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真相
四人圍著一張桌子,兩男一排,兩女一排。彼此相對,氣氛更加微妙。大概是覺得尷尬,胤櫻笑著問喬夏:「喬小姐最近都在忙什麼?人看起來瘦了些。」
她話一落,文修的眼神立刻掃了過去,果然,喬夏削瘦了許多,面色也不見以前紅潤,眼底下還有一抹黑眼圈,像是很多夜都沒睡好似的。
「是嗎?」喬夏摸摸自己的臉,道:「孩子住院,最近都在照顧他,所以就瘦了。」
許沉光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略帶心疼地道:「結婚後你就在家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我會請阿姨照顧你跟孩子。」
喬夏沒答話,回了許沉光一抹淡淡的笑。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許沉光又道:「結婚前瑣事難免繁雜勞累,等婚禮過了就好了,這陣子辛苦你了,幸好還有一個星期就結束了。」
胤櫻介面問:「兩位下周就辦婚禮嗎?」
許沉光點頭。
一旁文修夾菜的手倏然一頓,筷子里的那顆西蘭花瞬間落進了湯碗里,濺出幾滴湯汁。他微帶局促的掃了諸人一眼,道:「不好意思。」
斜對面的喬夏自始自終低著頭吃菜,就當沒看見文修一樣。在無人的角度,她捏著勺子的手在用力使著勁,彷彿在剋制著什麼情緒。
都不說話,桌上的氣氛漸漸冷場。正當四個人尷尬相對時,一名服務員端著盆熱氣騰騰的湯從桌子旁經過,地上有些滑,她一個沒走穩,一大盆湯整個潑出來,就聽喬夏哎喲一聲痛呼,嘩啦啦的湯汁盡數淋到喬夏腳踝上。
那湯是滾燙的火鍋底湯,油花飛濺將一群人都驚得發矇,一個人影霍然起身,抱起喬夏就往洗手池沖。
許沉光這才反應過來,追著文修就往洗手池趕,他想接過喬夏,文修卻毫不撒手,罕見地用命令的口氣道:「我是醫生,這交給我。你快去藥店買燙傷膏!」
許沉光思索幾秒鐘,轉身朝外走。
嘩啦啦的水池旁,文修將喬夏抱到洗手台上,將水龍頭的水放到最大,水流嘩嘩沖著喬夏的燙傷處,喬夏疼地皺起了眉,嘴裡不住的哼。
方才那是滾燙的油,淋到身上疼痛可想而知,喬夏的腳踝上燙出了大片的水泡,約莫是痛得受不住,她哼哼唧唧找話頭轉移感覺,「靠,上次在馬爾地夫崴的是這隻腳,現在被燙的還是這隻腳,怎麼這麼倒霉!」
她一面抱怨一面輕輕倒吸氣,大眼睛里似乎夾雜著水花,文修看著她受痛,恨不得以身相替,忙安慰道:「等等,再沖會水就好了,別急……」
「老好人……」喬夏低頭瞅著自己從腳踝一路蔓延到整個腳背的水泡,有些擔憂,「這麼大的燙傷,我會不會留疤呀!」
她無意間又喚他老好人,嗓音甜而軟,帶著她獨特的依賴與纏黏,依稀還是馬爾地夫的那些夜,她偎依在他懷裡,他的胸膛吻著她的側臉,她的嬌聲軟語甜如蜜。
憶起往昔甜蜜,文修的心又酸又苦,恰巧喬夏此時坐在洗手台上,沒有依靠,半個身子都偎依在他懷裡,他的肢體不受大腦的支配,倏然將臉貼到了她的發上。他的鼻翼間全是她髮絲的清香,霎那間心潮起伏,竟不知是歡喜還是悲憂。
欣喜的是,終有一日他還可以這般將她擁入懷裡。發香幽幽,一如往昔入夢來。
悲憂的是,七天後,她將成為別人的新娘,從此山高水遠,與君一別再難回首。
他心緒悲喜難當,簡直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而他懷裡方才還扭來扭去的的喬夏忽然不再折騰了,她靜靜靠在他的懷裡。
水花還在嘩嘩大作,不知是不是文修的幻覺,有幾滴水珠濺到他的衣襟,胸膛上暈濕了小小一片。
他不知道,那一刻,喬夏心想:
——她愛他,可他屬於別人。
而那一刻,她不知道,文修心想:
