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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帆瞧著韓宇終於搭腔了,總算是放了心,這小子別的他不知道,愛記仇卻是真的。想當初因為怕白諾對他不利,第一次見面他不過損了韓宇一句,等到夜裡專門給他去解釋的時候,這傢伙居然裝閉關,愣是吹了燈不理他。
如今,他受父親之託帶著韓宇在埋骨地生活,日後還不知要單獨相處多久,若是韓宇鬧了彆扭,他可不知道如何哄好。最重要的是,這地方這麼危險,韓宇修為雖然低,但也要有商有量比較好。
只是他這人,從小到大,極少讓別人操心,但同樣,也極少去操別人的心。便是小時候白諾天天都想跟著他,他也是你愛跟就跟,我自己做我自己的。舍了等了多年的碧靈果來救韓宇,怕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主動管閑事了。
所以,他絞盡腦汁,也不過是沖著韓宇說了一句,「沒大礙,可能需要些修補的東西,船表面傷的厲害。」
韓宇巴不得有點事干,也沒嫌棄他臉上連個笑都不帶,聽了就嗯了一聲,忙活起來。
江九帆鬆了口氣,看著他終於不彆扭了,便放了心操縱著石船向著埋骨地的方向飛去。那石船雖然看起來仍舊殘破不堪,但因為換上了新靈石,速度到底上去了。不多時,地面上的景色便變化起來。
說起來,埋骨地雖然是燭龍絕地中的一部分,但氣候地形地貌等都不相同,如果說外面乃是修仙者的探險樂園、試練基地,那麼這裡面,則是每個高階修仙者都想來撿漏,卻又頻頻隕落的可怕之地。
無他,傳說中有上古神獸燭龍在燭龍絕地死去。但絕地方圓數萬頃,神獸便是再大,屍骨也不可能佔滿。事實上,傳說中的燭龍屍骨只在埋骨地,也造成了這裡氣候地貌的極端,至於埋骨地外半年冬半年夏,不過是被波及了而已。
而上古神獸那是可開天闢地成為一界之主的存在,即便它死了,它的屍骨其中所蘊含的靈力大量泄漏,造成了這裡常年刮著著靈力紊亂而形成的罡風危險得很。
但同樣,這燭龍的骨頭可是天生地造的法寶,這些修仙者為了力量什麼事干不出來,即便知道這裡面危險,但從古至今,來此探險的高階修士從未斷絕過,自然隕落的更是數不勝數。他爹娘和韓宇的爹他們當年還不是也來了,江九帆嘆了口氣,想到他爹內室里放著的他娘的棺木,卻是落得陰陽兩隔。
江九帆想到此處,再加上他娘又是死在這裡,心情不由低落,只是他又不似韓宇情感外泄,只是看起來嘴角抿得緊緊的,下巴的側面綳成了一條好看的直線。
韓宇抬頭的時候,看的就是這一幕。他下意識的順著江九帆的目光往下瞧了瞧,卻正好看見石船已經到了一處湖波上空,下面都是碧藍的湖水。此時陽光和煦,春暖花開,哪裡有半分埋骨地的特徵?
韓宇不由問一句,「這是哪裡?」
江九帆那綳直的下巴頓時從直線變成了弧線,他往下看了一眼才說,「到這裡了。這是陰陽湖。」韓宇這才知道,這人剛剛居然是出神了,想著他剛才的神情,韓宇在心裡嘀咕,這是想起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了。
那邊江九帆卻不想沉浸在懷念母親的情緒中,實在是太傷感了。
他瞧著韓宇抻著個腦袋好奇的往下看,便開口替他解釋,「據傳這裡是燭龍的兩隻眼睛所化。面積很大,父親說他們也足足飛了上萬里。兩個湖水一個為陽,就是我們腳下這個,別看如今湖水碧綠,越往下卻是越燙,當年我父和你父都下去過,不過三十丈,下面的水便已經接近沸騰,裡面生長著一種白魚,不過人手臂長,最是兇殘,別看如今這四周春暖花開,如仙境一般,到這裡的湖水常年不定時噴爆,成群的白魚便會隨水出來覓食,十分危險。」
韓宇當然知道,這修仙界不會有安全的地方,可也沒想到,這平靜的湖面下居然是沸水!這卻是出乎他的意料。只是還有更驚奇的在後面。
江九帆站在船頭,指著遙遙的前方說,「前面便是陰湖,這兩座湖中間沒有任何東西,卻天然涇渭分明,端的是奇觀。那陰湖與陽湖相反,常年溫度極低,卻不結冰,也會時不時的噴涌,水下生活的魚卻是黑魚,個頭比白魚要大,只是不如白魚牙齒鋒利,若是兩邊同時噴涌,便能瞧見它們相互撕咬的奇觀。」
他說得極為簡單,但這情景卻是實在太過吸引人,韓宇聽得倒也不覺得枯燥。反而問他,「都說埋骨地很危險,咱們這一路走來,怎麼風平浪靜?若是他們也順著追過來怎麼辦?」
江九帆便笑著說,「你以為是個人都知道線路?你瞧著這裡風平浪靜,那不過是我父和你父早就探勘好的路線。離著石船三十步之外是什麼模樣?是罡風肆虐,還是晴空萬里,誰也不清楚。何況,每一步便有萬種變化,這成千上萬步下來,誰又能確保安然無恙呢。」
他說了這個,卻不能忍不住不去想他娘,他嘆口氣說,「這都是你父和我父母的功勞。我們住的地方,也在這陰陽兩湖交界之處的一個小島,到時候住在上面,應該能看到剛才說的奇觀了。」
