音一落,除了花濺春之外,都搖頭表示反對。
老鼠王說道,不妥不妥,不說別的,咱要是不跟從一個妖王,就黃皮大王一夥,也難對付,只要是跟了某個妖王,黃皮大王他們沒有命令不敢貿然行事,容易起爭端。
玄真說道,去之前為的是什麼?妖丹,不跟著人,誰給你支付妖丹?
李小贊說,既然那十三路妖王都那麼厲害,咱赤手空拳的豎個旗杆,和人家搶妖辯寶鏡,那是以卵擊石,人家三兩下就把咱滅了,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啊。
我說道:我又沒說以妖王身份出現,咱們幹嘛說去撈妖辯寶鏡?他們去這麼多人,怎麼也得人吃馬喂吧,咱們去和袁三指合夥開飯店去。時間長了,人家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咱們是一眾小妖,當你不佔立場的時候,是最安全的,所有人都會拉攏你,即使利用價值不高,也得做個姿態,而你一旦站好了隊伍,立馬會有敵對方仇視,是這麼個理吧?至於你們擔心的妖丹問題,咱們可以這樣,誰來拉攏咱,咱都答應,跟他談條件,絕對有那先付款的,到最後承諾一圈,誰也不跟,只要不跟隊伍,咱就是安全的,絕對比你們只跟一家得到的妖丹多。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你都哭完了,誰還拿糖來哄你?我看現在的斑鳩山的形勢,各路人馬應該都缺人手,到不一定打仗,你看像黃皮大王一夥,不是在幫著某個妖王綁票殷同舟嗎?如果說我們跟了一個人,叫咱去綁架人,你是去還是不去?去吧有違自己良心,不去吧,是抗命,分分鐘就死。
此時花濺春舉手說,我同意梁葫蘆的說法。
我一看有人支持,繼續說道,不要自己小瞧了自己啊,咱們在妖法上,那是遙遙不及的。但咱是地頭蛇啊,人面熟,局面也熟。別的不說,官面上咱有陶鶴然,見局面不好,給她甩一個電話,去倆警察,任你妖術再高,你也不敢施展,那不是破了行嗎?是虎給我卧著,是龍給我盤著。還有城隍奶奶坐鎮,即使周鴻晚遠不如他們厲害,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城隍奶奶名頭在那呢,城隍印一亮,即便你為妖大破天呢,也得給城隍爺留面子。還有咱們幾個,花濺春手段暫且不提,還有個親戚在十三路妖王裡面。玄真你雖然不會法術,卻有種屍道人那訛來的火器呀,還有個妖煞羅經,動動心眼,打小妖綽綽有餘。李小贊你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會些啥,還在懵懂狀態,最起碼你不怕死,真要是死了,咱也拉下臉開條件求種屍道人,你照樣能活過來,擔心個甚?還有竹山三友,即便咱們武力不濟,也是風風雨雨幾百年了,不敢說手眼通天,還能在自家門口上叫人盜了地瓜?
老鼠王心思也有些活動了,說道,你這一說,也有道理,一旦投托到別人門下,叫咱殺人放火,還真不好下手。別看他們是為了妖辯寶鏡而來,只怕千絲萬縷的瓜葛不少。
我接茬說道:「那咱就這麼定了。先假惺惺的去和袁三指開飯店,看看再說,萬一有那悲天憫人之士,咱就跟他,沒有咱就不跟,咱們一去就亮底牌,去投隊伍,一入陣營可就不好抽身了,一看不行再抽身,江湖上也笑話,說咱朝秦暮楚,這還不打緊,當事妖王也得撕破臉皮,何苦來呢?
我這一番話,說中要害,幾個人都點頭同意。
李小贊說,燒骨劉帶了個徒弟,正在練習燒爐,他自己在養病,說是胃不好,斑鳩山空氣好,帶他一塊去吧。死人張剛辦了退休,在家裡老生是非,也一塊帶著吧。
我們眾人紛紛點頭,別看兩個老頭不咋地,關鍵時刻還有些匪夷所思的路子。頗有福將遺風。
老鼠王道,鷂子趙和百足孟還有我各帶一個孫女,一起去,主要為了讓他們長長見識。
我算了算,老鼠王那邊六個,加上胡挽夢是七個,這事瞞不了她,以她的性子,肯定會跟著。以後的日子我指不定有些難過,不過有十三路妖王呢,加上手底下人,一定是熙熙攘攘的,說不定會很忙,胡挽夢也就無暇顧及我了。
我們三人加上花濺春、周鴻晚、燒骨劉、死人張,也是七個,一共十四個,加上袁三指和種不扁,連廚師帶服務員,足夠開一個很大的農家院飯店了。
大家敲定以後,我給袁三指打電話,是這樣說的,袁老哥,你那天想請我上斑鳩山來是吧?
袁三指電話一聽,答應了一個雞啄米。
我繼續說,那好,我準備上山,不過不是給你去鎮場子,驅散那些驢友的,你欠我的兩萬塊錢,也甭還了。我想和你做個買賣。咱們合夥開個飯店吧,你那個地茬,將來人會越來越多,不過呢,有些事情,你也清楚,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這飯店你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不然你怕是守不住斑鳩山。
袁三指一頭霧水,答道,哎,那天我又不是沒見,你們這些人都是風來雲去的,我知道不是我能左右的。不過兄弟你是個好人,只要能守住斑鳩山,我全聽你的,多了我也不問。咋樣?夠場面吧。
我說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當即和袁三指說定了。
我又給師妹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師妹這裡,有些放不下,說是麻辣燙店剛有些起色,怎麼就能說放棄就放棄,可以把城隍印借給我們,她自己還要開店。
我因此感慨一番,還是師妹持家,過日子的好手。
老鼠王當即就不幹了,在旁說道,你給她說,飯店有她一份股,另外我一天給她開一千塊的工資,多大點事。
我原原本本給周鴻晚說了,周鴻晚卻說,既然這樣的話,看來這事對你們很重要,都是朋友,哪好意思要人家的錢,你幫我找個大卡車,我搬家好了。
我奇怪的問,你收拾個包裹就行,要大卡車幹什麼?
周鴻晚說,我整個搬家,去斑鳩山賣麻辣燙去。妖道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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