——他愛她,可她屬於別人。
兩人靜默相偎,再無人說話,彼此眼底俱是濃重的悲傷。
直到拿著葯的許沉光大步走過來,才打破這片沉寂。文修抬起頭來,將喬夏抱到長椅上,開始給她擦藥。
傷口太大,葯沾上去多少有點疼,喬夏輕輕蹙眉。她身側的許沉光伸出手來抱住了她的雙肩,大抵是覺得心疼,他不顧左右這麼多人,徑直吻了吻喬夏的臉龐,喬夏目光閃爍一下,沒有躲避。
而許沉光的唇印在喬夏頰上的一瞬,文修上藥的指尖一僵,險些將手中藥膏丟了出去。
葯上完后,許沉光抱起喬夏走了出去,文修拿著葯跟在後面,看著許沉光小心翼翼地將喬夏送入後車廂。
文修走上去,將葯跟繃帶都遞給許沉光,道:「葯早晚兩次,傷口切忌碰水。」他眼神鄭重,話音緩慢而清晰,像是交代著什麼天大的事,眼神卻自始自終再不看喬夏一眼。
許沉光頷首,道謝后開門進車,車子轟然一陣響,遠遠去了。
秋風卷著落葉落下,文修目送著越來越遠的車,感覺有什麼東西隨著那車速一道,從自己的生命里逐步抽離。
是什麼,他不知道。他慢慢轉身,向後走。在他轉身的霎那,那漸行漸遠的車廂后,有人從車窗里伸出頭來,目光綿長而哀戚。最終她轉過頭去,將一聲嘆息留在風中。
文修往回走了幾步,不意外地看到等在門外的胤櫻。
文修將胤櫻送回了家,胤櫻家門口有幾株老梧桐樹,胤櫻下了車,卻並未進屋,她站在門口,招手道:「文修,你下來,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文修下了車,在高大的梧桐樹下站定,他頎長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出斜斜的一片陰影,「什麼話?」
胤櫻問:「她過幾天就結婚了,你打算怎麼辦?」
文修搖頭,有些茫然,「不知道。」
胤櫻道:「沒有想過以後的生活嗎?」
文修道:「想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已經不在了。
胤櫻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她仰起頭看他,目光直直的落進他的眼底,坦蕩,澄澈,勇敢,而後她說:「文修,要不咱倆重新在一起?」她忽然噗嗤又一笑,「我不介意拿了離婚證后再拿一次結婚證。」
文修一霎靜默。許是這沉默讓人局促,胤櫻迅速將口中的話丟出來,打破這尷尬的瞬間,「文修,你三十了,結婚是勢在必行的事,你父母對你的人生伴侶格外挑剔,在你的課程表上,唯一滿足條件的仍然只有我。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選擇我?」
頓了頓,她認真地道:「文修,曾經我為了夢想放棄過你,而如今,我還是想選擇你。」
秋風陣陣,梧桐樹影婆娑搖曳,有發黃的樹葉一片片凋零在地,昏黃的燈光下,文修神色不動,然後,他輕輕搖頭。
雖然預料到這種後果,胤櫻還是問道:「為什麼?」
文修指指自己的心,「沒為什麼,我這裡已經住了一個人,心臟只有這麼大,沒位置了。」
「可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不,你不懂。」文修微笑,「就算她離開這裡,我跟她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還是會永遠留在這裡,就像她說的那些話。」
文修鄭重地看向頭頂的梧桐樹枝椏,「曾經我以為兩個人只要性格相合,條件相當就可以結婚。可是遇到喬夏后,我才了解婚姻是件神聖的事,主體必須是相愛的兩人,不然無法創造幸福——從前我對這話沒什麼體會,但失去她之後,我才真正懂得。」