韓宇瞧他心情實在不好,便識趣的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那石船安靜的在陰陽湖上空飛著,江九帆盤坐在船頭,不知是在打坐運行周天,還是在閉目操作石船,韓宇一個人閑的無事,看風景也厭倦了,便進了船艙洗了那身血水換了衣服,然後成大字攤在石船甲板上,看見了朗朗晴空,也瞧見了群星點綴的夜晚,奇怪的是,這裡明明是大楚最為兇險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因為有江九帆的存在,卻成了他穿越而來后最為放鬆的時候。
整整過了兩天兩夜,躺在船上睡大覺的韓宇才被江九帆拍醒,這傢伙告訴他,「到了。」
韓宇迷迷糊糊起來,瞧見的,卻是個不大的島嶼,島上只有幾座禿山,山頭突兀的建了三間茅草房,看著十分簡陋。只是這島上卻有著韓宇極為熟悉的東西——法陣。這法陣卻跟韓宇的天羅地網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韓宇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爹的傑作。
他連忙下了石船,等著江九帆收了石船后,便上了山。怕是因為有法陣的保護,那茅草屋看起來極為簡陋,但這麼多年了,卻還結實。
他推開中間的那個房屋大門往裡走了走,發現裡面應是有法陣加持過,卻是別有洞天,跟他們平日里住的房子差不多,傢具也算齊全,倒是看不出簡陋了,只是上面一層浮灰,還有就是那些被褥已經腐化,他輕輕一摸,便化成了灰塵,這才看出時間的久遠。
韓宇在這間屋子裡轉了一圈,發現江九帆並未跟了進來,便繞了一圈去找他,才發現他竟在屋后跪在塊石碑前,韓宇有些狐疑的上前去看,卻瞧見上面刻著幾個大字,「江承平之妻方柔墓」,他頓時醒悟,為何這一路上江九帆的心情都不算好?
江九帆只是跪在那裡,低著頭,不曾說話,也不曾哭泣。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韓宇都深知那種思念親人的痛苦,他也不敢打擾,便慢慢退了出去,閑來無事干,便用水球術凝了不少水,將三間屋子打掃了一遍,想著八成要住很久,順便從儲物袋裡翻了翻,將被褥靠墊茶具鍋碗都備齊了,這時候,天都黑了,可江九帆依舊沒回來。
韓宇偷偷的跑到房子的拐角處往那邊看,瞧著他還跪在那裡,便嘆了口氣,自己退了回去。他知道這種痛,當年他十二歲便沒了父母,又寄人籬下,想爹娘時也是這樣,不想說話,也不想讓人看到,更不需要別人安慰,只想一個人靜靜。
不要提什麼你的痛苦我明白之類的話,那樣的話對於他來說,輕的跟風吹過一樣,沒有半點用處。
他嘆口氣,瞧著這茫茫的湖面,此時正好陽湖噴湧起來,無數條白魚在湖面上飛起又落下,更有不少撞擊到了島上的法陣,發出砰砰的聲音。他看了一陣,便想回屋去,沒想到一轉頭,卻看見江九帆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身邊了。
韓宇也不敢問他關於方柔的事情,想了想說,「你要喝茶嗎?我有我爹從極北大陸摘來的茶葉,十分不錯,上次將大半都給了江伯父,現在手上還有一些,味道很好,我都捨不得喝。」
江九帆其實已經好多了,只是沒想到會從韓宇臉上看到這種……小心翼翼……巴結的表情,不由的點點頭。然後他就看見韓宇跟個猴子似得,連竄帶蹦的跑回屋裡去了。不多時便聽見他招呼,「水差不多了,進來喝吧。」
江九帆便慢慢的走了進去,然後就瞧見收拾的十分乾淨,特別溫馨的房間,還有盤腿坐在地毯上,正倒茶的韓宇。韓宇將一個比嬰兒拳頭還小的杯子遞給他,他品了品,的確不錯,滾燙的茶水就像是一雙手,慢慢的撫慰著他的胃,也撫慰著他的心。
不知怎地,江九帆脫口而出,「我娘就是死在這裡,這幾間屋子裡。」
與此同時,無盡海中,凌霄島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低著頭慢慢走到了凌霄谷外,沖著裡面道,「小姐,有消息傳來,韓三烏在半年前飛升了,留下的獨子韓宇,聽說已經出了烈陽宗,被烈陽宗,百獸宗和凝碧宮等五派追擊,如今逃進燭龍埋骨地去了。」
凌霄谷內,一紅衣女子猛然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和韓宇八成像的臉。仙家子逆襲日常[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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