「胤櫻,你很優秀,也很善良,你為夢想做的事讓我發自內心的敬佩。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愛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婚姻是一對相愛的男女在一起創造更多的幸福,如果我們不相愛,對於人生而言,這段婚姻是沒有意義的,也是對你我雙方的不負責任。」
文修口氣很溫和,彷彿講解手術方案般沉穩堅定,胤櫻眸里的光亮卻漸漸暗淡下去,她在樹影下怔然良久,面容有不易察覺的失落,道:「我明白了。」。
過了會,她將臉上的頹然隱去,露出一抹笑,向文修伸手,「把她的號碼給我!」
「你要她的號碼幹嘛?」
胤櫻道:「好歹相識一場,她結婚我發個祝福簡訊也不成么?」
文修聽到「結婚」兩字心頭一酸,還是將喬夏的號碼給了她。
他就是這麼矛盾。聽見她結婚,他心中苦痛難當,可有人要予她祝福,他卻又為她高興。
夜裡九點,文修回到了家。
空蕩蕩的家,進屋就見到沙發上的綠蘿——同喬夏的這份情斷了之後,他居然偏愛上了綠蘿,辦公室放著綠蘿,家裡放著綠蘿,就連醫院的會議室里,他也讓人放上了綠蘿。
他給綠蘿澆上了水,對著翠綠的葉子怔然了會後想起一件事,他掏出手機,找到那個熟悉的號碼,發了一條簡訊:「燙傷后飲食方面要以清淡為主,忌食腥辣易上火食物。尤其是辣椒!」知道喬夏愛吃辣,唯恐不能引起她的重視,他還將辣椒兩字打的格外大。
這是兩人一刀兩斷後,他鼓起勇氣發的唯一一條簡訊,信息發送后,他握著手機,有些緊張——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他希望她回,哪怕隻字片語也好。
大概等了十分鐘,手機叮咚一聲響,她回了過來,只有兩個字,「謝謝。」
她的話簡潔到不給他留任何話頭,他不知道該發什麼,卻強烈的想跟她說說話,隨後他發了一句,「祝你幸福。」
那邊再沒有回話,彷彿石沉大海,斷了聯繫。
她回話,他心緒起伏,她不回話,他又想的更多。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怔怔瞅著眼前的綠蘿,想著她此時是在對著這四個字漫不經心一笑,還是根本就沒看到,也許她正和許沉光在一起,也許她就睡在他懷裡,許沉光的手撫過她精緻的臉龐她纖細的腰她妙曼的軀體,將她馥郁的香氣籠入懷中……他想著想著,腦中念頭如荒野野草般瘋長,再也控制不住。
他猛地衝出了門去,開著車就出了小區。他沿著去喬夏家的路一直往前走,烏蒙蒙的道路,天色像是被墨汁暈開過,馬路上車輛稀少,只有秋風跟樹影一路相隨。
天窗是開著的,有風從車頂上傳來,被清冷的空氣一陣陣掃過,他發熱的頭腦漸漸冷卻下來。
他茫然的看著窗外夜間的道路,兩畔的風景像影片回放一般倒退,腦中有個聲音在問。
文修,你要幹什麼?
是呀,他要幹什麼?去找喬夏么?找她幹什麼?她要嫁人了,縱然他可以求她不要結婚不要嫁,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她憑什麼聽他的?她愛的人是許沉光,從前是,現在是,一直都是。
就算他能放棄一切跟她在一起,哪怕海角天涯,可她對他沒有愛,她也不會跟他走。
他想著想著,竟有種無力回天的絕望之感。腳下一踩,方向盤向右猛打,車子轉了個方向,重新開了回去。
文修驅車來到了那家婚紗館。
落葉在深秋的風中翻飛,婚紗館早已打烊,但櫥窗里的燈還是亮著的,文修下了車,站在喬夏的那張婚紗獨照下靜靜觀賞。
這岑寂的夜,街道上再無一個人,整個城市寂寞如空城,空蕩蕩地只看得見眼前櫥窗里的笑臉。
有枯黃的樹葉隨風翻飛,記憶里的畫面也同這寒瑟的晚風一併襲來。腦海中都是她的模樣,她微笑,她哭泣,她撒嬌,她生氣……來來往往,全是她全是她全是她!
她為他過生日,她為他打掃房間,她在辦公室里陪他上班下班,只要他一聲誇,她便嘚瑟的像個考了滿分的孩童。她陪他吃飯,陪他說話,同他一起去旅遊,碧海藍天中她光著腳踩在細膩的海灘上,留下一串凌亂的腳印,桃紅色的裙子像是綻放於雪沙上的花。
她不小心崴了腳,裝模作樣哼唧一晚上,其實就想騙他去買零食,有了零食后,她用吃的將整個沙發堆滿,然後在零食堆里仰頭對他甜甜笑,「老好人,你真好。」
最後一個夜晚他褪下了她的衣衫,陰暗的房間里,她眼神迷濛而柔軟,烏色的發流瀉在潔白的床單上,被窗外的月華鍍上幽幽的光,他捧著她的臉吻她,將她烏黑柔順的發握在掌心,在那一片深幽的發香中尋找靈魂與軀殼的極致契合……
回憶一幕幕如走馬觀花,翻閱不停。他曾以為那彼此交融的一夜可以延續出姻緣的天長地久,然而……終究還是錯過了。
她終究,還是走向了別人。
而不日後,他將永遠失去她。
自此山遙路遠,再怎樣刻骨銘心,他日重逢,也只尋常一故人。
……
昏黃的街道,呼嘯的冷風,櫥窗外的男人靜靜站在那,櫥窗里的燈光瑩瑩照耀著,照片上薰衣草花田裡的女子笑靨如花。櫥窗外的男人倏然跟著一聲笑,很急促,很輕悠,卻似哽著千言萬語。
終於,他仰起頭,手撐在櫥窗前。
隔著明凈的透明玻璃,他緩緩地,湊過去,親吻照片上女子的額頭。
玻璃冰冷,這個隔空的吻沒有絲毫的溫度與真實感。然而他的表情卻一派端莊鄭重,彷彿婚禮的殿堂正中的紅毯之上,新郎親吻自己新娘般,神聖虔誠不可侵犯。
風一陣陣的過,貼在玻璃上的那個吻,終究在風中一點點涼下去。
同樣的時刻,喬家大院的三樓,喬夏抱著出院不久的丁丁在夜半中醒來。
孩子在她懷裡沉沉睡去,她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手習慣性的點開手機,那句簡訊出現在面前——「祝你幸福。」
喬夏輕輕閉上眼。
幸福?幸福在哪裡?她不知道。
翌日清晨下了點小雨,怕丁丁感冒,喬夏翻箱倒櫃的給他找冬天的厚毛衣,床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喬夏拿起一看,是個外地的陌生號碼,喬夏按下接聽鍵,來人的聲音讓她一怔。
電話那頭,那女聲溫柔而優雅,「喬小姐,我是胤櫻,今天下午有空嗎?我想請你喝杯咖啡。」
與胤櫻約的是下午三點,到子夜咖啡廳時,胤櫻已經到了,她一襲淺藍色紗裙,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悠悠然坐在角落裡看窗外的雨景,似乎已等候多時。
喬夏點了一杯奶茶,她一貫是爽快的人,雖然對胤櫻的邀請很詫異,但還是開門見山的問:「文太太約我來有什麼事?」胤櫻是文修的妻子,這麼稱呼她應該比較合適吧。
胤櫻攪著咖啡杯,抿唇一笑,「什麼文太太呀,我們都離婚了,你還是叫我胤櫻吧。」
「離婚?」愣住的是喬夏。
「對呀。」胤櫻答的自然而然,「其實也不叫離婚,因為我跟他壓根就沒在一起過。」
喬夏蒙了,「您這什麼意思?您不是他的妻子嗎?怎麼又叫沒在一起過?」
胤櫻沒答,反而丟了一個讓喬夏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喬小姐真的喜歡許先生嗎?」
喬夏道:「胤小姐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事?」
胤櫻道:「我不是關心你,我只是關心文修罷了。」
「關心文修……」喬夏道:「跟我未婚夫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胤櫻一臉坦誠,「如果你不喜歡你未婚夫的話,就可以跟文修在一起了。」
「等等。」喬夏止住她的話,「你把我弄糊塗了,你到底想說什麼,你跟文修不是夫妻嗎?好端端的為什麼離婚了,怎麼你又跑來讓我跟文修在一起?」
胤櫻瞧了喬夏半晌,有些驚訝:「喬小姐,你似乎有很多事都不清楚。」
喬夏一臉茫然。她不懂文修的老婆突然跑來為了什麼。別的正室找小三,要麼暴打怒罵,要麼冷嘲熱諷,土豪一點的就給張巨額支票,讓小三離開自己的丈夫遠走高飛。
可胤櫻這是怎麼回事,她好像在撮合自己跟文修啊!!
於是她便開口問了,「你是想撮合我跟文修嗎?」
胤櫻笑了笑,「你可以這麼認為。畢竟文修治好了我的手,讓我能重新拉小提琴,我這就算報答吧。」
瞧喬夏仍是茫然,胤櫻道:「這事是這樣的,五年前我們是因為相親走在一起,雙方家裡看著都不錯,就讓我們結婚,由於老人催的緊,我們就先拿了證,拿證后便是婚禮,可婚禮的前夕我突然開了竅,覺得人生不該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就留了個字條跑出了國,這一走就是五年。」
「我跟文修就這麼散了伙,因著我一直在國外漂著不肯回,所以離婚的手續遲遲沒有辦理。文修跟你在一起之後,想把手續落實下來,好跟你結婚,這時我剛巧因為手部受傷回國治療。基於對文修的信任,諸多的醫生里我挑了永康醫院,文修答應替我治手,同時將離婚手續的事說了出來。我答應了,沒想到去辦手續的前兩天,我的錢包在街上被人偷走,重要證件都沒了。沒有證件無法辦理離婚,我只能等。」
「在等待的日子裡,我想起文修的好,漸漸後悔……其實我如今是想跟他成為夫妻的,從前年少熱血,為了夢想可以不顧一切,可隨著年紀漸漸大了,除了夢想外,也開始想成家立業。這些年我走過很多地方,也碰到過一些男人,卻沒有一個比得上文修給我的踏實感。回頭我想想,還是他最好。於是我回了國,說是找他治療手,其實也是存了私心的。」
「有了這個想法,我就不想離婚了,於是我採取緩兵之計,借口證件還沒到手,得再等一段時間。文修很單純,就信了,之後我就一直拖,希望有足夠的時間來跟他接觸,讓他對我回心轉意。但遺憾的是,我失敗了。」
她抬頭,目光坦誠的看向喬夏,「這事我要跟你們道歉,如果不是我不切實際的想法,你跟文修不會有這麼大的誤會。其實我後來就後悔了,你跟許沉光在一起后,文修很痛苦,我看了心裡特別難受。」
她再次看向喬夏,坦蕩的眼睛里是自責,「喬小姐,真的對不起。」
喬夏沉默半晌,說:「我對你先前的行為表示氣憤。」頓了頓,補了一句,「但我接受你的道歉,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直視自己的錯誤。」
胤櫻一笑,「你果然跟文修形容的一樣。他說,你很大氣。」
喬夏沒吱聲,過了會嘆氣道:「聽你這麼說我真錯怪他了,我之前還罵他腳踏兩隻船來著……」
「你真錯怪他了。」胤櫻道:「我回國后,他父母有意讓我們再續前緣,文修不肯,他父母急得飛回國大罵了他一頓。文修是很孝順的人,我從沒見過他跟父母鬧得這麼僵過。」
喬夏睜大眼,「有多僵?」
「就是不停的吵架。」胤櫻喝了一口咖啡,捂唇一笑,「他們一家三口吵架很有意思,他爸媽聯合在一起不停的叨念,可他就像悶葫蘆般坐在那,全程只有一句話——我要娶喬夏。直把老爺子老太太氣得半死。」
「他……哎,他怎麼這麼傻啊!」
「因為在乎你。」胤櫻的神色在一霎鄭重起來,「喬小姐知道嗎,從前我們交往時,大庭廣眾之下他牽我的手都會不好意思,他是這麼薄臉皮的人,卻能面對父母,面對我,坦率的說上很多遍,我要娶喬夏——這真的不是他的風格。」
「知道他的原話嗎?他說——」胤櫻低頭看著咖啡杯,裊裊的咖啡香中,她唇角的笑依稀染上一抹苦澀,「我對喬夏,不止是喜歡。」
「不止是喜歡?」喬夏咀嚼著那幾個字眼。
「對啊,比喜歡的程度還深,喬小姐這麼聰明的人,一定懂這個意思。」胤櫻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跟喬夏告別,「總之文修的心我轉達了,怎麼選擇是你的事。如果你選擇他,我為他高興,我祝福你們。如果你不選擇他,我為自己高興,請你祝福我們。」
胤櫻慢慢遠去,純棉碎花長裙在風中搖曳,背影依舊窈窕,可那最後一抹坦蕩的笑意卻留在了喬夏的腦里。喬夏的秘密
...